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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向钱看。钱,真的那么好吗?不让子女去读书,嫁出去还不是若母亲那样受欺辱!难道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与父母无干吗?唉,我心痛欲裂。曾与我同窗的女孩竟被当“猪仔”卖掉。她那极佳的文笔,极好的成绩还有什么用?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我终究会死。这样的事在我身边频繁出现,我怎么能够苟活?我不愿忍受!
要开学,我可以暂避开这里的一切。但她们的悲剧不会因我的不见而消失。对吗?
2月27日 阴
明天开学。今天母亲为我收拾行李。她什么都不曾对我说。可我知道她心里难受。
父亲去借钱,准备我今年的学费。
有时我很诧异,父亲这样吝啬的人怎么会让我读书?不过我不会原谅他。他整个假期喝完酒就辱骂母亲和我。他对我们天长日久的伤害,不是一点点抚慰能抚平的。
他的“仁慈”只因不供儿子念书在村里是件丢人的事,而我优异的成绩在他喝酒时可作炫耀的资本和那些醉鬼吹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深入人心的古训成为他夸显的底线;他太爱面子,又一无是处。所幸望子成龙去借钱并不算丢脸的事,他才会勉强供我读书。可我并不感激他。
一个毫无能为的人终日靠别人的认可来维生,这样的存在何尝不是一种悲哀。这是他的愚蠢与环境反应导致的结果。年少时靠爷爷当村长能比别人多吃几个白面馒头滋长的虚荣心,在他蠢笨的头脑里成为一生抹不去的优越,时过境迁之后依然死抱偏见,致使他成为人民公社大集体的牺牲品!
而我(苦笑)和母亲则是他愚昧祭坛上的牺牲。外面别人瞧不起他,他就拿妻儿撒气。这是多么可恶的人!又是谁造成的悲剧?!
我有一颗多么善感的心!它被别人践踏得遍体鳞伤。上苍为何不给一个适合我生长的空间,或者给我适应空间的能力。难道我的生命真如草芥般只能在人性的废墟上慢慢枯萎。为什么不让我凋谢?那样我毕竟绽放过。昙花一现总有它短暂的辉煌。我连那钵中的昙花的命运都不及。
母亲,我爱您。可您为什么要哭?
您的泪只会冲毁我理智中仅剩的一点坚韧。我的心中只有您的慈爱释放着微弱的荧光,我虽然感受不到温暖却能看到希望。可您为什么要哭。
3月2日 晴
凡心心相印,极其美好的感情,一受到伤害就无法挽回。流氓恶棍动过刀子,依旧能讲和,情人之间为了一个眼神,一句话,可以终身反目。
——巴尔扎克
不知为什么,回到这里就会想到她。似乎这个地方因为有她才有了意义。我心中忐忑,我不敢说能把一切解释清楚,可希望总是有的。总比绝望强出许多。一个学期了,我多么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苦楚。
我很矛盾;我渴望见到她,又不敢去想她。因为无论多么微妙的心情只要有那张姣好的面容在脑中闪现,我就只能无可奈何的任那心情溜走,只剩下那封沾着我心中鲜血的信里的文字在眼前晃动。
但我又怎么能够不想呢?我怎么能把她忘记呢?我不能!
