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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忙碌之余也殃及了身边的他。从私事到大学研究室里的杂务,全都是由他代为完成。
“那时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啊,真对不起。”
“我不觉得麻烦。”
他笑着说。
“只是每天烦恼着该怎么让他吃饭。你在忙的时候又不好打扰你,但是不吃东西的话,又怕你把身体搞坏。”
松下知道自己是个一旦投入,就会什么都看不到的人,不管是吃饭或睡觉,都一样照忘不误。
思考这种事有时是至高无上的幸福,相反的也是一个无底的地狱,因为绝大部分都想不出答案。寻找答案、导出公式的行为,就如同在沙漠中找出特定的一颗砂同样困难,但是却无法不去寻找。他知道自己不是所谓的天才,却无法不投身在这个需要高度想象力的世界之中。
“不过幸好已经顺利结束了。”
他拨开松下粘在额头上汗湿的头发,那动作就像母亲的感触般舒服。他喜欢对方触摸自己时那充满关怀的指尖,那会让自己的爱意在刹那间涌出。自从与他相遇,松下知道了什么是被人优先考虑的感觉。
其实,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被爱过的小孩,但在一家都是医生的状况下,对从小就家教甚严的松下来说,最想要的还是那种不求回报的温柔爱情。
而自从知道自己有同性恋倾向之后,早已对这种感情死心的他,在迎接四十岁前夕所得到渴望已久的恋人,当然显得分外可爱。
他在欲望的驱使之下把他拉过来,攫住他沁凉的嘴唇。在甜蜜的长吻后,他像暗示似地把手环在恋人的腰上,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欲望的残迹还留在他的嘴唇上。
“尚史。”
他轻唤对方的名字不解他的拒绝。他微带困惑地轻敲了松下的胸口。
“现在还是大白天啊,从早上到现在又什么都没吃。你先起来吃饭吧!”
“之后再吃也可以啊!”
“但是……”
“比起食物,我比较想吃你。”
对松下而言虽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但对方却像意外似地充满惊讶的表情,反而让松下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不过下一瞬间惊讶转为绯红,连带松下也跟着尴尬起来。他这才想到,自己一把年纪怎么还那么情色。
“你还是先吃饭吧!”
对方坚持。
“之后再……”
听到恋人隐晦地承诺,松下反射性地低头道歉。
住在这个高台公寓五楼房间里,从外面被看到室内的机会不多,再加上经常有清爽的凉风吹拂,只要没有下雨的话,基本上都是维持把窗户打开的状况。
从寝室外的阳台看出去是一片蔚蓝大海。除了夏冬这种温差极端的季节之外,在好天气的时候,能整天坐在阳台上看书是松下的乐趣。到了看不见文字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就会变成像宝石点点散落的美丽夜景。
决定搬到神户来住之时,松下就是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而选择此处居住,因为他觉得对方应该也会喜欢这个地方,而且自己一样喜欢住在高处。高处有风,在清风的吹拂之下,好象可以带走所有的烦恼。
他凝视着睡在自己身边恋人的脸。露出棉被外的裸肩在夕阳的照射下映出淡橘色的光晕。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七岁的恋人,为了他自己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自从他到神户来之后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这种说法或许有点夸张却是事实。他感谢神明能让自己在贫乏的人生中遇到这样的恋人。虽然明知神只是人所幻想的存在,他还是无法不去感恩。
在东京市内当大学讲师的时候,松下就爱上了研习会的学生门胁尚史。他发现自己对学生的爱意,却不知如何排遣,并且觉得一生都无法与他为偶。以前自己所交往的对象,不外乎是在同嗜好的店里所认识的人,就算来往也无法持久。
