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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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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想得你好苦。”范遥抱住杨逍身子,说道:“大哥,多谢明尊佑护,赐下教主这等能人,你我兄弟终有重会之日。”杨逍道:“兄弟怎地变成这等模样?”范遥道:“我若非自毁容貌,怎瞒得过混元霹雳手成昆那奸贼?”三人一听,才知他是故意毁容,混入敌人身边卧底。杨逍更是伤感,说道:“兄弟,这可苦了你了。”杨逍、范遥当年江湖上人称“逍遥二仙”,都是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范遥竟然将自己伤残得如此丑陋不堪,其苦心孤诣,实非常人所能为。韦一笑向来和范遥不睦,但这时也不由得深为所感,拜了下去,说道:“范右使,韦一笑到今日才真正服了你。”范遥跪下还拜,笑道:“韦蝠王轻功独步天下,神妙更胜当年,苦头陀昨晚大开眼界。”杨逍四下一望,说道:“此处离城不远,敌人耳目众多,咱们到前面山坳中说话。”四人奔出十余里,到了一个小冈之后,该处一望数里,不愁有人隐伏偷听,但从远处却瞧不见冈后的情景。四人坐地,说起别来情由。
  当年阳顶天突然间不知所踪,明教众高手为争教主之位,互不相下,以致四分五裂。范遥却认定教主并未逝世,独行江湖,寻访他的下落,忽忽数年,没发现丝毫踪迹,后来想到或许是为丐帮所害,暗中捉了好些丐帮的重要人物拷打逼问,仍是查不出半点端倪,倒害死了不少丐帮的无辜帮众。后来听到明教诸人纷争,闹得更加厉害,更有人正在到处寻他,要以他为号召。范遥无意去争教主,亦不愿卷入旋涡,便远远的躲开,又怕给教中兄弟撞到,于是装上长须,扮作个老年书生,到处漫游,倒也逍遥自在。
  有一日他在大都闹市上见到一人,认得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成昆,不禁暗暗吃惊。这时武林中早已到处轰传,不少好手为人所杀,墙上总是留下了“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也”的字样。他想查明此事真相,又想向成昆探询阳教主的下落,于是远远的跟着。只见成昆走上一座酒楼,酒楼上有两个老者等着,便是玄冥二老。范遥知道成昆武功高强,便远远坐着假装喝酒,隐隐约约只听到三言两语,但“须当毁了光明顶”这七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范遥听得本教有难,不能袖手不理,当下暗中跟随,眼见三人走进了汝阳王府中。后来更查到玄冥二老是汝阳王手下武士中的顶儿尖儿人物。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官居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智勇双全,是朝廷中的第一位能人,江淮义军起事,均被他遣兵扑灭。义军屡起屡败,皆因察罕特穆尔统兵有方之故。张无忌等久闻其名,这时听到鹿杖客等乃是他的手下,虽不惊讶,却也为之一怔。杨逍问道:“那么那个赵姑娘是谁?”
