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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到了现在的“红星二锅头”,以前的新疆大盘鸡降至现在的新疆小盘鸡。而且老板也够黑的,看他们消费的金额与日俱退,酒菜的分量和服务也锐减不少。这一点,从老板进屋上茶的态度上可以观察得出,以前他们一进门,老板总是屁颠屁颠乐呵呵地迎上去倒茶送水,这会儿坐下了也爱理不睬的,叫了半天才上壶过时的老茶叶,黄黄的倒在透明的玻璃杯子里总感觉像尿水,这颜色接近倒不要紧,关键是口味也接近那尿水,苦涩得让人嗓子直打战。
约莫又过了十分钟,贾耀威的第二根香烟燃尽之时,他终于忍受不了这不公正的待遇。
“今晚就到这儿,没有别的活动了?”
张大大吃了很多哑巴亏,当然知晓贾耀威这里所说的“活动”是什么意思,想想他贾耀威贪图到了不知恬耻的地步,不禁火冒三丈,“请问贾老大银行在哪儿?”
贾耀威以为他钱带的不够,“哪儿都有,喏,前面不就有一个吗?”
“那我去抢银行好了!”张大大像匹发怒的狮子,贾耀威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
哪晓得贾耀威也是软蛋一个:怕硬不怕软!
贾耀威软了下来。
软,是个什么概念?
张大大说,软,就是男人失去了高潮。
广东人有一句俗话:面子是你自己给的,架子是你自己丢的。男人们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一张脸皮活着。
人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张大大不信这个理,他吃了第一次,还要吃第二次。
这一次,他把目标放在了刘婷婷的身上……
元旦时,胡蝶专门制作了一张贺卡送给马小爵,胡蝶从小到大都喜欢亲手制作一些小玩意,手工制作是一件很写意的事情,它不是什么大作品,但是总能不温不火地泄露一个人内心的情感世界。有意思的手工制作不过于苛求材料,手边布条和各种颜色的包装盒也可以视为画板上的颜料,经过自己独具匠心的组合处理,把灵感粘贴在卡纸上,“宁静的村庄”下面再画上一个翘首等待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就像是自己。一个充满感情韵味的都市女孩子的心情,再在村庄的房前屋后装饰些野花杂草和鸭子小鹅小狗,盈盈月光,掬一捧最亲的;落日余晖,携一缕最暖的;灼灼红叶,拾一片最热的;萋萋芳草,采一束最香的;漫漫人生,采一那最美的,一张别致的贺卡就在趣味盎然的想象中诞生了。
胡蝶在上面写了一首陆游的诗:《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鲜花和牛粪互为喻体,普天之下,做最牛的粪无疑是男人的普遍想法,由此带来的梦想罄竹难书。牛粪的男人给自己“牛”的行为如何定位,这并不难,鲜花插在牛粪上是男人们的荣耀,可是男人也分为普通牛粪和最牛的牛粪两种。前者如同张大大,后者如同马小爵。前者导致鲜花的凋零,人们认为它就是一坨屎,和普通动物的粪便没什么区别,而后者导致鲜花愈发娇妍,于是,人们不再认为它是牛粪了,而是牛B。
作家们迷恋爱情题材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这就给了很多人一个误导。爱情其实并不具备那种被渲染得泛滥的浪漫,反而是一种平静,它给枯燥的人类文明提供了一个走向幻梦的平台。此时胡蝶幻想着经营她和马小爵的关系,还要去用心去呵护它,就像她在这个初冬里看见的那些开在南方校园无人处的小花,没有人愿意低头拂弄,更没有人去欣赏,就让自己来爱它,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欣赏,静静地等候,静静地祈祷。
马小爵那天无意中在自己的画夹里发现了这张用心别致的贺卡。这是他新年收到的第一张贺卡。看着这别具匠心的精美设计,马小爵已经隐约感受到了那是一个女孩子对他发出的爱的信号,胡蝶就是自己心中那个翘首期盼的女孩子吗?
会不会呢?穷人有资格恋爱吗?
穷人有享受恋爱的权利吗?
穷人有把持恋爱的理想吗?