或许是选择了这个不需要与人有太多接触,只要一径思考的学术专职的关系吧,他有点追不上一般人的脚步,觉得与人开心交谈甚至比做爱还难。他记得有一次没发现交往的对象只是在敷衍,上了床之后还像对学生上课一样,滔滔不绝地说起关于数学的理论,而遭对方白眼的失态。
除了在特定场所认识的对象外,他也在日常生活中喜欢上别人,但是都以无疾而终收场。如果不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是无法让对方知道的,既然明知是没有结果的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抱期待。对门胁的爱意应该也会以同样的方式结束才对。
在像猫似地蜷缩在棉被里沉睡的恋人发上轻吻了一下。分手之后再见面的半年之间,他的想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呢?在并非同性恋的他对自己告白之前,他经过了怎么样的心理转折呢?他好想偷窥他复杂的思考回路。如果可以的话,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更了解他,更不会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处在暧昧不明的情况下。他到神户来已经一年了,松下到现在还是想不透他怎么会改变心意。
“嗯……”
他摇晃了一下肩膀,轻颤睫毛后像羽化蝴蝶般地睁开眼睛。望向他那漆黑而只映出自己的瞳孔,松下像被吸引似地把脸凑过去吻上他的嘴唇。
他细声喘息后伸手环住松下的后背。在换了几次角度的热吻后两人紧拥在一起。一直到这把年纪松下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在大白天就会对情人产生欲望,没有节操的男人。
“已经黄昏了。”
情人在自己怀中低语。
松下又忘情地把嘴唇贴在他的颈上。对方怕痒地在他臂弯中挣扎一下后,忽然把目光移向阳台。反正知道不会有人看到,不用为了做爱特地把窗帘拉上。
“是纺织娘在叫。”
恋人的低语让他竖起耳朵。那声音的确跟白天的叫声不同,静谧而悦耳多了。
“纺织娘和蝉是不同种类的昆虫吗?”
除了数学之外,知道自己可以说是一个无知之人的松下坦率发问。只要是恋人知道的事他都想知道。
“纺织娘也是蝉的一种,跟蝉不同的是,只会在黄昏或早上鸣叫。”
“你知道好多事。”
松下感叹她说。恋人把手重叠在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背。
“暑假回乡下老家玩时曾经抓过纺织娘。我从小学就很喜欢昆虫,也经常去采集……”
无法忍受手指交缠那种官能的感觉,松下又开始抚摸恋人的性器。感觉着怀中的身体轻颤,在紧握了他的右手一下后,原本柔软的分身渐渐硬挺起来。即使在昏暗之中,也看得到恋人红着脸把头埋在床单之中。
在欲望的驱使之下,松下开始认真爱抚起恋人的身体。握紧他的性器,轻吻他胸前的红点,听着他在自己耳际喘息的诱人声响。……窗外的纺织娘、床单的摩擦声。这是一个身心都极为幸福的时刻。
所以当枕边的电话响起之时,松下扫兴得几乎晕眩起来。想说不理应该就会挂断,但是在超过五声之后,松下也只有放弃地起身接听。
“喂?我是松下。”
“哥吗?好久不见了,我是芳子。”
没想到妹妹会忽然打电话来的松下吃惊地握紧话筒。还住在东京时,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经常打电话来,偶尔还会到住所来玩。但随着松下搬迁到神户,她也为了孩子的学业问题和自己的工作而忙碌起来,自从搬过来之后电话已屈指可数。
上次见到她还是在过年的时候。不想一见到母亲就被追问有没有对象或是要安排相亲的松下,以工作忙碌为由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刚好跟因为自己所负责的患者忽然病况有变,赶不及回来吃团圆饭的妹妹在门口擦肩而过,连话也没讲上几句。
“怎么响了这么久你都没出来接?是在忙工作吗?”
看不到枕边时钟的松下戴上眼镜。现在才晚上七点……妹妹不太可能会联想到自己的哥哥在这种时间是跟谁在一起。
“没有,现在已经放暑假了。”
“那就早点出来接嘛,要是有急事的话怎么办?”
“不好意思……”
本来不想接电话的松下老实道歉。
“如果妈刚好病危的话看你怎么办?”
“妈身体不好吗?”
