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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委屈谈不上,到是有点特别。”云映绿温柔地笑笑,替他又加了点热水。
刘煊宸摇头,站起身,拿过桶沿上的布巾,拭干净身子,“朕今天陪你回府归宁。”
归宁?云映绿眨眨眼。满玉可是把成婚的一大套礼节全部说过了,其中不包含归宁这一项呀!
她知道什么叫归宁,新婚夫妇结婚第二日回新娘的娘家看望新娘的父母。那些是民间成亲的习俗,对帝王没这项要求。
魏朝皇带要出宫,那可是一件非常烦琐而又隆重的事。
“我们象从前一般,坐小轿出宫就行。”刘煊宸看穿她的心思,说道。黑眸深沉,无波无澜。
“我其实想我们就在御花园里走走,也不错。昨天一天,那么多的仪式,累死我了。”她羞涩地笑笑。
“归宁回宫后再休息吧!”刘煊宸很坚持。
“那我们要不要先去向太后请个安?”云映绿小心翼翼地问。
刘煊宸低下细长的凤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现在还在宫中吗?应早早就去了虞府。”
“煊宸!”云映绿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腰,“你别这样压抑着,好不好?这里没有别人,你把心里的痛吼出来、哭出来,我是你的妻子呀,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讲的呢
?”
刘煊宸神色平静,倾下嘴角,挤出一丝不象笑意的笑,温柔地回抱着她,“宛
白,朕现在好多了,真的好多了,你不要担心。你听,皇宫多安静呀,东阳城多安静呀,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一切都是原样。”
她不想掩饰了,眼眶一红,泪水涌出,狂流不止,心象被谁割了一下,很痛,很痛。
他怎么可能好呢?平静的是外表,心底中翻滚的,只怕是惊涛骇浪,但是他不会象从前一样,渴望她与他一同并肩站立了,他封闭了心门,把所有的人都隔绝在外,包括她。
这是帝王的骄傲,还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也许两者都有。
云映绿闭了闭眼,“我找满玉帮我换下衣服。”她别过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没有让他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刘煊宸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有不舍、怜惜,还有深深的歉意。
皇宫中昨晚惊天动地的波动,云府中的人一点都不知晓。昨天大婚,忙惨了一府
人。稍微打了个盹,一早又起来收拾,婚棚要拆除,各厅的家俱要归位,临时借过来的桌椅要归还,茶盏、桌巾要清洗,这一天,云府中恨不得把府里府外腾个空,整个清洗一遍
。
他们都没空出府,不知道东阳城此刻,已是满城关于刘煊宸身世传闻的风风雨雨。昨晚,出席婚宴的满朝文武,哪一个回家不向夫人绘声绘色把婚宴里的奇闻学说一遍。夫人转过
身,又说给妾室们听。妾室们转述给丫环,丫环们可是四处转悠的。一传十,十传百。。。。。。一夕间,东阳城个个都知道了当今天子刘煊宸是公主换贫儿进宫的假冒的主。
一府的人正忙着,门倌慌慌地跑进来禀报,娘娘回府归宁了。把个云员外和夫人差点吓软在地。
刘煊宸一身珠灰的长袍,玉树临风般牵着身着粉色罗裙的云映绿走进院中。他微笑地安慰众人,不必讶异。今儿无事,带娘娘回府坐坐。以后想出宫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他谦和的态度让满府的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还不让众人特意陪他们,继续忙好了。
众人哪敢违背君意,拘谨地立着原地。云映绿想了想,把刘煊宸领上绣楼,远离人群,这下,众人才敢放下手脚做事。
两人呆在绣楼中,刘煊宸随意翻着桌上的几本医书,话很少。云映绿静静地陪着他,问他要不要睡一会。他摆手,反手一抱,将她抱上膝头。
她轻呼一声,不安地看看外面,生怕有人撞进来。“煊宸,这是在云府。”“朕知道,这是你的闺房,不是皇宫,朕更想放松一下。”他悄悄伸手扯落她头上的钗环,散落一头秀
发,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宛白,上天为什么会安排朕与你相遇呢?”
云映绿嫣然一笑,“我们以前不就说过,为你生儿育女呀!煊宸,你。。。。。。想要孩子吗?”
