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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门缓缓升起,程石忽然感到自己的双肋一阵刺痛。他挣扎着扭过头,注视着二号和四号手中的长刀同时贯入了自己的腰际。
“为……为什么?”程石将最后的一丝力气注入双臂,放声嘶呼。凄厉的声音穿越了喧嚣的喊杀声,也令二号和四号的动作为之一缓。
四号的表情落在程石模糊的眼中,也令程石感受到了一丝落寞:“老大,谢谢你的信任,但我们是红魔的成员,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杀你。”
门门终于抬起,城门轰然大开,程石颓然倒地,杀手抽刀撤离——四个动作几乎在同时发生,又同时淹没在刺耳的噪音中,倒似一幕悲壮的无声剧。嘈杂的脚步声撩过程石的身旁,又潮水一般地散开,程石的眼皮渐渐沉重,终于缓缓阖起了双眼,就此昏迷过去。鲜血自他的腰际涌出,染红了地上的尘土,仍在逐渐扩散,有种很诡秘的味道……
“怎么会这样!主人,你千万……”朦胧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叫喊,程石依稀辨认出那是克莉斯蒂的嗓音。奇怪,她为何听起来如此悲痛?
“你醒了么?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说话的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会是谁呢?我的眼皮好重……
“醒醒,醒醒,你看是谁来了?是我,我回来了!”这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会是谁呢?莫非是秋之霞?她不是回光明神殿了么?
“不管你去哪里,我始终都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爱吃鸡腿,是因为你每次托我办事,之后都请我吃鸡腿。其实……其实我不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是师姐,是沈虹!我终于又见到你了,真好,可……我是死了么?师姐,你最近消瘦了……
“不行!他根本接受不了治愈魔法!”
“再试试吧!我求求你们了!”
“唉……这又何苦!”
有很多女人在争论,争论什么呢?她们的声音好遥远……
“公子的病,乃是因情志内伤,气机壅滞,郁久化火,心火亢盛,毒热伏于营血,或因饮食失节,过食腥发动风之食物,脾胃失和,气机不畅,郁久化热,复受风热毒邪而发病,若病久或反覆发作,阴血被耗,气血失和,化燥生风,或经脉阻滞,气血凝结……因此老夫决定于奇经八脉下针,不消数日,自可痊愈!”
我靠,这是什么庸医,赶紧给我滚蛋……哎哟,不要再扎了!你奶奶的!
“你今天气色不错呢!想吃点什么吗?……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那我就自己决定啦,清炒燕丝怎么样?”
两滴大大的泪珠滴落在程石的脸上,痒痒的令人难受。他拼尽全力要伸出手掌抹掉,却换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你……你不要骗我!你,你真的醒了?!”是克莉斯蒂欣喜若狂的声音,伴随着器皿摔碎的响动:“罗布斯,快……快来看,他醒了,真的醒了!”
第十章将欲取之
“我怎么了?”程石拼尽力气大喊,在别人耳中却如蚊蝇一般:“是不是做梦了?”
“我倒希望你是在做梦。”罗布斯苦笑道:“但你腰间的两处刀伤却不是假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石努力的回想着昏迷前的一切,终于记起了些什么:“红……红魔!”
罗布斯喃喃的道:“原来是他们!那就不奇怪了……看来你真是好彩,你还是第一个在红魔的刺杀下生还的人!”
“好了,主人才刚醒,别问他那么多事情!”克莉斯蒂拭去脸上的泪水,白了罗布斯一眼,跟着俯身喂了程石几口汤水:“不要皱眉头,我知道它很苦,我自己试过的……”
“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聊,哈!”罗布斯敷衍了几句,识趣的告辞离去,刚走到门口又回身补充:“少将,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胜利了!”程石的胸口一阵暖流,感觉到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有了代价,但本想振臂高呼的动作却牵动了伤口,换回一阵锥心的伤痛。
“主人,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克莉斯蒂含泪微笑:“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抛下我,独自远去了!”
“我哪里舍得!”程石打趣了一句,苦笑道:“扶我起来,我要看看自己的伤口!”
克莉斯蒂将程石按回床上:“别乱动,我刚刚替你包扎过,一乱动就会渗血的!”
“那我岂不是被你看光了?”程石眨了眨眼:“我那里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克莉斯蒂脸飞红云:“你们男人整天在想什么东西呵!”
