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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呵呵笑起来,心情倒是莫名地比原先好了许多,目送他往后院去了,才回自己房间去。
唐家对仆从不苛刻,下仆屋子里也是有暖炉的,更何况供管事们单住的屋子。裴宁点起了暖炉,屋子不算大,不一会儿就暖了起来。
裴宁推开窗子一角往主屋方向看了一眼,隐约还能听到那边传过来的笑声乐声,不由想起在事务所里疲于应酬的情形。
摊开手掌,却被掌中薄薄的几个茧子凝住了视线。
几乎什么都不需要考虑的劳作,只靠最简单的体力和最本能的动作,时间就好似被无穷地拉长了。她到这里尚未有一年,认真说来,那些端着酒杯,纸醉金迷的日子其实并没有过去太久,在她,却好像已经隔了长长的一辈子。
思绪迷茫间,指尖的触感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自从她单住之后,就习惯于把屋中的物事按照自己的习惯来摆弄。甚至不用看也能知道手边的东西是什么。
然而手指碰到窗沿,却触到类似沙子的东西,仔细去看,却又像是什么东西的碎屑。外头并没有刮大风,何况她这间屋子临着长廊,就算树叶被风吹过来,也不太可能落到这窗沿上。
低头看向那片碎屑,不知为何,脑中却忽然想起下午在她屋后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
第十一章 乱点鸳鸯
乱点鸳鸯
指间轻捻,似乎有轻微的薄荷气息,在寒风扑面的冬夜更叫人精神一凛。裴宁一向是谨慎的,但对于这些不该出现在窗台上的这些碎屑,却是提不起警惕的心思,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能感觉到这其中蕴藏的,并非是恶意。
这件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在暖和的床上躺下时,脑中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弯着腰往炉中扇风,只为了能多剩下一些炭火来带回家中,原来舒景悦的腰上是有旧伤的。若不是小凡说起,她还真是难以想象,那样一把瘦削的身体,也许就是唐洛书和秦知府口中曾经“惊才绝艳”的歌舞子。
对于秦业在席中的热情,唐洛书很是高兴,加上临近年关,宴请的帖子从各富商大贾府中雪片般飞来。唐洛书知道这其中秦业的影响力起了大部分作用,跟总管讨论过之后,索性把往福建去的行程缓下了,干脆把出行之日挪到了年后开春之时。
“比起这些大同小异的宴请,其实我倒是想早点去福建。”唐洛书叹了一声:“裴宁,你说在这里建个亭子怎么样?”
“亭子?”
“是啊,”唐洛书指着边上刚放进来的太湖石,颇有兴致地转头问她:“临水而建,清风拂面,岂不美哉。”
“大小姐,如今我可只觉得寒风刺骨,”裴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唐洛书几乎完全不怕冷的体制,她实在是望尘莫及,也没有这样好的精神在隆冬腊月研究建亭子的位置。
“唉,太不知情知趣了。还不如姚黄魏紫来得贴心。。。”
“是,他们自然是小姐的贴心人,”裴宁这些天来已经摸清了她的性子,知道她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巴不得她说出这句话来,赶紧是话赶话地接口道:“我这就去叫他们来伺候。”
奈何裴宁像是知道了她的打算,还没等她转身,就笑着斥他:“回来!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今天你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我还就不放你走了。”
裴宁哭笑不得,只能束手站在一边,左右环顾着池边的情况。她在上学时园林看过不少,但要说到亭台楼阁的布局,却是并不精通的。
“咦?”
“怎么,看出来什么了?”
