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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女儿满头满脸泥沙,牛仔裤又多了几道口子,仙恩按照惯例,先倒抽一
口气——
唉!算了,她该习惯了。起码女儿今天膝盖上没伤,算不幸中的大幸。
女儿这种性子到底遗传到谁呢?她小时候虽然也很皮,却没有皮到几乎过动
的地步。
应该是锺大牛的错,他年轻时不是飙车族吗?爱冲爱玩,好勇善战,对!这
铁定是他的遗传。
推卸完责任之后,她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小阿姨。」裴洋跑过来,甜甜地唤上一声。
和苹苹相较之下,同样满身沙、脸孔却干干净净的他就像天使一样。
「好乖,我们回家吃饭。」她一手牵起一个小孩,嘴里犯嘀咕。「你爸爸也
真是的,要出门也不说清楚何时回家,晚饭都不知道该不该煮他的份。」
锺苹赫然想起自己的重责大任。
「妈咪,爸爸已经回来了,他在花房等你。」
「什么时候的事?」仙恩讶然道。
裴洋想插嘴。「就是下午三——」
啪,一个大锅贴往他嘴巴盖上去。
「我刚刚才看见他的车子往公园外面过去。」锺苹赶紧陪笑。
仙恩瞄了女儿及泪眼汪汪的小男生一眼。
「好吧,你们先回家洗澡,不准再绕到其它地方,知不知道?」
「是。」锺苹乖巧地应。
看着母亲走捷径,穿过小树林,消失在层层迭迭之间,她的小脑袋又开始转
起念头。
「小洋,我要跟上去看看,你自己先回去。」
「我也要跟你去。」裴洋完全不需要多想。
「不要,你每次都笨手笨脚的,弄出一堆声音。」
「我要去啦,我要去啦!」他又闹起来。
锺苹头疼地按住额角。
蓦地,一道灰色的身影飞快从树枝间窜过去,吸引他的注意力。
「苹苹,你看,树上有一只老鼠。」
「那不是老鼠,是一只松鼠。」也好,骗他去追松鼠,免得跟上来碍手碍脚。
「是老鼠啦!」
「是松鼠!!」她勉强自己有耐心。
「可是它长得毛灰灰、鼻子尖尖的,明明像老鼠。」男孩坚持。
「裴洋,你这个笨蛋!你见过老鼠会长膨膨的大尾巴吗?」锺苹两只手叉在
腰上。
裴洋愣了一下。
「哇——你又欺负我,你又欺负我!我要去跟小阿姨说,呜……」他放声大
哭,往仙恩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喔!都已经跟他讲别发出太多声音,他还给她一路哭叫跑过去。
超级告密鬼!有一天她一定要趁着大人都不在,好好教教他「长幼有序」的
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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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衡?」仙恩推开温室的玻璃门。「锺衡?」
这间温室后来又经过扩建,占地超过百坪,隔成好几区。有些部分栽种专业
的植株,另有一部分是居家休闲、种着好玩的植区。花架及玻璃隔板形成重重
的屏障,花影与叶影悠哉晃摆着,教她无法一目望到底。
另一端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人在翻动植士。
「锺衡!」她一路巡了过去。
经过专业区时,「仙恩」玛格丽特向她晃影招呼,这是两人初识那年,他推
出于国际间的新种,算算有十二年了。
经过专业二区,新品种的茶玫瑰,这是他们婚礼上的布置主花。
经过休闲区,苹苹出生那一天,他种下一株苹果,年年都会结果。
经过休闲二区,她和兄姊共三个家庭,为了庆贺裴洋满月及各自的小孩满周
岁,一起种下的三种诞生花。
别人用笔、用相机写日记,他们用植物写日记。每个植区里,种的不只是植
物,而是她和锺衡的人生。
七年来的恩爱生活,点滴流逝。她意随境改,悠然逛过去,感触和欢喜绵绵
不绝地累积。
离丈夫越近,他制造的翻土声也越发明显。
在最后一个转角前,一样不该出现在温室里的东西,让她突兀地停下步子。
脚踏车。
而且是一台超级破烂的脚踏车。把手与车款还是二、三十年前才看得见的那
种。
仙恩愕然盯着它,脑中有些什么东西,极快速地飞过去,她却记不真切。
下意识地,她蹲下来,在脚踏车座垫下方,找寻一个船锚型的贴纸。
有!
