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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有同事刚从医院回来,是胃癌,肝功能衰竭。”
我彻彻底底地呆住,怎么也不能相信,四天前还在跟我说说笑笑的一个女孩,就这么从世界上消失了。“你先出去吧,等会我签好了送过去。”我木讷地摆摆手,动作僵硬。
电话响了,我看到来电显示,是六院雷震凯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喂?林南,我是震凯。丽莉她……”
“我知道了。先挂了吧,我很乱。”没有等雷震凯回话,我挂上了电话。我使劲往后一仰,把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我泪如泉涌。老天爷啊,丽莉才二十四岁,你怎么忍心这么快就夺走她的生命?她那样善良,她那样美丽,你怎么忍心这么快就剥夺她享受生活的权利?她走了,她爸爸妈妈怎么办?那个深深爱她的范荣怎么办?我怎么办??生命怎么竟然这样脆弱?如何竟脆弱到了如此不堪一击的程度?而我,在她病危期间,居然连看都没去看她一眼!
电话铃响了又响,我没有心思去接。想起了和邱峰约好要去看丽莉的。看看时间,已经迟了十分钟了。这可不是我的作风。还是出去散散心吧,也许,邱峰能宽慰我。
把签了我名字的吊唁卡交给秘书,我说我要出去办事,有事打我手机。拐出公关部的门,我立刻觉得整个人都虚弱起来,一阵头昏眼花。
“邱总,对不起,来晚了。”我迷迷糊糊地下了电梯,在大厅看到了正等着我的邱峰。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了?”邱峰早把车开到了大门口,这会儿已经帮我打开了车门。“六院是吧?”邱峰发动了车子,往高架桥的方向开。
“邱总,不用去了。”
“怎么了?她出院了?”邱峰并没有减速,抬手摆了摆反光镜。
“她死了。”
车速慢下来,车子停在了路边。“林南,你……你没事吧?”
“我开始还告诉她,没事,没事,肠胃炎。谁知道,谁知道……这才四天啊!”我用力按着太阳穴,指甲陷进了肉里。我不敢再说话,我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在邱峰面前哭出来。我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漆黑一片的视野里,晃来晃去的全都是丽莉那张美丽的笑脸。
“林南,下车走走吧,我陪你。”
邱峰把车拐到一个停车场,拉我下车。我抬眼看看,哦,“正大广场”,今年才开业的,除了上次跟杨拓来吃麦当劳,我还没来逛过。
我和邱峰在那家挺大的商场里慢慢地走着,我无心看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货物,茫然地走着。邱峰偶尔扭头看看我,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
这家商场居然也挂着“知心爱人”的广告,那家首饰公司可真是下了大力气了,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付出也有了成倍的回报吧?我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前方那幅巨大的宣传画,不动了。
“林南,”邱峰开口了,“生命有很多时候都异常脆弱,脆弱得你根本无法想象。可那是现实,我们必须接受。”他叹了口气,“我父亲死得一点都不伟大,他是有一天去菜市场买土豆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去世的,临终前,他还在跟卖土豆的人讨价还价。那年我才十七岁。你知道那以后我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么?”
我木然地摇头。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们不能亵渎了这种幸福,所以,我们有义务让自己开心。”
我转头看邱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哭?”
是啊,我想哭,我真想哭!年轻轻的一个生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她只比我大一岁啊!一个星期前她还说要我给她当伴娘。我承认我哭并不仅仅是因为丽莉去世,最令我心酸的是她那样年轻,去得那样突然,我不得不联想到我自己――一个患胃溃疡六年的病人。我不得不承认,我害怕了,我胆怯了,我对生命怀疑了,我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是好了。我心乱如麻,我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说,我就当作是。”邱峰陪着我站在原地,不去管人来人往诧异的目光。“林南,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把自己装在一个固定的壳子里,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你该做的。先别去管是对是错,你需要做的是去争取。当然,你不是个没有原则的女孩,你不会做脱离道德标准的事,这点我相信你。”
我不知道邱峰究竟看出了什么,或者李浩君和小雨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总之我觉得他说的这些话都是针对我和袁满说的,说得在情在理,使我辩驳不得。“也许,你是对的吧。可很多事,不是我想追求就能得到的。”我低下头,强忍着要流出的眼泪。
“这不像你的个性啊,你的个性,应该是那种‘争取过,没得到也不后悔’。对么?”
