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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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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根鸟吃完早饭,秋蔓就领他在大院里的那一幢幢房子

里进进出出地看,看得根鸟呆呆的。这个大宅,并没有给根鸟

留下具体的印象。他只觉得它大,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颜色与

光影在他的感觉里闪动:砖瓦的青灰、家什亮闪闪的荸荠红、

庭院莲花池中水的碧绿、女佣们身着的丝绸衣服的亮丽……

杜家是米溪一带的富户,有田地百余亩,有水车八部,有

磨坊两座,还有一爿这一带最大的米店。

根鸟自然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大宅。

接着,秋蔓又领着根鸟去看米溪这个镇子。

这是大平原上的水乡地区。米溪坐落在一条大河边上。

一色的青砖青瓦房屋,街也是由横立着的青砖密匝匝地铺成,

很潮湿的样子。街两旁是梧桐树。梧桐树背后,便是一家家

铺子,而其中,有许多是小小的酒馆。家家的酒馆都不空着。

这里的人喝酒似乎都较为文雅,全然没有根鸟在青塔或其他

地方上见到的那么狂野与凶狠。他们坐在那里,用小小的酒

盅,慢慢地晶咂着,不慌不忙,全然不顾室外光阴的流逝。几

条狗,在街上随意地溜达,既不让人怕,也不怕人。中午的太

阳,也似乎是懒洋洋的。小镇是秀气的,温馨的,闲适的。

根鸟走在阳光下,也不禁想让自己慵懒起来。

在杜府住了两日,根鸟受到了杜家的热情款待,但他在心

里越来越不自在起来。这天晚上,他终于向秋蔓的父母亲说:

“伯父伯母,我明日一早,就要走了。”

秋蔓的父母似乎挺喜欢根鸟,便用力挽留:“多住些日子

吧。”

根鸟摇了摇头:“不了。”

秋蔓的父母便将根鸟要走的消息告诉了秋蔓。秋蔓听

了,默不作声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根鸟就起了床,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装,将

白马从后院的树上解下,牵着它就朝大门外走。

秋蔓的父母又再作最后的挽留。

根鸟仍然说:“不了,我该上路了。”他说这句话时,不远处

站着的秋蔓正朝他看着。那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它

使根鸟的心忽地动了一下,话说到最后,语调就变弱了。

秋蔓默默地站着,一直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

杜府的老管家是一个慈祥的老头,就走过来从根鸟手中

摘下缰绳:“既然老爷和太太这么挽留你,小姐她……”他看了

一眼秋蔓:“自然也希望你多住几日,你就再住几日吧。”

根鸟就又糊里糊涂地留下了。

又住了三日,根鸟觉得无论如何也该走了。这回,秋蔓则

自己一点不害羞地走到了根鸟的面前,说:“我知道你为什么

要走。”

根鸟不吭声。

“你是不愿意这样住在我家。你不是在路上对我说过,你

要在米溪打工,挣些钱再走的吗?那好,我家米店里要雇背米

的,你就背米吧,等挣足了钱,你再走。”

根鸟不知如何作答。

“留不留,随你。”秋蔓说完,掉头走了。

根鸟叫道:“你等一等。”

秋蔓站住了,但并不回头。

根鸟走上前去:“那你帮我对伯父说一说。”

秋蔓说:“我已经说好了。”

