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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手指:“她肯定还是每周定期向四周汇报说‘我和索尔这回是真离婚,真的离婚了’,然后过两小时说‘我想死老公了’……”
西芙弯着眼睛大笑起来。自从她决定模仿古尔薇格后就很少这样自然地笑了。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挂不住: “索尔这个男人也可以去死了。”
“提尔多好,又体贴又浪漫,还长得这么帅。你就好好珍惜身边人吧。”
“喜欢姐姐的男人多了去,他算什么。你喜欢送你得了,我不稀罕。”她拨了拨头发,伸了个懒腰,“况且,并不是对你好的人就真是你想要的。就像洛基,他对你够好了吧,你却还是挂念奥汀。”
“胡说什么。”
想来我的脸色不大好看。已经这样明显了吗?
“你骗谁都可以,但骗不过姐姐。”西荚靠近一些,懒洋洋地说道,“你可以做对不起洛基的事,毕竟他死了我也不管。但是,不可以做对不起部落的事……知道吗?”
望着她碧蓝色的眼睛,我正犹豫着是否要承认真实想法,却看见前方有人群正在靠拢围观着什么。我和西芙走过去,挤了许久才看到里面的情景:
长长的队伍前方,一个头戴白色布条的男子手捧竖琴,拖着紫色破旧长披风垂头缓缓前行,他的手臂上有和我一样的束缚魔法印记,身后跟着两列来自王宫、面容冰冷的士兵。
“原来又是他。”西芙抱着胳膊说道,“每个月例行的游街示众嘛。”
“那是……布莱奇?”
“对。”
布莱奇,阿西尔部落的诗神兼最优秀的幻象术士,曾在奥汀第一次带兵入侵华纳海姆时受伤,不幸被华纳神族捉走,过了两年多都一直被俘虏在海尼尔皇宫。主神成为俘虏这件事其实真打击着阿西尔战士们的士气,明明可以用多种方法救回布莱奇,奥汀却在最后一次来访前都不曾尝试过。
从魔法学原理来说,打上了洛基的刻印后,整个华纳部落每个城市边境都布满了强度等同于他魔力的结界,其中以莫金海港外沿的结界强度最大。
看向布莱奇,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两周后的凌晨。
潜人大牢、将九大世界最顶尖的幻象魔法融入试管溶液、迷惑守卫、寻找契机、观察地形……在经过两周滴水不漏的越狱计划及实行后,我和布菜奇在凌晨时从海尼尔皇宫逃出,将会惊动洛基的魔法刻印陷入沉睡,并在每个城市的边境实体化那些虚拟的结界。
到莫金后,我们从码头来来回回瞬移了一百二十余次,总算把最后一个实体化结界最薄弱的地方打出了一个小洞。
此时,被布莱奇召唤而来的黑羽凤凰正挥舞着巨大柔软的翼,在金侬加裂缝上空等待着我们。
“真不敢相信……洛基这个怪物的魔力简直就像无限的一样,这个小洞不出一分钟又会恢复,我们得抓紧时间。”布莱奇扶着码头上的栏杆,一边喘气看着下面的无尽深渊,一边擦接头上的汗,“好了,我数到三,一起跳过去。可能会受伤,但要忍着,出去以后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
“一。”
无形防护壁上,金色的破洞边缘在微微颤抖。
“二。”
我深呼一口气。
“——三!”
我闭着眼睛与他一起瞬移向那个洞口。
强大的反弹力量朝我们袭来,火红色的光芒像是会灼烧人的身体一样,将猝不及防下坠的两个人团团包住,并拖回码头。
我们吃痛捂着手臂,一起抬头。
一个人影以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自空中移来,站到了我们面前。
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事——那是还穿着睡衣、一缕鬈发翘起的洛基。脸蛋虽然好看,却非常没形象。
“如果不是做了关于你的噩梦,我恐怕还不会发现你们准备跑了吧。”
看着他渐渐靠近,我和布莱奇立刻站起来,准备施展护壁保护自己。但是彼此心里都有数,就算是十个我们加起来,都斗不过这个第一战斗力的破坏神。
“为什么想跑?”他看向我,一睑不解的模样,“我对你不好吗?”
