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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沫看见他分明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不禁疑惑,今天的他实在有些失常。
两人的晚餐难免寂寥。
海沫回到房间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脑袋里一齐涌上许多张脸。它们趁着夜色模糊而嚣张地在她的脑袋里作祟。
翻身,难眠。
门“咯哒”一声轻轻被推开,海沫看了看时间,进凌晨一点,跨过一个时间的分界线,又是新的一天。
她感觉自己的左侧陷下一点,身边是一些陌生的体温,烫了被子,她把手伸出来,睁大了眼睛,似乎在等着什么声音。
终究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一些气息混乱的呼吸声,一声浅,一声沉重。
“你去哪儿了?”她的声音听来冷静,不似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他没有回答,缓缓调整了呼吸,终于平静,融入这夜,和谐,不再突兀。
“杜倪风……”海沫叫他的名字。
“恩?”他似乎有了反应,轻轻应声。
“不回答我的问题就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海沫的声音仍然平静,只是微愠。
“啊?”照例是单音节。
“喂!你装死?”她用脚替了替他的腿。
“恩……”呢喃中他把脸侧过来。
海沫意识到他的不正常,连忙侧过身体,用手指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缩回手指,开始摇晃他。他的身体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热流穿过皮肤,直逼向她。拍了拍他的脸,仍然很烫,不是发烧,她松下一口气,却闻见鼻息里似乎有一些酒气。
“喝酒?”她低声质问,“你疯了。”
他凑过脸来,要命的酒精像一根根着急困住他的神经的毒虫,不由自主地靠向海沫,“恩。”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叫海沫一阵瑟缩,往旁边闪躲了,被却他的手拉回一点,似乎只有靠近了才能安心,才能安睡。
“睡觉。好困。”他伸出手来,拍了拍海沫的头顶。
海沫觉得自己的头顶被藏匿的蚂蚁咬伤,麻麻的。她连忙把杜倪风推开一点,“你超出二分之一了。”
听到海沫的话,他不退反近,逼她至边缘,带着小小的惩罚。
海沫想伸出手来推开他,可是,很明显,此刻,他的思维完全是在被酒精所驱使,计较那么多,却是浪费时间。
不如,闭上眼睛,等待睡意的笼罩。
窗外的夜色犹如一道暗沉的寂寞之影,静待着破晓时分击溃那层深沉的寂寞。直到身边的呼吸渐渐平稳,杜倪风才掀开了被子,下床,走到窗边,凝望那夜色的漆黑风景。
他想他的人生,自从闯进一个名叫何朝阳的男人后,便走板了,他要用那么长那么长时间慢慢尝试着去抹平那晚的激荡,那么难那么难。
他闭上眼,最后一点眼里的光亮也消失怠尽了,他的身影终于和浓浓的夜色混合,浑然一体。
第九章—1
海沫被一阵争吵声所惊扰,醒来,眼皮沉重。头重脚轻地下了楼,客厅里一股诡异的气氛迎面扑来,砸向脑门,“嗡”得一声,满眼的人影摇晃。
苏静澜正倚靠在沙发上嘤嘤然地低泣,她的身旁散落一些旧照片,泛着积压已久的黄。不远处,正是那争吵声中的强势者,杜倪风。他的身体似乎刚刚有一些多余的能量被释放,皮肤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泛红,入眼,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海沫没有轻易地走过去,她不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记忆里,杜倪风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过,把大大的脾气不留余地地抛给自己的母亲。
苏静澜止住了哭意,低下头来。杜倪风就那么看着她捡起脚边散落的照片,手指微微颤动,眼神无辜。心里悄悄掠过一丝后悔,又忽地被莫名的蛮横所代替。
“那些旧东西都扔了——”几乎用地是吼,他发现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苏静澜拾起照片,面对他的叫吼却无动于衷,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愿意听到,抱着厚厚的相册,上楼。海沫被路过的她所撞到,顾不上揉揉手臂,便伸手来扶她,却被她下意识的挥去,直直的向楼梯逼近,背影落墨。
海沫伸出的手就那么举在那里,似乎忘记了该用怎样的动作恢复原态。终于缓过神来,向屋里那具人影走去。
“别过来!”
