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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这个可能,”我说:“一位男士对这位小姐仰慕已久,就产生了送她一幅画的冲动,而且要等到合适的时候突然送给她?”
“当然,当然,真是罗克。”“这位小姐叫梅丽。”
“梅丽?让我想想,好像真没见过她。”
“真是遗憾,不过,你会见到她的,比如在酒会等场合,我是这样想的:你找到她,告诉她你需要个模特已好几年了。她正合适,脸型,身条,眼睛都再合适没有了。你愿意免费给她画张像。我敢肯定她会同意的。等画好后,请送来,当然我会买下来的。”一缕笑意出现在约伊顿脸上。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是不是觉得太浪漫?”
“我想……我想……”他踌躇着想说什么。“双倍画酬。”
那个男人舔了下嘴唇,“噢,萧明先生,这可不寻常啊!当然,只有毫无心肝的男人才能拒绝这样浪漫的安排呀!”
“我要的是张全身像,要比小梅的那张大两倍。”“60x36的?”
“要站立着的,在我看来,那是她最美的姿势。”“我可以理解,我很荣幸画这样一位可爱的姑娘。”
“谢谢,别忘了,这可只是我俩之间的秘密。”
送走那个混蛋以后,我迫使自己能安静地坐下来连做了二十五个深呼吸,否则真会跳起来,像白痴一样快乐地大喊几声。计划就这样开始实施了!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只有耐心等一段时间。按这个男人的画法,可能得几个月,我得有耐心。消磨这段时光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出国了。我去了意大利。
四个月后我回来了。令人欣慰的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梅丽的画像已完成,约伊顿打电话来说已有好几个人想抢购这幅画像,不过已告诉他们这是非卖品。
我马上把画送进了工作室,强捺兴奋,仔细地看了一遍。小尼身着黑色晚礼服,亭亭玉立,靠在一个用作背景的沙发上,手则随意地搭放在椅背上。
这幅画确实不错,抓住了女人最迷人的那份表情,头略前倾,蓝色的眼睛又大又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当然,脸上的缺憾都已被狡猾的画家加以掩饰,脸上的一点皱纹,过胖的下巴都巧妙地处理掉了。
我弯下腰来,仔细检查了画的衣服部分。好极了,色彩上得又厚又重,颜料层能看得出来比其他部分更厚出一些。一刻也不想再等,脱掉上衣,就开始干起来。
我本来就以收藏名画为业,自然是个清理修复画像的专家。
清理这活除了需要耐心外实在是个很简单的工作。
我倒出了些松节油,又加了几滴酒精,混合均匀后,用毛刷沾了些轻轻地刷在了画像的晚礼服上。这幅画应该是一层干透之后才画另一层,否则,颜料混合在一起,那就要费大功夫了。
刷上松节油的那一块正处于人的胃部,花去很多时间又刷了几次,又加了点酒精,终于颜料开始融化了。
近一小时,我一直在这一小块上忙,轻轻地越融越深入到油画的内部。突然,一星点粉红跳了出来,继续干下去,礼服的黑色抹去,粉红色块显现。
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得很顺利,我已知道完全可以不破坏内衣的颜色而把该死的晚礼服脱去。当然,要具备足够的耐心与细致,适当配制好稀释剂,毛刷子更软一些,工作自然进展得相当快。
我先是从她身体靠中间的位置开始的。礼服下的粉红色慢慢显露,那是一件有弹性的女子束腰,用来使身材更具流线型,可产生更苗条的错觉。再往下走,发现了吊袜带,也是粉红色的。吊在她那有肉感的肩膀上。再向下四五英寸,就是长筒袜的上端了。
当整个礼服的下部除去后,我马上把精力放到了画像的上半部分,从她身体的中部向上移,这部分是露腰上衣,出现了一块雪白的皮肉。再向上是胸部,露出了一种更深的黑色,像似还有镶皱褶的带子,那是乳罩。初步工作已大功告成。我后退一步仔细端详。真是令人吃惊的一幅画。小尼身着内衣站在那里,像是刚从浴室走出来。
下一步,也是最后一步了!我一夜没睡准备请束,写了一夜信封。总共邀请二十二个人。我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这样的内容:“二十一号星期五晚八时,请赏光到敝舍一聚,不胜荣幸。”
