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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祁生看着他,全身石化。
“离痕受不了的。要是让那个老色鬼占了便宜,他会活不下去的!祁生,你快想想办法呀!”
“我救不了。没人救得了。”
殷祁生一句话,就断了司乐的希望。王伯渊是用官兵将殷离痕劫了去,就算殷祁生在黑道有通天的能耐,也没办法和官府硬碰硬。
“不……不……”司乐绝望了,哭得肝肠寸断。
任虚怀抚着院墙,缓缓地走到他们面前。他想看清司乐的眼睛,他想确认那是不是若谷的眼睛。
他什么也看不见。司乐把脸埋在殷祁生的怀里,只看耳廓和头发。可是,任虚怀的脑子里却涌出了许多的画面。现在的司乐与以前的小谷,相似的眉眼,乐天的性格,撒娇时的小神态,全都一一浮现出来。
“小谷……”任虚怀想过千百个的重逢场面,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一种。
听到他的呼唤,司乐慢慢抬头,眼神中布满了惊恐与意外。很快,他便留意到任虚怀身上的伤,还有宅院里的一片狼藉。
“怎么了?”司乐看着殷祁生。
“你问他。”
殷祁生冲任虚怀抬了抬下巴。
吐出一口鲜血,任虚怀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时,任虚怀发现自己又到了祁庄小院的囚室,被粗重的铁链锁住了脚踝,走不出三尺之外。不过,他身上的伤倒是上了药。药草独特的气味混合着囚室的潮湿阴冷,令人无法安适。
一连数日,除了送饭的,任虚怀再没见过其他人。他想知道司乐的消息,他想知道殷离痕的消息。可是,无论他怎么打听,送饭的人都一字不提。
没多久,任虚怀就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他开始在原地绕圈,以头撞墙,一次又一次想扯断脚上的链子。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就在任虚怀感到绝望的时候,殷离痕来了。
他瘦了很多,身体都薄得像纸片了,面色也是不健康地白着,右脸从下巴到眼角,多了一条长长的刀疤。新鲜的疤痕狰狞地撕裂了他的美貌,令人扼腕。
任虚怀无法想象他的衣服下面会是怎样的伤痕累累。他听见自己的心在滴血。
“祁生把你做的事全都告诉我了,他让我来决定怎么处置你。”清清冷冷的嗓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殷离痕看着门口摆放的一堆刑具,从里面挑了一把短刀出来。
“我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看着他的举动,任虚怀突然感到了一丝解脱。
谁知,殷离痕的计划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我不恨你。”
拿着短刀走到任虚怀的面前,他平静地说:“我不恨你,我只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任虚怀感觉又被套上了绳索,吊在了半空。
“不过,我必须给你一刀。不然,祁生不会放你出去。”说话间,殷离痕突然一刀刺穿了任虚怀的肩膀。
任虚怀没有出声,刀刺进去时,剧痛似乎并不明显。直到看见殷离痕的眼睛,发现那里就像是一潭死水,痛感才真真正正涌了出来。
任虚怀跪倒在地上,右手抓住了殷离痕的袖口。记得不久前,他也这么做过,那时他说不能丢下殷离痕一个人。
殷离痕不相信他。他的选择是对的。
任虚怀不知道眼睛里涌出来的是什么。按理说应该是眼泪,他却觉得更像是鲜血。因为他的眼睛,在看到殷离痕双眼之后,疼痛得流血不止。
“小谷在哪里?”
