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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迎面走来一位矮胖的男生。
“哈哈,你又不认识了吧!这是我初中时的同学王承忠。现在,大家都是同学了。哈哈。”
我心里想,谁愿意做你的同学啊。不过,我对那个小胖子还是很有好感的,他应该是那种很有亲和力的人吧。
就这样,我深深地记住了李天宇这个名字。
李天宇长着一米七八的个子,身材匀称而矫健,一张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幅眼镜,显得很有精神。李天宇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打篮球,这一点足以让他得到把许多关注得目光。李天宇的父亲李明杰是一位很不错的工程师,后来获得了工商管理硕士的文凭,终于由技术层进入了管理层,成为了一名部门经理。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发展道路还是挺让人感到羡慕的。而他的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公务员,有着很不错的收入。他家住在峡江市有名的花苑小区,这是一块黄金地段,虽然峡江市的房价整体不高,但那样的双层花园洋房还是很让人羡慕。他的父亲有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那气派的造型加上崭新的油漆闪闪发亮,让人感到中产阶级的气度。
可能是继承了父亲作为工科学生的传统,从初中开始,李天宇的学习一直很刻苦,所以他的学习成绩可以维持在相对较好的水平,但是他并不是很满意自己的位置,总是想着能够真正出类拔萃,考进年级里的一二名。虽然他总是提醒自己还要继续努力,可是他自己认为并没有什么大起色。他有一个当工程师父亲,但却一直对数学感到头疼。他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学好英语,以便将来更有发展前途,可是李天宇的英语成绩也一直平平。李天宇的父母希望他将来考上清华大学,成为一名科学家,或者至少学习理科以便将来的就业路宽些,可是他却偏偏选择文科。就这件事情,陈晴曾经不怀好意地对我说:“李天宇这个人,表面上老实,其实心里花花肠子多得很,他选择上文科班,无非就是想与那些女生天天厮混罢了。”这样看来,李天宇的生活状态也是充满矛盾的,既不能符合父母的期望,又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可谓是颇不顺利了。
初三的时候,李天宇曾经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心理恐慌。原来,初中时代的男生贪玩者太多,所以往往不能把自己的全部聪明用在考试的功夫上,可是到了初三年级,在升学压力下慢慢警醒的同学们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些在李天宇看来永远不可救药的所谓差生也不再是不堪一击的人物了。那些在短时期内成绩飞速提高的同学成为了李天宇巨大的压力,一直到这个时候李天宇才突然发现,自己在数学和英语这两个学科上的劣势逐步显现。因为容易拉开分数的差距,这两个学科在中招升学考试里最为关键的。老师们自然不敢怠慢,整天都会促使学生们在这两个学科上花费更多的时间,而不顾及学生的兴趣与精力,在老师们看来,这是投其所好的明智之举。
李天宇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在同龄人当中并不算强,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弱智”。李天宇的记忆里面,一直留存着对一件往事的印象,那还是在他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一次考试中有道应用题说,A地距离B地有十公里路程,一个人从A地走到B地用了五个小时,问这个人的行走速度是多少,答案是每小时两公里,这对任何学生都没有问题。可在另一次小测验中,试卷上的五个小时被改成了五分之一个小时,这个时候的李天宇却完全慌了,因为他不知道走完这十公里只用五分之一个小时是怎么一回事情,那时的他似乎并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与五个小时是相同的。就这样,那次小测验的成绩很差。更为不幸的是,自尊心极强的李天宇遇见的是一个出了名的厉害的数学老师,而就因为这件事情,他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训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天宇终于明白了那道题目的意思,但是从那时开始,李天宇对数学产生了畏惧,并且逐渐显示出了劣势。
“呵呵,来晚了吧!”李天宇坏笑着,“我们早就‘蹲守’在这里了。”
“你就是李天宇吧?”我心里觉得太巧了。
“哼,那还用说,你怎么会连我都不认识呢!我就是班上,不,应该是年级里最帅的男生,呵呵。”他一脸的得意。
我心里觉得奇怪,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呢,谁也没有封你“级帅”呀,想到这里,我笑了一下,却没想到他开始没完没了起来。
“笑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我呢,她们只是不说罢了。”
“哎呀!”我心里一阵肉麻。
“哎,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往返美国,坐的是飞机吧!”