当天下午,根鸟就被管家领到了大河边上。

杜家的米店就在大河边上。很大的一个米店。这一带,

就这么一家米店,那米进进出出,每天都得有上万斤。

河上船来船往,水路很是忙碌。米溪正处于这条河的中

心点,是来往货物的一个转运码头。这米店的生意自然也就

很兴旺。

管家将根鸟介绍给一个叫湾子的人。湾子是那几个背米

人的工头。

根鸟很快就走下码头,上了米船,成了一个背米的人。他

心里很高兴,因为他可以凭自己的力气在这里挣钱了。这个

活对他来说,似乎也不算沉重。他在鬼谷背矿石背出了一个

结实的背、一副结实的肩和一双结实的腿。一麻袋米,立在肩

上或放在背上,他都能很自在地走过跳板、登上二十几级台

阶,然后将它送到米店的仓里。

那几个背米的人,似乎都不太着急。他们在嘴里哼着号

子,但步伐都很缓慢。在背完一袋与再背下一袋之间,他们总

是一副很闲散的样子:放下米袋之后,与看仓房的人说几句笑

话,或是在路过米店柜台前时与米店里的伙计插科打诨,慢慢

地走那二十几级台阶,慢慢地走那跳板,上了船,或是往河里

撒泡尿,或是看河上的行船、从上游游过来的鸭子,或者干脆

坐在台阶或船头上慢慢地抽烟。有时,他们还会一起坐下来,

拿了一瓶酒,也不用酒盅,只轮着直接将嘴对着瓶口喝……

根鸟不管他们,他背他的,一趟一趟不停歇地背。

起初,那湾子也不去管根鸟,任由他那样卖力地背去。湾

子大概是在心中想:这个小家伙,背不了多久就会用光力气

的。但一直背到晚上,根鸟也没有像他们那样松松垮垮的。

到了第二天,湾子见根鸟仍然用那样一种速度去背米,就对根

鸟说:“喂,你歇一会儿吧。”

根鸟觉得湾子是个好心人,一抹额上的汗珠,随手一摔,

朝湾子憨厚地笑着:“我不累。”继续地背下去。

湾子就小声骂了一句,走到几个正坐在台阶上喝酒的人

那儿说:“那家伙是个傻子!”

中午,当根鸟背着一麻袋米走上跳板时,湾子早早地堵在

了跳板的一头。他让根鸟一时无法走过跳板而只好扛着一麻

袋米干站在跳板上:“让你别急着背,你听到没有?”

根鸟一听湾子的语气不好,抬头一看,只见湾子一脸的不

快,心里就很纳闷:为什么要慢一些背呢?

湾子挪开了。

根鸟背着米,走下跳板,走在台阶上,心里怎么也想不明

白。在他看来,既然每天拿人家的工钱,就应当很卖力地为人

家干活。根鸟已在很多处干过活、干过很多种活,但根鸟是从

来不惜力的。他没有听从湾子的话,依然照原来的速度背下

去。根鸟就是根鸟。

那几个背米的不再向根鸟说什么,但对根鸟都不再有好

脸色。

在根鸟背米时,秋蔓常到大河边上来。她的样子在告诉

人:我是来河边看河上的风光的,河上有好风光。有时,她会

一直走到水边,蹲在那儿,也不顾水波冲上来打湿她的鞋,用

那双嫩如芦笋的手撩水玩耍,要不,就去掐一两支刚开的

芦花。

根鸟听米店的一个伙计在那儿对另一个伙计说:“秋蔓小

姐是从来不到米店这儿来的。”

根鸟背着米,就会把眼珠转到眼角上来去寻找秋蔓。

在这天晚上的饭桌上,秋蔓无意中对父亲说了这样一句

话:“根鸟背两袋米,他们一人才背一袋米。”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插言:“照米店这样大小的进出量,实

际上,是用不了那么多人背米的。”

秋蔓的父亲就将筷子在筷架上搁了一阵。

第二天,秋蔓的父亲就走到了河边上,在一棵大树下站了

一阵。

等湾子他们发现时,秋蔓的父亲已在大树下转过身去了。

但他们从秋蔓父亲的背影里感觉到了秋蔓父亲的不满。等秋

蔓父亲远去之后,他们看着汗淋淋的却背得很欢的根鸟,目光

里便都有了不怀好意的神色。

根鸟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湾子他们——他们何以这种脸

色待他?但根鸟并不特别在意他们。他只想着干活、挣钱,也

就不与他们搭话。活干得是沉闷一点,但根鸟也无所谓——

根鸟在孤旅中有时能有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呢。

又过了两天。这天来了一大船米。根鸟心里盘算了一

下:若不背得快一些,今天恐怕是背不完的,得拖到第二天去。

因此,这天,他就背得比以往哪一天都更加卖力。

下午,根鸟背着一袋米,转身走上跳板不久,就出事了:跳

板的那一头没落实,突然一歪斜。根鸟企图保持平衡,但最终

还是失败了,连人带米都栽到了河里。

湾子他们见了,站在岸上冷冷地看,也不去拉根鸟。

根鸟从水中冒出来之后,双手还紧紧地抓住麻袋的袋口。

那一麻袋米浸了水,沉得像头死猪,根鸟好不容易才将它拖到

岸上。

湾子说:“这袋米你是赔不起的。”一边说,一边在那里稳

着跳板。

根鸟黯然神伤,嘴中喃喃不止:“跳板的那一头,怎么会突

然悬空了呢?跳板的那一头,怎么会突然悬空了呢?”

