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3
小镇的西部有一座精致的山，名曰“凤凰山”，说它精致，海拔不过一百五十多米，四川人说那根本称不上是山，可小镇上的人却不这么以为，方圆百里，这可是最高峰呢。
我们乘着夕阳渐落的余辉朝那山峰进军，山体朦朦胧胧的，看上去天拉近了距离，人若是站在高处，恐怕真能摘得星辰呢。今晚的星辰寥寥无几，到处是片片云朵在枝头游荡，云朵在夜晚显示了它的轻盈。不远处的半山腰，灯火通明。秦勤指着那光亮的地方说：“那是一座寺院，每逢过节的时候，总会有不少村民来烧香拜佛的。”
我隐约看得见寺院的轮廓，掩藏在绿色和夜幕之中。我问：“你有没有来这里烧过香啊？”
秦勤点点头，说：“以往跟妈妈常来。人一旦有什么愿望，都会来到这里求神拜佛。”
“我也有过，记得我参加高考前一天，妈妈就带着我到寺院里烧香的。”我笑着说。
“你信吗？”秦勤天真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那只不过是人们慰藉心灵的一种方式而已。”
“可我妈妈说，那很灵的。”秦勤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说：“人的思想就是这么朴素啊。”
我和秦勤走在通往山峰的小路上，夜色渐浓，望不到尽头的小路上只有孤零零的我们，顶着一轮忽隐忽现的月亮在走。也许是下了雨的缘故，鹅卵石的小路看上去湿漉漉的，把月亮挥洒下来的光辉又反射到我们的脸上。秦勤越发让人怜爱，尤其沉默的时候。我们都低着头，数着各自的脚步往前迈进。
“你在想你以前的女朋友吗？”秦勤突然问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在淡淡的月色之下，我慌忙点点头，又慌忙摇摇头，秦勤没有留意到我的慌乱，她只是看着小路朝前走着。
“你相信爱情吗？”良久，她没有等我的回答，又问我。
我说：“相信。”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千百年来爱情在世世代代之中流传下来无数美丽的传说，难道不能见证爱情的生命力吗？于是我便告诉她：“人们渴望爱情，这从古老的神话之中可以看出来。”接着我便通过举例来证明我刚才回答的正确性：“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尽管受到了王母娘娘的百般阻扰，可他们还是义无返顾，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王母娘娘为什么要阻扰他们呢？”
“牛郎是个放牛的穷小子，而织女是天上的仙女，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穷小子，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就跟那条银河一样，爱情能一帆风顺吗？”
秦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然后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黑茫茫的一片，让人感觉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从天而降。秦勤突然尖叫了起来：“子鸿，你看那月亮好圆好亮啊。”
我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手势仰视天空。隐约看见巨大的暗色浮云在缓缓地漂行，跟风儿一样，星星被遮盖住了，你需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数出残留的几颗来，让你觉得那是微弱的萤火虫在朝你招手。这时候，你根本不会留心它们，因为此刻你的整颗心全部属于月亮，属于那一轮寄托无数人梦想和憧憬的明月，它正冰冷地悬挂在半空中，仿佛遥不可及，又似乎唾手可得。你在呼吸清新空气的同时，忍不住伸出双手要抚摸它，这不由地让人想起了井底捞月的寓言。
“讲个关于月亮的故事，好不好？”秦勤笑道。
我看了看前面的道路，像天空一样遥不见底。半山腰处，是一个环形的广场，仿佛在等待我们的到来，广场中间是一棵巨大的青松，直插天宇，与黑夜拥抱；广场边缘俯视田野的地方，有一个凉亭。
凉亭在黑夜里展示出展翅欲飞的轮廓。秦勤说：“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们面对着月亮，并肩坐着，好像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也像是相濡以沫的夫妇。
“如果你仔细地凝望月亮，好像上面有个人影在晃动，人们都会说那是嫦娥姐姐。为什么嫦娥放弃了原本美好的生活，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生活在广寒宫呢？”我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秦勤。
秦勤没有说话，她轻轻地把头依偎在我的臂弯，眼睛凝视着月亮。