商品社会,物欲横流,穷人能有爱情吗?穷人,是谁缔造了这么个名词?马小爵穷苦二十年,突然感觉今天也被爱情撞了个满怀,人不信命不行。原以为女孩子都是“狼”,会挖走所有男孩子的心,可没想到心被挖走的感觉也不错。但是感情脱离物质而独立存在会持续多久呢?
也许,那样的感情就像空中楼阁,如同他连夜用彩色卡纸立体构筑的空中楼阁一样,但是他梦幻有一天会将这座空中楼阁变为一所面朝大海的房子。他又在空中楼阁的前面画了一些海浪,折叠后打开的房子背面是他写的一首古体诗:寻梅
雪月交辉夜,
寻梅向驿桥。
岂无朔风冷?
遥怜一树娇。第七章一只苹果征服巴黎
第七章 一只苹果征服巴黎
朱八全的素描课结束后,系里准备不再安排他继续带本班的课。因为他手头有千头万绪的行政工作要去完成,学生工作都是烦事、琐事,但这些都需要他去具体地落实好,他明白乌纱帽意味着什么。既担当教学工作又担当行政工作的他时常在课堂上叫苦不堪。除了贾耀威表面对此颇抱同情心理之外,每次朱八全在班上的长叹短吁都被置若罔闻地搁置起来。张大大说他活该,一个老师不去好好教书,认认真真备课,却成天跟在领导后面拍马屁,还在外面开了个美术培训班。你说他活该不活该。
朱八全每次在修改学生的作业时,都特地点上一根香烟吞云吐雾,然后重复他那句亘古不变的名言(实为存在主义哲学大师海德格尔引用荷尔德林的名言)——人要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马小爵每次听到他的“高见”都忍俊不禁。仿佛这话是他自己的专利产品,但是除了此话,朱八全确实没有更多更精彩的诗意发挥,每次评析学生素描作业时也就那么屋外桃花三两枝,除了“形不准”之外,“黑白灰要分明”也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套话,再一句空话就是“注意转折关系”。
塞尚说过他要以一只苹果征服巴黎,他做到了。这个一生颓废的老头,总是漫不经心地驻足于画架前,仔细观赏一只苹果,小心地把自己的油彩铺在亚麻布上,开饭的时间到了,老头似乎变成了一只饥饿的野兽,疯狂地将盘中的奶酪和面包一扫而光,前后不到三分钟,架势绝不亚于八国联军当年横扫北京城。这次,老头很正经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因为这次用饭时间超过了他早晨上厕所的时间。老头又回到他的画架前,漫不经心地调配他的色彩,那是一只苹果,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在他的眼里,它是巴黎最漂亮的贵夫人,她有着一切贵妇人的靓丽和修养,它身上的每一笔色彩足够让他获得重生的机会,他的性灵一次次被欲望的圣火点燃,按理说,像他这样早已过了更年期的老头是不会有这样冲动的,但是一只苹果让他欲火焚身,他说:“操他妈的,全巴黎女人,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老头已经把一个苹果画了半年,他总是喃喃自语:“操,这女人皮肤真不错。”老头喜欢这样诗意的生活。老头一生都在诗意地生活,他曾经抛弃过巴黎,巴黎,你能装得下大师的色彩吗?拥有凯旋门的巴黎低下了头。
朱八全——塞尚。“假如你还有一丝的良心,请不要把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马小爵那天对张大大说。在马小爵的看来,塞尚是“诗意地生活”,而朱八全是“尸意地生活”,如果要把两个人相提并论,那简直就是对耶稣极大的侮辱。马小爵读过塞尚的传记,他所理解的诗意的生活当然有一定的价值尺度,它不仅仅是朱八全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或者是用来提高自己身价和品位的一种符号。马小爵认为绘画创作好似撒向意识大海的网,网住的贝壳是色彩和最鲜明的感觉。瞬间的记忆都是来自心灵最原始、最纯朴、最直白、最简单和最诗意的表达,他们蕴涵着个人的灵魂风景线。
