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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醒过来后说:我们得去卖口罩了,要不舞蹈学院的人也全跑了!! 69 当晚,我们四个背着货物,走进北京迷茫的夜色中,当天的通报病例是一百五十多人!我们看见了北京最为罕见的景色,全城口罩,白花花的一片!我们一路走,一路吆喝卖口罩,还没有走到舞蹈学院,就开始有许多人围过来!王自重递给我一个口罩,说戴上吧,安全一点。魏小文快要哭了的样子,像小猫一样躲在曹凡身后! 这该是一个怎样的夜晚,风有些寒冷,4月21日,大家会铭记这一天的。人群把我们团团包围,我们不敢离人群太近了,可是人群还是呼啦呼啦往上涌,人们都疯了,或许是我们超底的价格使他们如此疯狂地抢购。王自重趴在我耳朵边上说:“还剩下50个,留着给舞蹈学院的人吧!”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曹凡,他一愣,收紧塑料袋,对着人群说,没啦没啦!你们去药店吧! 这句话音还未落,人群中有一个哥们儿,刚刚才买了50个!现在他就大喊,我有货呀!一个五块!不买就没有了。这家伙倒是转手得快,刚才从我们这里3块进的,转手就是5块! 人群中有人喊:傻X,这发非典财的二道贩子!! 王自重还特地关照那家伙:别说我们是一伙的啊,我们不认识你啊!然后我们一溜烟地从人群中窜出,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在去往舞蹈学院的路程上我们看见一个城管往人群方向赶,大家心里窃喜,我想,那倒买倒卖的家伙完蛋了! 转眼到了舞蹈学院门口,那里大大小小的高级轿车已经塞满了娇小的门口,轿车里面都是面带微笑的爸爸们,大款们和男朋友们!曹凡摸了一把汗,带着陕西老农民的吆喝腔调,冲着人群大喊:“卖口罩喽嘿!” 呼啦!! 一大堆人又围了过来!多半是美女,王自重乐坏了,曹凡想乐但是不敢乐,趁着收钱摸人家女孩子手一下。我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看人群,连卖口罩都忘记了,美女实在太多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个人的北京8(1)
约莫10分钟以后,口罩被洗劫一空,我们四个站在舞蹈学院的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些女孩子们冲进汽车!这时候,王自重跑到我身边,不停地叫我往身后看,还用手指指点点:兄弟,你看那是不是你们家宝宝! 我顺着他手指头的方向看去,一红衣少女从舞蹈学院大门口飘出来。我还是难以辨认,因为她戴着一个大压檐帽子,脸上罩着红色的纱巾。我跑到她身后,叫她:宝宝。她不应我。我就和她并排走了一段,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走路,然后她突然停住大叫起来:浩然——你怎么在这里! 我笑了一下,问她:“你回家吗!”她只是笑了一下,把脸上的红色纱巾拿下来,看了我一会儿,说:等车!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新口罩,递给她。“这个是新的,你还没口罩吧!” “你还想得挺周到的,那我就用不着这个纱巾了。” “这里没有车呀,也不是车站……”正说到这个时候,一辆奥迪TT跑车停在她边上,车窗户摇了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极假意的呈基诺李维斯状的男人探出头来,发了一会儿愣对着宝宝说:你朋友呀? 宝宝点点头,钻进车里,摇开车窗户冲我说:拜拜啊!!电话联系!然后消失在不透明的汽车玻璃中! 我晃晃悠悠地走回王自重身边,他和曹凡迫不及待地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宝宝,我摇摇头,低声细气地说:不是! 71 这天晚上,我们公司净赚一千多块。回去的路上,他们很高兴,走在空如旷野的北京城的大街上,街边上的路灯很孤独地在摇曳,曹凡诗性大发,冲着漆黑的天空大喊:看到夜空中的星星了吗?最暗的一颗是我。王自重看着发亮的大路,说:“看到大街上摇曳的街灯了吗?最孤独的一盏是我。”魏小文也冲着天空喊:“看到黄昏时的云了吗?最孤独的一缕是我!”我什么也没喊,在心里念叨:看到北京城斑驳散布着的废墟了吗?最落魄的一座是我。 一辆救护车从身后呼啸而过,声音空旷刺耳,刺醒了伤痛中的北京城的寂静,承载着死亡和渴生呼啸而过,声音疾进远去,消失,我们几个同时陷入了沉默,我们呆呆地站着,还有风,我们不自觉地戴上口罩,好像在空气中就有致命的病毒,大家加快了脚步,向学校的方向小跑去。那个灰色的城堡,好像是我们的安全港,是漆黑中的灯塔! 回到学校后没有人再笑,再笑的话都是假的。