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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叫:“你……你……”张无忌对小昭道:“你……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这一剑幸好稍偏,没刺中心脏,但已重伤右边肺叶。他说了这几个字,肺中吸不进
气,弯腰剧烈咳嗽。他重伤之下,瞧出来分不清小昭和周芷若,鲜血汩汩流出,将
小昭的上衣染得红了半边。
旁观众人不论是六大派或明教、天鹰教的人众,一时均肃静无声。张无忌适才
连败各派高手,武功高强,胸襟宽博,不论是友是敌,无不暗暗敬仰,这时见他无
端端的被周芷若刺了一剑,均感不忿,眼见倚天剑透胸而入,伤势极重,都关心这
一剑是否致命。
小昭扶着他慢慢坐下,朗声说道:“那一位有最好的金疮药?”
少林派中神僧空性快步而出,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说道:“敝派玉灵散是伤
科圣药。”伸手撕开张无忌胸前衣服,只见伤口深及数寸,忙将玉灵散敷上去,鲜
血涌出,却将药粉都冲开了。空性束手无策,急道:“怎么办?怎么办?”
何太冲夫妇更是焦急,他们只道自己已服下金蚕蛊毒,此人若是重伤而死,自
己夫妇俩解毒无人,也是活不成了。何太冲抢到张无忌身前,急问:“金蚕蛊毒怎
生解救,快说,快说啊。”小昭哭道:“走开!你忙什么?张公子要活不了,大家
是个死。”若在平时,何在冲是何等身份,怎能受一个青衣小婢的呼叱?但这时情
急之下,仍是不住口的急问:“金蚕蛊毒怎生解救?”空性怒道:“铁琴先生,你
再不走开,老衲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便在此时张无忌睁开眼来,微一凝神,伸左手食指在自己伤口周围点了七处穴
道,血流登时缓了。空性大喜,便即将玉灵散替她敷上。小昭撕下衣襟,给他裹好
伤口,眼见他脸白如纸,竟无半点血色,心中说不出的焦急害怕。
张无忌这时神智已略清醒,暗运内息流转,只觉通到右胸便即阻塞,只想:“
我待教有一口气息尚在,决不能让六大派杀了明教众人!”当下将真气在左边胸腹
间运转数次,缓缓站起身来,说道:“峨嵋、武当两派若有那一位不服在下调处,
可请出来较量。”他此言一出,众人无骇然,眼见周芷若这一剑刺得他如此厉害,
竟然兀自挑战。
灭绝师太冷冷的道:“峨嵋派今日已然落败,你若不死,日后再行算帐。咱们
瞧武当派的罢!六大派此行的成败,全仗武当派裁决。”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崆峒、少林、昆仑、峨嵋五派高手均已败在张无忌手下,
只剩武当一派尚未跟他交过手。这时他身受剑伤,死多活少,别说一流高手,只须
几个庸手上来纠缠一番,他也就支持不住了,甚至无人和他对敌,说不定稍等片刻,
他也会伤发而毙,武当五侠任谁一位上前,自然毫不费力的便将他击死,就可照原
来策划,诛灭明教。
众人均想,武当派自来极重‘侠义’两字,要他们出手对付一个身负重伤的少
年,未免于名声大有损害,只怕武当五侠谁都不愿。但武当派若不出手,难道‘六
大派围攻光明顶’这件轰传武林的大事,竟然闹一个铩羽而归?此后六大派在江湖
上脸面何存?其中的抉择,可实在为难之极了。灭绝师太那几句话,意思说六大派
今后是荣是辱,全凭武当派决定,且看武当派是否有人肯顾全大局,损及个人的名
望。
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莫声谷五人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定主意。
宋青书突然说道:“爹,四位师叔,让孩儿去料理了他。”武当五侠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武当晚辈,由他出手,胜于累及武当五侠的英名。
俞莲舟道:“不成!我们许你出手,跟我们亲自出手并无分别。”张松溪道:
“二哥,倚小弟之见,大局为重,我五兄弟的名声为轻。”莫声谷道:“名声乃身
外之物,只是如此对付一个重伤少年,良心难安。”一时议论难决,各人眼望宋远
桥,听他示下。
宋远桥见殷梨亭始终不发一言,可是脸上愤怒之色难平,心知他未婚妻纪晓芙
失身于明教杨逍,以致殒命,实是平生奇耻大恨,若不一鼓诛灭明教,扫尽奸恶淫
徒,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当下缓缓说道:“魔教作恶多端,除恶务尽,乃我辈侠
义道的大节。名声固然要紧,但现今两者不能得兼,当取大者。青书,小心在意。”
宋青书躬身道:“是!”走到张无忌身前,朗声道:“曾小侠,你若非明教中
人,尽可离去,自行下山养伤。六大派只诛魔教邪徒,与你无涉。”
张无忌左手按住胸前伤口,说道:“大丈夫急人所难,死而后已。多谢……多
谢宋兄好意,可是在下……在下……决与明教同存共亡!”
