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事。”说完,萧南推开碗箸,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设,古旧而温情的感觉。书架上的书,有丰富的知识却没有真正的出路。
萧南歪在床上。他盯着床头祖父手书张治中的楹联“理明牵挂少,心闲岁月宽”,出神。曲晓颖;法国;禁欲。朋友若明星,恒久不变;恋人如烛火,燃尽则灭。意识里固执的观念。萧南心里友谊是可以长久存在的,爱情则很容易会转化成怨恨。何况,他早已习惯与林璐的关系,内心里无法把林璐当恋人,更不愿因为相恋有一天彻底失去。但林璐的热忱与痴狂,若压住孙悟空的无行山,使他感觉负担。他想念祖父。他希望听到身体外的一个声音来指引他,可惜没有。
门,开了。母亲轻声敲门走进来。她来到萧南床边轻声问:“小南,哪儿不舒服?你想吃点什么,妈给你做。”
萧南望着母亲,欲言又止。萧母的慈爱增加他的感恩,却丝毫消退不去他心里的烦愁。他坐起来,抱一下母亲说:“妈,我没事。我要出去一趟。”脸上挤出一缕苦笑,推门出去。走到院子里,蓦然回首,见母亲伏在窗口望着他;轻轻叹口气。
林璐穿一件仿唐装小袄,只著了一层淡妆,如清水芙蓉,亭亭玉立。她见到萧南,兴奋得小脸娇红。林璐从背包里摸出一盒精装《泰坦尼克号》的影牒,说:“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吗,这个牒每当我孤独的时候就看。现在送你,有时间再看一下吧。”说完,把牒盒放在萧南手里。她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千纸鹤和一瓶幸运星,递给萧南。
“怎么送我这个?”萧南看着林璐。回避;不可回避。人与人的关系……两难的境地。
林璐微红眼睑盯着他轻轻咬着嘴唇。她侧转头轻轻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沾在长而微微卷起地睫毛上。她怅怅吐口气面对萧南颤声说:“我爸说这几天县里组织开展‘交流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明知故问来伤害爱你的人,我送的东西不中意你可以随手把它们丢掉。祝你幸福。”说完转身走开。她身上留下地幽幽地薄香漫过来,抚过萧南的面颊头发,在空气中淡隐。美好的让人忧伤。萧南目送她,觉得许多微妙的感觉在体内活跃,张口欲留,终于没有开口。
林璐走出老远,蓦地回身奔向萧南,伏在萧南的肩头,痛哭起来。“南,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无数个夜晚我从梦魇中惊醒,呓语中唤着你的名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萧南托起林璐的小脸,见那桃腮上满是清莹的泪珠。他全身的血脉在刹那间冰结。为什么如此美好的两个人会说出同样的话!梦魇中惊醒;多么熟悉的独白。他的意识无法控制身体,颤抖,震落许多怜惜。
一双如秋水、如明星,秀媚含情、深邃清澄的美目中,蕴藏着多少凄婉、多少忧戚。林璐抬起泪眼,望着萧南,身子微微地哆嗦。两个被感情和痛苦折磨的人。萧南侧头回避,觉得那眼神中的忧伤让他无法自拔。他眼中不适,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一言难尽。他嗓子里堵着一团无奈,声音不自然地道:“我们走走吧!”