魏小文没有回楼上的女生宿舍,待在我们宿舍,四个人静静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王自重从床上坐起来,把窗户关上,曹凡有些不高兴,叫他把窗户和门都打开,通风要紧,王自重又把窗户和门打开,朝楼道里看了看,说:好像整个楼就剩下我们了! 魏小文问曹凡:“你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喊什么来着?” 王自重替他答道:“看到夜空中的星星了吗?最暗的一颗是我!”他接着说:“我们拿这些句子写个歌词吧?”魏小文自觉地喊出了她自己那句:看到黄昏时的云了吗,最孤独的一缕是我!我终于把心里那句说出来:看到北京城斑驳散布着的废墟了吗,最落魄的一座是我。 没想到,很多年以后这些不经意的誓言都会灵验! 72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有睡觉,学校周围的餐厅全都被迫关门了!曹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箱子啤酒,我们就喝开酒来,这时候,宝宝的电话也打来了。她已经回家,不打算出来了!我问她,你是不是在舞蹈学院上学,她笑了笑,说是呀。我又问她那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她又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问我,怎么,你想勾引我!我说:是! 之后我很紧张地关掉手机,不打算接听任何一个电话。 73 通宵达旦没有合眼,四个人凑了一桌麻将,一直打到天亮,王自重一共抽了两包烟,曹凡两包半,魏小文和我各自一包,抽的舌头都没有知觉的时候,王自重已经输得一塌糊涂,曹凡好像和魏小文串通一气,一晚上两个人紧着胡,不知道赢了多少把,气得我和王自重手心发痒,急切盼望奇迹的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四个人倒地睡觉,魏小文当然睡在曹凡的床上,不亦乐乎。大家开始都很害怕,王自重提议我们都写遗书吧,万一北京要全城屠灭呢,我和曹凡警告他,你要是再不闭嘴睡觉,我们就把你给锯了,然后他就乖乖地闭嘴了。约莫过了六七个小时,大约是下午两三点钟,有人敲门,我们被巨大的声音叫醒,一时间不知所措,打开门一看,是宿舍管理员刘大叔。 刘大叔是一个好人,看管这座特殊的男女混住的宿舍楼多年,总共才开除了十几个学生。一般他对女生跑到男生床上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手里掌握着每一间屋子的钥匙,但还是很尊重我们,一向是很讲礼貌地先敲门,后进屋子。我们也很尊重他,在外面吃饭回来都不忘记给他带一瓶白干,二锅头什么的。大家互相帮助这才是正确的电影大学生存法则! 刘大叔这回一进屋就说:“回家吧,孩子们!学校要封了,又有一个老师被确认为非典,你们快回家吧!” 王自重把他让到屋子里,让他坐稳,我给他端来一杯水,“您说说,怎么回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个人的北京8(2)
“导演系谢老师被典中了!现在许多老师都在隔离中,宿舍楼呢,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哇……”魏小文惊恐得大叫起来!“我前天还听他讲课了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这个屋子的每个人反应都不同,刘大叔说:“这怎么还有个女的!” 曹凡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我把口罩戴上了,王自重立刻消失,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说:“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最胆儿大了!” 魏小文:“7”之后白了曹凡一眼:“看你们那点小破胆。” 74 刘大叔带走了一瓶二锅头,曹凡硬塞给他,估计是封口费。这厮到现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自己的主业贪污烟酒。 75 王自重当天决定回家,并且当天把电脑搬回家,我们宿舍又少了一个CS同伴,魏小文的父亲把车开到学校来,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一溜烟不见人影,此女人消失的速度令曹凡极为惊讶和郁闷,于是他决定也回西安老家,当天下午我送他去了机场。没想到,我们公司散伙也这么快。 北京,我深爱的北京啊,她在病痛下变得更加庄严,每一寸黄沙都好像镌刻着她痛苦的呻吟,病态的空气穿过口罩进入我们的体内,滋生蔓延。 