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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有很脆弱的阳光的早晨,他一个人在乡村破落的小教堂边玩耍。远远地突然响起了极大的吵闹声,有男人女人愤怒的呼喝,尖利的犬吠,马蹄得得声。过了一会儿,他望见有两个风尘仆仆的女子相挽相扶着跑来,她们身上衣衫褴褛,披风上满是灰尘。虽然她们神色惊慌面容疲惫,他仍是一眼辨认出了那眼神犀利的女子。
她们推了推门,教堂却早已从内封死。接着,看到了站在一旁手抱皮球的他。
“小朋友,你知道这里该怎么进去吗?”那金色眼眸的法国少女向他微笑,夏尔呆望着她身后遍体鳞伤的银灰色长发女子,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的说‘这是我的姑姑,我父亲的亲妹妹’喉咙却哽住了。
那喧闹声越来越近,他的姑姑叹了口,手指抚向腰间寒光四射的佩剑,法国少女冷冷一哂,一撩裙摆,手中立刻多出两把手枪来。方才温和的笑容一瞬消逝,她眼中满是嗜血的味道,比凡多姆海恩家族最长于征战的女子更为冷冽。
“那,在教堂后面有扇门可以进去!”他慌忙的指着,那是在游戏中偶然发现的秘密。
她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犬吠马蹄声随即而至。那些人没有注意手抱皮球的小小的他。为首的人谩骂了一句,把追捕队伍分成几组,在教堂边四下搜寻起来。
他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丢掉皮球向那隐秘的小门跑去。他要告诉他的姑姑快些跑掉,村东的老船夫是个好心人,一定能帮她们的…………
门从里面堵住了。他踮起脚,从小玻璃窗外向里望,却看见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教堂内,落满灰尘的圣子像前,他的姑姑和那位不知名的法国少女虚弱的靠在一起,神色里却有一簇火苗在跃动,既恐惧又满怀希望的目光,那令夏尔在经历过巨大的灾难后依然铭记并终于获得的神情,战战兢兢的投向浑身包裹在黑暗中的少年。
那少年有着比火更危险的眼瞳,衣着像是从西班牙来访的贵族。手套和饰羽毛的帽子,扔在一旁,而他随意的靠在圣像上,唇角的笑轻慢而倦怠,有几分嘲弄的投向她们。那少年的肤色极其苍白,却有一缕缕的黑暗阴魅从里面渗出。哪怕他站在阳光里,仍是感到了这黑暗的可敬可怖。
坐在地上的两个女子突然捂住胸口,痛苦的抽搐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染脏了衣服和纤白的脸颊,那少年嘴角带讽地看着她们的痛苦,不为所动。然后,他抬起眼来,与夏尔惊惧的目光相遇。
他眼里浮现了一种兴味盎然的残忍。
“她们在这里!找到了!来,我们放火把这对不伦的女人烧死!!!!”
门口突然传来骚乱。
人类的疯狂,向同伴施展。
怯懦的生灵,也只知道从弱者身上榨取自信。
可,真的是弱者吗?
教堂外燃起熊熊大火,这幢历经百年的老房子在呻吟,破碎,扬起呛人的尘烟。那少年微微敛眉,浓稠的黑暗随即包裹了他和地上的两个少女。夏尔正想惊叫,一双手环住他,高高向后跃起远离了那衰破的老房子。就在他的脚离开地面的一刹那,整座教堂都在火光中倒塌。
他颤栗着回头,那双血瞳依自兴味盎然的望着他,阴魅的声线在耳边低喃。
“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哦,人类的孩子…………”
冷风在身际呼啸,却刮不碎那个声音。
“会受到惩罚的。这个诅咒扎根在你的心里了,一辈子都抹不去。你将永远深陷在黑暗里,拼了命也脱离不了的泥沼。你将一生痛苦挣扎,直到你能…………”
没有听见下面的话语,那阴魅的声线,淹没在呼呼的风声中,淹没在他的困倦里。
朦胧的视野里,只是看见那画中的女子,目光冰冷而犀利。
最后,一切都消隐在少年火一样的眸子中………………
四月三十日夜,瓦卜吉斯之夜。魔女,男魔,各怪出行,在天空中举行怪诞的聚会。
整个城市死一样的寂静,名为‘巴蕾诺’的台风尾巴扫到日本。朋香坐在房间里,陷入孤独的一片黑暗中,窗外不时有闪电划过,映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孔与冰冷的神色。风雨在摇撼这幢房子,他听得见院门的破碎声,树枝的折断声。雨水冲刷玻璃,让外面世界看起来不甚清晰。
“四月三十日,瓦卜吉斯之夜……”他轻笑着呢喃,用简单的魔法烘干了玻璃,定定地望向窗外凌乱的世界,“月屠她们,一定玩儿得很尽兴吧?”
