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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一只手举到自己眼前,握紧,又松开。
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量。
一丝惊异掠过心头,朋香跳下床来跑到墙角的镜子前,大为诧异的看到了镜子中自己脸颊上自然的红晕,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竟感到了些许的热度。他呆呆的望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呆呆的回望着他。
思绪纷乱冗杂,拼凑不成完整的意念,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飞快的回望着所发生的异样的一切。那令他心头泛起疑云的一切。
沉睡中的梦魇,没有力量的双手,微热的体温,脸颊上淡淡的红潮……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他绞合手指试着施一个简单的移动魔咒,可是指尖所指的物体没有一丝移动的迹象,他试着移动更小的东西,却也未见丝毫的效果。
甚至连从一出生起便一直拥有的羽翼,也无法张开了。
自己,真的变成……人类了。
朋香急促的喘息着觉得眼前发黑,一个站立不稳便跌坐在了地上:“该死的,这个身体怎么会弱到这种地步……”他轻轻抱膝低声诅咒着,突然之间失去了曾经笃定的相信会伴随自己一生的强大力量,变为弱小的人类,这个剧变令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穿着洁白浴袍的少年蜷缩在镜子前,似乎想尽量缩小一点,再小一点,好来逃避这个世界的诸多烦扰,棕色的柔顺长发披散下来却遮掩不住他紧抿的嘴角和湿润的双瞳。走进房间的幸村看到象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蜷缩在那里的恶魔,忍不住笑了笑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走过去轻轻搂住他。
“在生我的气吗,toxicant?”轻轻用手指梳理那柔顺的长发,嘴唇贴在对方耳边呼出热热的气息,“我不该那么干脆的吃掉你对不对?下回我会更温柔一些的~~“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在想我自己的事情。“耳朵被身后的人弄得很痒令他无法专心思考事情,朋香仍旧把头埋在手臂中闷闷的想要转移话题,”对了,这是哪里?”
“和,你的城堡还真是大呢,我抱着昏睡的你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怎么,连自己的卧室都不认识了?”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我想想……唔,好像是客房吧?”终于抬起了头耸耸肩膀,“我房间里的床是用羽毛制成的,而不是想这个用木质。”
“是么?”幸村惊奇的眨了眨眼,“那也未免太奢华了吧,连客房都装点得这么富丽堂皇像宫殿一样……哦,对了,我刚刚给你熬了粥,来,趁热喝吧。”他把托盘上的骨质瓷小碗拿下来,舀出一勺在唇边轻轻吹凉后送到朋香嘴边,“张嘴,啊——”
没有多想,朋香喝下了这口粥。
“怎么样,好吃么?”美人笑得春光灿烂。
“………………”僵硬着脖子,勉强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去。朋香已经彻底打消了吃第二口的想法。他低头看着幸村手中的东西…………唔…………这种带一点粘腻的粉红色像浆糊一样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更可怕的是自己刚刚是怎么看打偶不看就咽下去了的……为什么他身边这么多厨房白痴料理杀手哇!!
从小东西脸上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幸村又从容不迫的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好乖,再来一口。”
这个人,这个人家绝对还是在记恨他的初吻就那么不明不白丢掉了的乌龙事件!
他想他总算明白,当时奈良形容他们立海大的太上皇时,为什么用了‘顶级腹黑‘这个蛮严重的词。
朋香扭头避开了那勺足可以杀人于无形的东东:“幸……精市,我的魔力没有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一点都没有了。”
拿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是…………因为我吗?”
“不是。”干净利落的回答却心虚的连自己都不能欺骗,他想了想又开口,“这大概是对我的新考验吧。没关系,反正之前都经历过那么多了,再来一次也无妨。”编织着谎言妄图就这样欺哄过关,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瞳却顶上了他躲躲闪闪的眸子,幸村沉吟片刻:
“看着我的眼睛,toxicant,告诉我你曾经失去过魔力吗?”
那双紫色的深瞳太犀利,他一不小心便跌入里面无法自拔。中就这个人类还是太特殊的罢,他竟无法面对着双紫罗兰般的水瞳说谎。
“以前,并未有过。”
“那,失去了魔力的恶魔会怎样呢?”他将粥放在一边,手指轻轻把玩着怀中人一缕柔美的发丝。
“我也不知道,可能会……”恶魔绽开一个笑容,“死。”
“恶魔也会死么?”