“废话!”我几乎没有语言了。
“飞机是人类发明的最最失败的交通工具,民航机客舱的设计简直不如公共汽车,那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乘客长久乘坐。不知道那些航空公司为什么如此抠门,设计出这样的座位,不知道又能节省出多少成本。看来,你没有被他们弄死吧!”
“嘿,你说什么……”我心里一阵好笑,难道这就能够说明飞机是人类发明的最最失败的交通工具吗。
“呵呵,你这次去收获不小吧,年轻人就应该经常出去见见世面,不要老是跟在时代潮流的后面。哎,我告诉你说吧,我懂的东西就不少呢——你知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吗?哈哈,像我这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同学,向我学习一下,多出去走走吧,你会知道的比现在多的。”
“嘿,我也没见你去过什么地方啊!”
“什么呀,我初中的时候就去过美国了,呵,那个时候,我跟美国的中学生辩论,结果把他们都各个击破了,那个时候……”
“行了吧,恐怕你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吧!这可是我听到陈晴说的哦,哈哈。”
“哪里,只要我现在有机会再去美国一次,一定能击败他们的,你不要那样说嘛。”
李天宇的声音开始变得急切起来,似乎微微颤抖,却又保持着镇静,那种声音很复杂,好像惭愧,又好像坚持,让人感受到愤怒的神经在崩溃前的预兆。
“好了,我要读书了,你少说两句吧!”我想这样翻来覆去耍嘴皮仅仅只是浪费时间,而且与周围认真学习的环境太不吻合了,所以想止住他的闲聊。
过了一会,当我回过神来时,就只能听见教室里杂乱的读书声了,而且,整个早自习中似乎都没有人再把头抬起来,或把眼睛从书本上挪开了。
这所学校,这个班级,就将是我在未来的两年半时间里追寻北大梦的地方了。
上午十点钟,海校长像往常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位于另一座教学楼内的校长办公室里。这座教学楼还是十年前,也就是他上任的第二年破土动工的。当时,学校的财政状况刚刚开始有所好转,这种好转甚至超出了全校教职员工的意料,一时间所有悲观的情绪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不一会,他走进办公室,坐在了高大的靠椅上。在靠椅前面,放着一张宽敞的办公桌,实木家具那锃亮的外观正向世人炫耀着无比的尊贵。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檔,烂纸丛中摆放着崭新的计算机显示器,旁边的一支鼠标懒洋洋地躺着。在办公室的一角,有一个巨大的书架,空空荡荡的没有一本书——那是整个办公室当中灰尘最多的地方,明显是好久没有被动过了。在进门的地方,有一副悬挂着的书法作品十分引人注意,看来这幅作品有些年头了,是他父亲传下来给他的,但作者是谁却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曹操的《短歌行》。海校长每次走进来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皎皎如月,何时可掇”几个字,不过,那不是因为这几个字写得正合校长的心意,而是因为那句话里暗含“皎月”这个名字,而更让这位校长心中触动的则是那挥之不去的父亲的形象。
虽然不能考证海校长的祖上是否与大明朝的儒臣海瑞有关,但是海家的确有人在前清中举以至于入朝为官。大约也就是在康乾的时候,家道兴旺起来,到了海校长的爷爷那一辈,已经是晚清的时候了,那时候的家境也已经不如从前了。海校长的爷爷年轻的时候好不容易考了一个秀才,为了养家糊口,就在乡里办了一个私塾,一面教书,一面准备继续科举,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却没想到盼了大半辈子,只盼来了慈禧太后废除科举的一纸诏书。就在这年,海校长的父亲海之贵出生了。不久,老秀才在抑郁中死去了,留下的就只有海家那书香门第的家史和些许微薄的产业。
