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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将自己的酒杯满上,双手递给周关,周关接了,一饮而尽,饮完,站起,抱了抱拳:“周某去了。”
说完,抱起坐在旁边的周撮儿,大步流星的走了。
高平看着她上了马车,看着那辆马车远去,不由得想起半月前和高太尉的那次谈话。
是啊,为什么高太尉不阻止?为什么邓夏不阻止?
高太尉一心做纯臣,不阻止还说得过去,那邓夏又是为什么?
“前几年,甘印曦刚进京,邓夏就想拉拢此人。但旧党自持君子风范,非要人上门求拜。求拜这种事,我料那甘印曦也不是做不出来,但此人精明干练,初来乍到又怎么会草草站队?”
“后来她从户部到京兆伊,看出宁王势大,王梓山又出山,这才正式成了新党,她在这个位置上又是一干两年,早就令旧党咬牙了。”
京兆伊不是个好活,一般人也都干不长,比如后世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包拯,因为电视小说的宣传,仿佛包青天在开封府干了一辈子,真实情况如何呢?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
“这次她离去,邓夏就可以向上面安排人了。”
说到这里,高太尉没有接着说下去,但高平也明白了。
她并不是太清楚京兆伊有多少权限,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京兆伊就相当于知府,是一府中头号人物。但偏偏在京城,上面的官个个能压死人,这京兆伊的活动空间就有限了。
所以,这又是个和稀泥的角色,但是,这是在平常情况下。若是有意外发生呢?
比如皇帝突然驾崩。
京兆伊又能做什么呢?
高平在现代有一阵迷清穿,记得雍正能上位,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因为隆科多,而隆科多当时的职位是九门提督。
自然,九门提督和京兆伊的是不同的,两个一个文一个武,京兆伊也不像后世的顺天府尹那么显赫,位列三品,同封疆大吏,但是其职权却没有太大的差别。
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直接面圣,统管京城的治安与政务。
这里面,其他的不算,统管治安这条却大有文章可做,若是圣上驾崩,京兆伊以管理治安控制京城,是名正言顺的。
自然,要做到这一部,需要武官的配合,而在大雁,能配合的是谁?清朝是需要九门提督,而在这里,却是重兵拥京城,只要她娘不发话,兵就不会动。
而她娘会动吗?
高平没有问,也没有去想,她已经知道,在这里面,她娘,必定也和某些势力达成了某些协议。
是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最初,设计这个局的人恐怕只是做个试探。
最初,她想要做的,也就是将周关捞出来,同时表明高家的立场。
在她的计划中,是周撮儿日日到中书省哭诉,然后御史弹劾,之后民间议论。但是之后随着池诺的叩阍,一切都走形了。
再之后的较量,就不是她所能参与的了。
也许从结果来说,她的目的都达到了,但她却怎么也无法释怀。
她站起来,突然觉得一阵眩晕,身边传来惊呼,有人扶住了她,她甩了甩头,世界更加颠倒,然后,就陷入了黑暗。
……
高平迷迷糊糊的,只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闹腾,她很烦,想喝止,却又觉得很累。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很多人,听到了很多话,到最后,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她的面前只有黑暗。
很黑,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是谁呢?”她迷迷糊糊的想。
“我是王小雨,真普通的名字啊,不对,我好像又叫高平……”
随着这个名字,黑暗的世界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看不清哪人是谁,却知道那是个男子,却知道那人容貌秀丽,更知道那人正在以怨恨的目光看她。
是的,怨恨,她知道是怨恨。
因为是她害死了他,是她令他的妻主受累,是她一个漫不经心的邀请,一顿可有可无的午饭,打破了一个简单家庭的幸福。
她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却张不开嘴,在这种事情上,又有什么故意无意的分别?
那人还看着她,她受不了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拼命的向后跑。
“平儿……”
“平儿……平儿……”
“小姐……”
她突然睁开眼,然后就看到甘草。
“甘……草……”
“小姐!小姐你真的醒了!”
甘草激动的一叫,然后就呼啦啦的围了一圈的人。高太尉、高老夫君、太医、小厮,在之后的一个时辰,她的床前就没清净过。
到之后总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高老夫君拉着她的手在那里哭。
“我已经和你娘说了,以后那些事情你都不要沾手。我养你这么大,就只盼着你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好容易你这半年好了,我再不想见你像过去似的躺在床上。高家那里,已经有人在受训了,不过这两年就要送过来,你性子本就是平和的,就算只是守着我给你留的地,也足够下辈子吃穿了。”
“爹……”她犹豫了片刻,开口,“我总是女子。”
“女子怎么样了?我就把你当儿子养了!”
这句话,说的义正言辞理直气壮,高平心中一阵震荡,她一直知道高老夫君对她好,而在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个好几乎是无极限的。
完完全全的溺爱,完完全全的,只要她好了,她高兴了,就什么都好了。
不由得,她想到甘凤若。
从她所知道的情况,那甘印曦是能干的、精明的,但甘凤若犯下这样的错,这里面固然有人在推动设局,但若那甘凤若是个守礼的懂事的,又怎么会做下那样的事?
甘凤若会仗势欺人会成为恶霸,是不是也有这种满满的溺爱?
