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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1回(1)
看到艾草的那一瞬间,令我突然地想起了荷音
音乐看板
有一本书告诉我
四月的下午不要错过
让我们开始一段新鲜而刺激的生活
那百分之百的女孩 正走在茫茫的人海
我等待着你在一个人发呆
……
…老狼《百分百女孩》
小田
“小田……再喝一杯吧,来来来,就一杯……一杯!”
大头喝得东倒西歪的,还拼命劝我喝酒。
我推开大头——不知为什么,今天始终感到有点心神不定,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
也许我也喝多了,头昏昏的。
“小田,你……老实交代,今……今天……来找你的……那……那个漂亮美眉,她……到底……是不是……啊……你的……女……女朋友?”
大头朦胧着眼睛,伸出一根粗胖的指头,指着我的鼻子。但他说话已经很困难了,而且,刚说完,就一头趴倒在我面前,呼呼大睡。
我拍拍大头,又好气又好笑。
一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笠原坏笑着看我的眼光。难得笠原这么含蓄,因为在他身边,坐着他新认识的女朋友,她叫艾草。
艾草是建工学院的女生,她个头小巧,短发,单眼皮大眼睛、翘翘的鼻子,看起来很清纯,有点像《情书》里那个叫“藤井树”的女孩。
笠原第一次把艾草带到我们寝室来的时候,引得大头大为喝醋。不过为人憨厚的大头也只是情绪低落了一下而已;对艾草,他始终礼貌相待,即使笠原不在的时候,大头也从不趁机在艾草面前流露半点笠原以前的风流韵事。
哦,我忘了说,笠原和大头中学就是同学,又一同考进F大,分进同一间寝室。报到那天,我背着行李摸进213寝室的时候,就听见笠原和大头在斗嘴。
我低着头铺床,铺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俩为了什么吵。后来我才明白,他俩命中注定就是那种鸡犬不宁的一对儿。
寝室里只放了两张高低床,笠原和我睡上铺,大头在我下面,笠原的下铺没人,就放了我们三个人的箱子。
三个人中,按年龄排,我是老大。
“老大,考了几年了?”笠原坐在上铺,丢过来一只香烟问我。
我接过香烟,捏在手里,笑着向笠原摇摇头,表示不会抽烟,然后回答他:“三年!”
20岁才上大一,我大概算得上是全年级的“老大”了。
“呵呵——,不老不老!”笠原抽了一口烟,轻描淡写地安慰着我。我看到他的食指和中指都被烟熏黄了。
“最起码你外表看起来都比我和大头要小。”笠原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就不喊你老大了,叫你小田。”
笠原经常逃课,晚上也时常玩失踪,刚开始我还为他担心,大头说,别管他,他那个人,考大学的动机就是为了离开家,要自由。
听大头说,笠原上中学的时候,谈过的女朋友前后加起来就有一打。
大头和我说笠原的坏话时,我正靠在床头翻着《凡高传》。回想起自己几年来考大学的艰辛,再想想笠原这样的人,玩儿一样就考上了大学,感到人和人之间,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他一点也不用功!要是用功,考清华、科大,全没问题!”大头说。
我想,或许我算是个笨人。这世界上,就是有聪明人和笨人之分吧!
笠原第一次把艾草带到寝室来玩时,我和大头都有眼睛一亮的感觉。艾草走后,大头和笠原开玩笑说:“笠原,你的口味换了哦!”
笠原嘶开一包香烟,笑着回答大头:“年纪大了,我现在就喜欢清纯的美眉!“
看见我在看他,笠原吐了一口烟圈,笑嘻嘻地问我:“告诉你吧,我16岁那年,爱上了一个女人,你猜她有多大?”
“十八!”我随口漫应道。“三十。”笠原纠正我。
我不相信地看着笠原。
大头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笠原你那时乳臭未干,是想找个妈吧?”
笠原怒气冲冲地骂大头:“你找死?”
我拍拍笠原的肩膀,叫他停战。笠原依然凶巴巴地对大头说;“要不是看在老大面子上,我捏扁你的大头!”
大头回应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总之艾草第一次来寝室那天,那天我有点恍惚,因为看到艾草的那一瞬间,令我突然地想起了荷音。
哎——荷音和艾草,艾草和荷音……
此时,我的心像是一个钟的摇摆,在艾草和荷音这两个点上摇来晃去,怎么也停不下来。如果可以找到一颗钉子,把我的心钉住就好了!
不管你是否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着那么一些人,他们看起来互不相干,却给人感觉上“很像”哎……
“喂!小田——”
直到听到笠原大声在叫我,我才把心神重新拉了回来。
“怎么?”我问他。
笠原没说话,艾草却对我抿嘴一笑,缩在毛衣袖口里的小手伸了出来,指了指睡得烂熟的大头,用清脆的嗓音对我说:
“大头这样子,会着凉的。要不,我们回去吧!”
我看了看四周,这间小酒馆里的人,都陆续地走完了。收钱的老板坐在柜台里,盯着我们看,似乎在说:“快走吧,我们要打扫了,要休息了。”
第一章
第1回(2)
再看看手腕上表的指针,我很吃惊,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中,现在已到了晚上11点半了。
我架起大头,笠原跑到柜台前去付钱,艾草竟然在另一边拉着大头的胳膊来帮我忙,我伸头过去看艾草,小巧的她,看起来似乎反倒要被大头吊起来一样,可笑,又可爱。
我不禁笑出声来。
笠原付了钱跑过来,二话不说,用力掴了大头一巴掌,“啪”的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这时,大头竟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他看看四周,嘟囔着:“谁打我?”
