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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不知不觉就已入了深秋。我找出毛衣,用高领遮盖我脖颈的寒意。想起昨天江槐身上仍然单薄的衣服,我决定要送他一个礼物。
下楼梯走到八楼,看到江槐门口的垃圾不见了,他一定是先我一步出门上班去了。撇撇嘴,本来是想找他一起走的,至少也能一起走到公交站。我转身,按电梯下楼。
快到公交站的时候,我收到短信。
“拉拉,我是易秦。你今天到公司的时候,还是在花店前面找我,我给你买了早餐。”
不用说,我真的感到心里一阵温暖。
大概这就是能取悦女人的招数之一吧,怪不得让女人那么受用,因为这给人一种贴心实在的感觉。
能为女人买早餐的男人,很不错了吧。
心情愉快起来,我的脚步也快起来。
到公司楼下,我远远就看见易秦的车,他这次好象根本不在意是否会被别人看见,斜倚在车门边。
看见我,他跟我招招手。
我只好把旁边走过的人当透明的,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易秦见面第一句就这样问。
我眨眨有点不太舒服的眼睛,一定是昨天哭得太厉害了,现在眼睛干涩得要命。
“嗯,还好啊。你呢?”
“什么也不能阻碍我的睡眠啊!”他笑着,准备为我开车门。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却盯着我紧张起来:
“怎么了,拉拉?你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你哭过了?”
“啊?……呃,昨天晚上有哭过。”我尽量不让他看我的眼睛。
“为了什么呢?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易秦看样子不高兴了,眉毛皱起来。
“没有……我昨天晚上看了一部很煽情的韩剧,看得太感动了,所以就哭了一晚上。不用担心,我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很正常。”
当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一沉。
如同对江槐一样,我也不愿意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他。因为我害怕,我对过去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是遗忘就能够解决的,更不是忽略就能够掩盖的。我以前一直想象,今后当我再遇到爱情的时候,尤其是遇到我不能割舍和抗拒的爱情的时候,我能不能坦然地把过去呈现在他的面前;我又能不能,告诉他其实你眼前这个仿佛还不谙世事的女人,其实曾经有过孩子?
我不知道男人接受爱人过去的能力有多强,又能包容到什么程度,因为我知道的男人,他们占有欲强、他们善变,他们喜欢完美。甚至于他们喜欢一尘不染的处女。
那,易秦是吗?
说不定风流倜傥的他,其实骨子里充满了传统感,他也会认为真正要成为他的妻子的那个女人,必然要完美无缺、一片空白呢?
想到这些,我的手就又变得冰凉。我的确害怕,我觉得这样顺利地发展下去,易秦总有一天会问我:
“拉拉,你以前有比爱我还爱的男人吗?”
就算不问,是的,男人都不愿意主动知道爱人的过去,因为他们都脆弱都自负。更因为,他们不想成为女人比较男人好坏的对象。
但是他会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
直接的、间接的,道听途说的,世界在这种时候最藏不住流言蜚语。
我说完那句谎言,沉默了。
“看来,你还入戏颇深?”易秦放低身体的位置,使我与他平视。
“我比较多愁善感。”我挤出一个那时所能表现出的最好的笑容。
“我看不是多愁善感,是善良吧。为古人担忧,叹今日不公,你大概是救世主转世,下凡间拯救苍生的吧。”
他这话一出,我乐了。
是啊,他没有追问,而是在想逗我开心。
他看着我,又露出那种他脸上所特有的笑容,然后打开车门,递给我一罐牛奶,还有一袋糕点。
“我买的安德鲁森的糕点,他家的点心味道不错;还有这,子母奶,我还是认为欧洲的牛奶喝了比较健康,不像国内的奶没奶味。”
他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只有青色的底色配合他健康的肤色;干净得耀眼的条纹衬衫配上优雅的灰色领带,更衬出他的英俊。
我手里捏着袋子,低着头。真的好感动,现在幸福得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形容。
终于有第二个男人,每天早晨为我准备早餐。
这个男人,更美好。
而且,满足了我所有属于女人的想象和梦境。
“快上楼吧,要迟到了。我可不希望你这时候开始悲天悯人。”
他拍拍我的头,动作亲昵。
“易秦。”
“嗯?什么?”