又是这样的表情。每次他一露出这种神情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提防地站在布莱奇面前,将手放在尾椎处的短剑上。
来自巨大裂缝的冷风袭来,舞乱了洛基的发。那一头微卷的红发就像是午夜的玫瑰,在寂寞与黑暗中散发着惊魂的美丽,嗜血的芬芳。
他眯着眼,走路的姿势缓慢优雅,却让我与布莱奇不由自主一退再退。
终于,我们被逼到了码头的后方。
在布莱奇一只腿不小心迈出的时候,强大的刻印反弹力量从背后冲来,将我们重重往前推了过去。
几乎扑倒在洛基的身上,我敏感地后退两步,抽出后面的短剑,指向他:
“不要过来!”
洛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神冷冽地看着我,又逼近了些。
布莱奇对着洛基迅速施展了幻象术,却被洛基扬手的回旋魔法击中,自己陷入了行动不能的状态。这期间,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回头扫了一眼身后,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肩胛骨上。
“再过来我杀了你!不要过来!”
“那就杀了我吧。”他扬起嘴角,露出了邪气的笑容,“在你的手中死去,也好过亲眼看见你回到奥汀身边。”
“你……别过来……”
心中告诉自己,很简单,举剑,刺下去……双手却只能举在空中发抖。
他握住我的双手手腕,毫无攻击性地将我拽人他的怀中,温柔地含住我的唇瓣。
洛基的口腔中一直有花瓣一般的香味,夹杂着许多用言语无法表达的感情,通过这个轻柔却绝望的吻,在沉重的甜蜜回忆中又添加了深深的烙印。
他掰开我的手指,取出短剑,将它丢到了码头外的深渊中。经过那么多个无眠夜的挣扎才堆积起来的防护墙,就这样简单地、未受到一点破坏地被卸下。
……直到奥汀的容颜浮现在脑中。
“不——”
我推开洛基,局促不安地抱住双臂:“洛基,对不起。”
“……你又想说什么?”他侧过头,有一丝恼怒。
“虽然会难过,但我从来没为自己所作的选择后悔过。不管是觉醒时抛弃身为依娜的记忆,还是觉醒后回到奥汀身边,甚至会想作为个全新的人和你在一起,也不会感到后悔……”
他慢慢抬起头,眼中的迷惑渐渐转为惊讶。
“今天也一样。”我继续说道,“想要离开,想回到阿西尔部落——”
“等等——”他打断我,“你真的想起来了?”
“……是。”
“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看焰火那一天晚上开始。”
“骗人。我不相信。”
“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不相信。”洛基捧住我的脸,仔细地观察着,最后肯定地说道,“如果你有记忆,就不会舍得走。”
原来这段时间的消沉全都是源自于那些过去,太过美好,反而变成了负荷。
无论怎么掩饰,怎么试图无视,怎么假装漫不经心,都无法抹去的记忆。那一份曾经将自己简单的一生中唯一一份感情毫无保留交出去的记忆;曾经因以为他爱着其他女人而嫉妒到辗转反侧的记忆;曾经在酒醉夜晚对自己偷偷许愿,希望嫁给这个人的记忆……作为依娜,所有的感情空白,都已填满了他的名字。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不知是怎样的力量驱使我回答他的话,“与你在一起时,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恋爱白痴,所以才以为对一个外貌漂亮的人有好感就叫真爱。实际上,那也真的不过是好感而已,甚至构不成喜欢。”
“真……的?”
洛基凝视着我,声音很轻。
“就像所有人都有过的初恋一样,很简单,美好,但不会有人会惦记着它过一辈子。”看着他眼巾渐渐暗淡的神采,我一咬牙,“这与几千年前的记忆比起来,太微不足道。真的只是人生里小小的插曲而已。所以,忘了它吧。”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他睁大眼睛,像是孩子一样眼神迷茫而无焦点。
“从来没有过。”
“可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什么?”
