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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你何时要飞到美国去?」
她一愣。
「还早,六月底才考完期末考,大概七、八月出发吧。」此刻,月光下,幽
径上,世界里只有他和她。她不愿想及分离的事。
「嗯。」锺衡慢条斯理的点头。「那么,我可能会比你先离开一步。」
仙恩愕然对上他的眼。「什么意思?」
「Balance 一直筹画着,到日本开分据点,最近事情有了眉目,我必须先飞
过去打点一下。」他解释道。
「你要去多久?」她揪住他的前襟,心头的结,与手上的拳,揪得一样紧。
「起码要半年以上,日本的站点才会步上轨道吧。」他淡然说,迎着她失望
到了极点的眸光。
「半年?这么久?」仙恩急了。他一定赶不及在她出国前回来的呀!
「不要这么伤心嘛!」他终究不忍,笑着拭去她滑落的泪。「半年一下子就
过去了。」
「可是半年之后,我已经离开了。」她连连顿足。
「你还是会回来,又不是从此定居在美国了。」
「等我回来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才两、三年而已,即使再加上博士,也不过四年的光景,我们总会见面的。」
他柔声安慰。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口吻,仙恩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她退开一步,静静瞅着他看,泪珠挂在眼眶里,悬而未决,闪闪烁烁,仿佛
将她的眼与她的心,包围在遥远的距离之外。
原来,她终究是无法取代姊姊的。所以,四年的分别,对她而言是长长的「
永远」,对他而言,却是短短的「而已」。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被夜风吹寒的,或是被心念冻僵的。
她的每一丝反应,都让锺衡心如刀割。他努力禁忍着,终于还是克禁不住,
紧紧拥住了她。
「小丫头,别伤心……」别哭了,求你!别在我面前落泪啊。
仙恩用力埋在他的胸前。
她没有哭出声,只有一声声细细的呜咽,每颗泪都沁进了他的心坎底。
「你知道我的地址、电话,到了美国之后,可以写信给我;没有人陪你的时
候,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有空,也会飞过去看你的。」他轻轻吻着她的发,她
的鬓,她的颊。
「真……真的?你……你会来看我?」她哭得抽抽噎噎的。
「会的,一定会。」他温柔允诺。
「还要替我带小黄它们的照片来。」
「好。」
「帮我带肉干回来给它们吃。」
「没问题。」
「我不在的时候,要替我照顾它们。」
「呃……」
「好不好?」很凶!
「好。」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她深呼吸了几下,让情绪平抚下来。「你什么时候要去日本?」
「后夭。」
「这么快?」她有些慌措不及。
「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没有办法。」他松开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来。
「看你,哭得妆都花了。」
「啊!」仙恩惨叫。她忘了今晚脸上有妆了!「你现在不要看我!」
已经来不及了。
她接过手帕,还来不及抹脸,就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薄纱礼服的观赏性质
本来就大过实用性质,也难怪她会冷。
「我很想发挥英雄本色,将外套脱给你穿的,可惜我外套底下只有一件汗衫,
待会儿若是遇到夜归妇女,会把我当成变态色情狂追打。」他用力摩挲她的双
臂。「趁着没感冒之前,你快点回屋里去吧。」
仙恩仍依依不舍。「你出国之前,记得先通知我,我到机场送你。」
「好。」他含笑点头。
她叹了口气,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宴客处。
又是这样的场景。
锺衡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他们以后会不会总是如此?一个人留在原地,而另一个人,总是走出对方的
生命。
※※※
扶桑七月,热辣的程度不亚于远方的小海岛。算算时间,他居然已经在异地
停留半年了。
起身来到屋外,触目所及是三百坪的植地,和七十坪的实验区。Balance 工
作室成立于东京近郊,夏天的东京苍翠碧绿,充满勃勃的生命力。
目前温室、冷房,及相关的建筑物都已搭盖完成,只等植土铺设好之后,便
能正式耕种,开始量产他所研发成功的几种新品。
窗户一推开,热空气立刻透进来。他本来就不喜欢人工空气,索性把办公室
内的所有窗扇都打开。
「锺先生?」
一声轻唤响起,他才想到室内并不是只有他一人。
「什么事?」他倚在窗前,并未回过头。
会议桌前的几位手下面面相觑。怎么老板才接完一通来自台湾的电话,整个
魂魄便飞走了?