在首都机场,眼前所有人都很紧张,曹凡一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看着车窗户外面。那时候,大家都好像成熟了许多。 4月25日,我送走了我的好兄弟,曹凡,他最后一句话对我说,保重,然后毅然奔上飞机,连头也没有回。我后来才知道,保重这四个字是多么珍贵! 76 我无家可归,在黄亭子租下房子,一个月1700,没想到,非典时期连房子都这么贵!我把电脑和所有东西搬到那里,开始被隔离状态。与以往不同的是,我修改了生活作息时间,尽量保证自己身体健康,抵抗力正常,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开始珍惜生命起来,不抽烟,不喝酒的日子从此开始,回归到原始的生命状态。由此开始无聊的研究和文学创作,天天一吃完饭就读《机器猫》,觉得自己的生活和野比康夫一样龌龊卑鄙,只是他有机器猫,我又有什么呢! 我不能停下来,犹如生活依旧继续。 77 十天后,我接到一通电话,是曹凡打来的。他非典了! 78 曹凡是在离开我们第九天被确诊为非典的,他的声音明显没有气力,我开始还不相信,以为他在恶作剧,我说,别扯淡了,你以为那玩意儿那么好得呀,你得和病人有近距离接触。后些时候,他只是听着我说话,自己并没有任何的辩解,要是平常,他早就吆喝着和你辩解了。 我当时心里有些发慌,自言自语地骂他:别操你大爷了,就你丫那小样还得“非典”哪! 他还是不说话,我心里有些发慌,和他急了:你别闹呀! 后来我真的相信了,是因为他一直不说话不申辩。最后他说他只告诉我一个人了,让我帮他通知学校,解决医药费的问题,我当时相当难受,惊恐,害怕,彷徨。他还说不要告诉魏小文,不要告诉王自重,我都答应了他,接着他嘱咐我保重,保重!我也答应了他,接着,他就挂了电话。 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的诀别,7天后,噩耗传来,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听说临死之前连父母都没有见上一面,他是那么孤独地死去,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他所牵挂的东西,他就这么地安静地死去。 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学校在网站的防控简报公布了这条消息。我就在那一页停留了很长时间,一直不知道干什么好。抓起电话拨通曹凡的手机,传来他之前的声音:你好,我是曹凡,现在无法接听您的电话,请给我留言。听到这里,我挂上电话,不禁潸然泪下! 我打电话给王自重,他正在睡觉,我说,别睡了,起来吧,曹凡死了! 结果,他挂上电话,继续睡觉。我想,他一定是不相信这条消息,一定是以为我与他在开玩笑,也好,也好,不让他知道为好。 当天晚上,王自重不顾北京这样的最危险的夜晚,来到我的小屋子,他进屋的时候眼圈有些红红的,他穿着拖鞋,走到沙发前面,慢慢地抬起头,他说:这是不是我们卖口罩的报应呀,生命就这么脆弱吗! 我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坐到他身边,我把面前的薰香点燃,接着问他:你想抽烟吗。我已经有一阵子不抽了。 “抽吧,抽吧,曹凡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也一定特别想抽烟。” 我和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我们曾经离生命那么近,那么安静地等待过。王自重走到窗户面前,他突然很激动,高举起手中的易拉罐重重地摔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面冷清的大街,下着雨的天气和恐怖黑色之中的空气,他冲着黑暗大喊:我操!我们招谁了! 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敲门。我冲到门口,迅速打开门。魏小文站在门口,她全身上下湿透了,头发上面的水珠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她脸色有些发紫,眼圈发黑,模模糊糊的脸上不停地往下流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扑到我怀里,轻轻抽搐,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终于,我们公司的三个人又聚集到了一起,就那么坐在我的小屋子里,没有人说话,一直到半夜,魏小文蜷缩在沙发的一个小角落睡着了,我给她盖上被子,关上灯,和王自重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