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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上,还有谁呢?
言辞冒犯皇上,按照魏朝律法,是什么罪?
她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自责加羞窘,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哦,是杜卿呀,怎么不在御书房等朕?”刘煊宸站起身,偷看到云映绿胀红的小脸,抿嘴直乐。
“皇上,实在是事情太紧急,臣不敢耽误。”杜子彬说道。
“好,那我们去御书房,边走边谈。”刘煊宸说完,扭过头俯在云映绿的耳边低声道,“朕一会再来找你继续刚才的话题。”
“皇上,不必了。。。。。。。”云映绿局促地抬起头,目光正对着杜子彬戛然惊愕的视线。
“你。。。。。。。”杜子彬指着她,那神情犹如见到天外来客。
第十五章,话说下堂未婚夫(上)
杜子彬,杜氏书铺的大公子,魏朝年轻有为的刑部尚书,才华出众,为人正直,长相属于健壮英伟型的,没什么书生的儒雅文弱气质,说象一个武者更恰切。
这个铁骨铮铮,满脸正义的男人就是与她曾有过婚约的未婚夫?云映绿悄然打量着。
竹青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过这个名字,今天,云映绿还是头一次见到杜公子的真颜。
这么个怕是在刀山火海前眼睛都不会眨的铮铮伟男子,被她当时退婚,不知是什么样的一幅表情?
云映绿轻轻抽气,虽说不是自己的过错,但还是有点心虚。目光一交会的瞬间,她就急忙挪开了视线。
这看在杜子彬眼中,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云府的大小姐云映绿别说穿了一身的男装,就是烧成灰、变成风,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不管他现在怎么的受人尊重,如何如何的出众,只要一想到当日云府这丫头跑上门去羞辱他,死活要退婚,他就象被人迎面击了一闷棍,哼都不哼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这是一个男人不能承受的耻辱、无法启口的苦衷。
他努力走到今天,就是想一点点的把当日的耻辱洗涮掉,要证明给那世人看,他杜子彬毫不受她的影响,表现杰出、无人可比。
真的不受影响吗?
那心中的这股怨气打哪发出来的?
午夜梦回时,恨谁恨得牙痒痒的,在床上辗转难眠?
站在小院中,听着隔壁园子里偶尔传来的轻脆的嬉笑声,心底涌上的那股无力又是为了谁?
杜子彬手握成拳,咄咄地盯着云映绿。
这个云府大小姐怎么会阴魂不散的出现在皇宫中,还穿着医官的官服,和皇上如此熟稔地讲话?
杜子彬心中又是愤怒,又是质疑,一张脸铁青得变了形。
“杜卿,你认识云医官?”齐煊宸讶异地看着杜子彬,向来镇定自若的杜尚书今儿情绪波动不小,胸膛紧促地起伏,手指都在颤抖。
医官?她还会看病?不是吧!
“当然不认识。”杜子彬咬牙切齿地说,“臣怎么可能会和后宫中的医官认识呢?”
云映绿低下眼帘,保持沉默。这位杜大公子对她的怨愤好象还没消,口气这么冲,这梁子结大了。
“哦,那朕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刑部尚书杜子彬杜大人,这位是太医院的云映绿医官。”
杜子彬僵硬地向云映绿拱了拱手,云映绿淡然地点了下头。
刘煊宸深究地打量着二人,拍拍杜子彬的肩,领先往御书房走去。打死他都不信,杜尚书和云医官不认识。
云映绿拍拍胸膛,大口大口地呼吸,也不顾石桌上的一堆珠宝了,拨腿向太医院跑去,好象后面有谁在追着似的。
那位刘公子,不,当今皇上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吗?她边跑边想道。
春天的日头越来越猛了,只不过走了几步路,刘煊宸已觉着身后渗出了一身的细汗,他扭头看看杜子彬,仍然一脸铁青,玩味地倾倾嘴角。
“杜卿,今天天气不坏吧!”他悠然笑道。
杜子彬静默片刻,怔了怔,“是的,皇上,今天风和日丽,春光大好。”
“那杜卿心里烦什么呢?”
杜子彬迟疑了下,上前一步,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你确定那位云医官会治病吗?”
