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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写一个。”管事的将桌面的名册推到任阔的面前。
任阔像握拳一样握住笔杆,歪歪扭扭写下“任虚怀”三个字。管事看了看那字迹,再看看任阔,然后指着身后一道门说:“进去吧。”
低头谢过,任阔走向那张沉黑的木门。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这是一间练功房,地上铺有薄毯,墙边立着各式兵器。来甄选的人正在两人一组对打,不用武器,纯粹肉搏。
一入屋内,任阔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在场中打斗的人。而是坐在左手边,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的男人。
他有一双阴郁的眼睛,神色间有股藏不住的煞气。任阔还记得,他就是十二年前带走桑若谷的人,祁庄少庄主──殷祁生。
“喂!老弟,等会儿不用打得那么拼命吧?不过是谋个差事而已。”站在任阔身后的人突然凑上来对他耳语,打断了他的窥视。
面无表情地回视那人,任阔没有接话。
“商量一下,打个平手。少不了你的好处,如何?”那人继续说。
扫视全场,除了那些能力悬殊比较大的,还有一部分人在打斗中并未使尽全力。任阔发现,凡在打斗上有保留的人,均被督场之人特别留意。
自家的护院身手如何,当家人一定想了若指掌。如果隐藏实力,被淘汰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果然,前一轮比武结束,能留下来的大多资质中等,但用尽全力之人。
任阔不敢冒险,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混进祁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还是留着你的好处吧!”低声回绝了那人的提议,任阔双手抱拳,施礼开战。
任阔的武艺师承任江,虽不是什么名家,但胜在实用。加上他走镖多年,遇上的悍匪不在少数,对垒皆是搏命,让他的拳路无形中形成了自己鲜明的特点。快、准、狠,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套路,拳拳都是过硬的真功夫。
与任阔对打那人身形削瘦,个头相对矮小,似乎不太擅长拳法,大多的招式都带着剑招的影子。任阔一心想速战速决,于是急打急攻,可奈何对方身法诡异灵活。两相缠斗之下,他虽未败落,却也迟迟占不到上风。知道对方比自己预料的要高出很多,任阔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体力明显逊于任阔的对手渐渐有些不支了。瞅准时机,任阔右手虚晃一拳,左手直攻他的肋下。对方很快反应过来,却不闪不避,而是姿势奇怪地翻转了一下手腕。
这时,突然迎面袭来一阵异香。这香味奇怪得很,对方一定是用毒之人。任阔心头一凛,随即抽身后退。见状,对手趁机欺上,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掌。不知掌上劲道几何,任阔硬着头皮,一掌迎了上去。
对掌之后,任阔只觉心脉一震,麻痹感自掌心而上,不一会儿传遍整条手臂。还好,仅仅是掌力,没有中毒。任阔警惕地盯着他,发现他正揉着胸口,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少庄主,他们是和局……”
听闻督场之人向殷祁生请示,任阔胸口一紧。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用毒,好好的一场胜局变成了和局,让他不由痛恨起自己的疏忽。
殷祁生放下茶盅,扫了二人一眼,懒洋洋地说了句:“那就都留下吧!”