笠原若无其事地说;“没人打你,你做梦吧!” 大头茫然地站着,我看他站稳了,才放开他。
艾草看看大头,又看看笠原,然后发出叮铃铃的笑声。我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连笑声,她们都是一样的!
“你喝多了。”我把大头的棉衣拿过来,给他穿上。
走出酒馆,就是F大的大门了。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进大门后,我忽然站住脚,问笠原:“艾草今晚不回建工学院了吧?”
笠原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啊?哦!是的是的。”但我一看,就知道他的不在意完全是装出来的。
我转向艾草;“艾草,要不我们把你送到女生宿舍……”
可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猛然间我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了过去,是笠原这家伙!
笠原把我拽到一边,悄悄地说:“不行啊小田,女生宿舍都熄灯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让她进去找北北。”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笠原听到北北这个名字时,精神抖擞了一下:“北北?哦,就是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妞?她很性感哎,呵呵~~”
我低头看着路灯下自己长长的影子,没吭声。
下午北北突然降临在我的寝室,艾草也在,她当时和笠原正要出去买东西,他们和北北打了个照面。现在如果艾草去找北北,两人应当还能相认。
北北告诉过我,她表姐是经济系的,晚上她睡在表姐寝室。
笠原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不行!绝对不可以让艾草去女生寝室。”
“那她到哪里去休息啊?”我反问他。
“我带她到我们寝室。”笠原简短地说,然后他仰头看着天。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我也随他一起抬头看天,只见黑黝黝的天上,只有半弯清冷的月亮,以及几颗寥落稀疏的星星,我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变得好悲伤……
我有点吃惊,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我对笠原的话反应过来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他要带艾草去我们寝室睡觉?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小田!”笠原搂住我的肩膀,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害得我耳朵痒痒的。“你和大头,到别的寝室找地方睡觉,好不好?哥们帮个忙!”
啊?原来笠原是这样想的!
“笠原!”一直和艾草站在那里说话的大头,忽然大声叫着笠原。
“你和小田在说什么呢?罗里罗嗦的,艾草都等急了!”大头站在艾草身边,在那边不耐烦地骂笠原,好象艾草是他的心爱的妹妹一样。
笠原第一次没有反击大头,他态度非常良好地向大头走过去:“大头……”
“少废话!快送艾草去女生寝室啊,12点熄灯啊!”大头粗声大气地说。
今晚他真的是喝多了。
笠原还没回答,艾草清亮的声音就在夜色里荡漾开来,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薄荷糖的味道:
“不用你们送了,女生寝室就在前面啊!我去找老同学了,明天见!”
艾草娇小的身影闪进了女生宿舍大门内。
我们三个人就一直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为止。
“小田,你吸鼻子做什么?”在三个人一起走回男生宿舍的路上,笠原奇怪地问我。
“啊?这个么……我似乎闻到空气里有一股薄荷糖的味道。”我喃喃地说。
“你神经病啊!哪里有什么薄荷糖的味道啊?我只闻到一股臭味。”笠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枝抽起来。
他吸了一口烟,然后又说,“是大头放酒屁的臭味!”
第一章
第2回(1)
这把锁,使我刚才一直有所期待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
薄音乐唱板
想起了纯真的年代
你给我最初的伤害
还有那让我忧愁的男孩
别问我爱会不会老
这些事有谁会知道
你还像昨天那样的微笑
——郁冬《纯真年代》
荷音
今天我一直在很茫然地寻找小田,可是,我没有找不到他。
或许,这是天意。
似乎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我就习惯了这样子——遇到困难,就去找小田,他是我坚实的依靠。
但是,以前我从没有想到——当我快乐的时候,小田他在做什么?他的心情又是怎样?
当我四处找不到小田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意识要崩溃了。那个装着药丸瓶子,静静地搁在我的枕头下面。
此刻,躺在上铺床上的我,手里正摸着这个冰凉的瓶子,似乎在与它对抗,又似乎在和它亲近。
而我生疼的眼里,一直一直往外流着眼泪……
寝室里嘈嘈杂杂的,我听见马灵那硬邦邦的嗓门在大声地叫着,其她的人在哗哗地笑,这些声音,都像是一根又根尖利的刺儿,一直刺到我柔软的心底。
以往,我总是竭力对自己说:不要在乎她们那些俗不可耐的人!而且,那时的我,有着足够的骄傲和资本,来对抗她们对我的嫉妒和恶意。
但是,我的骄傲和资本,却在一天之内,倾泻得像泥石流一般。而我的自尊,也彻底地被她们践踏在泥里了……
她们持续不断地发出刺耳的笑,一定是故意在嘲笑和刺激我。
我咬着牙,拼命想抑制住眼里的泪水,却是徒然。
此刻我所能够做到的,是竭力不让自己的呜咽让她们听见。难道,到了这种难堪的境地,我依然还妄想把持住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吗?
上午辅导员找我谈话时,那张严肃得不同凡响的脸,一直挥之不去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在那张脸面前,我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罪犯。
“据有人揭发,饭卡是你偷的!”
他故意用那种深沉而且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俨然是电视剧里那种审问犯人的警官;又像是把老鼠逼到了角落、随时准备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中的猫一样。
我强做镇定地坐在辅导员面前,头脑中却轰然作响。
“宁檬!是她告的密……”我吃力地维持着正常的思维,默默地告诉自己。
是的,一定就是她了!
可是,为什么?
我感到震惊,还有,后悔。
从昨天中午开始,宁檬就对我躲躲闪闪起来,令我心里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她是我在这个寝室里唯一算得上是个“朋友”的人。平时,我们总是在一起上课、买饭、逛逛学校门口的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