「我们还要继续开会吗?」几名日本干部有些无措。
锺衡终于回过神。
是了,他刚才在开会。
一股淡雅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是Balance 刚在国际间发表的香水玛格丽特,
他便是被这股馨香引走了注意力。
细看之下,香味原来不是来自鲜花,而是清洁人员搁在窗台上的干燥花。这
些人真细心,知道他喜欢玛格丽特。
「抱歉,我们方才进行到哪里?」锺衡坐回办公桌前。
那一瞬关于玛格丽特的遐想,淡成灰烟。
「方才您接了一通电话,会议便中断了。」有一位跟着他从台湾来的干部,
大着胆子间。「您在想什么?是不是台湾那里有事?」
「我在想什么……」锺衡也喃喃自语。
刚才那通电话是仙恩打来,说她已经在中正国际机场,即将出发了。
「我一直在等,结果你还是没有赶回来,我不理你了!」她控诉完,忿忿挂
上电话。
他拿着话筒发呆,下一秒钟便被花香勾引,整个人陷入思想的黑洞里,没有
任何声音或语言。
「没事,我们回头工作吧。」他平淡地答。
干部们收到讯息,知道闲聊时间结束,不敢再造次。
报表纸翻动声再度响起,间或夹杂几句公事上的对答。
过了几分钟,干部们不得不再停下来,直到锺衡发现,自己又失神了!
见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懊恼地想。脑筋突然斑驳掉,茫茫然的,像少
了点什么东西。
是弄丢了什么吗?
… 第七章 「老哥。」
「嗯。」
「老哥?」
「嗯?」
「老哥,我要跟你说话,你不要一直看书好不好?」
叹息。「你要谈什么?」
「我要跟你谈男人。」
「男人?」这下子书终于合起来了。
「老哥,如果有一个男人,感觉起来好象很喜欢一个女的,却又没有说得很
清楚,那他到底算喜欢她,或是不喜欢她?」仙恩盘腿坐到床上去。
「这要看「她」是谁。」
她顿了一顿。「好啦!是我啦!」
「接着还要看那个男人是谁。」
「想都别想,我不会说的。」她才不上当。
张行恩把书往床头一摆,竖直了枕头坐起来。
「客观因素的影响很大,举例而言,如果那个女孩子,也就是你,今年才二
十出头,连二十一岁都不满……」
「我下个月满了。」她插嘴抗议。
「而那位男士比她稍微大了一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妹妹,毫不意外一撇
红晖蹦上她的俏脸。「那么他的顾忌就很多了。」
「有什么好顾忌的?」她咕哝。
「面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儿家,男人要如何确定,她二十岁时期的爱恋,就
是她这一生所要的爱恋?」
「我抗议!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年纪小的人感情动向就绝对不稳定?有人三、
四十岁才恋爱结婚,千挑万拣最后还是以离婚收场,这种例子比此皆是。」
「是没错。」张行恩冷静地指出。「重点在于「千挑万拣」四字。这些人该
看的已看过,该经历的已经历过,最后择他们所爱,即使不成功,终也是自己
的抉择。可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连天地的一小角都问未瞧过,如果匆匆被
绑进婚姻或感情里,将来成功则已;若不成功,是该怨自己投入太早,或当时
脑袋不清呢?」
「谬论!谬论!」仙恩认觉这番话问题重重,却又无法说出具体的理由来反
驳。
「这是不是谬论不重要,重点是,多数人是这么想的,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仙恩楞楞地瞧着大哥,半晌,她灵光一闪,终于抓到重点。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到外面绕一绕,堵住他的嘴,最后如果选择不
变,他就无话可说了?」
「答对了。」
行恩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这番话,与其说是那个人的心思,毋宁说是他自
己的。仙恩才二十岁而已,未来仍然充满各种可能性,值得好好探索一番,他
