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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组成一个敢死队,拼命地到处乱撞,打到玻璃窗上啪啪作响,一个个雨点儿被撞得粉身碎骨,壮烈牺牲。屋檐下面不知何时挂上了瀑布,萧晗宇站在自家的屋里,仿佛站在水帘洞里一般。他看着外面的雨,思绪飞回到自己出生时那个飘雨的秋天……突然间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打断了他的回忆。路边的一棵小树在风雨飘摇中折断了胳膊。而田地里的玉米,则在痛痛快快地洗着淋浴澡,晃动着翠绿的叶子微笑着。
半个小时后,雨的威力慢慢地减小了,风的势力也渐渐地消退。风和雨终于都停了下来。小村刚刚洗了一个淋浴澡,精神抖擞了许多,整个天空也变得更加开阔。瓦檐下面的地上早已被瀑布冲出了小水坑,马路上也被冲涮得凹凸不平。粪坑里的驴粪蛋儿经不起雨水的*,一起私奔到了马路上面。一不小心,跟行人的脚底板来个亲密的接触,叫你作呕。池塘的水面上升了许多,调皮的小鱼跃出水面吐着泡泡,荡起水面一圈圈的波纹。白杨树的叶子绿得油光发亮,空气是异常的清新。太阳重新放出射光芒,已不再是那样的刺眼。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早已将午睡的人们从梦中惊醒,也驱走了一部分炎热,天气一下子凉爽了许多。不知何时,西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不知被哪一个先知者发现,惊叫起来,随即引起村里人的一阵狂呼乱叫,人们纷纷走出房门,观看那道美丽的彩虹。
这情境使得萧晗宇再也坐不住了,萌生一种去小河边走走的想法。于是他就走出了家门,顺便带上了自己那支笛子。他想到小村外自由自在地去吹上一曲,那是多么惬意的事!那支笛子是晗宇从买学习用品的钱里面节约出来买的。
萧晗宇沿着小村中间的那条马路向南走去,渐渐地走出了村子,西方天空的彩虹早已不见了。由于暴雨来得猛去得也快,所以这条黄土地马路也不怎么泥泞。如果是一场暴雪将其覆盖,然后一天融化一点,一点一点渗透到马路下面,渗透到泥土所有的缝隙中,马路就将完全丧失原本的个性,被路人践踏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晗宇觉得他所生活的小村就像是被几千年的封建大雪所覆盖,那些陈规陋习就像是一天融化一点的雪水,已经渗透到小村人的骨髓中,流淌在他们的血液里。即便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骤雨,也无法冲涮掉已经定格在他们血液中的思想。因此,萧晗宇曾幻想着能够拥有一把神奇的手术刀,给天下所有像小村人一样的人做一个特殊的手术,换掉他们的造血干细胞;或者是拥有一种奇特的药,渗透到他们的血细胞中,以让他们的血管内流淌上新的血液,以重新做人。
萧晗宇走在这条通往小村外的马路上,他不愿再想这些东西,这些想法让他感到很疲惫。他已经很感谢他的父母能把他养大成人,供他读书上学。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萧晗宇已经走到了村南的小河边。小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在这条小河边,留下许多他童年的记忆。小河岸边曾经是他家的西瓜地,到小河里游泳,吃西瓜,是他那时在夏天里最开心的事。萧晗宇清楚地记得,就是在那个小学时的暑假里,就在小河边的西瓜地里,在看瓜的时候他跟邻家的男孩学会了吹笛子。常常在星光闪烁的夜幕下,晗宇坐在西瓜地里胡乱地吹着跑调的曲子,粗糙的笛声伴随着夜色飘荡在田野的上空,偶尔再来一阵风,地里的玉米叶子沙沙作响,和着笛声一起使夜晚的路人不寒而栗。而今天,他已经可以完整地吹上几首曲子了。此刻,晗宇的手中依然握着一支笛子,不禁让他怀念起那些曾经逝去的时光。
此刻,萧晗宇站在小桥的旁边,看着桥下潺潺的流水,他本想在这里拿起笛子吹上一曲,不料小河边却突然来了一群小孩跳下水去洗澡,使平静的河面顿时变得异常喧闹,他又忍不住朝西面的下游走去。
下游不远处就是小河的尽头。萧晗宇走在小河边,听着那哗哗的流水声,不如干脆去小河的尽头看一看。虽然小河的尽头离家不远,可是却很少去。记忆之中留给他的只是小河,而不是小河的尽头。今天就趁着雅兴不到小河尽头不死心!