明教和天鹰教人众纷纷高叫:“曾少侠,你待我们已然仁至义尽,大夥儿感激
不尽,到此地步,不必再斗了。”
殷天正脚步蹒跚的走近,说道:“姓宋的,让老夫来接你高招!”哪知一口气
提不上来,腿膝麻软,摔倒在地。
宋青书眼望张无忌,说道:“曾兄。既然如此,小弟碍于大局,可要得罪了。”
小昭挡在张无忌身前,叫道:“那你先杀了我再说。”张无忌低声道:“小昭,
你别担心,他杀不了我。”小昭急道:“你……身上有伤啊。”张无忌柔声道:“
小昭!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小昭凄然道:“因为……因为你待我好。”张无忌
向她凝视半晌,心想:“就算我此时死了,也有了一个真正待我极好的知己。”
宋青书向小昭喝道:“你走开些!”张无忌道:“你对这位小姑娘粗声大气,
忒也无礼!”宋青书在小昭肩头一推,将她推开数步,说道:“妖女邪男,有什么
好东西了!快站起来,接招罢!”张无忌道:“令尊宋大侠谦谦君子,天下无人不
服。阁下却这等粗暴。跟你动手,也不必……也不必站起身来。”实则他内劲提不
上来,自知决计无力站起。
张无忌重伤虚弱无力的情形,人人都瞧了出来。俞莲舟朗声道:“青书,点了
他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也就是了,不必伤他性命。”
宋青书道:“是!”左手虚引,右手倏出,向张无忌肩头点来。张无忌动也不
动,待他手指点上‘肩贞穴’,内力斜引,将他指力挪移卸了开去。宋青书这一指
之力犹似戳入了水中,更无半点着力处,只因出其不意,身子向前一冲,险些撞到
张无忌身上,急忙站定,却已不免有点狼狈。
他定了定神,飞起右脚,猛向张无忌胸口踢去,这一脚已使了六七成力。俞莲
舟虽叫他不可伤了张无忌性命,但不知怎的,他心中对眼前这少年竟蓄着极深的恨
意,这倒不是因他说自己粗暴,却是因见周芷若瞧着这少年的眼光之中,一直含情
脉脉,极是关怀,最后虽奉了师命而刺了他一剑,但脸上神色凄苦,显见心中难受
异常。
宋青书自见周芷若后,眼光难有片刻离开她身上,虽然常自抑制,不敢多看,
以免给人认作轻薄之徒,但周芷若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无不瞧得清清楚楚,
心下明白:“她这一剑刺了之后,不论这小子死也好,活也好,再也不能从她心上
抹去了。”自己倘若击死这个少年,周芷若必定深深怨怪,可是妒火中烧,实不肯
放过这唯一制他死命的良机。宋青书文武双全,乃是武当派第三代弟子中出类拔萃
的人物,为人也素来端方重义,但遇到了这‘情’之一关,竟然方寸大乱。
众人眼见宋青书这腿踢去,张无忌若非跃起相避,只有出掌硬接,但显然他便
要支撑着坐起也难以办到,看来这一脚终于便取了他性命。却见足尖将要及胸,张
无忌右手五指轻拂,宋青书右腿竟然转向,从他身侧斜了过去,相距虽不过三寸,
这一腿却终于全然踢了个空。宋青书在势已无法收腿,跟着跨了一步,左足足跟后
撞,直攻张无忌背心,这一招既快且狠,人所难料,原是极高明的招数,但张无忌
手指一拂,又卸开了他足跟的撞击。
三招一过,旁观众人无不大奇。宋远桥叫道:“青书,他本身已无半点劲力,
这是四两拨千斤之法。”他眼光老到,瞧出张无忌此时劲力全失,所使的功夫虽然
颇为怪异,基本道来却与武学中借力打力并无二致。
宋青书得父亲一言提醒,招数忽变,双掌轻飘飘地,若有若无的拍击而出,乃
是武当绝学之一的‘绵掌’。借力打力原是武当派武功的根本,他所使的‘绵掌’
