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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海福道:“奴才已命人备下你外通刺客的书信,只待奴才发出暗号,自有侍卫从荆府中搜出此信,你若要保全荆家,便得依奴才所言,服下致命毒药后,在荆府大院中向众人承认你确有图谋之心,自感罪孽深重,不可再苟活于世,然后毒发身亡。”他低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担心,奴才备下的药,只会使人于二十四个时辰内陷入死亡之状,并不会伤及性命,待二十四个时辰后,奴才自会命人接应你离开荆府。”
花如言暗自心惊,错愕得无以成言。
花如语听着田海福的话,心下的一个念头渐渐地清晰起来。暗自思量,此计确是精妙,如若行事得当,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接下来,将得享无尽的尊贵与荣耀,无须再仰人鼻息。
田海福看花如言脸带惊愕,静默不语,知她是一时无法接受如此突如其来的变卦,和声道:“你该明白,只有如此,方可使荆府不受牵连,得保周全。”
第四十六章 天降皇命(四)
花如言闭了闭眼睛,一瞬的灰暗使她以为此时此刻所听所遇的,不过是梦幻一场。何以会至此境地?何以小穆会是当今皇上?何以他竟执意命自己进宫为妃,不惜一切代价?
事情已无转圜余地,正如跟前的内庭总领内监所言,此乃圣上旨意,不可违逆,若要保住荆家,必得从命。
然而,教她如何能背弃惟霖,改名换姓进宫成为皇帝的姬妾?
生为荆家人,死为荆家鬼,曾是她的誓言。
她确是可以死,却只能从皇命而死,非为贞节。当真可笑可嘲。
当初面临淳于铎的威迫,她与惟霖二人毫无惧色一力相抵,终得以全身而退,但是如今,她只剩孤身一人,无可寄望,不知所向,本就心如死灰,如此一来,更添几重茫然凄绝。
她咽了咽,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恳切:“事关重大,可否容花氏思量一天,好生打点妥当府中诸事,明日再行事?”
田海福刚欲反对,转念一想,花氏对此旨意该已无可抵抗,此时不宜逼迫过甚,以免节外生枝。于是应允道:“可以。奴才便以禁闭荆府为名留几位侍卫在此驻守,至于那药……”他想了想,“留待明日奴才再来查探时方交给你。”
花如言脸色惨白一片,垂下了头来,低低道:“好。”
田海福舒了口气,打开房门,对门外的侍卫道:“召集其余卫士到荆府门前听命!”便匆匆往外走去。
他一走,花如言整个儿软软地跌坐在一旁的椅上,心绪内只感迷茫无措,脑际一派紊乱,已不知该作何思想。
书房的大门洞开,有沁人心脾的桂花芬芳顺着和风吹拂进内,充盈于一室的馥郁,使她如捕捉到一点记忆中的深情与牵挂,一点一滴地涌现于意识中,沉淀成一重挥之不散的郁痛。
室内是一片令人心慌的静,花如语的心莫名地跳得厉害。她的视线透过朦胧的绣屏落在姐姐身上,只见姐姐正静静地靠在椅上,一动不动。是惊惶,是诧异,是哀戚,是悲怮,均不过是面临富贵在望的可有可无的意绪罢了,怎比得过她张皇无可归依的伤痛与阴翳?
在前路茫然的命途上,每走一步,每行一举,均是举足轻重,足以牵系她们的终生。过去的她,总希望夺得先机,或是先发制人,不可谓损人,只唯求利己,今后的她,亦只会更比往日知道自己所想所需所要,不容自己再错失良机,那拱手让人的愚笨之举,她错过一次,再不会错第二次。
第四十七章 退路(一)
乔海讥讽而轻蔑的一句:“你比我更没用,你能做到什么?”如沉痛的烙印,已深深地留痕于她的心底,以辱恨的滋味提醒自己曾有过的挫败。
她并非没有力挽狂澜的办法,只是,她的短弱不在于她能否计算什么,而是能否决定什么。
左脸还在隐隐地作痛,姐姐狠绝不留情的一掌,残酷地告知她受制于人的处境,过去,她没有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的自由,然而,现在、将来,她势必要设法改变和挥别这份被动与无奈。
她从书柜侧走出一步,然而,眼前竟浮现出荆惟浚包含关切与爱怜的脸庞。这一刻,她又停下了脚步,心头蓦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留恋与不舍,她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似是攥紧了胸臆间的犹豫,欲将之狠狠抛开。
“……其它人其它事,我实在无力顾及太多。”在关键的当口,荆惟浚的无能为力与乔海的窝囊并无二致,无助如她,根本无法令他们为她付出多加半分。从一开始,她便注定是个输家,没有胜出命运的机会,只是一步一步地沉沦,直至心死如灰。直至她心甘情愿地认命。
“天生孤煞,祸累至亲,无情无爱,心如蛇蝎。”这十六个字,从她出生那天起,便如诅咒般跟随着她,时至今日,她终于相信,她纵使并非真为天生孤煞,至少确是可以做到心如蛇蝎。
她不再犹豫,缓步绕过屏风,走到了兀自失神的姐姐跟前,低低唤醒其游移的神绪:“姐姐。”
花如言茫茫然地抬起头,始料未及地看向亭亭立于面前的妹妹,半晌,方疑道:“你怎么在这儿?”