“可这份爱情,我输不起!”我隐约猜到了邱峰下一句要说什么,我想,他会说“如果你不去争取,就必输无疑”。
可邱峰没说。他指着前方的广告画说:“如果找到‘知心’,就别无所求了吧?”
“邱总,我想请一个下午的假。”
“那个宣传案,要不要交给别人?”
“不。”
邱峰再没说话,开车送我回家。
丽莉出殡那天我去了,握着丽莉母亲的手,我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范荣哭得泪人一般,谁也劝不住。那天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家也没回,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连熬三天三夜。第四天上午,我的宣传策划书摆在了邱峰的案头。
邱峰没对策划书评论一个字,甚至连看也没看,“回家睡觉,明天等着我的调令。”
“邱总,您……”
“我想,如果不是你自己满意的作品,你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的吧?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小心变老。”
我顺从地回家了。路上,胃又开始痛。熬了三天三夜,我只吃方便面喝白开水,我记起到了昨天早上,我已经不能吃东西,连喝水都会吐出去。我心一沉,交代司机开车去六院。
找雷震凯,我要找雷震凯!
“您好,麻烦您请问雷震凯医生在么?”我强打精神,捂着胃部,跟一个护士打听。
雷震凯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哟!特意来给我们医院送生意呀?谢谢啊!”雷震凯正春风得意,因为他在不久前由于在学校优异的成绩和出色的表现而提前转正了。
我扭过脸,给雷震凯看我苍白的面孔,他才收起了嬉皮笑脸,“怎么了这是?胃病又犯了?”扶着我上了他办公室的病床,他给我倒了杯开水。“说说看,什么症状?”
我哑着嗓子告诉雷震凯:“吃不进东西,胃疼,拉肚子,发烧。”
“喝水都吐?”雷震凯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他和我担心的是同一个问题。也许,如果事前没有丽莉的事,我们俩谁也不会这么神经过敏。
“嗯。”
“张嘴。”他看了看我的舌头和喉咙,“把袖子卷起来,抽血化验。”
“震凯,”我躺着,软软地问,“我会不会也和丽莉一样?”
雷震凯正为我抽血的手一抖,针头差一点歪掉。“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你胃病不是很多年了么?没事儿!”
“震凯,我要给我妈打电话。”
雷震凯把电话机拿来给我,“别乱动,先打一瓶消炎药。我去化验室,等着我回来。”他给我插好点滴,拿着我的血液样本出了门。
“喂?妈,我是南南啊。你还好么?我爸呢?……我挺好的,总裁要培养我呢,快升职啦!胃啊?好着呢,雷震凯天天盯着我……没有男朋友,我工作太忙……在上班呀,偷空儿给你打个电话,我得工作了,嗯,妈再见……哎,妈,你别想我了,我过年就回去,还有两个多月了。嗯,妈再见。”放下电话,我蒙上毯子,差一点就哭出来。妈妈,我亲爱的妈妈,你知道么?女儿病了,女儿不知道得的什么病,女儿刚刚有一个朋友死于胃癌,女儿现在的症状和她临终前几天的一模一样。袁满,袁满你在哪啊?我有很久没见到你了。袁满,我好想你啊。
我刚刚想拨袁满的电话,门“咣当”一下被撞开,杨拓喘着粗气,脸色惨白惨白。“林南,林南你怎么了?”
