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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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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我,也就是这些故事的讲述者。
  两年前我也有一个女朋友,一个很独立很开朗的女孩。她去年夏天一个人去美国交换,时间为一个学期。
  长距离的恋爱是痛苦的。浪漫的西班牙人甚至把见不到面的爱情不叫爱情。在经历了多次的争吵后,我们终于从漫天挥洒着枯黄树叶的秋天走到了家家准备欢聚一堂的圣诞前夕。
  在她生日的那天,我特意穿上了西装,带上精心选购的礼物,搭上了飞往旧金山的飞机。经过7个小时的飞行,我来到了这个美国西海岸最浪漫的城市。满心欢喜,可也担忧不已,因为毕竟4个月的分离难免会使两个人有陌生的感觉。
  当我走出机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早已过了无数遍电影里的情景,相别许久的恋人深情地拥抱,热泪盈眶,亲吻。
  可当我举目四望,空气中却没有她的味道,人群中也没有她的身影,于是我在原地等了两个小时,在公用电话亭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可总没人接。我的心里开始慌张,可在这陌生的土地上我无能为力,只能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在美元硬币快被耗尽之前,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声音,我的心跳加速,可电话里的她却语气平淡。
  “我身体不舒服,你可以坐火车来找我吗?”
  已经飞越了整个美国的我只好强打起精神,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个人搭上了开往陌生城市的火车。
  车缓缓地停在了她告诉我的车站,天真的我还在幻想她会微笑地站在站台处等我,可依然没有她的身影。于是我又在车站外等了1个小时,打了一长串电话,最后终于拨通了。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刚才胃不舒服,回家吐了,现在赶过来。”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沮丧到了极点,只能一个人坐在孤寂的长凳上等待她的出现,就像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Chi!”正在沉思的我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她出现了,还是那么清纯可爱,只是一个人很尴尬地站在夕阳的余晖下,脸上仿佛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谁都不会想到,四个月的等候,见到她之后我竟莫名的麻木。刚才两盆冷水的浇灌像两块黑色的大石头一样彻底封堵了我感情的流露,我不想有任何肢体动作,甚至不想碰她,脑子里只有彻底的失望。
  “过来抱一下嘛”,她先说话了,她始终都是那个主动的人。
  我勉强地站起来,抱住了她,像抱着空气,一股强大的陌生感贯穿全身。
  晚上我们在一起吃了生日饭,接着她便要出去跟同学学习。因为是她期末考试期间,于是我便很自然地让她去了。
  谁知道这便换回了一个晚上的等待。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躺在她的床上,闻着她的气味,可房间里却空空荡荡,正如我的心一般。一个晚上,我不一会儿就起来看一下表,想象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又期盼着下一秒会是开门的声音,我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里,被越卷越深。更可恶的是她家里竟然连座机都没有,我只好一个人孤独地守望。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人物介绍 第一部分(4)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我就敲醒了她的室友,问她借了手机,打起了女友的电话。依然是没人接。该死的电话,我恨发明电话的人,它赋予了人们接听的权利,同时也剥夺了另一方被接听的权利。
  然后我就问了她学校的方向,我想这个时候应该去图书馆的自习室找她,也许她已经在那里复习了一整夜,愁容满面。
  西海岸的早晨冰冷异常,夜晚带来的湿气犹未散去。走在一座第一次踏足的城市里,满街都是起早赶着上班上课的行人,焦躁的我也被夹杂其中,那种感觉很特殊。
  根据女友的日本室友画的路线图,我找到了她学校的图书馆,逛了一圈后出来,没有人;绕着学校走,转到咖啡店里,也没有人。于是我只好回家,只能回家,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到了家中,她站在门口,幽然地站在门口,像个鬼魂。
  她说自己昨天在同学家复习到很晚,没有班车,于是便在朋友家借宿了一夜。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有心回来的话,那么打的也不会是一件难事。
  从昨天开始,一个奇怪的现象便开始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手机总是在不停地响,而她每次一接电话便会烦躁不已,于是我便用慰问的口气半开玩笑地问道:
  “打电话的人那么惹你讨厌,你为什么还要接,是不是追你的人啊?不接不就行了吗?”
  结果她说道:
  “可是……可这是我喜欢的一个人。”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真的一辈子都没那么愤怒过。我攥紧了拳头,全身急剧地发抖,像一头战栗的狮子,或者是一只惊恐万分的小猫。
  对,你已经被抛弃了——我脑子里回响起这样的声音。
  不知所措的我仿佛被推下了万丈深渊,我操起拳头打向自己,狠命地打向自己的脸,可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我恨自己。转念间我已经冲出了她家的门,我在漆黑的马路上狂奔,不断地喘息着,有样东西一直在把我体内的氧气急剧地抽空,像锤子一样把我对于爱情的一切美好幻想击碎。
  不用我去找那个男的,第三天晚上他自己从后院翻上了阳台,一直在门外叫着我的名字,嚷嚷着要跟我做个了断。
  我打开门,午夜的冷风灌了进来,一个亚裔长相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后来才知道他是混血,他妈是菲律宾人,他爸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好一个杂种!他一进门便开始说,不停地说,说我给不了她幸福,可她跟他在一起却是多么开心,并且她总说我的缺点,还说他们已经睡在一起了。
  我不想听这些,于是开始追问我的女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一味地沉默,像根僵硬的木头。突如其来的拜访令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听着对方不断地说着让我放弃这段感情的话语。我唯一的反应就是绝望地凝视着女友,我问她现在到底怎么想,对我到底什么感觉,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是她自己真实的想法。这个时候对方也对她问起了同样的问题。终于,许久不语的她嘴里蹦出了一句话。
  “我爱你。”
  可怜的爱,可怜的被爱之人,可怜的施舍爱的人,我们都是那么的可怜!我们做了那么多的牺牲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我们甚至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那一句话,现在终于有人把它说出口了,可老天,那却不是说给我听的,那是一支毒箭,一把匕首,一颗子弹,它刺穿了我娇嫩的心脏,切开了我还有余热的喉咙,打穿了我早已腐朽的脑壳。

人物介绍 第一部分(5)
听了这句话后,挑战者仿佛得了个护身符,放心地走了。
  这个时候我开始不断地问她,你到底爱不爱我,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说:
  “如果我不说,他一个晚上都不会走,那谁都别睡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身边的她对于“爱”这个字的态度,甚至能作为把人赶走的借口。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可还是想着既然那么长的时间都熬过来了,最后一定不能放弃,要抗争到底。对,要抗争到底,不管为了什么,不管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愤怒,出于嫉妒,出于悔恨,出于占有欲,出于男人的自尊,出于恐惧,出于原始的冲动!