是溺爱,可是,在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抬起眼,恍若的看到一张美丽的怨恨的脸,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是的,我做的不好,但是,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的守护,守护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看到俺被打负分还安慰俺,O(∩_∩)O谢谢。那啥今天总算是在零点前更出了……= =
恩,那啥,三千字,一千收藏七百滴,一千DD给俺的低调是大智慧的评的,一千还是DD给俺的干草我顶你的评的,现在时七千了,^_^
未来 (上)
第二十七章 未来 (上)
高平这次病的凶猛,但按照御医的话,不过是心有郁结,失了调理。
她自己想开了,再慢慢的用汤水补药滋养,恢复的倒也迅速。只是这样一来,原本被她支到外面的小厮使年,又都回来了。
守夜的又成了两个,甘草等四人轮流,必定要有一个守在她房里的,她虽然不耐,但想到高老夫君担心的面孔,也只有苦笑的接受了。
此时已到了八月,虽说天气已经转凉,但秋老虎还是厉害,好在这时代虽没空调,高家这样的豪门却还可以用冰,她屋里摆着几个冰盆,倒也不觉得烦热。
她这一病,高老夫君又不让她出府了。她自己对出府,也没了过去那样的兴致,闲来无事,就练练字,翻翻典籍,此外就是让有寿顺心在郊区买了一小块地,起了个窑。
过去她只知道家里在京城有两个铺子,这次才知道,高老夫君在外面还有几个庄子。
庄子都不是太大,比较大一些的,有几千亩地,小一些的,只有几百亩。这面积,在现代听来是着实不小了,但在古代,对豪门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好在几个庄子的出息都不错,每年除了家中的嚼用外,加在一起,也有上万两的银子。
这些都算是高老夫君自己的私房,除了三分是要交到高家本家的,其余的都是高老夫君自己收着。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规矩。
男人的嫁妆,没分家前,一部分归公,一部分留给自己。这归公多少,每一家都不同,高家还算可以,只取三分,后来高平知道,还有要取七分,甚至苛刻的要八分的。
高老夫君自己落了七分,高太尉又不是那种要夫君钱的女人,所以高老夫君的私房,那是非常的丰厚。
高平买的那小块地,就在高老夫君的庄子旁边,说是地,不过就是个小山坡,而且土质非常硬,不好种东西,因此差不多十亩的地,买下来却不到十两银子,就这高老夫君还说她买亏了:“那块地你要用来做什么?种树种粮都难,地方小,也盖不成房子。那地在县衙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总算是找了你这么个冤大头!”
说到这里,高老夫君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十两银子自然不会放在高老夫君的眼中,不过是不想让女儿上当受骗罢了。
“女儿知道那地没有什么大用,不过女儿买它却不是为了种东西。”
“那你想要它来做什么,难道下面还埋着宝贝?”
在古人的心中,土地,若不是用来种的,就是用来盖房子的,就算是高老夫君也想不到还能用来做什么。
“女儿买它是为了两点,一是那里离爹爹的庄子近,我听顺心说,中间不过隔了个小石山,若将来需要,可以连山和爹爹的庄子围在一起。第二则是,女儿想在那里起个窑,烧点东西。”
“你要烧什么?”
“女儿最近爱上了琉璃,想自己看看能不能烧出好的。”
“就你会想鬼点子。”
显然,高老夫君是不认为高平能烧出什么琉璃的,不过也不想挫伤她的积极性。在她想来,女儿不过是想自己烧琉璃,这最多能投入多少?几百?几千,说过天了,也要不了一万。
一万两银子图个女儿高兴,这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像现代富豪,几百万的跑车,上千万的油轮,也不过就是图个乐的东西。
高平让人在那地方起了窑,签了两个烧陶瓷的匠户,这两家匠户本就手艺一般,又不善经营,日子过的实在不怎么样,听到高家衙内想自己烧东西玩要签他们,连忙答应了。
像他们这种匠户,本就是世代不容易脱籍的,对于是不是签了死约也不是很在乎——签了,是为一家一户烧东西,不签,是为更多的人烧东西,其中也没什么分别。
签到高家,对他们来说,就是抱了个粗大腿,以后再不用担心生计了。至于说子孙为奴,成为高家的家生子,倒比匠户更好些。
高平将那个窑弄出后,也就不太操心了,真的说起来,她对自己能不能捣鼓出玻璃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信心,这实在是因为她从小做手工就不好,现在虽说不是她亲自做,也有些惴惴。
不过每次烧什么,她还是会遥控指挥。
她记得玻璃的原料是石英砂、纯碱、长石、石灰石,烧制的过程是混合、高温熔融。
至于这里面石英砂要多少、纯碱要多少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因此每次就写一个方子让人照着配,有的时候是石英砂多点,有的时候是石灰石多点,烧出来之后,再拿给她看。
起了几次窑,都不成功,烧出来的东西,说石头不是石头,说琉璃自然更不会是琉璃,有点像陶瓷,但又不是。
高平让每一个窑的都留一个好看的,其余的就全毁了。
烧不出东西,她也不急,在她的计划里就是一千两银子的试验费。
玻璃、火药、造纸,各三百三十三两,每个穿越来的都要干一次,她总也要试试,当然,她比不上别人白手起家又鸿运当头,她花的还是爹娘的钱,自然要谨慎着来,因此早定了底线。
就这么多银子,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功,也算是走了次穿越的过程。
“一千两,换算到现代也是一百万了吧,拿一百万做试验,我也算是败家了的吧。”
有时候她也会这样自嘲的想想。
这一日她正在翻《栀女录》,执笔从外面进来道:“顺心来了,看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
高平一愣,她最近都没有出府,有寿顺心等人也就是帮她买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