她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如同一个即将崩溃的山丘,泥土滚下来,砸疼她的脚背,移动不了半步。
“你别过来——”他重复,隐晦而难堪。
海沫站住不动,她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怎么会知道他是多么的狼狈。他突然破门而出,脚步很快,如同停滞便是末日。
少年的人影如一屡即将泯灭的烟尘,迅速地飘动,隐没在这秋意阑珊的晨,整个上午,再没出现过。
家里的清冷得有些凄凉。海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读一本书,几次停顿,心不在焉。
午后,杜倪风仍然没有回来。
她接到画室老师的电话,掀来窗帘,外面的阳光仍然毒辣。她决定撑一把伞拎起工具走出房间。刚上了公车,靠窗坐下,就看见路边拼命挥动着双手的宋青禾。
司机终于停了车,他脚底打滑地上来,直奔海沫的方向。
来不及喘气,恨不能拔出碍事的舌头。“终于等到你了!”
“你一直站在外面等我?”海沫有些诧异,看他满头的汗水,不禁好奇,“你等我干什么?”
他忙着喘气,又支吾起来,全然没了从前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样子,竟然有些赧色。
海沫看着他的这副不干不脆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把头背过去,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也就乖乖地禁了声,又恨不能吞下自己不够伶俐的舌头。
“我下车了。”不知颠簸了多久,一直沉默的海沫突然拎起身旁的画具,连忙向车的后门走去,顺便好心的提醒了身旁一直灵魂出窍的宋青禾。
下了车,还是看见他车门夹住了衬衫的衣角,刚想回头冲司机破口大骂,却冷不丁地看见正盯着自己的海沫,连忙吞了口水,咽下所有让人不愉快的字眼。
那副欲言又止又满腔不甘心的模样叫海沫不禁莞尔。
“你跟着我干什么?”提着东西,走在前面。
“我帮你!”他连忙伸手,作势要夺过她的东西。
“不必了。”海沫闪过。
“没关系,我来。”他毫无挫败感,步步紧逼。
海沫只感觉到手里的重量突然在瞬间释放,空荡荡的有些不习惯。
他似乎对通往画室的路很是熟悉,当到目的地,便急着告知。
“到了。”像个向大人邀功的孩子。
海沫把东西接过,道了声谢谢。连忙进门,忘了招呼他一声,心想他尽管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便头也没回的进了画室。
画室不大,是个私人的小画室。里面有些热闹,偶尔有几声爽朗的笑声,似乎有新同学来学习。她找了那处靠墙的角落坐下来,整理了材料。刚抬头就看见老师望着她,对她笑了笑。许久没来,其实这便足够了,虽说云淡风轻,但是并没有彼此遗忘。
静下来的时候,海沫可以连续几个小时,保持一个呼吸的频率和一个原始的坐姿,就那么潜心地进行一个小小的练笔,不觉得累,反而忘乎所以,如鱼得水。
交了作业,老师拉着她聊了几句,才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家。
海沫在车站又碰见宋青禾,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听着什么刺激听觉的节奏,不禁摇晃了自己的脑袋。地上是几团随手被撕烂的几张信纸,揉成团,负气地躺在他的脚边。
“宋青禾。”海沫试图叫他。“你怎么还没走?”
“……”他连忙摘下耳机,“我在等你。”
“等我?”海沫更诧异了,忍不住第二次地问道“等我干什么?”
手心盗汗,终于脱口而出,“送你回家。”说完,冷不丁地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嘴里振振有辞,“走吧。”
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海沫跟在他的身后,风吹起他的头发,海沫看见他的脸被涨得通红。
上了拥挤的车,一路停停走走,终于到了。他先蹦下车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海沫下车。
两人并肩而走,海沫手里拿着一把此刻有些多余的伞,脚步轻快,几次扭头,都瞥见宋青禾那一脸的欲言又止。
但愿他——
他的声音突然打断海沫的思虑。
“再见!”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只见他把东西一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反方向一路小跑。
“再见——”海沫来不及他道别,只得冲他仓促的背影小声嘀咕。
突然从工具箱上掉出一个信封,海沫拾起来,正想打开,却感觉头顶被黑影笼罩,抬眼,却是杜倪风。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信封,二话不说,一把拽住海沫的空出的一手往回家的方向走,他的急促弄翻了海沫手里的信封。
他停下,攥在手里,冷冷地说,“回家。”
第九章—2
杜倪风觉得自己拽着她的手指微微僵硬,另一只手里攥着的信封似乎还残余着某人的温度。
海沫因为他突然停滞的脚步,怔怔地站在那里,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抬头看他一眼,却发现他正瞅着自己,那表情,说不出的滋味。
杜倪风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五官深刻,面容清晰,却也模糊到可怕,那是一种可怕的疏离感,没半点温暖。他的手心有她刚刚抽离的痕迹,却是一阵冰凉。
他看了看手里的信封,低头嗤笑一声,这信封里装得能是什么?无非一颗懵懂而茂盛的少男心,蘸着墨水,裹着木屑,寄予一股子庞大的期望,想着那能够燎原的纤细手指的温度,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难道她会不懂?她的眼底有薄薄的仓皇,却不慌张。
为什么她懂得却不懂拒绝,难道她不知道一点点的希冀他宋青禾都是负荷不来的?