“不是,倒是小姐果然是心想事成呢,”裴宁往边上一指,笑道:“小姐的知心人来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被树木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只看到鹅黄色的一角在回廊上偶尔出现,因为唐洛书对姚黄魏紫的宠爱,家中下人很少有旁人会穿鹅黄和淡紫的两色衣物。
“姚侍人,小姐请你过来。”
裴宁想起昨天小凡的抱怨,看姚黄去的方向,也正是后院。便扬声喊了一句。唐洛书也没有制止她,却还不肯放她走,似乎非要看她的洋相。
姚黄听到唐洛书叫他,自然放下了去嘲弄舒景悦的事,笑着过来向唐洛书请安。乖巧地在她身边端茶送水。
“小姐,其实小人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实在不敢班门弄斧,这块太湖石是珍品,被小人的糟糕布局毁了,可就太可惜了。”
“裴宁啊,现在我可不信你是外行,不许推脱,限你三天之内给我画张园子的构架布局图来我看,否则我就天天让你在这里吹风。”
见唐洛书一脸促狭的模样,裴宁就知道推脱无用,这位小姐是起了兴子要拿她寻开心了。只好勉强答应,三人才终于回到相对暖和的屋中。
“魏紫,去捧个手炉来,免得冻坏了她的手,找借口不给我画布局图,”唐洛书看她的手已经缩回袖子里,不由向另一边正收拾东西的魏紫笑道:“我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也没你这么怕冷的,你这样子早前二十四年都怎么过的?”
裴宁一脸无奈地任她调笑,以前的二十四年,就算在条件最差的孤儿院也是有取暖器可用的。哪里有这么冷。再说扬州城虽然是繁华地,却也是刚刚好在江北边,哪里是江南?
“对了,听说你是被魏紫和景青从街上捡回来的,”唐洛书笑道:“这样看来,你们也算是有缘,不如我做主把他给了你,如何?”
刚刚捧着手炉进来的魏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唐洛书对着他的笑脸,便乖巧地回了一笑,一边的姚黄却是把两人的话从头到尾都听到了,见魏紫这样,更是沉下了漂亮的脸蛋。
“魏紫,你说怎么样?”
“君子不夺人之美,更何况是小姐的心头之好,”裴宁无言地看了唐洛书一眼,没等魏紫说话就接了话头,摆手道:“小姐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吧?”
“啧,你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怎么比老夫子还要酸?”唐洛书撇了撇嘴,一挥手让魏紫把手炉给她:“连我们家小紫儿都瞧不上,莫非是看上了姚黄?”
“小姐要拿我寻开心也就算了,他们对小姐那可是一片真心。。。”
姚黄魏紫听到她的话,立刻红了脸,他们跟在唐洛书身边已经有五年,虽然唐洛书对他们看似宠爱,但他们毕竟年已二十,唐洛书对他们宠则宠矣,却根本没有把他们收房的意思。
男子过了十八及冠的年龄还未定下亲事,毕竟有些难堪,府中人虽然明里不敢说,暗地里说的话却是不怎么好听的。
姚黄那天在秦业面前尽显百般媚态,无非也是知道秦业自诩风雅,希望她能把自己收了房,哪怕是做个小侍也是好的。而裴宁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如今看起来很得唐洛书器重,本身又是有才有貌,若是能成为她的正夫,自然也是不错的出路。
“小姐,喝茶。。。”唐洛书还打算撺掇一番,姚黄却适时奉上了茶水,打断了这个话题,笑道:“这是秦知府送给小姐的,说是西湖的雨前龙井,小姐试试看。”
第十二章 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巧遇和巧合~
唐洛书乱点鸳鸯谱的兴致就此被打断,终于把她放回自己屋里了。然而裴宁却没有放松的意思,对这位大小姐时不时的临时起意,她已经觉得疲于应付了。再想到还等着自己去画的布局图,更是不得不叹气。
再看自己屋里,别说是自己惯用的作图笔,就算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毛笔和砚台都找不到。也对,虽然她现在也算是小姐面前的“红人”,但毕竟只是一个仆从,没必要在房间里摆上读书人才会用到的笔墨纸砚。
其实就算是有,她也实在是握不稳毛笔的。多少年孤儿院的生活教会了她用最少的时间去获得最大的收益,书法国画这种“奢侈”的技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学,对毛笔的最大了解,就只停留在知道正确握笔的姿势而已。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裴宁叹了口气,看天色还没有全黑,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没办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吃的拿的都是唐洛书的,为五斗米折腰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谁!”