“不要提孩子。”他身子突地一颤,抱得她更紧了。“朕累了,什么都不要说,朕有点累了,只想这样坐一会儿。”
“那我还是下来好了,这样抱着,你会更累。”“不,宛白,不要动,朕喜欢这样抱着你。”她红了脸,只好就这样僵硬地坐着。
“宛白,你对朕失望吗?”“为什么会失望?”
“朕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个个平凡无奇的男子。”
云映绿噘起嘴,“那天我去包子铺买包子,把店老板的眼珠差点吓掉下。他们以为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没想到我会对着包子猛吞口水。”
刘煊宸淡淡一笑。
“宛白,你在你原来的那个地方,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但我的一个未婚夫,呵,不过,他并不爱我,他只是利用我。他外面有许多情人,她看中的是我父亲的财产还有我的医术,他说我是他实用型老婆。”
刘煊宸俊眉一竖,突热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你。。。。。爱他吗?”
“没有啦,在穿越前,我刚和他分手。呃,今天怎么问起这个?”
“朕想多了解下你,宛白,朕明天。。。。。。”刘煊宸心中象被扎入了一把利剑,突地疼得弓起了腰。
“煊宸,明天什么?”云映绿大眼眨了眨,“明天我们继续微服出宫,我们去北市逛逛,那儿有许多歌馆茶楼。”
刘煊宸苦涩地笑笑,没有作答。
两人在云府用完了早膳,就回宫了。
回宫后,刘煊宸在御书房处理几封加急的奏折,一直没出来。虞右相夫人进宫请求晋见,他也回绝了。
万太后从虞相府回宫,到寝殿看了看云映绿,问皇上今日可好?云映绿淡淡地回道,很好。
万太后欲言又止,不敢迎视云映绿谴责的目光,坐了一会便回宫了。
换作别人,在昨晚一桩桩的恶迹被曝光后,要么以自杀谢罪,要么深居简出,与世隔绝。但是曼菱尚存人世的消息,给了她无尚的勇气。她贪恋着风烛残年时这来之不易的温馨,
她想活着,好好地活着,等到曼菱怀孕,等到曼菱生下孩子,等到孩子长大。。。。。。。
荣华富责,如过眼云烟。唯有亲情才是最真切的。只是皇上。。。。。。不,不,皇上现在有了云皇后,齐王又被钳制,他会快乐起来的。
万太后一步几回首,看着寝殿上金光闪闪的飞檐,自言自语。
刘煊宸是天近傍黑时,回到寝殿的。用过晚膳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因昨晚没有歇息,两人早早就上床了。
云映绿睡得很不踏实,她听着刘煊宸平稳的鼾声,极力抑制着翻身的冲动,听到四更的梆子声,她才合上了双眼。
似乎就闭了一下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哭喊声。她惊愕得睁开眼,刘煊宸已起床了,枕头下压着一封信笺。
云映绿的心“咯”了一下,颤抖地拿起信笺,还没展开。
满玉满脸是泪地冲了进来,撩起帐幔,罗公公双唇哆嗦地站在外面盯着她,颤抖的双手中捧着一道圣旨。
第一百四十章,话说垂帘听政(一)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云映绿盯着眼前一道亮光闪闪的珠帘,心底一再重复着这两句话。
不管历史学得好不好,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在清朝出了个祸国殃民的慈禧太后,她做过最着名的一件事,那就是垂帘听政。
不知历史上有没记载,魏朝时,曾有一位云太后也做过这么惊世骇俗之事。
云映绿动动僵硬的膝子,头上那顶凤冠实在太沉了,她偷觑下外面象吓傻了的文武百官,如果他们瞧不见里面,她能不能悄悄把凤冠先摘下来,然后出去的时候再戴上。
“娘娘,上朝啦!”还没抬手,罗公公俯下身,在她耳边悄然说道。“哦哦!”她忙正襟端坐,双手放在膝上,笔直地看向前方。
“。。。。。。娘娘千岁、千千岁!”朝臣双膝着地,不管老少,齐声颂道。
