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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里面没有香烟。
她禁不住在小木屋中踱起步来。想到了万一在签字之前,小武知道张丽已去世
的消息的话,事情就难办了。每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如坐针毡,禁不住想抽支烟
,甚至是小武抽的那种薄荷烟也可以,但是也没有。小武的旧皮夹克挂在门旁边的
衣钩上,她仔细地翻查他的口袋,依然是没有烟。然而,在胸前的晴袋中,他发现
小武的皮夹子。怪了,他一向是带在身边的,从来没有忘在家里过。细细地检查着
皮夹,发现了一些普通的东西,如钱、信用卡等。她又仔细地翻了翻,看看是否有
他们的结婚照片,果然他还装着。她抽出来一看,不禁尖声叫了出来。
小武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用钢笔画了一咀像吸血鬼般的尖牙,而在她那对优雅
的眼晴上,画了两个大大的“钱”。
她凝视着照片,企图把她的丈夫在这方面的个性,和她所知道的个性给调和起
来。他一定很轻视她!文质彬彬,说话温尔文雅的哈里,连只苍蝇都不会打的人,
怎么会画出这种画?
哦,他这人还是个很狡猾的东西。好像在她那张乱涂乱画的旁边还有张他自己
和张丽的合影照。他们深情默默地互望着,照片下面写着一行整齐的字:“小武,
我的爱人,我永远爱你,张丽。
她恼怒至极,划根火柴烧掉了自己那张乱涂乱画的照片,然后,他把张丽的讣
告从自己的皮夹子中拿出来,塞进他的皮夹子里。她还包得很有技巧,拿它包住他
们俩的合影照,然后夹在两张五元钞票之间,再塞进放钞票的那一层里。他一定会
看见。她快速地把皮夹子放在他的口袋里,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小武走进来,望远镜挂在胸前,烟斗从他的羊毛格子衬衫口袋中凸出来。他摘
下眼镜,揉揉疲倦的眼睛。
“我看见外面的汽车了,”他说,眼睛奇怪地盯着她,“我可不可以问一下,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
“小武,”她撒谎说,“我已和旅行社订好准备去旅行,今早旅行社打电话来
,他们有点计划的变动,船明天中午出发,因为还有时间,我又答应你在家等你签
字,所以,我想在出发前,把字给签了,干脆我到这儿来吧。”他怀疑地看着她:
“那是唯一的理由吗?”她的脉搏加速地跳个不停,“你是什么意思?”“假如这
次我猜错的话,请原谅我。不过,你一向不是这样积极合作的。”“你要不要签字?
”她从皮包中抽出文件,并送给他一支笔。
签过两份文件后,她把自己的一份放进皮包,他则把自己的一份放在自己的皮
夹克中钱夹子的旁边。“晤,”他轻轻他说,“办妥了”“手续办完后,你要和张
丽结婚吗?”“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我是要和她结婚。”她微笑。
“刘迪,”他说,“现在我们俩很文明地把这件事给解决了,或许,我可以搭
你的便车回城,气象台报告说有一场暴风雪,那么我明天也许就搭不上飞机。”
“小武,”她说,“我不能因为你要搭便车而在这里过夜。”
“我们一个多小时后就可以出发,”他告诉她,“我们可以各开一部车下山,
经过飞机场的时候,我把车子寄存在哪,不过,”说着,他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一袋
杂粮,“我需要十分钟,把这些杂粮散到外面给鸟儿们吃,然后,我得到‘海蓝之星
’,去取我预定的一些东西。”说到这里,没有等到她同意,伸手取下皮夹克,便
走了出去。
第83章 一张离婚协议书(2)
她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由小武陪她回家。他一消逝屋后的林子里,她就打
算开车上路。
可是,她需要一支烟,而且是非常需要。小武最可能把烟放在哪儿?当她搜索
房间时,眼睛明亮地落在一处最有可能的地方:一张写字台上。
她在最上层的抽屉里,找到一支手电筒、蜡烛和火柴,可是没有烟。她打开下
一个抽屉,里面有知识性的说明书,内容是如何关闭壁炉的节气闸,如何点燃煤油
灯,如何关掉、漏光水管里的水。
她把这些说明书推到一旁,试着打开第三个抽屉。里面有一个金属保险箱,锁
着。她几乎不期望在里面找到任何香烟,不过,有一个皮夹子,有了前车之鉴,里
面可能有她应该看的东西。她看了看锁,用适当的工具,可以把它打开,当然,那
样小武就会知道是她干的。不过,她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们一了百了,永无牵
挂了。
她急忙走进厨房,找到一把带尖的小刀。将刀尖插入钥匙孔后,她一前一后,
一上一下地挖,一直到它微微喀嚓一声,箱子的锁豁然打开。
她掀开盖子,里面有些信封。她捡起一个信封,抽出一张纸;上面有小武亲笔
书写的昨天的日期。随便例览了一下,上面罗列了数百股股票,有蓝筹股、国际商
务机械股,全是时价。在第二只信封袋里,她发现了另一个令她惊讶的事——小武
伯父的遗嘱副本。她开始读内容,不读犹可,一读她吃了一惊,她才明白买那些股
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还有,赡养费上,她被欺骗了。假如这份遗嘱是真实的、那
么,小武是非常非常的富有。
她没有进一步看下去。愤怒夹杂着怀疑,使她气得几乎握不住那份遗嘱。她将
遗嘱放回箱子,并将整个箱子放回底层的抽屉。是的,是小武欺骗了她,隐瞒了这
个事情,现在她无能为力了。律师曾经警告过她,她一旦签字,即使再上法庭,也
没有机会再增加赡养费了。
她必须把刚刚签好的协议书弄回来!当然,小武宁死也不会放手,不过,如果
是那样的话——她踢了抽屉一脚,关上抽屉门——她将很乐意参加他的葬礼。成为
他的寡妇,有何不可?