不希望她太早囚陷在感情里,故步自封。
一个无法自我成长的女人,即使能一时握住男人的心,也不可能长久。现阶
段,她需要的是更多机会,而非一个绊锁。
「如果我在赏玩世界的期间,他先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她忧心忡忡。
风险太大了!三十岁适婚龄,事业成功,相貌堂堂的好男人,随时有可能被
其它识货人的筷子夹走。
「这就是亲戚朋友好用的地方。」行恩漫不经心的应道,顺手翻到下一页。
「什么?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她精神大振,一把抽走碍手碍脚的书。
行恩无奈地抬起头。
「你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时候,他能上哪里去?不过就在这个社区里,妈妈是
管理委员,晚翠新城是她的辖区,谁动得了他一点脑筋?」
呃,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对喔!她怎么没想到?还是她老哥奸诈!虽
然这代表老哥猜到她喜欢的人是谁了,可是比起美好的远景,这种枝节一点都
不重要。
「不对。」她倏然凝眉。「他还有国外和花莲的窝。那些地方,处处有漂亮
妹妹。」
「他若有心,全世界都是漂亮妹妹;他若无心,漂亮妹妹就只在一户姓张的
人家里。」行恩抢回书,懒洋洋地继续翻看。
有道理,非常之有道理。仙恩频频点头。
若是一切顺利,她的学业、爱情皆丰收;若是中途出了岔子,顶多台湾不婚
族增加一口人。
好吧!放长线,钓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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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离开了台湾,而四年就这样过去了。
四年,四个春绽、夏放、秋收、冬残的信期。
仙恩挽着裙摆,拉开落地窗,赤足踏入阳台的冰凉里。远方,费蒙特公园的
景致,幽然映入眼帘。
费城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街上处处可见古意盎然的建筑物。
她深呼吸一下,让四月的冷空气泊进她的体内,冷却她的急躁。
过去四年来,对仙恩最大的震撼,当属池净和裴海的离异。
初闻这项消息时,她几乎无法置信。
她的眼前仍放演着他们婚礼的情景,姊姊脸上无法藏匿的幸福,及姊夫对姊
姊毫不掩饰的蜜爱。如此的天作之合,竟然在结缡一年半之后,劳雁分飞。为
什么?
「我们太爱对方了。」她想起姊姊淡然而感伤的轻语。「有时候,爱情来得
太突然,太猛烈,你会除了「爱对方」之外,忽略了许多事,包括生活,包括
相处,包括了解。」
她心中有一些收领悟。
「姊姊,你后悔吗?」她在电话中问。
那端沉默了很久。
「如果你是我问后不后悔结婚,我是后悔的。」池净的轻语,在她耳畔宛转
低回。「如同我方才所说,我们之间,除了爱,其它的东西便不多了。我们缺
乏了解和体会,便匆匆踏入婚姻,造成了后来的失败,连带毁了日后所有的可
能性。」
她听了,心下怆然。
原来爱得太深太浓,也是失败的原因之一。这是她以前一直无法了解的事,
而现在,却从姊姊的遭逢中体会到。
「然而,如果问我后不后悔爱上裴海,我并不后悔。」池净平静地说。「若
一切重头来过,我仍然愿意和他相逢,再爱上他一次。我们之间缺乏的,从来
不是爱……」
为了姊姊的事,哥哥也曾委婉劝告过她——不要一古脑儿的,就把爱情往人
家身上倒,爱还是一点一点的来,比较好。
而后她想起了他,那个姓锺名衡的大蛮牛。
他们的关系向来暧昧难明,没有明确的影子,只是一点一滴,形成浅浅的渍
痕。◎◎◎但,这痕迹印在她洁白的心上,却是如此鲜明。
她决定了。什么生离死别,什么抛头颅洒热血,她不要那些,统统不要!
或许二十一岁的她仍然太年轻,二十五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