林璐无语,重重点了点头,像个乖巧的孩子,更像只温顺的小猫。她白嫩的小手紧紧攥着萧南的手,仿佛怕自己稍一松手萧南就会从她眼前蒸发掉。她默默随在萧南身后,失去往日的活泼。
城东的街道上,外地的商贩正在县里的组织下,忙着搭建蓬帐。成车的货物用帆布包扎着,马戏团、歌舞团都已准备停当。只是白日里还不曾有丝毫生气。远处可以看到河槽。河里没有水,露出白色的卵石。河岸边住着农户,红色的砖瓦房隐蔽在绿色的植物里。
林璐走着,忽然驻足。萧南一愣。林璐仰起头,轻声问:“萧南,你可以抱一抱我吗?”她的脸上泛起玫瑰色的红晕,美丽的睫毛掩住带着羞怯的眼神。萧南心乱如麻,他真希望自己可以把林璐拥入怀中,但他没有。他的理智武力*了感情。他的灵魂中的小孩赤足穿过血流成河的战场,静静收拾着感情的残骸。四野阒然,阴风刺骨。
金黄的麦田、火红的高粱、绿油油的玉米秆、黄灿灿的向日葵……田野里泥土的清香。各种庄稼的味道。萧南眼前浮现许多农家景象。他想起和曲晓颖一起外出写生时的情景。那是溶入血液的记忆。美,在记忆中流失……
林璐用尽全身气力搂紧萧南,将脸幸福的偎在萧南怀里。萧南觉得心跳加速,血流增快而使全身要熔化般的灼热,声音也随之异常。他的身体似乎无法承受剧烈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有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推开林璐故作镇定地说:“我有点儿累,咱们该回去了。”
林璐鲜润的小嘴微微颤动,什么也没有说。她默默跟着萧南,眼中溢出地淡淡地忧郁沾染了空气。她轻声哼着巫启贤演唱的李敖的打油诗《只爱一点点》;音色柔美而带着凄婉,秋风也在歌声中醉了。
萧南回来吃过午饭,躺在沙发里读《浮士德》。因为郭沫若先生的译文太注重中国诗词的韵律,原文的奥意由于不能脱胎换骨,损伤大半。萧南翻看几页,丢下,随手摸起一本《圣经》,把所罗门的《箴言书》拿来消谴。母亲进来,见萧南看《圣经》,喜得眼泪汪汪,给萧南讲授《摩西五经》。萧南没有迪斯累里的智慧说人究竟是猴子还是天使?我站在天使这边。反而以平生所学辩驳,驳得母亲哑口无言。之后,他歉疚一笑,对母亲说:“妈,我自小接受达尔文的‘进化论’,对于《圣经》只作知识性的阅读。根本无法相信。”母亲的眼神暗淡,满脸失望,喃喃道:“神应许‘义人的后代必蒙拯救’,终有一天你会因信称义的。”怅怅走出门去。萧南颇感内疚。他将书放好见丁一气喘吁吁闯进来。
“南哥,秦介甫被人放血啦,快跟我走。”丁一嚷着,携了萧南就走。
县医院住院区的过道里,满是呛鼻的药味。浑浊的光影,不健康的空气。216号病房,三张床位。秦介甫躺在临窗的床上。床头摆满补品。秦母与秦父做布匹生意,儿时正赶上给苏联还债和随后的饥荒家里穷得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险些饿死,之后见到钱若饿狼遇到血,是可以舍命相取的。而对于秦介甫的关怀,只有卧倒病榻,才会引起他们良心中尚存的一缕自责,挤出几滴眼泪作弥补。秦介甫生活富裕衣食无忧,但对于这样仅能给他提供钱财的父母,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秦介甫见丁一、萧南进来,对秦母说:“妈,我有事和他们商量,您先回避一下吧。”秦母拭泪,点头退出去。
“南哥,你认识孟可吧?”秦介甫问。
“认识,他和我结过义。”萧南靠坐在床边。
“我打算让丁一带人把他灭了,你没意见吧?他现在是‘铁血十雄’的老大。我背上的窟窿就是他用瑞士军刀戮的。我他妈的一定要废掉他!”
“哦……”萧南看着他,没再言语。
“昨晚我与皇甫振东和‘七煞’里的哈图谈判,双方弄僵,我砸了哈图一啤酒瓶。孟可坐我旁边,掏出刀来捅我一刀。幸亏我跌出酒吧时撞上丁一几个送闫晓露回家;要么我他妈的早大挂啦。此仇不报非君子。妈的,我气不过!”秦介甫的眼中迸射出绿色的火焰。
丁一靠在秦介甫床头,盯着萧南说:“南哥,你跟孟可处的咋样我不管;咱们可是从小长大的兄弟比和他孟可近。一会咱们去把‘铁血十雄’的九个小混混儿先摆平。孟可明天你别管,我和许凡去收拾。”
“我不清楚你们是征求我的意见,还是给我下通知。”这难道就是皇甫振东口中的大事,萧南想着说:“这事我不敢苟同。”
“南哥,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你先呆着,我去联络弟兄。”丁一说罢,撞门而去。秦母从门外张望,见秦介甫和萧南不语,推门进来。她说:“介甫,妈妈得去照理店铺,下午你爸会来看你。”说着,她挤出个不自然的笑,挎着包,离开。
秦介甫鼻孔里冷‘哼’一声。
丁一再次踹门而入,带来奇形怪状一帮人。屋子里挤得水泄不通。抽烟、吆喝、吐痰、谩骂;地痞流氓式的习气。其他床位的病人,现出厌恶的表情。丁一吆五喝六不可一世。他再三嘱咐秦介甫保重身体,过来挽萧南的手臂。
萧南霍然站起闪过,喝道:“丁一,别逼我骨肉相残!”