  范遥道:“大哥不妨猜上一猜。”杨逍道:“莫非是察罕特穆尔的女儿?”范遥拍手道:“不错,一猜便中。这汝阳王生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做库库特穆尔,女儿便是这位姑娘了,她的蒙古名叫作甚么敏敏特穆尔。库库特穆尔是汝阳王世子,将来是要袭王爵的。那位姑娘的封号是绍敏郡主。这两个孩子都生性好武,倒也学了一身好武功。两人又爱作汉人打扮,说汉人的话,各自取了一个汉名,男的叫做王保保,女的便叫赵敏,‘赵敏’二字,是从她的封号‘绍敏郡主’而来。”韦一笑道:“这兄妹二人倒也古怪,一个姓王,一个姓赵,倘若是咱们汉人,那可笑煞人了。”范遥道:“其实他们都姓特穆尔,却把名字放在前面,这是番邦蛮俗。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也有汉姓的,却是姓李。”说到这里,四人一齐大笑。(按:《新元史》第二百二十卷《察罕帖木儿传》:“察罕帖木儿曾祖阔阔台,祖乃蛮台,父阿鲁温,遂家河南,为颖州沈丘人,改姓李氏。”库库特穆尔虽为世子,实为察罕特穆尔的外甥。此等小节,小说中不必细辨。)
  杨逍道:“这赵姑娘的容貌模样,活脱是个汉人美女,可是只须一瞧她行事,那番邦女子的凶蛮野性,立时便显露了出来。”张无忌直到此刻,方知赵敏的来历,虽料想她必是朝廷贵人,却没料到竟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汝阳王的郡主。和她交手数次,每次都是多多少少的落了下风,虽然她武功不及自己,但心思机敏、奇变百出,实不是她的敌手。范遥接着说道:“属下暗中继续探听,得知汝阳王决意剿灭江湖上的门派帮会。他采纳了成昆的计谋,第一步便想除灭本教。我仔细思量,本教内部纷争不休,外敌却如此之强,灭亡的大祸已迫在眉睫,要图挽救,只有混入王府,查知汝阳王的谋划,那时再相机解救。除此之外,实在别无良策。只是我好生奇怪,成昆既是阳教主夫人的师兄,又是谢狮王的师父,却何以如此狠毒的跟本教作对。其中原由,说甚么也想不出来,料想他必是贪图富贵,要灭了本教,为朝廷立功。本教兄弟识得成昆的不多,我以前却曾和他朝过相,他是认得我的,要使我所图不致泄露,只有想法子杀了此人。”韦一笑道:“正该如此。”范遥道:“可是此人实在狡狯,武功又强,我接连暗算了他三次,都没成功。第三次虽然刺中了他一剑,我却也被他劈了一掌,好容易才得脱逃,不致露了形迹,但却已身受重伤,养了年余才好。这时汝阳王府中图谋更急,我想若是乔装改扮,只能瞒得一时,我当年和杨兄齐名,江湖上知道‘逍遥二仙’的人着实不少,日子久了,必定露出马脚,于是一咬牙便毁了自己容貌,扮作个带发头陀,更用药物染了头发,投到了西域花刺子模国去。”
  韦一笑奇道:“到花刺子模?万里迢迢的,跟这事又有甚么相干?”范遥一笑,正待回答,杨逍拍手道:“此计大妙。韦兄,范兄弟到了花刺子模,找个机缘一显身手,那边的蒙古王公必定收录。汝阳王正在招聘四方武士,花刺子模的王公为了讨好汝阳王,定然会送他到王府效力。这么一来,范兄弟成了西域花刺子模国进献的色目武士,他容貌已变,又不开口,成昆便有天大本事,也认他不出了。”
  韦一笑长声一叹,说道:“阳教主派逍遥二仙排名在四大法王之上,确是目光如炬。这等计谋,甚么鹰王、蝠王,都是想不出来的。”范遥道:“韦兄,你赞得我也够了。果如杨左使所料,我在花刺子模杀狮毙虎,颇立威名,当地王公便送我到汝阳王府中。但那成昆其时已不在王府,不知去了何方。”杨逍当下略述成昆何以和明教结仇、如何偷袭光明顶、如何奸谋为张无忌所破、如何与殷野王比拚掌力而死的经过。范遥听罢,呆了半晌,才知中间原来有这许多曲折,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对张无忌道:“教主,有一件事属下向你领罪。”张无忌道:“范右使何必过谦。”
  范遥道:“属下到了汝阳王府,为了坚王爷之信,在大都闹市之中,亲手格毙了本教三名香主,显得本人和明教早就结下深仇。”张无忌默然,心想:“残杀本教兄弟,乃本教五大禁忌之一,因此杨左使、四法王、五行旗等争夺教主之位,尽管相斗甚烈,却从来不伤本教兄弟的性命。范右使此罪实在不轻,但他主旨是为了护教,非因私仇,按理又不能加罪于他。”说道:“范右使出于护教苦心,本人不便深责。”范遥躬身道:“谢教主恕罪。”张无忌暗想:“这位范右使行事之辣手,世所罕有。他能在自己脸上砍上十七八刀,那么杀几个教中无辜的香主,自也不在他的意下。明教被人称作邪教魔教,其来有自,不知将来如何方得改了这些邪气魔气?”