与拒绝相比,她更残忍。
他突然有些可怜起宋青禾来,据他所知,多半是初恋。他可怜那小子的初恋。
他生气,不知道是为了谁。
海沫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上又多了一些力道,紧紧地,似乎连血液都快凝固。
“我怀疑你是冷血动物!”他的声音被压抑地近乎扭曲,他讨厌她眼底的无所谓,该死的叫人不容忽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海沫仔细抽出自己的手,淡淡的别过脸去,朝前走。
“这个!你总该明白。”他追上去,竖起自己的手,高高的把信封举到海沫的眼前。
“不明白!”海沫不理会,看都不看一眼。
“你给我站住!”杜倪风在她的身后大声地呵斥。
她装做没有听见,仍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她这是在挑战他不够沉稳的容忍。
“不接受就把他还给人家。”他说,如同教训,教训她的冷漠。
“为什么要听你的?”她讨厌他的颐指气使,狠狠地从他手里夺过已经皱折的信封,“接不接受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又来了,又是这副零下的表情,看起来,他妈的真是碍眼。
“我管定了!”他拦住她,“你现在就去追宋青禾把这玩意还给他。”
“凭什么?”海沫仰头看着他,嘴角的线条漠漠然,“我还没有看,为什么要还给他。”
“不许看!”杜倪风感觉自己身体的温度在迅速升腾,急着吼出声。他明白看完之后,无非接受,无非伤害,无论前者后者都让他不爽。
海沫却丝毫没被骇住,作势要撕开那薄薄的一层纸。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撕来之后紧接着便面临着一道选择题。
可是眼前的局面容不得她思考,她控制不住自己。没错,从一开始,她就懂得宋青禾的小小企图,她并不打算理会,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可以看出她的冷漠,并且数落她的冷血。
这股负气几乎击溃她所有的理智。她的嘴角有倔强,紧紧地抿起来,手指就捏在信封的边缘,差一点就可以撕开。
犹豫是两人的眼光急促碰触的瞬间,她看出他的屏息紧张,他看出她的武断负气。
松动是下一秒的默契。
他突然松下抓住她手指的手,肩膀下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干后悔的事,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害。”难道仅仅是这样么?他暗地里问自己。
她的手指因为他突然的松懈而能够更轻松地执行动作,然,她并没有。
“给你!”她突然把信封塞到杜倪风的手心里。
“你告诉他,他掉了东西。”
说完,转身,往前走,有风吹起她的刘海,杜倪风看见她低垂的眉角,如释重负。
原来,她也是慌张的。那么,她满脸的无谓又是从何而来?
第九章—3
回了房间,海沫连忙上锁,背靠在墙边,她伸出自己的手指,泛着白,微微颤抖。她害怕杜倪风那样一双眼睛,闪烁着兽一般的冷凝,又如同猎物者一般的精准,嗅出她的弱点,步步紧逼。
他的气息好象仍然尾随身后,经久不散。
她倚在床边强迫自己看一本书,却心不在焉。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地洞悉自己,她想或许这便是血缘的伟大意义,一边隔阂,一边亲密。
傍晚时分,整个家里悄然静谧,即便地动山摇,也要死守住这一滩沉寂。迷糊中是谁的声音,犹如盛夏的暴风骤雨,夹杂愠怒。
沿着声音扩散的痕迹下楼,远远地便看见一阵袅袅青烟,弥散中对峙的是杜家的两父子。
“你自己说说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