我仿佛在自言自语：“嫦娥姐姐和力大无穷能射下天上九个月亮的后羿原本是一对夫妻，可是王母娘娘只赏赐给他们一颗长生不老药。他们的爱情固若金汤，没有谁愿意离开谁，所以谁也没有吃长生不老药，嫦娥姐姐把长生不老药放进了她的百宝箱内。他们的爱情还是一帆风顺，他们的日子还是幸福美满，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后羿有一个名叫蓬蒙的徒弟竟然打起了长生不老药的主意，一次趁后羿外出打猎，他用宝剑威胁嫦娥交出长生不老药，一急之下，嫦娥将不老药吞进了自己的肚里。这时，嫦娥突然飘了起来，就像缓缓上升的气球，朝月亮的方向飘去。后羿只能遥望夜空，看嫦娥的影子在不停地晃动。他拼命地朝月亮的方向跑去，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月亮。从此以后，后羿与嫦娥便分居两地。为了表示对妻子嫦娥的思念之情，后羿便摆下香案，贡上蜜食鲜果，希望她在月亮上也能够看得见。”
“于是中秋节便诞生了？”秦勤打断我的话。
我看了看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她，像是披上了轻盈的白纱，楚楚动人。不远处，斑斑点点的灯火，在黑夜中闪烁。黑夜显得冷冷清清，包围着我们，使我们意识到深夜的温度缓缓下降。我用双臂环抱着依偎在我臂弯的秦勤，在月光下沉默着。夜是那么宁静，那么安详，以致于我们听到了风吹过时的脚步声。
“就这样，后羿和嫦娥永远地分开了？”秦勤接着又问。
我说：“是啊。”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呢？”梅梅为他们感到难过，仿佛她是嫦娥的妹妹。
“人的欲望和贪婪一旦失去了控制，爱情极有可能受到伤害，成为牺牲品。”我说。
秦勤看着沐浴在月光中的我，就像我看着月光中的她一样，她把我搂得更紧了，仿佛担心我会飘起来似的。“爱情原来如此脆弱？”秦勤的声音里充满了忧伤。
“所以，爱情成为千百年来永恒的主题。”我说。
4
第二天清晨，我在办公室看到秦勤的时候，她显得有点疲惫，我向她问好，她原本的莞尔一笑，显得有点迟疑。我想：也许是昨晚回去太迟了。不过我们之间的恋情尚未浮出水面，包括程丙也一无所知。幸好工作不是很忙，除了到车间转了一圈，再处理好几张图纸之后，我有足够的时间坐在办公桌边闭目养神。昨天我也没有休息好，把秦勤送到家后，差不多是深夜十二点了，我一个人还是无法入睡，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月亮从我的眼前旋转的六十度。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因为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衣服还一如既往地包裹着我的身体。
秦勤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一直忙碌个不停，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我打算去帮助她，许久坐在那里都没有动。上午大部分时间，都被我在无精打采中磨蹭掉了，我甚至在闭目养神中回味着昨晚和秦勤在一起时的一分一秒，那一轮皎洁的玉盘还不时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一个跟初恋一样令人难忘的夜晚。
“该下班了。”秦勤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头一看，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了。
“晚上到我家吃晚饭。”秦勤说完之后，红着脸跑开了。
我正想要问她为什么，她已经离开了办公室。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像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原本浑浑噩噩的我，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愣在原地。许久才清醒过来，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于是我决定先到街上找个饭馆解决午饭问题。
今天的太阳似乎又恢复了夏日的威风，我没走几步，就感到背部一阵滚热，衬衫紧紧地吸住了我的身体。我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街上闲逛。豪华的酒店门口停泊着几辆轿车，它们的主人正在餐厅里觥筹交错；而小吃部看上去门庭冷清，跟还没有开张似的。
我在小吃部的门口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到超市里买点食品充饥。就在我刚踏进超市门口的一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进了我的视线。
“陈子鸿！”于晓倩叫出了我的名字，她手里正拎着一大包刚购买的物品。
我随即奉上最讨人欢喜的招牌式笑容，并喊了一声“于姐姐。”别人都称呼她为于经理，只有我例外，也许这样称呼更显得亲切。