“那就好,那就好!”程石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声:“真的没事?”
“没事!真的……我看过了!”克莉斯蒂脱口而出,立刻明白说错了话,脸色大窘:“你……真是个流氓!”
程石叫屈:“你还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去死!”克莉斯蒂把汤碗重重的顿在桌上,甩袖而去:“要喝自己喝,我才不喂你呢!”
“谋杀亲夫啊……”程石望了望可望不可及的汤碗,只得喟然长叹。
一旦苏醒,程石的创口就飞快地好转起来,而这也得归于他独特的体质。三天后,他已可以扶着墙缓缓走动,终于不必再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
罗布斯脸上的愁云却一天比一天浓厚:“少将,巨蟹军的主力正朝这里反扑过来,估计明天就可以到达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程石讶然道:“我昏迷了几天?”
“五天。”罗布斯解释道:“罗严得克斯做得比我们料想的还要出色,他趁敌军回撤时果断出击,烧毁了敌人的大部分粮草,成功拖延了敌军的节奏!”
“罗严得克斯,好样的!”程石欣然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他,区区的一千多人,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成绩!”
“他和少将一样,吸取当地的贫苦青年参军,现在已扩成至三千多人了!”罗布斯皱眉道:“但问题也在这里:敌军由于缺乏粮草,预计一到达这里就会展开猛攻,因为时间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而我们刚攻下丁克城,城内局势不稳,根本没把握据此固守。一旦战事陷入僵局,我怕可能会有变化!”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会有变化。别人不说,凤凰会的卡西隆一定会出问题!对了,原城主斯图达特呢?”
“我们包围了城主官邸,斯图达特不肯投降,自尽身亡。”罗布斯叹息了一声,转念道:“对了,少将究竟用什么法子,竟然令凤凰会主动投诚?若没有他们居中配合,我们的一些措施绝不会实行得这么快!”
“利益合作而已。他曾帮助我们攻克东门,我则许诺助他们吞下青火帮这块肥肉!”程石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任他们狗咬狗吧!我们犯不上蹚这趟浑水。我们可在某些方面提供给凤凰会便利,但要小心他们反咬我们一口!”
“我明白。”罗布斯点头表示同意,却还是忧心忡忡的询问:“敌人的主力眼看就要杀到城下,我们该如何应付?”
“我想想……嗯,他们缺少粮草,我们就先送他几天的粮草!你以我的名义拟一份战书,大意说本将光明磊落,不愿在对方不利的情况下凑巧取胜,因此先奉上几日的粮草,待对方休养数日,然后择期决战!”
“送给对方粮草?”罗布斯惊讶到合不上嘴巴:“少将,我没有听错吧?”
程石板起脸:“没有。立刻安排好这一切,派人前去押送!”
“这么做虽然能将敌军进攻的时间押后几天,但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旦敌军养精蓄锐之后,我们取胜的把握更加渺茫!”
程石叹了口气,心想:“罗布斯比不上罗严得克斯的地方,就在于后者纵使不明白上级的军令,也会立即无条件执行,而罗布斯则一定要追问明白,才肯付诸行动。”
程石耐着性子解释:“谁说我们要等他们养精蓄锐?送去粮草的当天晚上,立刻率领全部的人马突袭劫营!”
“……我懂了!只是,这样做是否有点不太……”
“为将之道,在于尽量减少己方的伤亡,在于不择手段地追求胜利!”程石冷哼一声:“个人的荣誉算得上什么?敌军将领如果相信了我的计策,只能怪他自己倒霉,我本来就不是他的朋友!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曼纽威斯尔那只老狐狸,若不是他这两刀,我也不会真正学会打仗!”
“是!属下这就派人依计而行!”罗布斯不再多说,行了一个军礼后告辞而去。
程石挠了挠头,对着冰凉的墙壁冷笑:“弗朗西兹总督,我看你还能挺多久!”
“主人,该喝药了!”克莉斯蒂端着一碗浓黑色的药汤追了过来:“真是的……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
“唉……”知道抗拒也没用,程石只好硬着头皮,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不知名目的苦涩药物,心中感叹:“这样的日子,要到何时才能终止啊!”