“他想为我报仇,所以决定再也不见你。”
是了,小谷不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所以他决定永不相见。他一定知道,这样才是对任虚怀最大的惩罚。
殷离痕想抽回了自己的袖子,任虚怀却紧紧抓住,不愿松手。衣服很快被扯破了,殷离痕的整只袖子落在了任虚怀的手上。不再停留,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囚室。
康楚:戒离痕(52)
没多久,任虚怀就被人抬着,扔出了祁庄。
三年后,任氏镖局。
大红的绸缎结成硕大的花朵,装饰在镖局的门头上。门上鲜艳的红双喜字,正在无声地知会所有人,今天是主人家的大日子。
任氏镖局前任总镖头任江的小孙女任小柔,今天终于出嫁了。新郎倌正是任江的徒孙,任氏镖局的第二代总镖头张虎。
此刻,任江和张虎就站在镖局门口。前来道贺的人们是一拨接一拨,几乎踩破了镖局的门槛。他们应接不暇,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太阳爬到头顶时,张虎对任江说:“爷爷,人来得差不多了。我进去准备开席啦!”
“好,好!”任江连连点头。右眼余光瞥到不远处一个人影,原本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立刻睁得溜圆。
察觉到任江的视线,那人转身就走。任江立刻追了上去。
“阿阔?”
听到任江的呼唤,那人走得更疾了。任江不愿放弃,一直努力追着。
“阿阔!”
转到一条暗巷,那人终于停了下来。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看到那张吃略显沧桑的黝黑脸庞,任江忍不住老泪纵横。
“义父,”说话间,任虚怀跪到了地上,“孩儿不孝,没能好好侍奉你老人家。我真是没脸回来。”
“傻孩子,不说这个,我们不说这个。”连忙将任虚怀拉起来,任江欣慰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义父……”任虚怀也哽咽了。
“你这几年去了哪里?我一直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你到底找到你弟弟没有?”
“找到了。”
“找到就好。听说祁庄勾结朝廷命官,被人揭发出来,已经被官府严办了。祁庄的人不是被充军,就是卖身为奴,”
“是。”
“那你弟弟有没有受到牵连?”
“没有。”
“那就好。你带他过来了没有?快,跟我一起回家去。”任江擦掉眼泪,喜滋滋地拉着任虚怀往家走。
“不了,我得走了。”任虚怀摇头拒绝了他。他原本就只是回来偷偷看一看。
“你在生气吗?”任江急了,“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已经把小柔许配给你了,现在就不该再配给小虎。哎,我也是没办法。你音讯全无,小柔一天天大了,又和小虎两情相悦……”
“义父,没关系。”任虚怀打断了任江的话,笑着说:“我很高兴小柔可以嫁给小虎。他们才是般配的一对。我也希望他们幸福。”
“那你为什么……”
“我有很重要的人要照顾,现在不能回来。这次,只是路过而已。”
“是你弟弟吗?”
“不是。”任虚怀摇头,脸上露出与他刚毅外表完全不符的柔情。
“那是你媳妇?你娶媳妇了?”
“不是,不是!”
“那是谁?”
“义父!”任虚怀被追问得招架不住,只得搪塞道:“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阿阔……”
“我得走了!”
任虚怀急匆匆地跑走了,经过巷口时又转过身,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任江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以后没机会再见到这个儿子了。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离开任江后,任虚怀买了些东西,便去了官府的大牢。
“任捕头,你这么快就回来啦!”牢头一见到任虚怀,就十分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任虚怀立刻拿出特意准备的女儿红与卤牛肉塞到他手里,“该吃饭了,这点东西给老哥打打牙祭。”
“嘿嘿,你小子还是这么客气。”收下任虚怀的东西,牢头从挂在腰上的钥匙里挑出一把交给任虚怀,然后便带着轮值的同僚一起去大吃大喝了。
任虚怀拿着钥匙下到牢里,轻车熟路地找到最里面一间,开门进去。
青砖垒成的小床上,坐着牢房里唯一的犯人。他很安静,不似一般的犯人那样邋遢,相反还十分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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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楚:戒离痕(53)
黑如浓墨的长发整齐地盘在他的头顶,身上麻质粗纺的素色囚衣干净如新,脸庞和双手更是洗得白白的,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看得出,一直有人在悉心照料他。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完全没有理会进来的任虚怀。他的身上有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令他看上去就像穿着绫罗绸缎,坐在茶楼酒肆里的贵公子。
“嘴巴还疼不疼?”任虚怀也不介意,自顾自地与他说起话来:“我怕你还疼,不好咽东西,就买了白粥。放了一点点糖,味道不错。”
见他没有反应,任虚怀便将粥碗放进他手里,说:“我还买了杨桃,喝完粥你再吃一个。嘴巴里上火吃这个最好。”
犯人捧着粥碗,半天没有动静。任虚怀干脆端起粥碗,然后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瓷的勺子碰到他的嘴唇,他退了退,终于忍不住看了任虚怀一眼。
他的脸本是天嫉人羡的相貌,却被右脸颊上一条长长的白色疤痕硬生生地破坏了。
他的神情太冷,眼神太淡,扫过任虚怀的时候,就像看到一只可恶的苍蝇。
“烫吗?”任虚怀却完全不介意他的排斥,继续自说自话。
“你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突然其来的问题,让任虚怀先是一愣,而后喜上眉梢:“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太好了,离痕……”
“你是疯子吗?还是白痴?”完全不能领会喜从何来,殷离痕皱起了眉头,“已经三年了,你还要缠着我到什么时候?”