幸村喃喃的问着,心里某处抽痛了一下。
“恩,也会的。”血红色的眸子流转向他喊着隐隐笑意,“好了,精市。反正一时半会儿我们也离不开这里,不如你抱着我四处走走吧,我向你介绍一下咱们的家。我现在没有力气走来走去,所以…………”
被那一句‘咱们的家’取悦到的幸村轻轻将朋香抱起,在他的指示下穿过令人眼晕的长廊,从规模浩大的图书室开始参观。恶魔并不喜好奢华,但常年于贵族府邸中行事耳闻目染也养长了偏好沧桑华贵风格的习惯。从严谨凝重风格的图书室到活泼明快的舞池,幸村对每一个房间的独到布置都赞不绝口,他怀中的恶魔只是一笑而过。
千百年的时间太漫长,他有太多余暇来修正这里,做到尽善尽美又岂是难事。
最后他们来到了花园。
哪怕是在阳光下重新审视这方花圃也只能用颓败来概括,荆棘和蔷薇是花园中的主色调,篱笆上饶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贪婪的争夺着每一丝空隙,爬山虎和苔藓在墙壁上吞噬灰绿,潮湿,隐晦,绝望,苍凉。
恶魔的花园。
在通往大门的路径两边伫立着巨大的十字架,哥特式的尖锐风格,犀利,毫不见圣洁与纯真,只是恶魔的装饰罢了。
恶魔的世界…………
朋香从亚的怀中跳出来走到大门前,隔着一条条的铁栅栏低头能看到脚下的云海,和依然不甚清晰的陆地。两人席地而坐互相望了望,不约而同的觉得他们像被囚禁于此的罪犯。
“现在你们医院的人发现你不见了,一定找了个天翻地覆吧?”朋香靠在栅栏上喃喃的说着,“我没有去上学,一定也把樱乃他们吓个够呛吧?”
“我这边倒不必担心,刚刚你还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用手机通知他们了。没想到这里也有信号呢。”幸存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递给他,“你要不要也打一下?”
“我怎么竟忘了,人类的通讯方式呢……”恶魔想了想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一阵嘟嘟的忙音后,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姊妹物语花店’请问您需要什么……”
“樱血,你果然又翘课了。”
“诶,陛下?”电话那边的人显然很吃惊,“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现在你和月屠带上阿蕾拉来暗夜之堡接我们,记住,到了安全范围内在让阿蕾拉变回原样。”
“怎么,您今天没去上课吗?昨夜运动过头了吧?嘿嘿,希望您的新主人还撑得住……不过您为什么不自己下来啊,我们这样去接您很麻烦的。”
“樱血。
我的魔力,消失掉了。“
几秒钟的沉寂,对方像是被这几个字扼住了喉咙。
“什,什么!”一阵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后月屠接过了电话。
“陛下,请放心,我们马上就到。”随即便断了电话。
朋香合上手机,兀自微笑。幸存略为担忧的看着他。
“toxicant,你还好吗?”
“怎么?我当然好得很了。”他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生命中终于有了一点点变折,又怎能没有理由去享受呢。
朋香回头看着自己的花园,一片萧索,一片荒芜,确是一种极致悲哀的美丽。
脆弱,敏感,纤细,柔弱,楚楚可怜…………
那永远都不是他。
那是横亘绵延于脑海的色彩,潮湿的紧缩成沉重的一团,淹没于遍及天地的火红之中,消匿不见。
他几乎都遗忘了自己身体里还蛰伏着这样的颜色。
白的令人生厌。
心里突然滋长起了从未有过的情绪。那种名为恐惧的怯懦终于扎根——没有了驾奴能力的自己,还怎么承担恶魔之王的冠冕?