次日深夜的劫营行动全面奏功。罗布斯率领所有兵力悄悄突袭入敌人营帐时,对方正因为连日行军的疲劳而睡得一塌糊涂。
战局的持续,并非双方激烈的对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仍处于短暂的恍惚状态,大多数手还来不及摸上兵器就已魂归地府,更多的士兵,则茫然不知所措的四处奔逃,死于同伴的相互践踏之下,少部分的敌军精锐,虽然强自稳下阵脚,但已无力扭转山崩堤决一般的颓败,在士气如虹的程石军队的冲击下溃不成军。
原本将近两万的巨蟹主力军队,从杀戮中幸存下来的不足五千人——但他们的噩运仍未完结:衔尾追踪的罗严得克斯的军队,恰于此时赶至。本已是惊弓之鸟的巨蟹残军,误以为陷入埋伏,士气更是跌至谷底。罗严得克斯的猛烈狙杀,除了造成新的重大伤亡之外,也断绝了他们的逃亡之路。罗布斯追击的军队奔驰而至,与罗严得克斯两军合流之时,巨蟹军队全歼的凄凉命运已注定。
敌军的将领布赖恩特被罗严得克斯的手下生擒,押赴至程石跟前。
布赖恩特的双目通红,几乎要喷出愤怒的火焰:“程石,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侍卫狠狠的一拳擂中布赖恩特的腹间,痛得他再难站立,加上膝盖又自后方被人踹中,他终于满心不甘的跪了下去,但眉间的怒气却越发浓郁:“枉我当你是堂堂正正的好汉,没想到是一个……是一个下三滥的畜生!”
布赖恩特被侍卫捆了几十个耳光,脸已迅速浮肿起来,嘴角更是渗出血丝。
程石挠了挠头,平淡的反问:“你输得不服气对不对?”
“当然!”布赖恩特怒吼:“你送来的战书上明明写着明日午时决战,堂堂的一军主帅,岂可出尔反尔!你竟然还厚着脸皮说什么不愿乘人之危……还送来了粮草……我呸!”
“你的确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程石面无表情:“但你这份胆气,却害死了自己的上万名手下!你打算如何去面对他们的冤魂?如何去面对他们日夜思归的亲人?”
“你……你……我……”布赖恩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他的所有意志,都为程石这简单的两个问题所击溃。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将头狠狠的撞向坚硬的地面:“我该死……我该死!”
“你的兵力是我的两倍,堂堂正正的决战,我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程石叹了口气:“为了我的将士能活下来,我无耻一次又何妨?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怎配身为三军统帅?”
“程石……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布赖恩特挣脱侍卫的按压,一头撞向坚固的石柱。鲜血四溅,布赖恩特撞至血肉模糊,仍旧咬牙切齿的辱骂:“畜生……我不甘心!我不……”
声音慢慢沉寂下去,布赖恩特终于倒地气绝。程石怔怔的望着他的尸身,竟似神游物外罗布斯上前一步,追问道:“少将,应该如何处理他的尸体?”
“装殓起来,运送巨蟹都城。”程石淡然道:“弗朗西兹和他的家人一定会厚葬他的。”
“是,少将!”罗布斯低声领命,自行下去安排。
罗严得克斯躬身上前,汇报着自己率领的军队执行任务的详细经过。
程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罗严得克斯,你做得相当不错,但我不知道该拿什么奖赏你!”
“属下可不是为了赏赐才跟随上将的!”罗严得克斯语气轻松,但神色依然恭敬:“只是属下所领士兵给养不足,装备很差,军饷也一直拖欠……”
“这个简单。我们在赫利城缴获了一批蓝金,你们的那份我也留到现在。”程石挠了挠头:“每个士兵一条,应该够用了吧?”
“足够了!”罗严得克斯身上一轻:“欠债的将领,在手下面前可抬不起头啊!这下终于解脱了!少将,现在敌军的主力已被歼灭,丁克城也已攻下,若现在紧急行军,属下有把握在一个月内攻下巨蟹的都城!”
程石摇了摇头:“不必。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征服巨蟹城邦,而是为了替双鱼城邦解围,现在除掉弗朗西兹,只会便宜了拥兵自重的尤弗路男爵!我们看似胜券在握,实则步履维艰。攻下巨蟹都城容易,要统治巨蟹城邦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