教水粉的女老师因患病长期在家休养,接下来的水粉静物课只好仍由朱八全执教。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按照牛主任的话说是朱老师师德高尚,待生如子,技艺超群,一定会让学生满意程度再提一个档次。牛不如是当着全班同学赞美他的弟子的,这让朱八全有点受宠若惊,在接下来的第一节水粉课上,丹青难写是“女人”,心灵刚刚被洗礼的朱八全果然恩承主任的谆谆教诲。
他从包里取出一张《江城日报》,大家颇为郁闷,以为他要给大家播诵一段什么新闻。不料这一想法很快被他把报纸撕成四开贴在画板上气势恢宏的动作所否决。
四开报纸贴在画板上后,朱八全开始用“普蓝”打底子,他随便勾了几个造型大致相同的圆形,像达·芬奇画鸡蛋般任意发挥着,按照他的说法,物体都由蛋形构成,静物如此,人物也是如此,不过这番高深的理论很快被某持不同政见者一句“黄山也是由蛋形构成的吗?”的提问而弄得瞠目结舌。
轮廓打好后,朱八全开始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似乎想让大家感受他的“大师风范”,原本大家以为能看到如中国美术学院倪建明一般报纸水粉画的精彩画面,只可惜他的内功不够纯熟,用水过多使不厚的报纸变得破损不堪。
朱八全硬着头皮把破损的那一块又用余下的报纸补贴了一番,如此折腾来,修补去,一幅水粉画变得面目全非。不知内情的人以为他在进行装饰画创作。
卡夫卡在他的笔记里提到,你要问他为什么写作?他说了一句很躲闪的话,他说“迫于内心的压力”,就是自己憋着特别想写,就写了。莫非朱八全画鸡蛋、贴报纸也是“迫于内心的压力”?
大家满腔的热忱一下子跌入了低谷。
“好长时间没有画水粉了。”朱八全望着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句谦言让大家听着忒别扭,因为大家早已习惯了他往日说的“做画家就要做凡·高”等豪言壮语。
在回宿舍的路上,贾耀威终于也忍不住了,“妈的……不错。现在我才知道,他朱八全只有吹牛、拍马屁和‘妓’艺超群。”
“你怎么今天敢妄言了,小心头上的红顶哦。”马小爵颇为惊讶,他以为贾耀威是和朱八全志同道合的一路人,既然是同路人,就不会轻易将对方踩在脚下。
“你小看我贾某人了,我好歹也是条汉子,我怕过谁?我觉得他的专业水平不适合做我们的老师,好歹我们也是本科生,每年交那么多的学费学不到什么东西不冤枉吗?马小爵,你说是不是?”
“我来这里就是学东西的,现在看来有点失望。我就搞不懂,系里教授们都干什么去了?”马小爵很懊丧。
“我看那个朱皮筒子的专业还没有你过硬。”张大大对马小爵一针见血地说道。
“别,千万别这样说,人家是老师,这话要是传进老师的耳朵里可不好了。”
“怕他个鬼,真要是传到他朱八全的耳朵里就好了,让他自动下台,省得自找难堪。”张大大义愤填膺地说。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二位仁兄是否赞同?”贾耀威文绉绉地问向二位。他想这回该是发挥他权力的时候了,为了更能体现他的“民主”思想,同时也为了得到马小爵的支持,行事也变得谦虚谨慎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自从上次嚷着要去抢银行,张大大总算教训了贾耀威一回,有了那一回,张大大说话的底气足多了。
“真粗鲁,我们也是文化人,岂能粗话不堪?”贾耀威一改往日的出言不逊。“这事我们得争取傻大姐支持!”
“到底什么事?不会让我们集体去自杀吧?别他妈的占半天茅坑憋不出来好不好?”张大大心想和你这种文明冒牌货说话,不如一如既往粗俗下去。
“我们班同学应该利用课余时间搞个技艺培训班,借以提高绘画水平。”贾耀威没理睬张大大,只同马小爵商量起来。“我们先拿出一个初步方案,然后再和傻大姐她们就具体细节商榷一番,最后形成一套比较科学可施行的执行方案。”贾耀威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假如她们那边不同意怎么办?我看这事还是得和她们一块儿商议,省得人家以为我们不把她们当作一回事。”马小爵认为举行技艺培训班不是一部分人的事,它涉及到方方面面,中间有一个环节协调不好,可能都会前功尽弃。
贾耀威接纳了马小爵的提议,决定在开班会前会会傻大姐。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