当然,她可能是他的寡妇!小武该死。最好的是,她有个十全十美的机会。她
可以和他一起回家,那么将是夜长梦多,谁会稳*胜券?但是,她必须计划,使事
情看起来像是意外一样。她看了下手表。小武说撒过珍珠之后,他要去“南京”
,大约要去一小时。
那会给她足够的时间,可是,没有香烟抽,怎么能想得清楚呢?听见小武的脚
步声,看见他拿着空袋回来,她忙过去迎接。“小武,”她强迫着自己挤出一丝笑
容,“我想要一支烟。”他掏出一包烟,可是里面只剩一支。她点燃这支烟,深深
地吸了一口,“只有一支吗?”他点了点头,“我不在的时候,如果你需要的话,
和我一道再去买。”“我……还是你去买吧!”
“我会买一条,”他说,“不过,我先要漏光管子里的水,以便我一回来便可
以上路。”说着,开始朝地下室的楼梯走过去。
“等一会,”她说。梯子可能正是她在寻找的东西,“暂时还不要关掉水,你
不在的时候,我也许还需要用水。”“那倒也是,”他同意,“那么,我回来后再关。”
一听到他的汽车驶去,她立刻来到地下室的门前,打开电灯。
一道石阶通到下面去,梯子没有扶手。不过小武经常上下,熟得不能再熟,即
使再黑暗中,他也可以算着走。假如他把头顶上的电灯动个手脚的话,他不得不换
个灯泡。不过,她脑中另有主意,那主意使她很怀疑,为何没有早些想到。她的珍
珠项链。摘下项链,数数金珠,有四十三粒。颗颗都是那么灿烂,那么的光滑。切
断串珠的线,走回石梯。她四肢着地,把珠子散落在第一个石阶上,然后,站起来
,取下灯泡,猛烈地摇晃灯泡,直到里面的灯丝断裂。这时,她心中仍在怀疑,万
一小武跌下去,摔成重伤,但仍苟延残喘,她该怎么办?把灯泡装回灯头后,她做
了决定:“假如必要的话,她要在他头上多赏他几个疤,再捡回金珠,取回离婚协
议书。”
可是,万一小武要用手电筒照明呢?于是,她取出在书桌上找到的仅有的一把
手电筒,取下电池,浸在盐水里,再拿出来擦干净,装回电筒里。她按电筒的开关
,不亮了。她必须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以免引起他的怀疑。小武的视力不好,即
使点着蜡烛,他也不太可能看见珠子。这时她又想抽烟了,可是没有香烟,她只有
睡觉了。可是现在,她怎么能睡得着觉的呢?小武要等到半小时后才回来,也许她该睡
个午觉,今天她还有长途的车要开,而且明天还有北京之行。于是,她走进卧
室,准备躺一会儿,等小武回来。
床铺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她到壁橱里找,没有发现毛毯或床单。不过,没关
系,躺在光秃秃的床垫上,用大衣裹一下,闭闭眼就可以了。
醒来时,房间里面很黑,而且非常冷,她可以感觉到脸颊上的刺痛感,和几近
麻木的鼻子。她坐起来,穿上大衣,从撩起的窗帘下,她可以看见轻轻的、旋转的
雪花穿进半覆盖着霜的玻璃窗,而阵阵寒风吹摇着窗外的松树。
小武在哪儿?她看看时间,他已去了一个多小时候,黑夜正在降临。她喃喃地
咒骂一句,跳下床,找到鞋子,进入前面的房间,她哈出的气,变成了白色的雾。
用冻得麻木的手指点着蜡烛,走到火炉前。那里只有两根烧焦了一半的细长木
棍,她用报纸引燃,但是,没有能够烧起来。节气闸是否关闭?她仔细瞧去,并没
有关着,她抓起一本小武的杂志,点燃,扔进壁炉,然后,一本一本地扔进去,最
后终于把两根木棍给点燃了。她蹲在火炉旁,搓着没有血色的双手,心中暗暗谴责
着小武的迟归,和电力公司的不作美,使她冻得要死。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停
电是一种便利,小武更看不清。
当她等候的时候,木棍很快燃尽,只燃烧十或十五分钟,然后熄灭,只余一片
灰烬。
小武现在该回来了,他的汽车坚固无比并且装有防雪胎,此外,雪也不很深。
就是雪没有铲除,开车行驶应该不会有问题。再等一段时间路面就会结成冰。由于
小武的车速慢,回头行车,得冒很大的危险。
除非——她不得不面对这种可能性——他正在玩弄他,以报复她偷偷将张丽的
讣告代替那张毁坏的照片。如果这样的话,等候他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法子取暖了
!她拿起一把餐厅楠木制的椅子,在火炉的石墙上敲打,直到椅子成了一片碎木头
。扔进火炉后,她用同样的方法拆毁了另三把椅子。当火炉的火熊熊燃烧的时候,
她决定煮杯咖啡。可是打开炉子时,没有火,这才提醒她,屋里停电。她猛地摔下
水壶,由于摔得太重,以致里面的冰水溅了出来,喷了她一脸。
刘迪想,哦,假如可能的话,多希望把整个屋子毁坏,当柴火烧!想到毁坏,
才使她想起,假如她烧任何家具的话,她的计划将灰飞烟灭。她想到说明书上载明
有煤油灯。可是,放在哪儿了呢?
她点了蜡烛,借了烛光在壁橱中寻找。没有油灯。现在唯一没有找的地方就是
地下室,可是,那儿很黑。她考虑发动汽车,在车里取暖等候。可是继而一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