其中一个背米的一指根鸟的正在河边吃草的马,环顾了

一下四周,小声地说:“没有人会发现你走的。”

根鸟摇了摇头,不干活了,也不去管那袋浸了水的米,牵

了马,来到杜府门口。他将马拴好,湿漉漉地走进大门。秋蔓

正好走过来,惊讶地望着他。他不与秋蔓说是怎么了,径直走

向秋蔓的父亲所在的屋子。秋蔓就跟在后头问:“根鸟,你怎

么啦?”他不回答。

见了秋蔓的父亲,根鸟将米袋落水的事照实告诉了他,然

后说:“这些天的工钱,我一分不要。您现在就说一下,我大概

还要干多少天,才能拿工钱抵上?”

秋蔓的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佣人们快些拿干净的衣

服来,让根鸟换上。

根鸟不换,硬是要秋蔓的父亲给一个说法:他还要背多少

天的米?

秋蔓的父亲走过来,在他潮湿的肩上用力拍了几下:“我

自有说法的,你现在必须换衣去!”

根鸟被佣人们拉走了。

秋蔓的母亲搂着秋蔓的肩膀,看着根鸟走出屋子,那目光

里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怜悯与喜爱。

傍晚,所有背米的人,都被召到杜府的大门外。秋蔓的父

亲冷着脸对他们说:“除了根鸟,你们明天都可以不用再来背

米了。”

湾子他们几个惊慌地望着秋蔓的父亲。

秋蔓的父亲说:“你们心里都明白你们为什么被解雇了。”

他对老管家说:“把工钱结算一下,不要少了一分钱!”说罢,转

身走进大门。

湾子他们大声叫着:“老爷!老爷……”

老管家朝他们叹息了一声。

湾子他们一个个都显出失魂落魄的样子,其中一个竟然

蹲在地上像个女人似的哭起来:“丢了这份活,我去哪儿挣钱

养家糊口!”

一直站在一旁的根鸟,心里有一种深深的负疚感。天将

黑时,他对在冰凉的晚风中木然不动的湾子他们说:“你们先

别走开。”说罢,走进大门里。

当月亮升上来时,老管家走了出来,站到了大门口的灯笼

下,点着手指,对湾子他们说;“你们几个,得一辈子在心里感

谢根鸟这孩子!”

根鸟是怎么向秋蔓的父亲求情的,老管家没有再细说。

4

根鸟的钱袋变得丰满起来。他又在想:我该上路了。

根鸟打算先把这个意思告诉秋蔓。这天上午他没有再去

背米,来到了秋蔓的房前。女佣告诉他:“小姐到镇子后面的

草坡上,给你放马去了。”

根鸟走出镇子,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草坡上吃草的白马。

他走近时,才看到秋蔓。

太阳暖融融的,秋蔓竟然在草坡上睡着了。

正是菜花盛开的季节,香气浓烈。草木都在熏风里蓬勃

地生长,空气里更是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

秋蔓的周围,开放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她显出一副无忧

无虑、身心惬意而慵懒的样子:她四肢软绵绵地摊放在草地

上,两只手的手背朝上,十指无力地伸出,在绿草的映照下,分

外白嫩;她把两只鞋随意扔在草丛里,阳光下的两只光脚呈倒

“八”字分开斜朝着天空,十只脚趾,在阳光的映照下,发着暗

暗的橘红色的光亮,仿佛是半透明的;微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几

缕,落在了她的脸上,左边那只眼睛就常被头发藏住——藏又

没有完全藏住,还时隐时现的。

根鸟远远地离她而坐,不敢看她。

马就在近处吃草,很安静,怕打扰了谁。

有时,风大了些,她的眉毛就会微微一皱,但风去了,眉毛

又自然舒展开来。有时,也不知梦见什么了,嘴角无声地流出

笑容来。有时,嘴还咂巴着,仿佛一个婴儿在梦里梦见了母亲

的怀抱,后来知道是一个梦,咂巴了几下,就又恢复成了原先

的样子。

几只寻花的蜜蜂,竟然在秋蔓的脸旁呜叫着,欲落不落地

颤翅飞着。秋蔓似醒非醒侧过脸来,并将身子也侧过来,一只

胳膊就从天空划过,与另一只胳膊叠合在一起。她的眼睛慢

慢睁开——似睁非睁,只是上下两排原是紧紧合成一线的睫

毛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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