话音一落,与任阔对打那人长吁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任阔此时心情,因为从外表看来,他比无波的湖水还要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胸中翻起的浪涛是何其汹涌。他离若谷终于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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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楚:戒离痕(8)
“喂,我叫崔华。你叫什么名字?”与任阔战成平局的人走过来套近乎。
“任虚怀。”
“任虚怀?好名字!我记得你了。”
那人笑得一脸灿烂,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用毒逼退对手的人。任阔也笑了,不,是任虚怀。从今天起,他叫任虚怀。
比武全部结束之后,所有被选中的人被带到一个大院里,在那里见到了祁庄的大管家元魁。元魁年约四十,人如其名,极其魁梧,远看就像一座山似的。任虚怀站在人群的最后方,听他说话也仿如在耳边,就知他功力不俗。
按元魁的说法,祁庄护院分为三等。身着蓝衣的护院级别最低,负责的都是最基本的护卫之事。往上走是黑衣,负责管理蓝衣护院。最高是青衣,一般多是庄主等人的贴身护卫。从蓝衣成为黑衣需要五年时间,而从黑衣晋级到青衣则需要十年以上。任虚怀对往上爬没兴趣,他只想快点接近东院。
祁庄内共分东西南北四个院落,各院的功用都十分明确。西院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南院是账房、议事厅,北院住着庄内的各位主人,东院则是培养幼童的地方。所有祁庄买进的幼童都会送入东院,所以任虚怀的目标就是此处。
祁庄贩人,买入时全是经过精挑细选,培养数年后再行卖出。好比红遍大江南北的凤仪坊与翠云阁两座妓院,其当家花旦全是祁庄东院出去的女人。不光如此,祁庄为达官贵人们调教的歌姬舞姬更是声名在外,举凡见过,无一不是交口称赞。
当然,这只是明里的情况,东院的孩子进去了几个,又出来了几个,到了哪里,外人根本不清楚。只因祁庄庄规甚严,任虚怀几番打探也只知道这点皮毛,所以不得不涉险入庄,以求查出弟弟的下落。
十二年前那场惨烈的离别,就像烙在任虚怀心头的伤痕,反复溃烂,难以痊愈。弄丢了弟弟,在母亲临终前许下的誓言成了一场空谈。任虚怀痛啊!痛得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他一直咬牙忍着,现在终于站在了祁庄之内,简直恨不得立刻冲到东院去。
“……崔华、任虚怀、段九……你们几个跟刘东去南院……”元魁一个个把人分配到位,这次南北两院都有,却独独无人被分到东院。
任虚怀不断提醒自己稍安勿躁,这事急不得,只能一步步来。领到属于自己的粗蓝布衣服,任虚怀提着包袱,在指定的房间内安顿下来。
一张四人的大通铺,一套桌椅,一排衣柜。房内的陈设很简单,与这精工细作的院落十分不称。
和任虚怀同住一屋的崔华进去便倒在床铺上,不断地叹气,“这祁庄不怎么样啊!住得这么差,规矩还那么严。”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上来附和,“要是能到北院就好了,几个庄主都在北院,那里一定比这儿好。”
“分到北院有什么用,只要你还穿蓝衣,就得住在这里!如果能穿青衣,才有资格住北院。”
“可那青衣要十几年才能当上呀!我看能混到黑衣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知道什么?在祁庄最好的地方是东院。那可是美人窝呀!听说凤仪坊的头牌全是东院出来的,嘿嘿……”
“看得到摸不到,有个屁用。”
“真要是绝世大美人,摸不到也行啊!”
话题变成猥琐起来,众人皆笑,只有任虚怀充耳不闻。东院有美女还是妖怪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找到若谷。
这时,挑起话头的崔华突然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东院的美人算什么?祁庄真正能称得上绝世的人,根本不在东院。”
“不在东院在哪里?”有人好奇追问。
崔华笑问:“殷离痕,听过没有?”