“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啊。如果是你要约我,一切的事情都要以你为先。”
他的声音,如此轻柔婉转。
“能陪我去买个东西吗?”我正视他的眼睛,终于说出了这个请求。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要为江槐买个礼物。
现在已经开始介意他是否会吃醋和误会了。
易秦站直身子,挺拔的身材又重新显现出来。他眼里闪烁着光彩,非同一般的光彩。
“你是说,你已经答应了?”
“啊?”我现在越来越笨,往往反应比别人慢一步。
“我是说,那天在餐厅里面我对你说的那番话。你现在约我,是不是意思就是,答应我的追求,并且给我机会了?”
这时候的他,像是一个小男孩,得到了一个他所梦寐以求的玩具。
“你觉得呢?”
虽然心里喜悦,但是我还是保留了矜持。
“拉拉!”易秦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我和他摇摇手BYEBYE,转身向大楼走去。他看不到我的脸,我也不愿意让他看到。因为我现在满面桃红,呼吸急促,嘴角不能恢复原有的弧度。
好开心。
好幸福。
江槐,你看到没?我很幸福,我会幸福!
坐在办公桌前的那一刻,我收到易秦的另一条短信:
“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易秦。
我在心里悄悄地说。我认为,我的生活来了,我的幸福也来了。
告别眼泪吧,拉拉。
六、就这样被老妈逮住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拉拉?”
啊!我、江槐都愣在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边。门外站着的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妈妈。
妈妈盯着我和江槐,神情惊讶。
我们三个人,开始在门口对恃起来。
公司和KG的单子开始顺利进行,这其中,我知道易秦帮了我很大的忙。
在我这几天的观察中,我发现他是一个相当认真和机敏的人,思维灵活,考虑周全,简直是个把本行业摸透了的高手。
我那一班女同事在对他猛流口水的同时,又强烈地嫉妒我,公司里盛传着关于我的八卦新闻,她们乐此不疲,却又没有恶意。
这一切权当调剂吧,反正我心情好得不得了,没空去了解。
老大的金边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频频对我闪亮着,我发现他其实也满八卦的。
中午,我和菜菜单独吃饭。
因为公司就在市中心,所以吃什么倒也方便,我和她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去伊藤楼上去吃。
其实我们也少有那么奢侈,因为薪水也只有那么多,这里用用,那里用用,每个月都是用光光,一般吃东西就在小店吃了。谁叫我们这么幸福啊,成都的小馆子,也就是我们这里俗称的苍蝇馆子,随便一碗面的味道都好得不得了,只要满足了口福,对吃的环境也就不那么挑剔了。
“拉拉,我想吃伊藤楼上的铁板烧。”菜菜跟我说。
我却想吃那里的山珍鸡扒饭。
我们走进温暖的美食馆的时候,一股饭菜的浓香扑鼻而来。
“你请我!”
菜菜扑扇着她的大眼睛,理所应当的表情。
“为什么?我也很穷哎!”
“看样子你和易秦进展顺利吧,而我当然要趁这个机会享受一下见证人的待遇才行。不过是十多块钱,不要那么小气。”
“要命!”一边说,我却已经在那里给她付铁板兔的钱了。
回头我买了我最喜欢吃的韩味轩的山珍鸡扒饭,我们俩这才舒服地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说着话。
“哎?那不是何季飞吗?”菜菜突然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句。
“何季飞?哪一个何季飞?”完了,我现在是彻底反应迟钝了。就在菜菜用手摇晃我的时候,我都还没有想起来何季飞是谁?