  于是她白天在家复习,我背着登山包去唐人街买菜,顺便游览市容,晚上我做饭,大家勉强吃一点。
  一个星期内,我们聊了许多,我也从没有说过如此多的话。我不愿像个孬种一样苦苦地哀求,我只是讲出我所能给予的,然后让她去思考,自己做一个决定。
  有一次她好像被说动了,于是问我:
  “你答应我以后会对我好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并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好,我现在就去跟他说清楚。”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女人的这句话,因为敏感脆弱的天性注定了她们是永远也说不清楚一件事的,即使是在其他事情上极其独立的女友也不会例外。
  于是我让她走,并告诉她想聊多久都可以,只要她真正地感觉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间从没过得如此的慢,分针变成了蜗牛,一点点地在表盘上迟缓地爬动着。
  当第三个小时来临的时候,我坐不住了。
  我冲出了家门,在没有带钥匙的前提下,我把大门留了一个缝。该死的旧金山到处都是一座座小山坡、大山坡,我所住的地方正好在半山腰上。我从山坡上走下去,到山脚的一个加油站旁边的电话亭打起了电话。几个硬币投进去,拨通了电话,一样的无人应答,就像往深不见底的井里投了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声响反馈回来。
  夜空中的点点星光望着孤单的电话亭,旁边的高速公路上车子穿梭如常,人情的冷暖只有自己才能深切地感受到。
  顺着山坡一阵狂跑,我回到了住所。可不到十分钟,我又一次冲了出去。一个人的房间憋闷得让人想发疯,我不能呼吸,我不能想象,我不能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期盼。我甚至出现了幻听,我无数次听见了开门前的钥匙串互相击打的声音,那个时候世界好像只剩下这一种声响,我为它而活,却不能为它去死。
  我已经记不清楚那天晚上我到底出去又回来了多少次,只记得每一次我都是冲下和冲上山坡的,我就像那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不断推动着命运的巨石往坡上走,可每一次到达顶点后巨石却又滚回了原位,一切归零。
  最后一次我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了外面,锁在了我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的外面,锁在了漆黑的夜里。我摸着口袋里的10美元,感觉自己像一匹伫立在黑夜里的骏马,不断地大口哈着寒气,我满身光滑的毛已经布满了晶莹的泪珠,我强健的四肢开始发抖,我的眼睛随时都会像城门一样关启。
  我时而蹲,时而站,时而坐,我徘徊不定,却从不绝望,因为一个日本作家说过:
  “从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就像从来就没有彻头彻尾的绝望一样。”
  她回来了。带着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手机,毫无结果地回来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人物介绍 第一部分(6)
我是一个很需要睡眠的人,因为我做的梦往往比现实生活更丰富更精彩,我喜欢在那个世界里畅游,因为一切都是泡影,那么也就无须哀伤和痛苦了。
  可奇怪的是,在那几天里我竟然只睡了短短的几个小时,我想我已经被我的理想王国给驱逐了出来,把我彻底遗弃在了这冰冷的现实里面,我又想,爱情这狗东西真的是比任何兴奋剂都管用呢!
  几天后她考完了,我去学校接她,那天下着大雨,很有宿命意味的雨,俗套的电影布景。
  当我撑着伞跟她一起参观校园的时候,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原来是那个男的。他把我叫住,说要跟我单挑。我就想,为了一个女的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那是太不值得了,况且我们又不是英国的贵族,还没吃饱了撑的到那个程度吧。他又接着咆哮说,这两天一直在跟踪我们,还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信息,我的家庭背景,我在加拿大的住址,我的邮箱,我的电话。如此的关照让我感动不已,事后才知道原来他从小接受过特种部队的训练,具有一般人没有的侦察能力。奇怪的是我面对眼前的这头野兽竟出奇的平静,冷眼看着他的挑衅和咒骂。这个时候身边的她看不过去了,第一次站出来为我说了话。
  “你怎么可以威胁人,你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接着女友把我们两个都扔下,一个人站在雨中,对着天空发飙。我们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过去,只能在远处张望。我主动走了过去,不过是走向那个美国大兵,我跟他说: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的,我们可能还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呢。因为她喜欢我们俩,那我们肯定有相同的地方。”
  我发现我真他妈是一君子,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么儒雅的话。于是他回敬了我一块巧克力,自己又拿出一块,我们两个人一起看着这场雨和雨中站在石椅上的那个女人,嚼起了香甜的巧克力。
  雨还没停,我们决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空置的房间里,三人各坐一个角落,一个星期的折磨已经令我们三人都痛苦不堪。被两边撕扯着的她更是不停地哭,发脾气似的踢墙,扔鞋子。看到这一切我头一次哭了,当着她的面,我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心里说道:
  “你该退出了。”
  于是我说我明天就买大巴车票,去Las Vegas(美国拉斯韦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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