小河水流到尽头注入了萧河。萧河要比小河宽好多倍,属于长江水系,不知从哪里发源,从县城里面穿流而过,经过小村的西边向南流去。连绵不断,见不着头,看不到尾。
萧晗宇走在萧河的东岸,刚刚下过一场雨,萧河边满是泥土的味道。已经接近傍晚,阳光也不再是那么耀眼。微风拂面,感觉很舒服。
河对面就是镇上了,他站在河边,可以清晰地看见镇政府的红色大楼,裸露的砖头上面涂着一层红色的颜料,远远望去,这座红楼清晰可见。不过到了晚上,就可以叫作“红楼梦”了,因为在晚上肯定会有人在里面作着各色的美梦。镇上一共有三所学校,两所初中,一所高中。小镇的教育水平在全县历来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是倒着数的。
顺着河边逆流而上,走了没多远,萧晗宇在河边停了下来,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真巧,在县城郊中学读书的时候,这条河也从学校旁边流过。他喜欢在傍晚的时候独自坐在河边自由自在地吹笛子,无拘无束地释放着自己的心情。
此刻的天气非常好,仿佛为了衬托萧晗宇的心情似的。天高河阔风轻云淡,鸟语花香虫鸣鱼游。深蓝的苍穹空阔而又辽远,朵朵白云浮在头顶,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抓到。使晗宇心生一种欲望,想纵身一跃,脚踏一块白云,腾空而去。萧河水缓缓地向前流着,河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水与天仿佛融为了一体,水中有天,天上有水。阳光射在水面,泛起点点金光。微风拂过,芦苇沙沙作响。柳树枝上,传来清脆的鸟叫声。调皮的小鱼跃出水面,却躲不过水鸟锐利的眼睛。岸边的草丛里,一些无名的小花正孤芳自赏地盛开着。
萧晗宇坐在水边,此情此景让他忍不住拿起笛子吹奏一曲。一串串音符从他熟练的指间流出,随着轻风散入空中,让年轻的心摒弃一切的世俗尘杂,尽情地去放纵……
忽然间,河对岸一个美丽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一个妙龄女孩,身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撑着一把绿色的伞,静静地倚立在水边,正倾听着他的笛声。她仿佛是戴望舒的《雨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的丁香一样的姑娘。那是一张漂亮的脸,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黑亮的眼睛。微风轻拂着她齐肩的秀发,水中倒映着她清纯的身影,仿佛是一朵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或者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萧晗宇看着这个美丽的身影,突然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一种青春里最初的心动,一种最单纯的心动,一种不掺杂世俗利益的心动。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涌入他的身体,与其说是内心的萌动,不如说是本能的苏醒。那一刻,他甚至对她想入非非。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停了下来,傻傻地望着河对岸……
对岸的这个女孩名叫范莉,是省师范学院中文系的本科生,刚刚来到这个镇上,是到镇一初中来实习的。
范莉刚到一中时就受到了校领导的热情接待。一中多半都是些中年教师,而这些中年教师大多半又是中专或中师毕业的。早些年考中专、中师成风,那时连同学间互赠的贺年卡上都写着这样的祝福语:“燕子飞过山,祝你考中专。燕子飞过河,祝你考大学。”可见那时候中专在人们的心目中是多么地神圣,跟大学一样,是铁饭碗。而一中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在那个时候走出来的中专生。即便是教毕业班的那几个大专生,也都是个自考或者是函授的,然而就凭这点也足以使他们在学校里能够鹤立鸡群,让别人为之刮目。因此,这些鹤在学校里往往自命不凡,相信自己只要一振翅,就能轻易地飞上九天。这些鹤虽然经常受到其主人的宠爱,但是却从未给其主人的脸上争过光。这个道理很明显,野生动物的能力总是比人工饲养的能力强。渐渐地主人也就对这些鹤失去了信心,不再宠爱它们。因为它们连鸡都不如,至少母鸡会下蛋,公鸡会啼明,而这些鹤则是中看不中用。于是这些鹤就更加不争气,常常怨恨无人赏识自己。而且还引用《马说》里的话来为自己辩论:“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于是,学生便成了受害者。在这种状况下,小镇的教育水平与日俱下。在县教育局的年度成绩总结表彰大会上,一中的校长总是被碰得鼻青脸肿。久而久之,校领导也就麻木了,变得不思进取。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只要每个月的工资不少发就是最大的安慰。