“好巧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人声音柔和,正是戴眼镜的何季飞。
他笑着,望着我和菜菜。
我发现菜菜的眼睛里,多少闪烁着迷样的光芒,我知道这个小妮子果然又对纯情男人产生了非分之想。
但是我更奇怪,而且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菜菜会认识他?
“我们过来改善下生活啊,你呢?吃了没?”菜菜抢在我发问之前回答了他。
何季飞搔搔头,一脸的纯洁无暇。他皮肤白净,五官端正,长相也算是很漂亮的。个子比江槐、易秦都矮一点,显得很斯文。
上次在曼联餐吧吃饭,我都没有太注意他。因为那天我太过于心慌意乱。
“刚点了,还没吃。”
“那正好啊,跟我们拼一桌一起吃吧。”
我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何季飞先是一笑,随后菜菜也笑了。
“说来也很好笑啊,就是那次你们喝醉了,正好遇见我跟江槐还有另外几个朋友也在美高美喝酒。最后江槐送你回家,然后我就送了菜菜。”何季飞说。
哦,我想起来了。模模糊糊的,我有了一点印象,那天是这样的,只是我没看清楚到底是谁送了菜菜回家。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他很体贴呢,送我回去以后还调了蜂蜜水给我喝,守到第二天早上才走。”菜菜理着头发,神态妩媚。我看见何季飞的脸不自然地一红。
“没有,照顾喝醉的人是应该的。何况,是江槐拜托我的,拉拉是他的好朋友,你又是拉拉的好朋友。”
“那,就什么也没发生?”我在饭菜端上桌的那一刻,不要命的问。
然后就被菜菜打了一记粉拳。
“你还想发生什么,怎么思想这么龌鹾啊。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啊。”她倒好,给我上起思想政治课了,却忽略了她老人家的开放。
我摸摸头,相当委屈。
“何季飞,我们吃吧,都饿很久了。你上午忙吗?”说完,她又换上一副淑女的样子跟何季飞两个寒暄起来。我晕,她完全把我当透明的了。
我在一旁,看看她,又看看斯文的何季飞,揣测他们两个之间的可能性。我估计菜菜会栽在这个小眼镜的身上,而且会栽得很深。人的爱情往往产生于两个截然不同类型的人身上,如果两个人太过相似,可能就无所谓结果了。但是如果他或她是你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人,那么她或他就会被吸引,甚至无法自拔。
哈哈。
我在心里笑着,美美地吃我眼前的饭。我好开心,真的,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潇洒的菜菜会很快乐,我也这么快乐,我们两个,两个坚持自我的女人,总还是逃不过女人既定的命运啊。
最后大家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要记得打电话联系哦!”菜菜在跟何季飞告别的时候,甚至有点依依不舍了。
“肉麻哦。”
“什么嘛!”菜菜又瞪我。
“好了好了,你眼睛够大了,别撑了,再撑该赶上大眼猴子了。”我说着,盘算着怎么躲开菜菜的攻击。
然而她没有,却把两只手抱起来,踌躇满志地说:“何季飞,我要定你了!”
我再次哑然。
她以为人家是什么?
不过……也不坏啊,应该说是很好。
下班,易秦带我去吃饭。我们吃得相当简单,看得出来他是在迁就我,因为我突然想吃张老五凉粉。
“一碗旋子凉粉,一碗甜水面,一碗鸡丝凉面,再来一份罐罐鸡。”我冲进去,跟收银的阿姨点菜。
这里真的是一百年不变啊,在我学生时代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店堂还是那么小,那么拥挤;阿姨们的头发仍然是招牌的蘑菇云发型,味道嘛,当然,还是从前那样。
我喜欢辣辣的,再加点醋。
“吃这么多够吗?”易秦的身材高大,所以坐在这里的椅子上显得很别扭。
“暂时够了,你能吃辣吧?不能吃就让阿姨少放点辣椒。”我说着,把刚端来的吃的放在我和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