她不知道,是「找到」这个贴纸较让她惊讶,或者是「不意外」自己会找到。
她见过这台脚踏车。在哪里呢?是什么情况下呢?
她怔怔出神。
「仙恩。」转角处响起丈夫的呼唤。
她回过神来,继续往下走。
一个迸裂漏底的小水桶,在转角处等着她。
仙恩瞪着这个玩具型的小塑胶桶,黄色的,里头还有一根同色系的小塑胶铲。
我今天带水桶和铲子来哦!阿牛哥哥,我帮你挖土。
恍如脑中的薄纱刹那间被人撩开,下一秒钟,一个纯稚的小女孩声音,清脆
响起。
她倾身,拾起小塑胶铲。
你那个桶子太小了,根本装不了多少泥土。
她转首,看着身后的脚踏车。
阿牛哥哥,你的车车怎么不见了?
坏了,修不好了。
这些……这些是她的童年啊!
仙恩细细审视这些旧物,看起来虽然陈旧,却被擦拭得异常干净。寻常人早
该扔进垃圾堆里的杂物,他上哪儿去找回来的呢?
她机械似地转过弯拗,那一区是三个家庭的「共享院子」,有一片粗犷的泥
土地,让几个小朋友随意去种他们喜欢的植物。
在歪七扭八的花草矮树之间,有一畦新翻的泥土,地方不大,仅供两人转身
——而且,不是两个大人,是两个小孩。
或者,她该说,一大一小?
新土的中央,一株大轮种玫瑰花,亭亭玉立,向她灿绽着花颜。
我们把玫瑰种在这里吧!你上次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都叫我「仙仙」。
嗯,仙仙,我记住了。
前方那个男人俊朗地站着,撑开了天与地,含笑的双眼形成日月星辰。她的
眼神仿佛穿透了他,落在一个大男孩身上。
男孩蓄着及肩的长发,一忽儿是金色的,一忽儿是红色的,努力想在朴拙的
脸上写满不逊的线条。
我的外号叫「牛仔」。台语的「牛仔」就是国语「阿牛」的意思。
啊,她的阿牛哥哥!原来「他」,是他……她竟忘了他,而他,一直记着。
她怔忡而立。丈夫走上前环往她,她的鼻端前立时钻满了他熟悉好闻的味道。
锺衡抬手抚过她脸颊,她才知道自己落泪了。
「我……」第一次的出声不成功,她又试了一次。「我不知道「仙仙」还活
着。」
「她一直活着,活得很好,很快乐。」他温柔地盯着爱妻。
「你回去过?」她眨出一个泪汪汪的笑。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黄而陈旧的小纸条。
她不需要看,她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当年这封拙稚的信,终究送达了收件人手中。
岁月是最好的邮差。
「我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旧家去,但是你们已搬家了。听社区管理员说,
张伯伯调职到台北去。」他低沉的声音,有如岁月里的一首诗。
「什么张伯伯,要叫「爸爸」。」她眼瞳微湿,嘴边是一抹深情的笑。
锺衡轻吻她」下,心满意足。
「我立刻到秘密花园去,因为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留下讯息给我。」他的
眼神显得悠远。「当时,「仙仙」的状况很不好,水分过多,根部几乎腐烂。
但是它仍然顽强地撑着,固执地扎进土壤里,搜寻每一丝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一股无论如何都要救它的念头,让我把它带回花莲去。」
「你和仙仙,都在那里重生了……」她轻抚丈夫的脸。
「我在花莲消沉过一阵子,求职处处碰壁,学业又高不成低不就,有几度,
我险些要放弃一切。」他吻了吻她的眼睫。「可是,每当我心情不好,去院子
里探望仙仙时,我都会看到它正努力为了自己的生命,苦苦挣扎。即使许多园
艺店老板都摇头叹气,断定它救不活了,可它从不放弃每一丝生机。是它给了
我勇气,以及去钻研植物生命的契机。」
「你是说,「仙仙」才是Balance 真正的鼻祖?」她破涕为笑。
「没错。」他低头,深深望进妻子的眼底。「还有那个留话给我的小女生。