“你所说的,跟很多人的初恋一样的意思。”洛基的嘴唇被寒风吹得发白,声音也虚弱起来,“我这辈子只爱过个人,翻来覆去也只是这一个。
初恋一直伴随着我的人生,一直到现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我该怎样像其他人那样不去惦记它?”
心脏早已被他这句话伤得千疮百孔,却没有任何让它停止流血的方法。
我只能僵硬地看着他,持续着几乎没有尽头的相互伤害:
“洛基,放手真有这么困难吗?”
“放手……”
“是。”我伸出戴着结婚戒指的手,“我可以继续留下来当俘虏,但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二十分钟后,我看着骑上凤凰背的布莱奇:“现在回去吗?”
握着空空的手,没有印记,也没有戒指,想起洛基刚才说的话,一时精神有些恍惚。他说“我会试着去做”的时候,眼神并不伤心,也不绝望,但平静到几乎空洞。
他让我们走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布莱奇突如其来愤怒的吼声将我拉回现实,“这种时候你应该陪在陛下身边,而不是和这个犯下滔天大罪的华纳巨人杂种待在一起!”
听他这样说,我竟电有些动怒:“洛基确实有错,但你不能如此种族主义。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不可选择的。”
“爱神殿下,你清醒一点好吗?难道定要到陛下已经死了,永远消失了,你才会明白该珍惜什么人吗?”
我先是一怔,然后苦笑:“我绝对会忠于他,但请收回你的话。奥汀永远不会需要我。我也不希望他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保护我上面,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布莱奇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嘴角挂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待在华纳部落吧。何况你现在赶回去都未必能见到他了。”
“什么意思?”
“陛下已经去世了。”他顿了顿,“三年前,在他觉醒的时候,寿命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觉醒和去世是两回事。还是说,你的意思是三年前,作为普通神族的修因去世了,现在的他是主神奥汀?”
“不。陛下从来就不曾是普通神族。诸神的黄昏时他并没有死。”说到这,他的眼中溢满了眼泪,“他真正去世,是在觉醒那一天。”
虽然早有这样的猜测,但从别人口中听说他去世的事实还是禁不住感到诧异。我摇摇头,疑惑道:“你彻底把我弄糊涂了。如果他死了,那现在的奥汀又是谁呢?”
“是他的思念体。一个寿命不会超过一千日的思念体。”
不灭的思念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被这个恐怖的笑话吓得不轻。在脑中设想这种说法是事实的情况后,我板着脸生硬地说:“布莱奇,你一直以忠诚闻名,今天为什么反复开这种很没原则的玩笑?”
“我没有说笑!”布莱奇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提高音量说,“诸神的黄昏最后一战是与洛基的决斗,他其实没有被洛基杀死,相反是洛基在被他重伤的情况下自杀了。所以,那一战结束后,活下来的神族只有他一个。
创造新世界后他篡改了历史,让世人以为洛基杀了他,因为当时他已经耗尽所有的神力,也失去了重生的机会,不然人们一定会知道他没有死而打听他的下落。”
然后,他向我具体说明了后来发生的事。
奥汀一直匿名在阿西尔部落生活,鲜少与人打交道。直到重生纪元2866年,残暴不堪的阿西尔法王费尔德掌控了整个议会与高层神族,并且贪财好色,胆小怕事,从不讨伐不断袭击自己部落的华纳神族甚至巨人族,放任他们在本土屠杀侵略。有大概十年时间,阿西尔部落不论是在经济、军事还是政治方面都处于临近崩溃状态。
奥汀终于无法忍受,化名修因重新回到政治舞台,很快就击垮了费尔德王的政权及其爪牙。时隔两干七百多年,记载有奥汀外貌的文献基本已经完全失传,保留下来的只有他年轻模样的全身塑像和油画,当时的修因留了胡子,捏造自己出生年为2745而且外貌也确实像中年神族,众所周知所有重生的主神一定会出生于2900年后,所以也没有人察觉到他就是奥汀。更何况不论在华纳部落还是阿西尔部落,每个神族每年都会接受能力调查,分神力、魔力和武力三类,修因的结果魔力八级,武力九级,神力零级。而研究者按照当代的标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