“怎么?南哥你想反悔!”丁一瞪着萧南却没有巨人巴洛尔毒眼的威力。
“我原来也没答应什么。秦介甫你把孟可废掉,你的伤就能好?打打杀杀有意思吗?”
“南哥,真没有想到你兄弟一场说这话,”丁一恶狠狠地说:“这是帮会之争,也是利益之争。这一次报仇雪恨哪怕以后不做兄弟。从小到大,你就能那么绝情?”
中国人打一架可以是一百年的仇恨,三代都报不完的仇恨!义气,难脱羁縻。萧南没再言语。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傀儡,被某种力量制约无法自主。当人掉进一条污泥浊水的河中,纵是可以不随波逐流,也会沾上满身污秽。而萧南则是既不能游水,也无从自洁。他所谓的守身如玉,只如落入河中的白布,不仅浸染污浊,还在顺流而下。
看来丁一对“铁血十雄”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径直进入旱冰城,把一个留中分头的正在溜冰的小子一脚踹飞出去。另一个染着一头白发的小子想上来伸手,被丁一一口啐在脸上,用手指点道:“你他妈的找死。”赶上一步,抓住来者的头发,一脚蹬在胸口。众人上去,拳打脚踢。旱冰城老板闻风赶至,见是丁一闹事,说许多好话。丁一罢手,带“十三鹰”离开。地上的两人嗷嗷直叫,早已爬不起来。
丁一出来,见萧南嗤笑道:“南哥好清闲,看兄弟们动武,觉得挺爽吧?!”
萧南冷笑,旋而面无表情道:“下一站去哪?”
“寰宇网吧”,丁一眼中寒光四射。说话间已到。丁一让“十三鹰”等着。自己进去。网管和丁一打招呼;丁一向他讨要支烟,点燃,深深吸一口,吐个烟圈,转身去到一个玩“CS”的光头带耳钉的人身边,骂了句什么把烟蒂磕在那人头上。那人怒目而视,倏忽站起。旁边也有两个人随之离座。丁一边骂,边往后退,退至门边钻出网吧。打游戏的仨人跟出来。
仨人刚到门口,不及反应,被“十三鹰”一顿好打。丁一揪住光头的领口,照面门就是一拳;对萧南喊道:“南哥,这个给你。您老人家该出手了吧!”
萧南见丁一甩出去的秃头向自己撞过来,不由一闪。来者见挡路的人避开,撒腿就跑。众人欲追时,早已三转两晃没入巷内,失去踪影。丁一在旁气得鼻息如雷,牙咬得“咯咯”作响,把剩下的俩人打个半死。
萧南感到厌倦。希腊神话中的青铜时代和黑铁时代或者人类童年以勇力争得荣耀的时代。错位;没有出路。校园流氓的打斗无异于森林里的野兽在厮咬,充满*与血腥;而文明在野兽的群体中全无效力。
“铁血十雄”被打草惊蛇,其余的几个闻风丧胆,隐匿踪迹。找寻无果,丁一率众人进入饭店要酒食庆贺当日的伟迹。席间有一酗酒成癖的“鹰”,见酒不能自持,喝得酩酊大醉。众人将其抬出去,那人戾骂之余竟张口吐血。之后又哭又唱,丑态百出。丁一火冒三丈强压下来,让人送回去。自己带“七鹰”和萧南离开。刚至“蓝火焰”网吧,里面涌出三十多号人。为首的,正是逃脱的秃头。
秃头瞅着丁一乐得直冒鼻泡,冲丁一吼叫:“小子,今天爷让你七窍流血,横着出去。老虎不发威,你还以为是病猫呢!”
萧南回头见丁一往怀里摸。他在摸刀。丁一对刀的衷爱近于痴狂,而丁一的出刀之狠会令人疯狂。早年,邻里有一老者,练得一身好拳脚。丁一为与老人学艺,窥探老人嗜酒,常偷得家中佳酿孝敬老人,且一口一个爷爷,叫得老人骨软筋酥,学得小擒拿手和一套刀法。萧南近前,扯下丁一道:“别干傻事,找人先去求援,能顶多久顶多久。”
丁一回头,轻捶萧南一拳道:“这才像兄弟嘛!”萧南苦笑。
秃头在一旁看着,骂骂咧咧:“丁一,怎么临终前留遗嘱呢?”回头招呼,“哥儿几个,上!”
丁一抓住一“鹰”的肩膀说:“老七快去把徐凡找来。就说我遇碴子啦。”说毕一推,老七飞一般跑了。
秃头身后的三十多人围上来。个个凶神恶煞,面露狰狞;狠不得要把圈中的人碎尸万段砸为齑粉。再看丁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