房子里空落落的,孩子们都在龙马家,阿蕾拉也是。他其实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四月,三十日,瓦卜吉斯之夜。他闭上眼睛仍能看到千年前的一幕幕——那是昔日对自己鄙夷仇视的恶魔们,在血染双手的他脚边颤栗,跪倒下来,亲吻他的脚所碰触过的土壤。黑袍在身后旗帜一样的飞扬,前方,是他斩杀无数生灵,踩着他们的骸骨终于到达的地方。恶魔元老恭敬的立于宝座旁,将托着王冠的软垫举过头顶。而他却从嘴角泻出一个轻蔑的笑。小指一勾,那样草率的戴上王冠登上王座,从此令整个世界都记住了那不羁的王者。
恶魔的王,罪孽之源始,妖华之聚拢,一切的黑暗,皆为他的仆从。
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到底,在希翼些什么呢…………
手指抚摸着玻璃,看到反射出的脸孔,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
“哥哥,哥哥…………”
他轻声呼唤,吻了吻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孔,却只吻到了冰冷的玻璃。
他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在疑惑。那场王座之战中自己究竟是输了还是赢了,那个人变为寸寸飞灰融入他身体的时候,自己的表情,能否像今时今日这般镇定。
“你其实比我狡猾。”他看着自己的影子说道。
影子仿佛在微笑。
“扣扣。”
有人?这种时候…………朋香嗅到一种略微熟悉的气味,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一道闪电映亮半片天空,还有来者修长的身形。恶魔之王淡淡地望了来者和他怀中娇小的少年一眼,突然微笑:“要进来喝点什么吗?”
黑色的执事同样微笑回应:“不胜荣幸了,陛下。”
将仍在昏迷中的夏尔在床上安顿好,朋香端来热气腾腾的奶茶帮他服下:“这对身体有好处。”
“承蒙陛下照顾,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该做些什么好。”塞巴斯蒂安跪在床边,浑身湿透,黑色的礼服紧紧贴着身体的弧度起伏,看上去邪魅而诱惑。他小小的主人却连一根头发都未被沾湿,知识面色稍显苍白。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时空漩涡。”赛巴斯晃晃手指,“这样的夜晚到处都是危险,本不应该随意走动。可女王陛下的命令又不能不听从,最后,这不撞上了扭曲的时空来到二十一世纪了。”
“瓦卜吉斯,是个有趣的日子啊…………”望着那昏睡中的男孩儿紧缩的眉,朋香想起一个人,一个曾经也是银灰发色的人,“受过一番苦呢,这个人类的孩子。”
“您说的没有诚意——是因为经历过比他所受的更残酷事情的缘故吗?而且当时并不会有人向您伸出手去,哪怕是索取代价的帮助都不会有。”
“所以才说,和了解自己过去的人相处真的很令人不快啊。”他走出卧室,塞巴斯紧随其后掩上了房门:“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若是亲眼见证过,你又怎会有机会活到今时今日。”他回眸一笑,暗天使的妩媚纯净与恶魔的邪魅惑人揉和在一起,便是赛巴斯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良久,他拭去前额上的水珠:“真好,陛下还是老样子。”
“你不也是,一点没变呢。”他又坐回被黑暗包裹着的座位,“今天是瓦卜吉斯之夜,你不打算去参与狂欢庆典吗?”窗外的风狂吼着,隐隐能听到魔女们放纵的大笑声。
“陛下不也是了无兴致吗?”赛巴斯褪去湿漉漉的外套,拧干,“这样的日子…………倒是让我回想起以前还是同盟的日子呢,陛下…………我可以再叫一次black cat吗?”
“那是你总把我当做一只猫来看待,”朋香在软垫里缩了缩,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杯茶,“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猫吗,塞巴斯蒂安?”
