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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出奇地慢。虽然卡罗尔非常注意,可是,值钱的东西还是不停地失踪。那只老鼠伺机行窃,防不胜防。卡罗尔服用的药量并未超过医生指定的,但是,她却觉得全身不舒服,昏沉沉的。
在哈利从罗马打电话回来的前一天中午,卡罗尔觉得很不舒服,决定冲个沐裕,老太婆正在厨房狼吞虎咽。
冲浴完出来,她仍然觉得头晕。她穿好衣服,走进过道。经过客房时,又听见玻璃的碰撞声,她生气地继续向厨房走去,准备洗碗。
她突然发现自己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一皱眉,急忙赶了过去。
虽然她仍然觉得头晕,但是却再也抑制不住愤怒之情。她看到老太婆背对着她,正弯着腰,把卡罗尔锁着的那只箱子里的东西放进她的针织袋。显然,那个箱子被撬开了。
“你在干什么?”卡罗尔大声叫道。
者大婆转过身,两眼冒火地盯着卡罗尔。她的嘴巴塌陷,卡罗尔知道,老太婆取下了假牙,这使她显得蛮横可怕。
老太婆居然冲着她吼道:“你给我滚开!”
“你不能——”
“我能!”老太婆尖叫道。一只多节的手伸进袋子里,掏出一把刀。她晃晃刀,向卡罗尔*近。
卡罗尔左躲右闪,几乎要摔倒,她昏昏沉沉地叫道:“求求你!”
但是,老太婆不停地*过来,卡罗尔连连后退。
刀子挥动,刺了过来。老太婆没有牙齿的嘴还叫道:“你有的,我都要!我要你的一切!”卡罗尔举起双手护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后退,后退。
她腿肚子碰到阳台的栏杆,这才意识到自己退出了落地窗,到了阳台。当那个老妖婆逐渐*近时,她觉得全身发凉。
执刀的手不停地挥着,另一只手向卡罗尔伸来,越来越近。卡罗尔张大了嘴,可是叫不出声。身上的麻醉感和极度的恐惧,使她一动也动不了。
然后,那只没有拿刀的手,贴在她的胸口,一推,卡罗尔向后一仰,进入空中,像一只吓呆了的鸟。
哈利四肢张开,仰卧在大皮椅子中,脚放在扶手上。他咧开嘴,对着坐在桌子边的姑妈笑。两人身边各有一杯酒。
“啊,姑妈,”他说。“你真了不起,我是说真的。”
现在好了,哈利。“老太婆说,露出愉快的微笑。
“你来这儿真好,真的,我这是实话。事情就像我去欧洲前给你信中所写的一样,如果卡罗尔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后半辈子就可以和我住在这儿了。”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亏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姑妈,还汇来钱,让我到旧金山旅游,我马上来了,不是吗?”
哈利大笑起来,喝了一口酒。“卡罗尔的事真是不幸,你在这儿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真是的。”
“我要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什么都不能怪。”
哈利点点头。“就像在内布斯加你那个邻居一样,被你的公牛顶死了。”
“该死的傻瓜,”老太婆说,呷了口酒。“他正赶牛群进入围栏,刚好那头讨厌的公牛从谷仓冲出来,顶死了他。”
“我猜他并不知道谷仓门是开着的,也许你没有告诉他。”
“现在说也没有什么用了。他应该先检查。反正他一向找我和你姑夫的麻烦。
这不好,那不行,每天都唠叨个不停。告诉你,到头来吃亏的不是我。““唔,还有那个雇用的帮工。他怎么会跑到自己正在开的拖拉机前,撞倒,压死呢?”
“没人测得出来。那笨蛋一定是在拖拉机行进的时候,跑到前面去捡什么,绊倒了。唔,他也是个找麻烦的家伙。他在你姑夫运猪到外地时,无理取闹,还想在你姑夫回来时告我的状。”
“就在姑夫回来的前一天,他被拖拉机压死了。”
“对他死亡的日期,我可没有撒谎!”
“姑夫的死也很不幸,他从谷仓的楼梯上跌下来,摔断了脖子。”
“可怜的人!”
“现在是卡罗尔。”
“正如你说的,这是件不幸的事。不过,她是自我的,你知道验尸官怎么说的。”
“是的,”哈利微笑着说。“她体内的药物太多,失去重心,我猜她是头晕,站不住”“她有一大堆那种药片,”姑妈说。“我知道,因为我偷看过她的药柜。
你知道,她可能还放到茶里喝。我想她是把药研成粉,放进茶里煮,这点我可以保证,她好像吃不够似的。“哈利又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能说我不思念她,不过,我信上已经告诉过你,她太盛气凌人了,我一在她身边,她就颐指气使,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唠叨。我告诉你,她总是不停地唠叨。“姑妈抿着嘴微笑,然后,笑容消失了,她敲打着酒杯说:“杯子空了,再倒一点,怎么样?”
“好!”哈利说,迅速站起身,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老太婆,自己又回到宽大的椅子上,伸开四肢,两脚搁在扶手上。
“姑妈,卡罗尔已经成为回忆,从今以后,只有你和我了。”
姑妈举起杯子,现在她两眼冷冷地眯起来,盯着哈利。她放下杯子说:“你知道,你一向是个好孩子,以前,我们在一起生活时,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反应太慢,很笨,知道吗?非跟在你后面不停地说你。笨,反应慢!哈利,你没有做过一件漂亮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姑妈,”哈利愉快地说。
“唔,我看没有改变,我没有开口说倒酒,明明摆在眼前,你也没有反应过来。瞧你这样子,坐没坐相,坐直了,哈利!”