“这事朕不太清楚,他是太后亲自钦定的医官,听说专治女人家的暗疾。”
杜子彬俊目瞪到了脱眶,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云映绿啊,云映绿,你这次谎可是撒大了,看你怎么收场。
“怎么,你怀疑云医官的医术?”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这么年轻的医官很少见。”杜子彬眉紧蹙着,与刘煊宸一前一后走进了御书房。
罗公公忙不迭地送上湿布巾和温茶,两人浅抿了几口,按君臣坐定。
“皇上,臣今日接到刑部暗探的密报,说东阳城这两日来了许多波斯商人,与送亲的波斯使臣私下接洽很多。”杜子彬说道。
“哦,这些商人有什么异常吗?”
“一律是壮实的年轻小伙子,暗探在街市上假装与其碰撞,感觉身手非常灵活,象是习武之人。马匹上带来的货物只是随意卸在客栈内,并不上街交易。”
“嗯,不要惊动他们,暗中观察,波斯使馆那边加强盯梢,宫中朕自有安排。”
杜子彬点点头,沉吟片刻,嘴巴咂了咂,欲言又止。
“杜卿,不必多虑,直说吧!”刘煊宸扫了他一眼,拿起书案上的朱笔把玩着。
杜子彬迟疑了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恭敬地递过去,“这是今晨有人在刑部公堂外击鼓告状,差役出去唤人,没看到人,只在鼓旁见到了这张密封的状纸。状纸只有臣一人看过
,臣也只看了两行,就急急过来向皇上禀报了。”
刘煊宸眼一眯,打开了状纸,他只草草浏览了下,“啪”地一声拍案站起,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震得直摇晃。
“是谁如此无聊,尽做这些见不得人的鬼事?”
自他登基后,每年都要上演一出这样的闹剧。刚开始,这种不署名的信是放在他的寝宫龙床边,后来转到了御书房的书案上,现在竟然送到了刑部。初时,一看到,他惊出一身的
冷汗,知道送信人就在自己身边,今儿是信,明儿说不定是把刀,他加强了身边的侍卫,后来到也麻木了。送信的人无非是想乱自己的心,其他也不敢有大动作,外面也没听到什
么闲言碎语。
这信的内容很匪夷所思,说他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宫外抱来的无名氏,不配坐这皇位。
好笑不?
他记忆不坏,牙牙学语时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先帝体弱,虽然后宫佳丽无数,但是一直子嗣不旺,先后只诞育下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他是先皇的小儿子,母后那时还只是先
帝的侧妃。大皇子替先帝亲征战场,不幸死于敌国的暗箭之下。二皇子刘煊羿到了二十岁时,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至今还象个半死人似的瘫在床上。先帝把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亲自带在身边教育。他年纪轻轻就展露出皇位继承人的王者风范,在魏朝连续几次天灾时,调剂银两、安慰灾民,表现得非常出色,深得民心,于是
在先帝驾崩后,理所当然坐上了皇位。当然也有一些大臣力挺二皇子,但那只是一些弱小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皇宫中,每一位妃嫔生子,都会有严格的记录,接生的太医、稳婆,侍候的宫女是谁都要写得很清楚,何时阵痛,何时露顶,何时出生,详详细细的。民间生子都没可能抱错,皇
子想抱错,比登天还难。
竟然有人乐此不疲地在这上面做文章,这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这写信的人隐藏得很深,刘煊宸曾暗中调查过,一点蛛丝蚂迹都寻不着。他只当是恶作剧,现在瞧这趋势有扩大
的意思,不然怎么会把信送于刑部呢?
刘煊宸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他对这事有点轻视了。
“皇上请放宽心,臣会努力查清这诽谤之人是谁的?”杜子彬瞧皇上的脸色不对,忙说道。
“静观事态,还是不要声张,有什么消息,不管多晚,直接进宫向朕禀报。杜卿,朕累了,你先退下吧!”刘煊宸挥挥手,眉拧着,想独自静静理清思绪。
杜子彬施了礼,退出御书房。他走了几步,迟疑了一下,他返身跨过后宫的院门,直接往太医院走去。
第十六章,话说下堂未婚夫(下)
太医院的小院中,几大竹匾晾晒的药草之间,云映绿正蹲着和一个小太监聊天。在太医院中,每个医官后面都会跟着个太监做助手,拎拎医箱,跑跑腿,送送药。分给云映绿的太
监姓张,叫张德,宫里的人都唤他小德子。憨憨厚厚的,一脸稚气,才十八岁。
“小德子,你是哪里人?”云映绿问道。
“俺是山东人。”小德子卷着个舌头说道,一边麻利地把匾中药草翻弄着。
“你想家吗?”