民国的时候,颇通了一些文墨的海之贵,终于在政府当中求得了个薪水颇丰的文员职位。抗日战争的时候,海家迁到了大后方重庆。从那个时候开始,抗日战争时期的重庆,不仅拥有西南联大这样的一流学校,而且聚集了一大批文化名流。海之贵颇喜欢风雅之物,对琴棋书画都略知一二,所以有兴致在闲暇的时候收藏整理些古代字画,其中就有一幅曹孟德的《短歌行》,这还是与朋友们聚会的时候,一个名叫钱石的人赠送的。战争结束以后,海先生一家留在了重庆,他们希望天下太平后,另寻一个时间回迁。可惜的是,中原不久便乱了起来,北方的战乱让海先生一家彻底打消了回迁的计划。于是,重庆成为了他们的第二故乡,在这段岁月里,海家的日子也还算殷实。
在开始的时候,海先生总偏爱那些雕琢典雅的词语,所以不太喜欢曹操诗词的俗气,但后来海先生还是把那一幅《短歌行》当成了珍品。战乱之时,哪一个读书人不希望能有一位像曹操一般的人物来收拾天下的乱局呢,于是,这幅字也算是海之贵的精神寄托吧。不久,海之贵又喜得贵子,这是海家唯一的一个男孩。高兴之余,海之贵忽然想起了曹操的《短歌行》里有“皎皎如月,何时可掇”的句子,细细品来,那“皎月”二字很得之贵喜欢,于是便将这孩子起名“皎月”。海之贵先生特别希望儿子海皎月能够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自在文人,不要过问政治,也不要沾染了商人的那些铜臭气息,更不再想那些光宗耀祖的陈谷子烂芝麻了。
可是,人生的真实境遇总是不能和对生活的美好想象相一致,重庆解放以后,土地改革的风潮打碎了战争结束之后短暂的宁静,海家跟国民党有太多的瓜葛,因此成分不太好,最后成了地主,被作为了改造的对象。就这样,原来民国政府公务员的待遇没有了,田产还被收了去。就算是这样,海之贵也没忘记知识分子的那一点清高,还总是教育自己的儿子说切不可“心为物役”,失了做人的灵性和本真。
就这样过了不到十年,激烈的反右斗争开始了。曾在民国政府中做过文员的海之贵再也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了,被打成右派后,海之贵整日里神情恍恍惚惚的,但却还记得“修身”“齐家”之类的文章,他时常一边愁眉苦脸地默念,一边端着酒瓶子痛饮。家里人看见了,只是偶尔劝一劝,也没什么起色。当然,海家的日子也大不如从前了。屋漏偏逢连阴雨,一九六六年开始的大*,终于让海家陷入了彻底的浩劫。也不知是怎么的,海之贵稀里胡涂地被划成了反动派,成了清洗的对象。峡江的革命形势在全国是闻名的,海之贵也终于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在一个凄清的夜晚,红卫兵突然闯进了他们家,把还在睡梦中的海之贵拽出来一阵乱打,不久之后,海先生就咽了气。后来,海校长还听说他父亲死之前还死死抱住家里一副清代文人的绘画,那幅画上全是父亲的鲜血,原来,他父亲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他不让那些人抢走家里的收藏品。后来,红卫兵毫无阻挡地冲进去了海家,将那些文物字画付之一炬,唯独有那一件曹操的《短歌行》被偷偷藏起来躲过了这一劫,这便是那幅挂在校长办公室墙上的书法。
家庭变故的发生让这个少不更事的年轻人的命运从此坎坷起来,多少年后,他只知道自己曾经还有过一个父亲,他为了死保那些古董而丢了性命,却哪里还记得父亲曾交给他的做人道理,哪里还知道什么读书人的清高与操守呢。现在回忆起来,他仅仅只能感受到一种悲哀,至于那种悲哀是什么,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海校长正准备点一支烟,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他收起烟,拿起电话,原来这电话是李主任打来的。李主任在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