一声压抑的惊呼让正站在柴房外做“心理建设”的人微微一惊,轻轻推开了门。这里好歹是她半年多来天天到的地方,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在这里,难不成厨房新买的粗使女仆有跟她同样的癖好,喜欢晚上干好活早上多睡一小会儿么?
“你?。。。”
“是你。。。”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出口的,不同的是,一个是疑惑和惊讶,另一个则有些舒了口气一般的放松。裴宁看了看舒景悦手中拿着的柴禾,眼里滑过一点不知名的思绪,只略一顿,便低声道:“我来找点炭条。”
她说了一句就迅速地到另一边找起来,舒景悦却在她别开脸的一瞬间丢开了手上的柴禾,被烫着般甩了一下手,嗫嚅道:“我、我不是要拿柴。。。”
他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愣,裴宁原本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也并不确定,反而是因为他这样的敏感而有些怔愣,舒景悦则是想到了他的这番话分明有做贼心虚的感觉,心里懊恼,下意识地低头移开了视线。
“嗯。。。我知道,我没这样想过,”不知为何,她选择了隐瞒下刚刚那一瞬间的想法,朝舒景悦笑了一下:“新来的人偷懒?怎么不跟管事说?”
男人大约是因为她和善的笑意而放松下来,回了她一个笑容,低头捡起方才被自己丢开的柴禾,一边埋下头去拿出一截没劈开的来,一边解释:“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别跟管事说。。。成么?”
见惯了舒景悦横眉竖目的样子,却是难得听到他平和甚至有些柔软的话,裴宁虽然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很快点了头,蹲下身在另一边的木炭碎段里挑拣:“嗯,你忙,我找到合用的就回去了。”
舒景悦没有再接话,柴房里重新响起了劈柴的声音,裴宁在这样单调而重复的声音里有点走神,手上虽还在挑挑拣拣,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别处。
舒景悦平常是不肯多做一点事情的,以前她负责这些事的时候,可不见他这么积极的,从来都是能躲懒就躲懒今天怎么主动帮别人做事,还让她不要告诉管事?这简直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他喜欢那个新来的使女?
这念头一冒出来,简直连裴宁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甩开了。跟着唐洛书身边还不到一个月,怎么思维方式就被她同化成这样了,动不动就往男女之情上面去想。看来环境潜移默化的作用,还真是可怕。
炭木条其实没什么好挑拣的,只要粗细合适也就行了,她大概挑了几根,用屋里拿来的纸包了,便站起身来,一边的舒景悦也正好劈好一部分,正弯着腰捡起来堆在一处,直起身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在腰上捶了一下,转身才看到裴宁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我来吧,你歇一会儿。。。”
裴宁没有等他回答,已经蹲下身收拾起来,却知道舒景悦一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过,从她蹲下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只覆到脚踝的襦衣和底下洗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鞋。
“以你这么不在意地架势,旧伤到老了可不好过。”
裴宁一边整理,一边看似不经意地轻声说话,舒景悦起身时明显地抽了口气,她站在一边,都能够轻易看到他额上满是汗,想来是痛得让他有点吃不住的,他却好像浑然没事一样。
“呵,没事。。。”
舒景悦的口气是她从没听到过的,有点放松,甚至带了点高兴的感觉,裴宁却只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在意,心里猛地一堵,却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暗自默道,那是他的身体,他自己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还有么?我帮你劈完吧。”
“没了,”舒景悦摆了摆手,把她方才顺手放在地上的纸包递给她:“你要这个有用么?这里还有不少。。。”
裴宁“嗯”了一声,她拾的都是如筷子一边粗细的炭条,在厨房,这样的边边角角当然是没什么用处的,不过她是用来画图,这么多足够了,因此只是朝舒景悦点头笑了笑:“不用那么多,我是拿来画图的。”
舒景悦愣了一下,眼里有点好奇,也没有再问,裴宁却莫名地停下了往外去的步子,从纸包上撕下一片来,拿了一根炭条随手勾勒了一朵花,眼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