小德子呵呵一笑,挠了挠头,“俺不想,俺七岁就入宫了,以前的事不太记得。”
云映绿同情地看着他,一脸唏嘘。七岁就入宫,被阉身,一辈子在这宫中侍候别人,不懂情爱,无儿无女,真够惨的。
“云太医,你别那样,俺其实在这宫里很幸福。”小德子两眼快乐地眨着,侧耳听听四处的动静,然后凑到云映绿的耳边悄声说,“俺有个对食的宫女姐姐,对俺可好着呢!”
“对食?”
“云太医,你不知道吗?”小德子脸上露出“不会吧”的神情。
“我。。。。。。。刚进宫,对宫里的一些词还不太熟悉。”云映绿吞了吞口水。
“宫里面的宫女和太监都是一样的,一进了宫就不可能再出宫。其实皇上很难临幸宫女的,那么多妃嫔,他顾都顾不过来。宫女在宫里也是孤老一生,这样,一些相处比较好的太
监和宫女就结成对,一起吃饭,互相体贴,就象一家人一样,这样的对子,就叫‘对食’,宫女被称作菜户,意思是指温饭暖菜的那个人。”
云映绿直听得心戚戚的,这和小时候玩的过家家不是一样吗?不过,那是孩提时,对家的一种美好向往,而太监和宫女则是在绝境中,寻求的一种精神安慰。
她叹了口气,“小德子,你的菜户姐姐是谁?”
小德子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皇后宫里的满玉姐姐,她人很好,又温柔又漂亮。宫里许多公公喜欢她呢!”
“可是她偏偏喜欢的人是你,对吗?”
小德子但笑不语,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云映绿看着他,手中玩着一个药袋,不禁也露齿一笑。那笑颜,竟然如春花冬雪一般明丽,让刚进来的杜子彬骤然一愣,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原因。
“杜大人!”小德子先看到杜子彬,忙起身施礼。
云映绿身子一僵,笑容冻结在腮边,瞪大眼盯着他,全身立刻处于一种防备状态。
“你过来一下,本官有事问你。”杜子彬生硬地对云映绿说,“就在前面的菊圃。”
现在唱的是哪一出可否有人稍微提点一下?
云映绿一头雾水,她和他之间有什么可交谈的呢?不是同行,不是上下级,不是朋友,目前硬扯上的关系,就是隔壁邻居,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的邻居。
“你不过来吗?”杜子彬听不到跟随的脚步,回过头,云府大小姐搓着衣带,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的脸拉得比马脸还长,眼神凶恶得象要吃人。
云映绿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应道:“来了,来了!”拖着沉重的双腿,扶扶医帽,无奈随他来到了菊圃。
菊花可入药,可观赏,建菊圃的时候故意挨着太医院。现在不是菊花盛开的季节,一杆杆菊枝上只冒出几片绿中发白的菊叶,有几个小太监在圃中锄草,杜子彬摆了摆手,让他们
先到别处去。他走到栅栏边,让云映绿站在离他五尺处。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太阳直射进菊圃之中。云映绿为秀女验身,已站了一早晨,现在还没吃午膳,腹中饥饿无比,又站在这毫无遮荫的阳光下暴晒,还得面对杜子彬咄咄逼人的
目光,不一会,就觉得眼前开始模糊了。
“你有话快讲吧!”她掐掐酸痛的太阳穴,防止晕倒。
“你为什么要假扮医官,混进这后宫之中?”杜子彬恨恨地闷声问道。
云映绿眉头一皱,“请注意你的用辞,杜大人,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医官,是太后正式聘请进来的。”
杜子彬冷哼一声,“你知本官是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