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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立刻改变了方向。
王梓山是宁王府的常客,更是贵宾,一见她的车,门房一边向里面通报,一边开门迎接。
“宁王在府?”
“在在。”
门房连声应着,宁王的确在。
此时,她正拿着一枝工笔,仔细的在纸上勾勒着对面的少年。
有些残败的荷花,低垂繁盛的柳枝下站着一个素衣少年,白色的衣,黑色的发,红色的唇,□着双脚,戴着两个金环。
知道王梓山来了,她也没有让那少年离开,直到告一段落,这才抬头收笔,见王梓山的脸色不是太好,她微微一愣:“梓山这是……”
“殿下,我再一次问你,那件事,真不是你做的?”
宁王一愣,过了片刻才想到她说的那件事是哪件,立刻摇头:“梓山,我有必要对你说谎吗?我也对你说了,那天实在是巧合。也不是我府里出了什么东西,会走那条路,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听说那里也能过,就从那里走了。”
“谁告诉你那里能过?”
宁王愣了愣,然后道:“这个,我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在哪个宴会上听人说过,哦,对了,我还听说,那里有户人家的桂花养的好,从墙外看更有味道,我那天路过,就想着进去看看。”
听她这么说,王梓山的脸色更难看了。
“梓山,这事……”
“殿下,我宁肯这事就是你做的!”
宁王笑了:“我虽希望能得到高太尉的支持,但还不稀罕这种支持。我知道梓山想什么,但这种阴谋不过是一时的伎俩,那个位置,只靠阴谋永远也上不去,你我走堂堂正正的阳谋,又俱何来?现在,重要的是让陛下能尽快支持新政。”
王梓山皱着眉:“现在其他人尚且不说,但这次高家的态度……”
宁王一挥手:“无论高家有何态度,只要新政实施,就是大局已定!在这上面,陛下不问,我不好说,就要劳烦梓山多多努力了。”
她说着,拱手行礼,王梓山连忙避让回礼:“殿下这是哪里话,实施新政,正是王某的夙愿。”
是的,这件事,是不是宁王做的不重要。甘印曦此时是不是被牺牲也不重要,只要能实施新政,只要她能大权在握,那么此时所牺牲的一切都能是值得的。
虽然这样想着,她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
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的事情倒可以说是一个契机了。”
“哦,梓山已经有办法了?”
“这件事,我看陛下的态度,也还是有些含糊的,甘大人可是陛下一手提拔的,而甘凤若的夫君,和宫中的那位还是本家,此事,若没有叩阍,就算高家闹出来,最后也不过不了了之。”
甘印曦当年不过是一个普通进士,属于那种寒门出身,高高中榜,却被分到了下等县,也是她能干,做出了成绩,机缘巧合之下,竟被刚亲政的安乐帝知道了。
“倒也能干。”
这四个字却比什么考绩评语都有份量,虽然说过后安乐帝自己转身就忘了,却令甘印曦从此一帆风顺,不到十年,就做到了知州的位置。
再之后,她所在州府也连续三年被评为甲等,这一次才真正的令安乐帝记住,然后再一查过去,竟然是被自己褒奖过的,于是直接从州府调到了户部。
品级虽没升,却进了京城。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个平调并不是太理想,但对于甘印曦来说,却是打开了一扇门。
自然,无论从自由度还是孝敬上来说,户部员外郎不见得能和知州相比,但既然她入了圣目,以后只要不出大错,小心经营,自然能步步高升。
她不过四十岁,在大雁,四十岁的五品官,也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了,日后从员外郎到尚书,就可以进中书省了。
那时候就是封阁拜相,执掌天下,就算不是一代权相,也是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果然,不出两年,她就从侍郎转为了京兆伊。
这个职位如坐火山,但若是坐好了,以后自然有莫大好处。
甘印曦是从寒门杀上来的,虽说也是运气使然,但本身也是深谙官场之道,这两年的京兆伊,做的虽无大功,但也绝无大过,再过一年,她的任期就满了,若无意外,绝对是要高升的。
若不出叩阍这么一回事,就算御史弹劾,恐怕最后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现在会闹的这么大,恐怕原本布局的人都没有想到吧。
想到这里,王梓山笑了笑:“甘凤若流放三千里,甘印曦贬为七星关知县。”
宁王拍手笑道:“甘印曦教女无方,贬为知县正好。至于那周关呢?”
“那周关虽犯了法,却也是义愤之下,她原本是教头,就还让她做教头吧,代州教头,殿下觉得如何?”
“果然是好,梓山这一手,实为大妙。那甘印曦虽是聪明人,但还是要对她交代一番,免得她心声怨怒,你对她说,好好做,一切大有可为。”
王梓山与宁王两人相对而笑。
三天后,安乐朝第一次叩阍案的结果出来了。贪官连降三级,恶霸被流放,这个结果虽说不上大快人心,但勉强的,也能令人满意了。人们最关心的两个人物,池诺也被从刑部大牢放了出来,虽说身上再无功名,但却名满天下,据说已经有书院向她发出邀请,邀她去讲学了。
而朱怀则升为了殿中侍御史,从八品升为了从七品,虽然只是由八到七,但在百姓的眼中,这就是升官了,以后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恶人受到惩罚,好人得到福报,皆大欢喜。
至于周撮儿?这个更不用担心了,据说她姐姐已经被放了出来,虽说从京官扁到了外面,但还是官。
有其姐的照顾,那周撮儿想来也不会有问题了。
至于那周夫君,一般人感叹两句红颜薄命,还有的,干脆就说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招蜂引蝶呢。
不过总算人们对死者抱着一丝尊敬,流言没能传起来。
即使如此,高平看到这些报告的时候,还是气的两手发抖。
“小姐……”
“出去!”