我常想着,那个小女孩承诺,将来长大了会跑回来看我,也会来看「仙仙」。
如果我就这样撒手放弃,她以后找不到我们,不知会有多伤心。」
她紧紧埋回他怀里。
「讨厌,我是来叫你去吃饭的,你却害我一直掉眼泪……」
他的脸也埋进她的发内,深深吸唤她令人安心的香息。
「仙恩,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一句话。」
她用力眨着眼睛,想把所有的泪水眨回去。
「什么话?」
他挑了挑眉,露齿一笑,眉眼间跃上极不搭轧、却又无比熟悉的要帅表情—
—这个表情不属于他,是少年时期的牛仔。
「嗨,仙仙,我回来了。」
。4yt 独家制作
「小阿姨为什么又哭又笑的?他们在干什么?」
「我怎么晓得?我又没有千里耳,可以隔着玻璃听见。」
「他们不是你爸爸妈妈吗?你应该猜得到啊。」
「奇怪了,他们也是你的小阿姨和叔叔,怎么你就猜不到?」
「唔……」
「走吧,我们先回家去,免得待会儿被活逮。」
「苹苹,等一下,我刚才追老鼠的时候,捡到一样东西。」
「是「松鼠」!」顿了一顿。「这是蝴蝶兰呢!你去哪里捡到的?」
「我追到大路上,在路边捡到的。我要把它种起来。」
「兰花很难养的,你可不要把它给养死了。」
「那……那给你,你帮我种!」
「喔!每次捡到什么东西都要扔给我……」
这天的晚霞浓成一道影,树梢的微风淡成一首歌,男孩和女孩手挽着手,归
家的路漫漫往前延伸,终点,通向一个绿。
… 一个小小的愿望 凌淑芬
同样一件伤心事,在裴海的故事里,当他游移于该不该吐实之时,本书男主
角锺衡建议他不要说,他自己最后也选择不说,那,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锺
衡自己眼巴巴地又说了?
呵,答案其实就是我写的那样。
有时候,同一件事情,要从不同的层面来考量。适宜某个人的做法,不见得
就适合另一个人,所以咱们老祖先才有所谓「因地制宜」的说法。
终于,这个爱情系列写完了。
我终于把三兄妹的故事搞定了,呜呜呜……
讲到这三本的书名,应该很多人都知道李敖先生写的那首诗——不爱那么多。
这个系列的书名便是从其中而来。本来用完了「别(不)爱那么多」、「只
爱一点点」之后,接下来应该是「别人的爱情像海深」,可是一来书名太长了,
和前两本不对仗,二来我不想把焦点放到「别人」身上去,所以临时转个弯,
自动跳过第三句,启用了「我的爱情浅」,成为这个系列的完结篇。
记得初初在电话中告诉詹姊这个书名时,詹姊还脑中打了个结,因为乍听「
我的爱情浅」这五个字,实在会很雾煞煞,搞不懂这五个字怎么把它变成一本
书。
呜……詹姊,我对不起你,我老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要原谅我——
话说回来,认识我也不是两、三年的事了,你应该很习惯了吧?哈哈哈!(干
笑三声)
这本书和第一本的关联性较深一些,讲的是同一件意外,在两个性情不同的
男人身上,造成的巨大影响。
也因为性情相异,他们的故事有了截然不同的方向。裴海是外放、狂烈,本
书男主角锺衡(牛仔)是内蕴、保留。
可以想见,如果锺衡的对手是上一本的女主角池净,他们一定分开之后就分
开了,两个人都不会主动去走下一步。
这两个人在自己的故事中,都不是分离之后主动觅求相遇的那一方。
如果裴海遇见本书女主角仙恩,他们一定是两败俱伤,把对方撞出一头包。
这两个人在自己的故事中,都是急进主义者,「是我的就一定要弄到手」,
即使后来他们对于爱情的领悟都是「适可而止」,仍然不改他们努力追求的心。
锅对上锅,盖配上盖,都不是办法,一定得是锅配上盖才行。
在这本书里,请想一下那种八点档的情节——
一个坐过牢的男主角,回对女主角时,抱着头嘶吼:「我配不上你!你走!
你走!你走!」
再想象女主角也拉扯头发狂喊:「我爱你!我不走!我不走!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