“对,就像您送我第一只猫时那样喜欢。”其实不是喜欢猫吧,而是…………喜欢最初与他相处时的回忆…………也许,是吧。
赛巴斯完美的微笑。但若不是心里泛起涟漪,又何须使用这样的笑容来掩饰。
“你果真放不下。”恶魔的王恣意坐在那里,纤长的小腿放在扶手上,神色轻蔑,“要学学奈良,哦,不对,其实你早就像他那样找到合适的替代品了不是么?”目光略有所知的向楼上望去。
恶魔皱起眉:“不,那个人类一点儿都不像您,一点儿都不。”倘若他与他有一丁点儿的相像,他也会承担不起回忆给予的重量,他第一次爱上什么人的刻骨铭心,在忙碌中一点点的才能消磨下去。
“对,就应该这样。塞巴斯蒂安。”他微笑,柔媚的唇扬成令人心寒的赞赏,“忘记我,去找点别的什么是来做,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你的black cat,也不会是蜷缩在你怀里的猫。不过————”指向楼上,“那孩子可以。”
“我到底差在哪里了?就连一个谎言,一夕露水之欢都不给我。”
红色的眸凝望对方,乌黑的发在脖颈间缠绕,清秀的眉羽和微笑,没有面对人类时的假惺惺,而是恶魔,纯纯粹粹的眼神和笑容。很美,很好的一具身体,只是…………
“你永远都无法给我,一个足够温暖的拥抱。这就是原因。”
“我们都是太过冰冷的人,需要的只是光和热,而不是更多的寒冷。”
他偏头微笑,挥了挥手:“你的主人好像醒了,去看看吧。”
“这么快?”塞巴斯走上楼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王,双手交叉坐在黑暗中,嘴角挂着一次又一次被闪电照亮的苍茫微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胸口发堵,还有一种脱水的感觉,是用多少灵魂都补不回来的空缺。
“赛巴斯…………蒂安…………”
“来了,主人。”他不再回头,只是身体的某处很痛很痛。缩在黑暗中的红色眸子半眯起来,天边开始出现破晓时分的鱼肚白,抹去黑暗。他掐掐自己的眉心突然忆起,与这只恶魔的初次相遇。
那是他只是偶然望见了倚在桃金娘树下的身影,那无所事事点数着坠落叶片的手指,还有空洞的目光令他觉得,这支恶魔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而后成了同盟,为了更多的乐趣和共同的利益相互扶持,携手穿梭于时光之中。赛巴斯没有想过,为什么他的同盟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转换时空的钥匙,为什么他的同盟有一头惑人的浅色棕发,为什么他的同盟拥有永远那么深不可测的力量,为什么他的同盟…………可以站在黑暗最高的王座之上。
他始终都不愿去想,直到一切掀开了扯平了露出血淋淋的真相,那伤口,一下子刺到最底处。
朋香微笑着看塞巴斯的身体在湿淋淋的黑色制服中凹凸有致,每一次抬腿上楼的动作都显出优美无比的曲线来。他们曾经彼此渴求,但没有亲吻,没有接触,连单纯的肉 欲 释放也不曾有过,只是因为…………他厌恶恶魔的温度。
那冰冷的,。血腥的,黏腻的肌肤,像是古代流传四海的中国白瓷,但,永远给不了他想要的温度。
他在赛巴斯的目光中一次次背过身去。他很清楚,那个男人,那只骄傲的恶魔会一直存在,他不会跟随在自己身后,但他,会永远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这么说来,是我,始乱弃终喽?”
他自言自语着,只是觉得可笑的摇了摇头————他难道做错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孩子双色的瞳眼望向推门而入的执事,不明白自己所身处的这个处处古怪的房间是什么,不知道床头上一直在跳跃着数字的盒子是什么,还有许许多多的怪异。这种抓不牢的感觉令他觉得烦躁——他记得自己和赛巴斯奉女王之命查清了马戏团孩童失踪案件,清理了一切罪人…………然后,然后是一片猩红…………他在那猩红中,恍恍惚惚看见了年幼时永久性的噩梦。
黑色的执事微笑,轻轻掩上房门。背对着包裹住那个人的黑暗轻轻舒了口气,像是重整旗鼓的时间段,在给自己重新戴上完美无缺的面具。
“主人,这里是…………”
晦朔不清的话语,夏尔慢慢睁大了眼睛,看着执事鲜红色的嘴唇,一开一合,没有在说笑着的表情却在说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台风嘶吼的声音,在赛巴斯偕同夏尔一起走下楼梯时,稍稍减弱了一点。从云上传来千万个声音的大合唱。
“来吧,晨曦,高傲的圣子。
我们妖魔可不曾畏惧于你!
听呀!这长春宫殿的柱子,
在破折的如同催拉枯朽!
树枝折断而悲鸣!
树干咆哮如泄怒!
树根拔倒而暗恨!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