本身劲力若有若无,要令对方无从借力。但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已练到第
七层境界,绵掌虽轻,终究有形有劲,他左手按住胸口伤处,右手五指犹如抚琴鼓
瑟,忽挑忽捻,忽弹忽拨,上身半点不动,片刻间将宋青书的三十六招绵掌掌力尽
数卸了。
宋青书心中大骇,偶一回头,突然和周芷若的目光相接,只见她满脸关怀之色,
不禁心中又酸又怒,知道她关怀的绝非自己,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挥掌猛击
张无忌右颊,右手出指疾点他左肩‘缺盆穴’,这一招叫作‘花开并蒂’,名称好
听,招数却十分厉害,双手递招之后,跟着右掌击他左颊,左手食指点他右肩后‘
缺盆穴’。这两招‘花开并蒂’并成一招,连续四式,便如暴风骤雨般使出,势道
之猛,手法之快,当真非同小可。众人见了这等声势,齐声惊呼,不约而同的跨上
了一步。
只听得拍拍两下清脆的响声,宋青书左手一掌打上了自己左颊,右手食指点中
了自己左肩‘缺盆穴’,跟着右手一掌打上了自己右颊,左手食指点中自己右肩
‘缺盆穴’。他这招‘花开并蒂’四式齐发,却给张无忌已‘乾坤大挪移’功夫挪
移到了他自己身上。倘若他出招稍慢,那么点中了自己左肩‘缺盆穴’后,此后两
式便即无力使出,偏生他四式连环,迅捷无伦,左肩‘缺盆穴’虽被点中,手臂尚
未麻木,直到使全了’花开并蒂‘的下半套之后,这才手足酸软,砰到一声仰天摔
倒,挣扎了几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宋远桥快步抢出,左手推拿几下,已解了儿子的穴道,但见他两边面颊高高肿
起,每一边留下五个乌青的指印,知他受伤虽轻,但儿子心高气傲,今日当众受此
大辱,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当下一言不发,携了他手回归本派。
这时四周喝采之声,此起彼落,议论赞美的言语,嘈杂盈耳。突然间张无忌口
一张,吐出几口鲜血,按住伤口,又咳嗽起来。众人凝视着他,极为关怀,均想:
他重伤下抵御宋青书的急攻,虽然得胜,但内力损耗必大。有的人看看他,又望望
武当派众人,不知他们就此认输呢,还是另行派人出斗。
宋远桥道:“今日之事,武当派已然尽力,想是魔教气数未尽,上天生下这个
奇怪少年来。若再缠斗不休,名门正派和魔教又有什么分别?”俞莲舟道:“大哥
说得是。咱们即日回山,请师父指点。日后武当派卷土重来,待这少年伤愈之后,
再决胜负。”他这几句话说得光明磊落,豪气逼人,今日虽然认输,但不信武当派
终究会技不如人。张松溪和莫声谷齐声道:“正该如此!”
忽听得刷的一声,殷梨亭长剑出鞘,双眼泪光莹莹,大踏步走出去,剑尖对着
张无忌,说道:“姓曾的,我和你无冤无仇,此刻来伤你,我殷梨亭枉称这‘侠义’
两字。可是那杨逍和我仇深似海,我非杀他不可,你让开罢!”
张无忌摇头道:“但教我有一口气在,不容你们杀明教一人。”
殷梨亭道:“那我可先得杀了你!”
张无忌喷出一口鲜血,神智昏迷,心情激荡,轻轻的道:“殷六叔,你杀了我
罢!”
殷梨亭听到‘殷六叔’三字,只觉语气极为熟悉,心念一动:“无忌幼小之时,
常常这样叫我,这少年……”凝视他的面容,竟是越看越象,虽然分别九年,张无
忌已自一个小小孩童成长为壮健少年,相貌已然大异,但殷梨亭心中先存下“难道
他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