心心相印,怎么可能终身反目……唉,有谁能帮帮我?许凡说要带我认识个朋友,说那人神通广大是个豪杰。可他似乎说完就忘,几日不曾回宿舍,也没有来上课。今天才知道他对象又出事了。
许凡是恶人,但又恶得让人无可奈何。他和我住同一间寝室。他肆意惹事,且对人凶恶,无怨无故把人非打即骂,可知道我的身世后对我还不错。不过他办的大多是些炒熟黄豆大家吃,炸破铁锅自倒霉的事,还算义气。
我们的房东是个悭吝鬼,连块煤都不舍得多给。去年冬天许凡铺两层棉褥,盖三张被,方勉强入睡。后半夜冻醒,被子竟冻在窗户的玻璃上。恨得许凡牙根痒痒。
幸而房东是卖煤的,许凡唤众人提上口袋去偷煤,把炉子烧得通红。许凡在下铺倒是温暖舒服,上铺的兄弟却大汗淋漓,几乎从人间蒸发掉。
不想东窗事发,被房东发现挨臭骂不说还赔得不少银钱。但严寒难耐不得不另谋出路,日久虽悟出许多窍门,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宿舍里开座谈会、茶话会、交流会、研讨会、总结会吸取经验教训之后决定凌晨一点开始分头行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无论公家私人见煤便偷。大伙磨蹭半夜收获甚微,在车站会合偶见车站转运处煤炭堆积如山。东南西北皆盗煤之人。看煤的两个老头,只敢拿手电照着大骂,不敢近前。且四处皆是,顾及不暇。许凡率众蜂拥而上,一顿猛装。指挥调度把人分三批,有装、有运、有放,流水线作业。待到天破晓时,运至舍里的煤已吨余。许凡罢手率众离开。一冬天不曾受冻。
还有就是冬日里吃不饱,我和他经常在半夜饿醒,饥肠辘辘,百抓挠心。可惜没有多余的钱,只得忍着。舍里有一个人倒是储粮不少,可惜不分给众人吃。许凡使坏,把那箱子的后盖卸下,偷了食物与我平分,然后封好,神不知鬼不觉,没有露过蛛丝马迹。那人每周往里增添食物,太多,也不清点。一个学期下来,总算解决温饱。
只是不知,许凡到底要让我去见谁,他会和许凡一样吗?我无法解释……
3月5日 晴
今天我把课上的要点略作记忆,便匆匆写封信。我想向她表*迹。我去邮局,我想我只能这样做。可我又怕她母亲会收到这封信。这封写着她家庭住址的信令我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寄。她的母亲会拆信吗?
唉,我还是把信塞进邮筒。
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空中蒙着一层灰气。树木像冲天的怪兽盯着我。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悲伤。我真想怒吼,以排除胸中的苦闷。但我只能忍住。我太不善表白自己的感情。这能怪谁呢?
3月9日 阴
许凡消失近两周终于出现。
许凡的对象遇到个同性恋。真难以想象,这样的稀物在校园里会有。喜欢潘小玉的女生是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留寸头戴墨镜声如洪钟的男人婆。此女生在音乐系经常打架闹事,行动与男生无二。也亏许凡是我们学校的“旗杆”,否则,怕是早已横尸操场。不过,这也使许凡倍受折磨,几欲痛斩情丝。可潘小玉温情柔弱令人有种怜香惜玉的情思,难以割舍。许凡憔悴许多,胡子茬焦黑扎满下颌;他回来骂骂咧咧不停在舍里转悠,最后静下来说明天带我去见那个在我想象里越来越神秘的人。
说完许凡出去,只剩下我。
我在屋里呆着,没有午休。
下午上完课班主任找我。我去办公室才知道班主任私拆我的信。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老师说他要找出我成绩下降的原因,扣压我七八封信。他说他看了几封信,让我把信拿回去,并且语重心长地让我放弃这段感情。他怎么会明白,我的心已经碎了。为师育人怎么可以这样!他的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也许有一天我会现实并从容乐观的像一个心理学家去残忍地解剖并分析一段爱情,但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我也永远不会接受他的教条。
每一段感情都有它出现并存在的理由,他对我了解多少,就要将这段感情强行扼杀在摇篮里,我无法忍受。
明天见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能够帮助我吗?我想摆脱,摆脱这残忍的教育制度。
这些被拆开的信,多么像被残忍解剖后的心灵的碎片。眼泪,你为什么要流。秦庾你这没用的废物你为什么要哭。怎样的厄运你没有遭遇过,振作,一定要振作!
许凡,你明天领我去见的那人会是一位救世主吗?我需要救主……
黑暗、沉寂地空气;古老、阴幽地坟场。秦庾的日记,有一个人对环境无力的感伤。老子曰“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人之所悉,故几于道矣。居善地,心善渊,予善天,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秦庾外表文弱性情偏激,不能虚怀若谷亦不能圆滑处世自然会因与环境不合而伤及自己。天使国——上代人的梦想,这代人的希望;每个人都想给自己心中的国度添砖加瓦让它光辉无比,却没有几人真正在严酷的社会中知道如何减缩理想与现实的距离。只是无力地将梦想缩压到眼前的一片狭隘空间,连眼前的空间也失去便去自杀。愚公移山,几人会去没路的地方开路?