“你说什么?”他说。
“你听到了,两脚放下,别再那样躺着,那对你的内脏不好,也影响消化。”
哈利眨眨眼睛,坐直了。“好,姑妈。”
“坐直些,哈利!”老太婆严厉地说。“再直些!”
第171章 第三者
“被告及律师最后答辩。传被告张伦。”法警喊道。
“被告上前台宣誓。”
“你愿不愿意郑重宣誓,你将要说的证词全是事实,完完全全的事实,绝无虚假。”
“愿意。”张伦说。
“说出你的姓名和职业。”
“张伦,在镇上开一家电器店。”
“你可以坐下。张伦,你今年多大岁数?”
“四十六。”
“结婚没有?”
“结婚二十多年了。”
“你住在哪儿?”
“西藏,刚好在边界上。”
“那是在大约五十里外,你是不是每天开车来回跑?”
“是的,包括星期六。我每星期来回跑六天。”
“你在张镇开店有多长时间了?”
“将近四年。”
“你怎么想到在张镇开店的?”
“我父亲去世后,我继承了一点钱,我一直想自己做生意,所以选了半天,终于在这地方开了个店,这是镇上唯一的电器用品商店。”
“生意怎么样?”
“不错,但不如我预期的那么好。镇上还不能接受一位新来者,如今又出了这……”“是的……唔,现在,张伦,检察官想讨论你送给邵丽的那台电视机,我想把事情搞清楚。我请你指认一下这个标有‘第十六号物证’的电视机,是不是你送给邵丽的?”
“是的,先生,它是我送的那台。”
“它是什么牌子的?”
“什么都不是,先生,它是我自己组装的。”
“你自己组装的?”
“是的,我想用新的电路试试……你知道,我什么都想试试。”
“标签上说是牡丹牌的。”
“我利用一个旧的电视机壳,因为大小刚好合适,我就把它擦亮,废物利用。”
“它大约花了你多少钱?”
“时间不算,各种零部件花了我两百元。”
“这么说,你实际送给邵丽的,只是价值大约两百元的零件?”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也可以,先生,但我没有考虑到钱,她喜欢,我就给了她。”
“她看见你组装吗?”
“是的,她经常到店里来,当前面店铺没有顾客的时候,我就到后面办公室组装这个。”
“她经常进你的办公室吗?”
“唔,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经常是什么意思。”
“每天,或者是一星期两次?”
“不是每天,也许两三天一次。”
“如果你愿意的话,告诉我们,你什么时候认识邵丽的?”
“唔,先生,是她中学毕业那年,她常来店里,买些唱片什么的,你知道,就像一般孩子那样,放学途中顺便进来买。”
“后来呢?”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我们聊聊天,很快就产生了信任。
她似乎很成熟,心理上比一般孩子成熟得多,敏感得多。”
“她很漂亮吗?”
“是的,很漂亮。可是她在学校似乎没有男朋友,她太孤单了。
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为什么了,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喜欢和我聊天”“我们很乐意了解她的性格,张伦,你愿意不愿意告诉本法庭,她为什么喜欢和你谈话?”
“我想在她心目中,我就像父亲或伯父一样,因为她从来没有,又一直希望有。”
“你是什么意思?”
“她从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从小是和继父长大的,继父性格乖戾,经常酗酒,还是个老色鬼,对她一直有不轨的想法,自己又有一大堆前妻的孩子,前妻是离他而去的。因此,邵丽总是没人照顾,成天做些粗活,缺少爱。所以一当能自立时,她就离开了家庭。”
“那时候她多大?”
“也许十三四岁吧。”
“她做什么工作?”
“和一位姐姐住了一阵,然后在不同的地方居住,大部分是在女朋友家,这儿一个月,那几几个星期。”
“她告诉过你没有,她和男人同居过?”
“没有,她从来没有说过。”
“你有没有她在外面鬼混的印象?”
“没有,就我所知,至少在读中学的时候没有。我说过,她一向很成熟,但也很容易相信别人。”
“她很信任你?”
“是的,她很让人同情,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不过,先生,我想她是信任我,所以才经常找我聊天。但那时候,她从来没有提到过任何男友,只说她家庭多么糟,对她多坏,她多急于完成学业,找份工作,独立自主。可是一直没能如愿。”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唔,首先,她功课不及格,没有读完中学,反而和一群女孩被送到岛上一个野外学校,她在那儿学习打字和秘书工作……一种谋生能力。但是,她经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那地方非常差劲,那儿的女孩非常粗,还吸毒什么的。她在那儿只待了两个月,就离开,回到这里祝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租了一间房子,也就是她遇害的那间。”
“说实话,张伦,你认为邵丽是不是爱上你了?”
“我……我……我想是的。也许是一种特别方式的爱,她经常告诉我,她一生中只想要有人爱她。”
“可是,你从来没有鼓励过她?”
“鼓励她爱我?不,先生。”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因为我为她难过,也许因为我这么大年纪,因为我结了婚,爱我的妻子。可是,我不想瞒。
你,龙博先生,不错,我爱邵丽,但不是一般人所想的那种爱。只是在我心中,一种特别的爱,也许不像是爱女儿。不过是同样保护的方式,她的童年已经够苦了,我不能忍受她再受人伤害。”
“你从没有告诉她?”
“我不必告诉她,她可以看得出,所以当她发现怀孕时,她才会什么都告诉我。”
“她告诉你,她和另一个男人有恋情?”
“马上告诉了我。几个星期后,当她发现怀孕时,她紧张得手足无措。我想她是怕失去我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