“我是说如果啦!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到妹妹不耐烦的口气,松下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萎缩了。已经年过六十的母亲虽然没什么大病,但是身体偶尔会不舒服。年纪大的人是难免,不过因为去年动了子宫颈肿瘤的手术,有三个月的时间都卧病在床。
母亲一向坚强惯了,就算有什么不舒服也不会在孩子面前抱怨,但是看到母亲无力地躺在床上时,松下还是不免难过。之后,母亲打电话来要求自己相亲的次数越来越多,松下不禁心想母亲也是寂寞的啊!就因为不是没有病危的可能性才不能以玩笑带过,妹妹却无法体会。
在短暂的沉默后,妹妹在话筒另一端叹了口气。
“以后有电话的话麻烦你早点出来接。我知道你本来就温吞,不过,你应该知道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吧?当初你考上医师执照后,我还想说你可以趁着与病人多接触的机会,增进一点人际关系,没想到你却立刻回到大学教数学。成天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思想是不会有进步的。”
“芳子,我很满足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不是不知道妹妹话中的含意,他也明白自己本来就与世无争。但是,他现在也的确对现况非常满足。
“在喜欢的世界里做自己喜欢的事当然满足啊!但是,你不能永远一个人活下去吧?要是数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怎么办?”
“基本上,数学是不可能消失的,去做无谓的揣测也无济于事吧?”
他是老实回答,但是妹妹的沉默却给他不好的预感。
“我以前就觉得你是一个没神经的人。”
妹妹的话好象一箭射中松下心坎。
“不管家人怎么担心,你都觉得不干已事对不对?”
“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抖着声音说。忽然感觉到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膝盖,一低头就迎上恋人担心的神情。
松下盖住话筒轻声说“是我妹妹打来的”。他点点头,然后把头移动到松下伸长在床上的膝头上。从膝盖上传来的温暖缓缓治愈了自己受伤的心。松下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梳着恋人的头发。
在长长的沉默后,妹妹叹了口气。
“我不是专程为了讽刺你打电话来的。你到神户也有一年多了,有没有喜欢的对象?”
喜欢的对象……就在自己的膝盖上。但是,如果对妹妹明说的话,一定会被追问对方是什么样的女性,打算何时结婚。恋人既然不是女人,松下自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在不知道妹妹对同性恋的看法之前,松下不敢莽撞地把门胁的事说出来。但是,他又不想在妹妹面前撒谎,踌躇之下只好沉默。
“我今天找你的目的是想帮你介绍对象。对方是我的朋友,也刚好住在神户。年纪跟我一样,我告诉她关于你的事后,她也很有兴趣。你要不要考虑跟她见个面?”
听到这里,松下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沉默被妹妹解读为“目前没有喜欢的人”。
“对方是女性吗?”
对于松下的疑问,妹妹愤慨地表示“废话嘛”。
“我跟妈商量过后才打电话给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去安排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再沉默下去的话真的就得去见面了,松下不觉冷汗涔涔。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
“这次见面不用像相亲那么拘束,就当作是跟妹妹的朋友吃饭感觉比较轻松吧!总之你们先见一次面再说,她是个不错的对象呢!”
“那种场面我应付不来。”
“不用想得太难啊,只是见面吃饭而已。”
“但是……”
从话筒传来“妈妈”的叫声。应该是侄女海加的声音吧!
“我女儿从补习班回来了。我联络好对方后再打电话给你。拜拜。”
也不等松下回答,芳子就挂断了电话。松下呆视着只传来嘟嘟声的话筒不知所措。
“说完了吗?”
他在膝盖上问。
“是啊……”
等松下把话筒放回主机上,门胁从膝盖上起身后凝视着他。面对那清澄的眸子,松下不由得一阵心虚。
他在到神户来之前就已经辞掉工作。虽然没有问他跟家人怎么交代,但是门胁过年却没有回家。从他诚实的性格来看,实话实说的可能性很大。
比起恋人的坦诚,自己却惧于家人的责难和批判而什么都不敢说。甚至连为自己介绍对象都无法干脆拒绝。
“听你们好象在争执,没什么事吧?”
松下心虚的心跳加速鼓动。在这么近的距离,或许自己和妹妹说话的内容都被他听到了也不一定。然后他一定会对这个连相亲都不敢拒绝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