另一封信是精心给小尼准备的。在信中,我说我渴望能再见到她……我出国了……我们又可以见面了……等等等等。
总之,这是一个精心准备的请客名单,包括了本城所有最有名的男人,最迷人最有影响力的女人。
我有意要使这场晚会看起来完全是很普遍的那种,当笔尖刷刷地在信纸上划过,我几乎可以想像到,当这些请柬到达那些人手中时她们会激动地大叫:“萧明要搞一个晚会,请你了吗?”“噢,太好了,在他晚会上一切都安排得那么好。”
“他可是个可爱的男士。”
他们真的会这样说?突然我觉得可能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也许是这样的:“亲爱的,我也相信他是个不坏的人,不过有点令人讨厌,你没听过珍尼特是怎样评论他的吗?”很快,我发出了邀请。
二十一号晚八时,我的大会客厅挤满了人。他们四处站着,欣赏墙上挂的我收集的名画,喝着葡头酒,大声谈论着。女人们身上散发着芬香,男人们兴奋得满面红光。小尼穿的还是那件黑色晚礼服,我从人群中发现了她。在我脑海里,见到的还是那个仅穿内衣的女人,黑的镶有花边的乳罩,粉红有弹性的腰,粉红的吊袜带。
我不停地在谈话的人群中走来走去,彬彬有礼和他们聊上几句,有时还会接上话题,使气氛活跃起来。晚会开始,大家都向餐厅走去。
“噢,老天,”他们都惊呼起来:“屋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蜡烛,蜡烛!”“萧明,太浪漫了。”
六只细长的蜡烛以两英尺为间隔插在餐桌上,柔弱的烛光只勉强照亮了附近的桌面,房间的其他地方则一片黑暗,这正是我希望的。
客人们都摸索着找到了位置。晚会开始。
他们好像都很喜欢这烛光下的气氛,尽管因为太暗,使谈话不得不提高了嗓门。我听到梅丽的谈话:“上星期在俱乐部的晚宴令人讨厌,到处是中国人,到处是中国人……”我一直在注意那些蜡烛,实在太细了,不长时间就会燃荆突然,我有些紧张——从没有过的紧张——但又有一阵快感,听到小尼的声音,看到她在烛光下有阴影的脸,全身就充满了一阵阵冲动,血液在体内四处奔腾。
时机到了,我吸了一口气,大声说:“看来得来点灯光,蜡烛要燃尽了。赵丽,请开灯。”
房间里一片安静,可以听到女仆走到门边,然后是清脆的开关声。立刻,到处都是刺目的灯光。趁这时,我溜出了餐厅。
在门外,我有意放慢些脚步。听到餐厅里开始了一阵喧闹,一个女人的尖号,一个男子暴跳如雷的大喊大叫。很快,吵闹声变得更大,每个人像在同时喊着什么。这时,响起了晓梅太太的声音,盖过了其他一切:“快,快,向她脸上喷些冷水。”
在街上,司机扶我钻进了轿车,我们出了伦敦,直奔另一处别墅,它距这里九十五里。
现在,再想到这事,只感到一阵发凉,我看我真是病了。
第149章 生意
对面院子里的男人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已经大半天了。晓纯透过窗子看着他,心头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
“看看他,”他一边扣衬衫,一边厌恶地摇摇头,“成天什么也不干,坐在那儿挺尸。”
“晓纯 ,”他的太太说,“罗奇先生也是没办法,这些日子好多人失业。”
“是埃”晓纯伸手拿领带。他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头已经秃了,长得矮矮壮壮,肥大的肚子向前挺出,似乎他昂贵的裤子都包不住了。他接着说:“像那边那个叫罗奇的,他们可能懒得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哪儿会有人给他们工作。”
晓纯太太抓件家常衣服披上。她不像晓纯,虽然脸上有皱纹,眼角也有鱼尾纹了,已经日渐失去丈夫的欢心,但身段还很苗条。
她说:“有一次有人告诉我,他是个机械工程师呢。”
晓纯大笑起来,“难怪他们要解雇他,他有哪一样是对劲的。
他的汽车总爱抛锚,割草机动不动就冒火,还有……“”别数落那个可怜的人了。“
“哼,反正是不对劲。看看我,正穿衣服准备到店里上班。而他呢,只会躺在那儿看日出。不但如此,我在别人休息的日子里也在干活。别人度周未时,我还得去南部谈生意。我有时要每周工作七天,为的是纳税来帮着维持像罗奇那类懒人的生活。我的天啊,要是我也失业了——”“见你的鬼,”晓纯太太讽刺他说:“别在那儿鬼话连篇了。你的生意是你从你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而你父亲又是从——”“闭嘴。”
“你不喜欢罗奇先生,真的是因为他失业吗?还是为了去年竞选村长他支持过你的对手?”