  范遥见张无忌口中虽说“不便深责”,脸上却有不豫之色,一伸手,拔出杨逍腰间长剑,左手一挥,已割下了右手两根手指。张无忌大吃一惊,挟手抢过他的长剑,说道:“范右使,你……你……这是为何?”范遥道:“残杀本教无辜兄弟,乃是重罪。范遥大事未了,不能自尽。先断两指,日后再断项上这颗人头。”张无忌道:“本人已恕了范右使的过失,何苦再又如此?身当大事之际,唯须从权。范右使,此事不必再提。”忙取出金创药,替他敷了伤处,撕下自己衣襟,给他包扎好了,心知此人性烈,别说言语中得罪不得,脸色上也不能使他有半分难堪。他说得出做得到,恐怕日后真的会自刎谢罪,想到他为本教受了这等重大的折磨,心中大是感动,突然跪倒,说道:“范右使,你有大功于本教,受我一拜,你再残害自身,那便是说我无德无能,不配当此教主大任。你再自刺一剑,我便自刺两剑,我年幼识浅,不明事理,原是分不出好歹。”范遥、杨逍、韦一笑见教主跪倒,急忙一起拜伏在地。杨逍垂泪道:“范兄弟,你休得再是如此。本教兴衰全系教主一人。教主令旨,你可千万不能违背。”范遥拜道:“属下今日比剑试掌,对教主已是死心塌地的拜服。苦头陀性情乖张,还请教主原宥。”张无忌双手扶他起身。经此一事,两人相互知心,再无隔阂。范遥当下再陈述投入汝阳王府后所见所闻。那汝阳王察罕特穆尔实有经国用兵的大才,虽握兵权,朝政却被奸相把持,加之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弄得天下大乱,民心沸腾,全仗汝阳王东征西讨,击溃义军无数。可是此灭彼起,岁无宁日,汝阳王忙于调兵遣将,将扑灭江湖上教派帮会之事,暂且搁在一边。数年之后,他一子一女长大,世子库库特穆尔随父带兵,女儿敏敏特穆尔竟然统率蒙汉西域的武士番僧,向门派帮会大举进击。成昆暗中助她策划,乘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际,由赵敏带同大批高手,企图乘机收渔人之利,将明教和六大派一鼓剿灭。绿柳庄中下毒等等情由,便是因此而起。只是当时范遥奉命保护汝阳王,西域之行没能参与,是以直到后来方始得知。范遥说道,他虽在汝阳王府中毫不露形迹,但他来自西域,赵敏便不让他参与西域之役,说不定这也是成昆出的主意。赵敏以西域番僧所献的毒药“十香软筋散”,暗中下在从光明顶归来的六大派高手的饮食之中。那“十香软筋散”无色无香,混在菜肴之中,又有谁能辩得出?这毒药的药性一发作,登时全身筋骨酸软,过得数日后,虽能行动如常,内力却已半点发挥不出,因此六大派远征光明顶的众高手在一月之内,一一分别被擒。只是在对少林派空性所率的第三拨人下毒时给撞破了,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空性为阿三所杀,余人不敌玄冥二老、神箭八雄,以及阿大、阿二、阿三等人,死了十多人后,尽数遭擒。
  此后便去进袭六大派的根本之地,第一个便挑中了少林派。少林寺防卫严密,要想混入寺中下毒,可大大不易,不比行旅之间,须在市镇客店中借宿打尖,下毒轻而易举。既不能下毒,便即恃众强攻。
  范遥说道:“郡主要对少林寺下手,生怕人手不足,又从大都调了一批人去相助,那便由我率领,正好赶上了围擒少林群僧之役。少林派向来对本教无礼,让他们多吃些苦头,正是人心大快。就算将少林派的臭和尚们一起都杀光了,苦头陀也不皱一皱眉头。教主,你又要不以为然了,哈哈!”杨逍插口道:“兄弟,那些罗汉像转过了身子,是你做的手脚了?”范遥笑道:“我见郡主叫人在罗汉像背上刻下了那十六个字,意图嫁祸本教,我后来便又悄悄回去,将罗汉像推转。大哥,你们倒真心细,这件事还是叫你们瞧了出来。那时候你可想得到是兄弟么?”杨逍道:“我们推敲起来,对头之中,似有一位高手在暗中维护本教,可哪能想得到竟是我的老搭档好兄弟!”四人尽皆大笑。
  杨逍随即向范遥简略说明,明教决和六大派捐弃前嫌,共抗蒙古,因此定须将众高手救了出来。
  范遥道:“敌众我寡,单凭我们四人,难以办成此事,须当寻得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给那一干臭和尚、臭尼姑、牛鼻子们服了,待他们回复内力,一哄冲出,攻鞑子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一齐逃出大都。”明教向来和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是对头冤家,他言语之中对六大门派众高手毫不客气。杨逍向他连使眼色,范遥绝不理会。张无忌对这些小节却不以为意,拍手说道:“范右使之言不错,只不知如何能取得十香软筋散的解药?”范遥道:“我从不开口,因此郡主虽对我颇加礼敬,却向来不跟我商量甚么要紧事。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对方却不答一句话,那岂不扫兴?加之我来自西域小国,她亦不能将我当作心腹,因此那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是甚么,我却无法知道。不过我知此事牵涉重大,暗中早就留上了心。如我所料不错,那么这毒药和解药是由玄冥二老分掌,一个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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