甘草想劝,刚开口,就被高平喝了出去。
甘草退了出去,高平气的将砚台砸了。
她就算不懂,最近听人说着,跟人学着,一些东西也是知道的。甘凤若的流放先切不说,甘印曦的贬官,却大有问题。
七星关在元西路,若说大雁朝还有能养马的地方,元西路可以说是其中的一个,而且邻着柔然,虽说两国之间不太平,柔软也对大雁禁马。
但无论现在过去,说禁的,又有多少能完全禁止的?现在京城包括他们高家用的马,不都是从外面私运过来的?
自然,私运的有数,但要在七星关找马,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容易。然后,下面要做什么?
高平就算是白痴也能想到了,试验新政!
王梓山几个月前提出的保马法因为各方势力的阻止,一直不能实施,现在可算是让她找到突破口了。
诚然,这不过是实验,不见得马上就要实行,但若不出意外,两年后这个政策就要在大雁推广了。
届时,甘印曦高升是一定的,而大雁会变得怎么样?
她对大雁要养马没有意见,但对那保马法却不怎么待见。战马是放牧出来的,不是在马舍里养出来的,七星关能成的事,其他地方不见得成。
这一次,新党等人说不定能借此上位!
她利用了周撮儿,牺牲了一个贡生的前途——虽说池诺是意外,但从后果上来说,却是因为她的布局,耽误了她一生的功名!
她做了这么多,结果却是成就了别人,而这个成就,很可能会给大雁带来灭国之灾。
“府尊?”
外面甘草突然一声惊呼,高平抬起头,就看到自家娘亲走了过来,她连忙站了起来。
高太尉扫了眼地上的东西,心中立刻有数了。
“娘亲……”
高平有些手足无措,难得发一次脾气,还被自家的娘撞上了。
高太尉坐下,挥手让倒茶的干草退下,开口:“觉得很生气?”
高平想了下,点了下头。
“王梓山今年已四十九岁了,她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恐怕还在求学,而你今年,不过十八。”
“女儿知道自己不足,女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解。”高平咬牙道,“女儿都能看出的事,娘亲必定也是能看出来的,为什么不阻止呢?”
高太尉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王梓山是新党,邓夏却是旧党的元老,这次她还参与了审案,你说她为什么不阻止呢?”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把这一章补上来了……叹气,以后就算是停电,也不能这么干了,实在是……有点顶不住了……= =
妥协 (下)
第二十六章 妥协 (下)
送别亭。
几乎每一个大些的城市都会有一座“送别亭”。人们在这里给远行的亲朋好友送行。
几碟小菜,一壶酒,高平和周关隔桌相望。
“衙内的情谊,我已知,只望今后,我能有机会报答。”
周关平淡的开口,她的眉宇间已没有了往日的矜持,也没有了刚从牢里出来的茫然。
她很平静,这种平静简直如同死灰。
高平停了停,然后道:“若你我不识,也许,你就没有……”
“衙内是看不起周某吗?周某是个粗人,是非曲直还是分的清的。吴掌柜介绍周某和衙内认识,那是想我有个前程。衙内不以权势压我,那是真心和我接纳。可恨的是那甘凤若!”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酒杯碎了,见她情绪外露,高平却放心了,她倒真担心周关就此心灰意冷,如同行尸朽木。若真是那样……就算明知不是自己的错,那也是要背一辈子的枷锁的。
其实就是现在,她也是愧对周家。
周关周撮儿是不说了,还有那周夫君,她本来以为周夫君被甘凤若抢去做了禁脔,哪知原来在周关提枪伤甘凤若的当天,就去世了。
关于他的死,刑部没有怎么调查,大理寺更没有在意,仿佛他就是该死的。
是的,他怎么能不死?一个男人没有了清白,妻主因他深陷大牢,他怎么能不死?
他死了,官方只是含糊的提一句羞愤自尽。
这一句双方的面子都顾全了。这可以将他解释为刚烈,也可以解释为其他。
政治斗争残酷。
在现代的时候,高平经常看到这句话,她认为自己有清楚的认识,但是当听到周夫君的死讯后,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到底有多残酷。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一个人死了,然后就没有了下文,在这件事上,他受辱,比他死仿佛更重要。
在她布局的时候,她不知道周夫君已经死了,也没有想到周夫君会死。她想过他们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艰难,想过以后他们夫妻之间可能会有隔阂,她唯独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死。
是的,名节重要,但据她所知,大雁还没有到礼教杀人的地步,男人没了清白固然日子不好过,可是,也没有到要死的地步。
这就像南宋之前,女人名节虽然重要,但并不是没有了名节就活不了,连大名鼎鼎的李清照都有二嫁的经历。在这大雁,普通男子上街,也甚少遮面掩盖,静夜庵宁王举办的那场宴席,男女也是同场相聚。
但那周夫君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连高太尉对这件事都不关注,在她提出这是个疑点的时候,高太尉只是道:“这个地方,倒也无关大局。”
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这也和她无关,因为在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周夫君就已经死了。
“石玉,你我相交日短、相识匆忙,此去代州,路途遥远,我也只能送到这里了,但相信你我相逢就在近日。”
说完,将自己的酒杯满上,双手递给周关,周关接了,一饮而尽,饮完,站起,抱了抱拳:“周某去了。”
说完,抱起坐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