云映绿有点恍惚,下意识地摸向袖袋,捏到一封信笑,轻轻抽出,她深吸口气。“宛白:原谅朕的不告而别。朕在床边坐了很久,看着你恬睡的面容,朕想吻吻你,但怕你惊醒,
一对上你清澈的双瞳,朕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宛白,朕此刻很乱,象失去了魂魄的空壳,没有办法定下心来治理国事,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发生的一切。朕不是弃位,也不是逃避。朕需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形下,把所有的事都好好的想一想、理一理。”“朕只要呆在皇宫中,看到太后、右相、晋轩,朕脑中就一片空白,心象被人扯着一般的,生疼生疼。二十六
年来,看着曼菱与晋轩的温馨相处,朕曾偷偷奢想过,如果朕是右相的孩子,该有多好啊!当朕的愿望实现时,朕发觉这一点都不好,甚至是残酷的。事情的前前后后,你都知晓
了。朕很早前就猜测到朕有可能不是太后所生,朕曾旁敲侧击试探过太后,但每次太后都以严词斥责朕。朕所以才任由齐王来折腾,想以齐王之手来解开朕心中的疑惑。可是朕又
多么不愿意那是真的呀!”“宴会殿上的一幕,朕不算很讶异,朕只是有一点心碎,感到朕象一根漂泊无依的草,颤微微的在天地间寻觅着家的方向。真正把朕击倒的是右相为了
成全太后的野心,把朕送进宫,毁掉晋轩的脸和面容。晋轩一定是知情的,他这些年压下自己对曼菱的感情,顾着孝心,顾着兄弟情,顾着太后的打算,远离东阳,流浪在外。幸
好朕替他照顾了曼菱,有你的协助,二人终成了眷属,这算是朕唯一欣慰的事。”“太后做了什么,右相做了什么,所有所有发生的事,朕无力追究,她们说起来,都是朕的亲人
,可是他们‘亲’在哪一点呢?朕的心凝冻成冰,朕这时候真的撑不住了。宛白,真的支持不下去了。朕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崩溃。”“全魏朝现在都知道朕是个假皇上,朕怎么还
能不明不白地高居在那皇位上呢?但是朕不愿意让位给齐王,虽说他是名正言顺的王子。朕在意的不是那皇位,而是全魏朝的百姓、江山社稷、满朝文武的生命。齐王一旦登基,
必然先拿太后、右相、元帅还有许多拥护朕的大臣们开刀,那时候,皇宫将会被血淹没。朕不能无视这一切,可朕现在又无力治理国事。”
“宛白,朕只能信任你了。在朕离开的这期间,请你替朕管理江山,好吗?你不是寻常的女子,你来自于一千多年后,你的见识、渊博的学问、见解、眼光、胆量都远胜过男子,
你可以完全胜任监国一职。宛白,朕拜托你了。等朕整理好一切,回宫后,朕会给世人一个交代。”
“宛白,朕真的很对不住你,新婚之夜,让你受到惊吓,冷落了你,朕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的。煊宸匆匆!”
新婚第三天的早晨,刘煊宸丢下一封信,还有一道任命她为监国的圣旨,领着四位侍卫,走了。
去向暂时不明。
这封信和那道圣旨,云映绿看了不下有十遍。
她说她信任她,而不是他爱她。这话虽说很浮浅啦,可是有时候就特别想听。骄傲的男人吝于言表,她不敢苛求。
她说她从一千年后来到这里,可以胜任监国,而不是特地为他生儿育女来的。
她这是怎么了,理解出了问题吗?
他不知道把一个国家扔给一个妇产科医生,那会是什么状况吗?异想天开。
这时,方才明白他趴在她耳边说“帮帮朕”原来有这层深意。归定,是他对她歉疚的表达吗?
确实,现在想出宫太难了。
他说以后会好好弥补她,希望彼此都有这个机会吧!
因为她爱他,她慌他此刻慌乱无章的心情,懂他心寒如冰,罢了,夫妻同体,她咬着牙应下这一切。
于是,几天之间,她的身份是三级跳的变了又变,从太医到皇后,皇后到监国。眼前这一个乱摊子,就让她来收拾吧!
她怕是成了魏朝史上最夺人眼珠的传奇了。
云映绿把信塞塞好,隔着珠帘打量着文武百官,天,该从哪里诊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