如雷贯耳的三个字,让任虚怀僵了一下,忍不住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方锦帕,如同压在他胸口的大石。
“殷离痕是谁?”其他的人都是一脸茫然。
“嘿嘿,有机会得见,你们就知道了。”崔华双眼一闭,不肯再答,嘴角同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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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楚:戒离痕(9)
殷离痕,祁庄庄主的第二个儿子,殷祁生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任虚怀见过,他虽是男儿身,容貌却无愧于“绝世”二字。只是这绝世的容颜之下,并没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如果不是他,小谷也不会被祁庄人带走。一想到这个,任虚怀就有一股止不住的恨意。
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任虚怀与其他被分到南院的人一起在黑衣护院刘东的带领下在庄内走了一圈。祁庄非常大,这一圈走下来就花了半天多的时间。好不容易全走完了,一群人又回到了南院。
刘东给了每人一个名牌,挂在腰间,当作出入的凭证。铁制的牌子,正面是院别,反面是祁庄的徽志——一个篆写的“祁”字。
“……祁庄有祁庄的规矩,你们的腰牌只限于西、南两院,所以不要往别的院乱跑。脑子活泛点,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嘴碎的人可没几个有好下场。”刘东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大堆,半提醒半威胁地告知众人祁庄庄规之严。
任虚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脑子里还在回忆刚才走过的路。偌大的地方就走了那么一趟,普通人是很难把路全记下来的。好在任虚怀走镖多年,认路是他的强项。此时,他正试图想出潜进东院的最佳方法。
祁庄中央位置有个七丈宽的池塘,让东院三面环水,唯独北面连着陆地。本来任虚怀可以直接从南院走到东院,因为东、南两院的水面上有座三尺宽的石桥可供通行。可惜石桥上无法掩身躲藏,如果从那儿走,一定会被四处巡察的护院看见。要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到达东院,只有从北院绕行,或者从水里游过去。
“南院的护卫分为三班,日夜巡察,子时、卯时、申时固定交接。这是轮换表,每人一张,好好看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这张表十天一换,过来领吧!”刘东招手,众人排队领取轮换表。
任虚怀拿到手上,发现自己被排入了子时那一班。从午夜到清晨,潜入东院的最佳时机就这么错过了。十天一换,意味着要浪费十天的时间。
见任虚怀盯着轮换表直皱眉头,刘东不禁问:“有什么问题?”
“我不识字。”任虚怀镇定地回答。
“没关系,我俩一样,你跟着我就行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崔华将手搭在任虚怀的肩膀上,一脸的古道热肠。
虽然有些反感这人,但任虚怀没有表露出来。
“那你就跟着他吧!”刘东点点头,继续去忙其他的事情。
见他转身,任虚怀推开了崔华的手。
以为任虚怀是面子挂不住,崔华立刻嘻皮笑脸地说:“别往心里去,我比你也只多认识那么几个字。”
任虚怀没说话,面色冷淡。他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十二年都等了,这最后的时间一定要沉得住气。
没得到回应,崔华仍然自顾自地聊开了:“老实说,光听你的名字,还真不像个粗人。”
“这名字是别人送的。”是殷离痕说,若谷的哥哥应该叫虚怀。
“难怪!我就说嘛,要是这名字是你父母取的,你哪能大字不识一个呀!”崔华咧嘴大笑。
“很好笑吗?”任虚怀问。
“还好,还好……”讨了个没趣,崔华尴尬地收起笑容。
护院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任虚怀在的那一组一共六人,两人把守固定的位置,四人在院内巡察。
南院包括两个部份,账房和议事厅。因为每日进出账房的人比较杂乱,所以布置了人员固定看守。白天的时候是四人,夜里减至两人。虽然只有两个部份,地方却非常大。以普通的速度在南院走一圈,至少要花掉半个时辰。
任虚怀与崔华是新手,理所当然被安排在巡察的队伍里。每天夜里都围着院子不停转圈,感觉枯燥至极。
就这样过了六天,任虚怀也忍了六天。西院和南院的地形他已经烂熟于胸,现在就差机会去探探北院。如果北院守卫太严,他只能考虑从南院泅水去东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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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楚:戒离痕(10)
这天卯时,任虚怀与下一班做好交接,便同其他五人一起回到西院。时间还早,天色刚刚由黑转灰。他借口要去浴房洗个澡,溜出了住地。
第一次踏足北院,数不清的林木花草让任虚怀一时分不清方向。不敢沿路而行,他只能摸索到池塘边,猫着腰在花木中前进。还好夜里有风,花木的响动并不是那么明显。
祁庄内的四个院落都是依水而建,无论内部地形如何,顺着池塘总能找到方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走了一刻钟之后,任虚怀被一座假山挡住了去路。足足两人高的假山,嶙峋怪石层层叠叠,想要翻跃本不是难事,可爬上去就势必会暴露行踪。无奈之下,任虚怀只好绕开假山往里走。
走了一小段之后,任虚怀觉得不太对劲。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一点人声都没有。北院是祁庄主人居住的地方,守卫应当比西南两院更森严才是。这么半天了连一趟巡察的人都没遇上,实在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