肯定是雷震凯告诉他的吧?雷震凯肯定也告诉他我有一个同事一个星期前刚刚去世,我和她的症状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杨拓着急了,看他的脸,都没有血色了。
反倒是我,这时候倒镇静下来了,心底的那种由衷的恐惧已经让我麻木。我笑笑,对杨拓说:“我没事儿。”
“对,对,你没事儿,肯定没事儿。”杨拓说着,声音发颤。
“杨拓,我,我想见袁满。”
杨拓看着我,咬着嘴唇,好一阵子,才说:“刚才我让高仓打电话给他了,可能快到了。”
点滴快打完的时候,雷震凯和袁满几乎是同时冲进门来。
“血液报告没问题,林南,你是普通的肠胃炎。”
袁满紧握的拳头一下子松开来,我爬起来,向袁满张开了手臂。抱着这个我深深爱着眷恋着的男人,我的泪水汹涌而出,“袁满,袁满,我不要,我什么也不要,我不要未来,我不要结果,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快乐,多一天算一天,哪怕是最后你还是要离开我,我也不后悔!袁满,我……我什么都不要……”
袁满死死抱着我,像是要把我揉进他身体里一般。“林南,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我右手手背上扎着一只针,冰凉的药水点点滴滴地注入到我的血液里,那一刻,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能够活着,就是幸福。
我想着,如果那照片上的新娘是我,新郎是袁满,我一定会笑得比那女孩还要甜蜜。因为这种幸福,是我等待许久以后的结果,也是我这一生最渴望得到的。
大病一场之后,我想通了很多事情,邱峰说得对,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我们有义务让自己快乐。我永远会记得在病床上等待化验报告结果的时候,自己心底深深的恐惧。我不敢想象如果那时候雷震凯拿来的结果是要我留院观察,我还能否保持往日的镇定和坚强。袁满在我生病的那一个星期几乎每天下班都来我家,陪在我身边,很多时候,他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听我说,然后深深地望着我。我丢开了一切一切的顾虑,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再去公司上班的时候,我的办公室已经换到了邱峰所在的那一层楼,办公室门上写着:总裁助理。
“邱总,您是准备让我大展鸿图了?”我坐在邱峰办公室里我坐惯了的位置上说。
“只要鸿图不展到我这个总裁头上,你怎么折腾都行啊!”邱峰今天看起来精神很好,连笑起来的声音都透着神采奕奕。“身体完全好了?”
我点头,“病了一个星期了,我再不来,也不知道是我‘助理’总裁呢,还是总裁‘助理’我了。”我没有对邱峰讲我在医院所经历的那种恐惧,我想,只要我现在平安地坐在邱峰面前,就说明了我一切都好,没必要给他添上多余的烦恼。
“好了,既然你是我的助理,那么我就要给你说说以后你要做的事情了。”
我洗耳恭听。我知道,邱峰要我做的事情肯定与邓之轩从前做的不一样,他是要从他自己身上卸下一些事情交给我。
“都明白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都是邱峰说,我偶尔插上一句自己的问题。末了,邱峰靠在椅背上问我。
“是的。”
“那好,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咯?”邱峰说着客套话,却并没有伸手与我相握的意思,只笑笑地望着我,等着看我做何回答。
我拿过他的糖盒吃糖,“我们合作愉快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难道从前我的公关部主管当得不好?”
邱峰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啊!哦,对了,浩君要去荷兰了,你知道么?”
“啊?我不知道啊,小雨没告诉我。多久?”
邱峰把食指搁在鼻梁上,说:“我想,至少要一个月吧。下个星期一走。”
“一个月?!”我叫,“完了,完了,这下我惨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我绕过工作台,走到邱峰面前,“李浩君走了,小雨不得天天发疯啊?我陪着她,也得发疯。”
邱峰若有所思地说:“看样子,浩君是深知小雨的脾气了,他托我照顾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哈!”我抱着胳膊说,“李浩君没把我也一并托付给你吧?他不是‘我哥’么?”
邱峰从椅子上侧头望着我,眼神里比平时多了一些年轻的影子。
下了班,我放了一大堆资料在皮包里,准备晚上回家仔细看看,毕竟对于这样综合性的管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