“我已经忘记那档子事儿了。”晓纯系上领带,回答说。
“我却有点怀疑。总之,今天晚上在肖伦家的派对上,如果你看见他——”“你开玩笑,你是说肖伦家的派对会邀请他?”
“不错,他太大和孩子回娘家去了。肖伦夫妇俩觉得他成天坐在大房子里挺可怜,就请他了。所以今天晚上你看到他的时候,答应我,别让他下不了台。”
“我什么也不答应。”“得了,晓纯……”
“别拿小学老师的语气跟我说话,”他很不高兴他说着,穿上外套,向门走去,“我对那种语气厌恶透了。”
他一直在找借口和太太吵架。她早一点闹起来,提出离婚就越好。他就不用再掩饰藏在南部的那个小情人了。
但晓纯太太并没有上钩,在争吵的边缘,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忙,我不该惹你生气。”
那天晚上在肖伦家的自助派对上,晓纯好像是最渴的一位。
他为自己调了一杯果汁,坐在院子里和一群男士们聊天,吹嘘,炫耀自己的事业。
当他调第二杯酒时,对面院子的罗奇走了进来。他四十出头,个子不高,眼神很忧郁。他拿了罐啤酒,站在人群边上。
晓纯回来,和人们继续谈了一会儿。然后他品着酒,凝视着罗奇,心头的那股怒气又冒了出来。直到再也不能忍受时,他清清嗓子,说:“罗奇,你失业有多久了?”“嗯,有四个月了。”
“那么告诉我,这些日子你为什么不找别的工作。”
人们的谈话慢慢停下来。
罗奇不安地把身体的重量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慢吞吞他说:“嗯,我一直希望公司会找我回去,他们说业务一好转就让我回去继续干。”
“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就是坐在那儿,拿失业救济金?”
“那些钱还有我们的积蓄,”罗奇说:“救济金数目很有限。”
“对你来说可能不多。但对于像我这样的纳税人,可就不”算了吧,“有人打岔说,”那也不能说是他的错——“”不,我要说个痛快,“晓纯接着说,”这整个制度就不对,一些人由另一些人来养活,而且是无限期的养活。不错,任何人可能都会被解雇,失业一阵子。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试试别的地方,才不会那么笨,坐等公司来找我回去。“
罗奇微微一笑,“像我这样的年纪?”他摇摇头说:“没人要我。”
“你怎么知道?除非你试过。”
“我试过不少地方,都是一样,嫌我年纪太大。”
“那么,干嘛不自己做生意?你是个机械工程师,那可是个挺值钱的技术。你说你有积蓄,怎么,怕拿自己的钱冒险?”
“不是那样,我——晤,还有别的事牵涉着。比如去卖东西,不错,我有可以卖钱的东西,但我会是天下最差劲的推销员,我没那本事,也没口才,还有——”
“你不过是在找借口。如果一个人对他推销的东西有信心,谁都行。”晓纯摇摇头,“不过有些人就是宁可像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