萧南翻页时电话铃声响起。他起身接电话,没有回音。挂好电话,坐在沙发上发呆。起身,回到自己房间,看原始派、分离派、野兽派和立体派的画册。脑子里总在想雨婷篝火边的形象,精力不能集中。去客厅,见父亲看着“早间新闻”对感兴趣的事件作着评论。湖南出人才,曾国藩、左宗棠、黄兴、蔡锷、毛泽东、刘少奇、*、贺龙、彭德怀、罗荣桓、宋楚瑜、李元簇、马英九、*;见萧南进来,他列举名人之后开始给萧南讲人物经历。萧南埋头吃完饭,起身出去。
王洁琼正在腾龙酒店门口和她母亲吵架。服务员拉扯劝解,旁边围着许多人看热闹。王母气得浑身哆嗦:“我什么时候造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在自己家开的酒店里开房间,还带着野男人。你今年才多大!”“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喜欢他这有错吗?把他带到酒店,总比把他带到家里好吧!”王洁琼毫不示弱的回嘴。“唉呀,你还有没有羞耻!学生,你不过是个中学生。女人的贞操——老天爷呀,我哪门子造的孽呀!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凭什么!这是我爸的酒店又不是你的。你就我这么个女儿,你不要我你挣那么多钱干嘛?”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不顾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任围观的人喜滋滋的看热闹。萧南厌恶的从人丛经过,说不出的别扭。
粉脸,稀薄的皮肤,在阳光下有层微微的油腻。皮肤下的肌肉油脂,森白的骨骼;经络。廉耻。柔软的毛发。基督教会,女巫。松油沥青,圣火点燃后惨叫的女人。小脚,缠足。贞节牌坊。眼泪,压抑的欲望。奴役,成为生殖的工具。几千年的枷锁镣铐,痛哭失声,灵与肉的挣扎……开天辟地,解放;释放。火山喷发,奔涌的岩浆。四处奔流的欲望,烧毁路经的一切却没有方向。萧南意识混乱地走着。
旧的平房被拆除。平整场地,灌桩,打地梁;新的楼房在建造。到处是粉刷的白色的圆圈,里面写着“拆”字。人多力量大,一种思维的结果,导致无数婴儿的降生。嗷嗷待哺,饥饿,贫穷。众多的生命拥挤在有限的空间里。生存,狭隘的生存空间。挣扎。蠕动。革新;前进。人类的命运……
萧南摆脱不了纷乱的思绪,走回家,拿起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漫无目的的翻看。独特的风格,语言是种天赋。中午剁饺馅包饺子。热气腾腾,享受家庭的温馨。吃过饭,支开画架画亚历山大石膏头像。艺术,无可回避的西化。母亲进来,说:“小南,有个叫李姝芳的女孩在门外,说让你出去。”
“李姝芳?我不认识呀。”萧南用铅笔刀削着铅笔说。
“出去看看吧。人家不愿意进来,你不出去多不礼貌。”母亲催促。
“好的,妈妈。”萧南把铅笔和铅笔刀放在茶几上冲妈妈一笑走出去。
太阳光有些刺眼。院门外站着一个靡颜腻理体态雍容的女孩,她见萧南微微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问“你就是萧南?”
萧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长发下的目光里夹着疑惑道:“你是?”
“李姝芳喔。”
“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找我有何贵干?”萧南问。
“真的不认识吗?好好想想。”她样子很富态,属于相书上说的富贵之相;有些像杨柳青年画上的观音菩萨。不过菩萨属雌雄同体,而她还算是个美女。“跟我来,我带你见个人。”
“哦?……”
萧南随李姝芳走出不远,听见背后有人轻咳,蓦然回首,见雨婷微笑着站在那里,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萧南看李姝芳微笑着冲他点头示意;愣在那里。
雨婷莞尔一笑说:“芳姐,过来。我给你引见一下。”
“你好帅哥。”李姝芳把手伸过来与萧南意思性的握了握手说:“听说你是才子,把我们小妹迷得神魂颠倒;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呵呵”
“芳姐你欺负我!”雨婷娇嗔道,回头对萧南说:“姐姐是我父亲战友的女儿。今年在工业大学读大一,外语系的。双休日回来探家。你可不能听她胡说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