就在校长的信心即将丧失完毕时,突然接到通知,有一位省师范学院中文系的本科生将来一中实习,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让校长受宠若惊,激动得直尿裤子。因此,当范莉来到一中时,校长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来自省城的高材生,差点儿用八抬大轿去车站迎接。仿佛一个沙漠中的旅行者,正饥渴难耐之时忽然从天下落下一滴雨,尽管那雨滴离地面还有很高,便张开了狮子大口前去接雨,也不管那滴雨是否会将自己的牙齿砸掉一颗。在昨天的新学期校工作安排会议上,范莉更是被委以重任——担任毕业班的语文教师。当范莉满怀信心地接受这个光荣的使命时,校长的信心顿时大增。心想:“明年一定可以多升几个重点高中,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在县教育局的年度成绩总结表彰会上光荣地摘掉穷帽子了。”想到这里,校长的心里暗自得意,嘴角露出一丝小人得志般的淫笑,仿佛是一个乞丐突然捡到了一张百元大钞。
范莉的老家在县城,初来乍到,对小镇的环境还不太熟悉。下午,刚刚一场暴雨过后,天气凉爽了很多。于是便出来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小镇周围的环境。临出门时还不忘带上一把伞,有雨遮雨,无雨遮阳。
当范莉穿过一条街后,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萧河边,顿时被眼前的风景所陶醉。蓝天白云,清*水,宁静的村庄,碧绿的田野……这一切,都充满了诗意,是在喧闹的都市里所寻觅不到的。“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一切,都让久居闹市的她心胸为之开阔,思想为之豁达。
漫步在萧河边,感受着纯朴的自然,倾听着流水的声音,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这是范莉从未有过的心旷神怡。
小村外,萧河边,碧水映蓝天。晚风抚柳笛声暖,夕阳天外天。就在范莉被美丽的自然陶醉时,突然间被一阵悠扬的笛声所吸引。一串串醉人的音符飘过河面,钻进她的耳朵里。这仿佛是青春的诉说,夹杂着一丝压抑与不甘、叛逆与哀怨,又有着篷勃的希望和人生的憧憬;这又仿佛是一串糖葫芦,有着回味不完的酸与甜。在大学的校园里,她也经常能听到音乐系的笛声,可那仅仅是笛声而已,那是用口吹出来的,而这,却是用心吹出来的。这来自乡村水边的天籁之音。
循声望去,只见河对岸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吹笛子的男孩。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T恤,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退了色的蓝色运动鞋。一身朴素的打扮,一张清秀的脸,翩翩美少年。
当范莉远离喧闹的都市,当她来到这个宁静的乡下小镇,当她倾听那来自乡村水边的天籁之音,当她面对这个坐在对岸的石头上吹笛子的花季男孩时,她的心不禁为之怦然一动!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范莉静静地凝视着对岸,用心去聆听那笛声。突然却发现对岸的男孩停止了吹笛,正望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跳,刹那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萧晗宇似乎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又吹奏起来。他不敢说自己是俞伯牙,可是他觉得对岸的女孩就是他的钟子期。“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他似乎比刚才更投入了几分,两个人就这样用无声的声音交流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夕阳正慢慢地收回它的最后一抹余晖,暮色开始拥抱大地,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范莉转过身,收起伞;留恋地看了萧晗宇最后一眼,慢慢地离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间,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她的脸……
萧晗宇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清纯的身影离去,席慕容的诗浮上他的心头:“如果能够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头和你相遇,如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