从未想到过自己也会落入这般艰难回旋的地步,他应当是那个永远在唇角粉饰着柔和微笑的人,喜欢看着卑微的人类站在地狱般的绝望深渊痛苦挣扎祈求奇迹的发生,眼底会闪过冷漠的嘲讽。
谁知道呢,该知道的,想知道的,无法知道的……
游戏发展到现在,还真是……有趣极了啊……
凭窗而坐,扬起的下颚成完美的45°角。似在看天空中的云卷云舒,风起风落。一杯香茗在指尖把玩了许久已渐渐变冷,平直的唇角弧度在看到从道路两边分别向这里走来的人们时终于微微上扬,身着紫色睡衣的少年向立于窗边的仆从说:
“去,给他们开门。”
“是。”浅川月屠轻轻答应一声,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靠在窗边的少年悠然自得的啜饮一口冰冷的苦茶,这苦涩传递到味蕾充溢了所有的感知,他微微锁眉将这苦涩压下,一点点品出苦后微许的甜来。从街道两侧走来的几个人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也这样飞速的赶来了,直到月屠一声不吭的推开了门,他们才并排走进来,偶尔的视线交错也看得出对于彼此的敌意。
直到他们推门而入时少年仍旧仰望着窗外,给他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事情,都办好了吗?”随手将茶盏放于一边,从窗前幽幽传来的话语虽未明确表述但他们也知晓是在问谁。樱血将怀中重新变小了的阿蕾拉放到地上深施一礼:
“是的,陛下,幸村精市已经被阿蕾拉载回了医院,我顺路把奈良蚀也一同叫来了。”被点到名的少年同样深施一礼,问候的声音有丝沙哑:“陛下。”
从喉咙中翻出一丝闷笑,纤长的手指拨弄着茶站上的盖子:“多事。”像是责怪又似乎不是。
浅川樱血低垂下头,不再开口了。
“那随沨你呢,又为什么而来?”仍旧仰望着窗外的那一角蓝天,枚红色的视线不曾垂怜于他身后的人们一眼。
将担忧之情在脸上显露无疑的少年咬了咬嘴唇,小心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断翼,我发现你今天没有上学有没有请假,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
唇角的笑意更深,似喃喃自语般摇了摇头:“又一个多事的。”
“抱歉,不过你究竟……”
“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变故。”轻描淡写的说着,用眼角注视随风神态的变化,窗外有一个黑色的小点逐渐飞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的魔力全部都 ,消失掉了。”状似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刚刚所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琐事,朋香看着那个黑点越来越近,便微微一笑推开了窗子,全然不去在意那‘消失掉了’四个子带给房间里其他人怎样的震撼。
他低垂眼帘看着窗边的黑色乌鸦,柔美唇角的笑容很浅:“你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呢,塞巴斯蒂安。”
乌鸦火红色的眼眸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正常人类的存在后幻化回了那个身着笔 挺燕尾服的男子,他向着坐在窗边的少年深鞠一躬,毕恭毕敬的答道:
“是,当维系两界之间的强大黑暗气息消失时,我便察觉到了。”说完便后退一步立于奈良身侧,视线有意无意的望向随风,带着显而易见的憎恶。
随风也毫不客气的回瞪,虽说他爱上了恶魔之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恶魔的印象会有所改观。
“一群多时的家伙啊……”
“陛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沉默许久的奈良蚀犹豫着开口,“在您回复魔力之前,我们务必全方位保护您的安全,以防止被天使和死神趁虚而入。”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自己腰间的佩剑,浅川姊妹也握紧了同奈良一模一样的两把佩剑——这是,王最亲近下属的标识。
望了窗外许久的少年终于回头,淡漠的跳下来了窗台,相比之下娇小的身体却有着压到房间里所有人的气势:“啧,你们还真是会操心。”猩红色的眼瞳波澜不惊,“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吧——随风现在立即返校上课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月屠同他一起去学校帮我请两天的病假,就说……我感冒了。樱血从今天开始到我恢复之前每天护送幸村去暗夜之堡治疗调养,至于塞巴斯和奈良蚀你们两个,回到该会的地方去吧,辛苦了。”挥了挥手准备散会。
“可是陛下,您的安全……”
“在学校里有随沨帮我打点,阿蕾拉这只上古神兽也没有弱到那种地步,再说……”仰头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我也没有无力到会任那群懦弱的东西欺负的地步。”犀利的目光令这群比他高上好几头的人低下了头。
“yes,our monarch。”
几个人单膝跪地深深行礼,不再多说任何。
哪怕已无魔力驾驭众生,他仍是那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王。
原本属于自己的足可毁天灭地的能力突然之间如指间沙般轻易流逝,任凭百般努力也挽回不了一线的可能。不痛,这个鬼话连自己都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