“中秋节没有回家和父母团聚，有点失落吧？”她问我。
我本想点点头，可最终还是摇摇头：“挺好的，在这个大集体感觉很愉快。”话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后悔了，因为我觉得自己说出了不真实的话。
“本来打算让你陪我一起过中秋节……”于晓倩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说：“谢谢你的关照。”
“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你可以直接跟我提，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她扔下了这句充满人情味的话语之后，便匆匆地走开了。穿着短裙的她走起路来，将江南女子的柔美和妩媚展现得淋漓尽致。我看着她走路时的背影，特别是她走路时促使裙子一起一伏的臀部，内心一阵躁热。这种躁热一直持续到当天傍晚，直到我跨进秦勤家的大门，见到她的父亲为止。
秦勤的父亲是个生意人，我第一眼看见他时，就知道程丙在办公室闲聊时关于他的评论是不无道理的。秦勤的父亲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挺着不大不小的肚皮，看上去风流倜傥。我一跨进秦勤家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秦勤的爸爸正大声地说着话，而秦勤正坐在院子里纳凉。显然他们在等我了。
我被邀请坐了上席，他们的那种热情至今让我受宠若惊。接下来，秦勤的妈妈端来了一道又一道精心准备的饭菜，我没有预料到我会受到如此的厚待。
“抽烟吗？”秦勤的爸爸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来。
我连忙摆摆手，说：“不会。”
“那就喝点酒吧？”说完，秦勤的爸爸亲自打开一瓶白酒，往我面前的酒杯倒去。
幸亏我眼疾手快，在酒开始流动之前，我用手封住了杯口，我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喝过白酒。”
“少来一点吧？”秦勤的爸爸劝道。
我没有说话。这时，秦勤在一旁插嘴道：“爸爸，他不喝你就不要勉强了！”
秦勤的爸爸神情沮丧地放下了酒瓶，好像谈生意时遇到了阻力，自己替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要不来点啤酒吧？”他始终要求我喝一点酒。
我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再拒绝。
秦勤的爸爸不愧是酒桌上的高手，在短短几分钟内使得我难以招架，尽管秦勤的母亲和秦勤一再地劝告他，不要让我喝得太多，可我还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将两瓶啤酒灌进了肚子。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秦勤的爸爸突然转换了话题，他像是有备而来。
“中学教师，快要退休了。”我很奇怪他打探我爸爸的职业。
“你家就你一个男孩子？”他继续问我。
我点了点头，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父母视我为掌上明珠，长辈们都指望我为陈家传宗接代呢，不过我懒得跟他谈这些。
“你为什么不在父母身边工作？你的父母愿意你长期在外生活吗？”他一连问了我两个问题，由于喝酒的缘故，我的脸有点绯红，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秦勤，希望她能够引开话题。
“你就不要拐这弯拐那弯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秦勤的妈妈对他的问话极不满意，不耐烦地抱怨道。
秦勤一直埋着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有点羞涩，满脸通红。
“还是你说吧。”秦勤的爸爸成了临阵逃跑的士兵，把责任推卸给了秦勤的妈妈。
我一开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这种推卸，我的脑袋里布满了雾水，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秦勤的妈妈把微笑堆砌在脸上，脸上呈现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看上去年老了几岁。她的笑容是那样地慈祥和温暖，那是妈妈般的笑容。
“是这样的。”她笑着说，“听说你和我们家秦勤正处在交往之中，作为家长，我们并不反对你们的交往，但是感情牵连到你们的终生大事，关系到你们将来一辈子的幸福。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是我们家的命根子。为此，我想问你，你是否愿意今后呆在苏州地区生活？”
这个问题令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