“才三年而已,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殷离痕的厌恶完全不能击退任虚怀,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守财奴刚刚捡到金元宝。
“我说过,我不恨你。你不用做任何事来求得我的原谅。”
“我不是为了求你原谅。”再次将勺子举到殷离痕的唇边,任虚怀有些伤感地笑了,“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见到你。仅此而已。”
“你已经照顾了三年了,还不腻吗?”
“吃吧,再不吃真的要凉了。”不想再说这个,任虚怀继续劝他吃东西。
殷离痕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突然挥手,打翻了任虚怀手中的粥碗。
“够了,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了,滚!”
三年了,整整三年。
自从丁尚书拿着任虚怀给的账册扳倒了王伯渊,祁庄也跟着遭了殃。虽然殷正他们早有准备,但事情牵连太大,总要有人站出来受罚。殷离痕便主动请缨,做了替罪羊。
殷家人四处活动,帮他免了死罪,活罪却是难逃。最后,殷离痕被判了充军发配。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任虚怀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押送他的捕头。
从京师到漠北,任虚怀一路陪着他。殷离痕在那里劳作三年,他就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实在避不开他,殷离痕就选择漠视他的存在。无论任虚怀为他花多大的心思,他都一律视而不见。
这样一年可以,两年也可以,但到了第三年,殷离痕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狠不下心来。因为有了任虚怀的照顾,原本应该清苦的充军生涯,殷离痕愣是没有吃到半点苦头。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任虚怀的无微不至。
殷离痕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他不需要这些会扰乱他的东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井绳和毒蛇的区别。他很害怕,怕自己会慢慢相信任虚怀,然后重蹈三年前的覆辙。
三年前,他就是相信了他,才会弄得伤痕累累。
王伯渊的残害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让殷离痕痛苦不堪的是任虚怀的欺骗。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三年前,他是真的相信了任虚怀说的话。
一直陪着你,不放你孤单一人。
殷离痕相信了任虚怀,结果输得体无完肤。如果再有第二次,他一定会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康楚:戒离痕(54)
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殷离痕,忧伤顿时溢满了任虚怀的双眼。
“离痕……”
“不要碰我!”狠狠打开任虚怀伸过来的双手,殷离痕暴躁地喊道:“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这样像狗一样的跟着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司乐还活着,祁庄也倒了,我现在沦落至此。你的仇已经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觉得还不解恨吗?是不是要看我死你才安心?好,我死。我现在就遂了你的心愿!”
殷离痕四下搜寻,很快便发现了碎在地上的粥碗。他拾起最大的一块瓷片,迅速划向自己的喉头。
“不!”任虚怀大吼一声,徒手抓住了瓷片,“不要伤害自己,离痕,离痕!”
将殷离痕狠狠抱在怀中,任虚怀忍不住全身颤抖。他还记三年前,在祁庄的囚室,那些等待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