花如语面上似笑非笑,屋外的和风拂动着她紫红色的覆软纱罗裙摆,身姿益发显得袅娜动人。她悠然道:“我若非在这儿,便不能及时闻知姐姐的喜讯。”
花如言惊疑地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看了看她身后的屏风,不可置信道:“你刚才一直在书房里?”
花如语淡淡一笑,转身来到门前,把房门掩紧。趁此间隙,她又于脑中细思了一番欲向姐姐说出的话。回过身来,她注视着姐姐,道:“我都听到了。”
第四十八章 退路(二)
花如言心乱如麻,也顾不上质问妹妹为何藏身于书房中,只蹙起眉头,叹息了一声,道:“这并非什么喜讯。事出突然,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花如语来到姐姐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和缓道:“正如那大人所说,位尊妃位,得侍天子,万千宠爱于一身,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更可保得荆府昌盛不衰,这不是喜讯,是什么?”
花如言闻言,更觉心惊胆战,所谓皇命难违,一应事宜已安排就绪,她已无身退余地。什么位尊妃位,什么得侍天子,什么万千宠爱于一身,于她而言不过是束缚一生的笼牢,断绝她与惟霖夫妻情分的桎梏。教她如何能抱着感戴万分的心情,领受这一份浩荡的皇恩?
她微微地哽咽,道:“如语,你可明白,我不能进宫。”
花如语眼眸内有一闪而过的泠光,她敛下了笑意,道:“姐姐为何要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姐夫?为了荆家?”
花如言感觉妹妹的手正在渐渐地加重力道,她微挣了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道:“我今生今世,都只能是惟霖的妻,无论他是生是死,我只愿一生追随,一生守候,绝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背弃这段夫妻情分。”她说着,心下以死相抵的念头愈发坚定,但当想到总管内监所说的“奴才已命人备下你外通刺客的书信,只待奴才发出暗号,自有侍卫从荆府中搜出此信。”她又心如刀绞,暗怀迟疑。
花如语朱唇边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蕴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冷,和声道:“但是,当今皇上执意要你进宫,想必是对你极为喜爱,试想,怀着这份喜爱,他又如何能轻易放弃你呢?你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姐姐,你该有想过,如果你抗旨,丧命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荆家上下,我曾听爹爹说过,谋反之罪,可是要诛连九族的,届时,连爹爹和我,也会被牵连。”
花如言整颗心都被如语的话给揪紧起来,她背过身去,颤抖的手无力地撑着椅扶,摇头喃喃道:“我不能进宫,我不能背弃惟霖……倘若结果是如此,我更要设法脱身。”
花如语面上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一把拉过姐姐的手,使她回过身来面对着自己,接着,她的目光缓缓在姐姐的脸庞五官上扫视而过,远黛细眉,秋水深眸,凝玉琼鼻,淡朱樱唇,无可言喻的柔婉动人。这一张脸,对她来说,是如此熟悉,每日于清灵镜水之中复见,因着她自己亦有着这样相似的面容。
她若有所思道:“姐姐,你可还记得当日姐夫原意想纳我为妾,然后你为了我,告诉姐夫你我姐妹二人相貌相似,错认之事在所难免,最后,姐夫深信不疑,你就此代替我入了荆家门?”
花如言思疑地看着妹妹,道:“如语,你想说什么?”
第四十九章 退路(三)
已是傍晚时分,日光渐次黯淡,灰蒙蒙的阴影沉重地笼罩在屋外,花如语秋眸内盈盈的泪光如是无尽阴霾内的一点微弱的光息。她螓首低垂,声音抖颤:“姐姐当日为了如语不惜放弃薛大哥,委身为人妾,更受尽屈辱,纵使姐夫最后对姐姐付以真心,但却是无法弥补姐姐曾经失去的一切。如语一直含愧于心,自知有负姐姐……”她泪如雨下,“一切自有命定,如语连累姐姐断送终生幸福,终究会有报应,所以才会失去乔海,才会痴心错付……我是那么愚笨,只一心想着把握值得自己珍惜的感情与真心,全然没有想到那一个也许并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人……我心很痛,我很难过……”她仰起泪痕满布的脸庞,声音早已哭得嘶哑,“当你要我忘记他,我真的很心痛,我甚至开始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逼我放弃所爱,我恨你为什么完全不顾我的所感所想,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所受的苦,那一刻,我真的好恨,好痛!”
花如言心如刀绞,一手扶着了妹妹颤抖的臂膀,哽声道:“如语,你听我说……”
花如语摇了摇头,泣道:“不,不用说,因为……我终究还是明白了,在他顺应你的安排,离弃我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生生地断绝心中曾执著过、坚持过的感情,那一种痛是如此的撕心裂肺,姐姐,当初,你就是这样过来的罢?当你决定舍弃薛大哥,当你知道姐夫遇害,你心里的痛楚一定比我强烈百倍!没有人比你更明白那种苦,是我,是我害你承受这样的苦!如果可以,我只想倾尽所有地为你补偿,我愿意付出一切为你补偿,如果可以……”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花如言低低地叹息了一口气,道:“如语,你并没有亏欠我。我之所以阻止你和惟浚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不能原谅他。你说得对,我是牵挂你姐夫,才会想着恨惟浚,以求一点心安。这一次是我负了你。”
花如语闻言,心内隐隐含恨,她暗咬了一下牙,依旧泣道:“姐姐,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求你允许我为你补偿,好么?”
花如言心疼地为妹妹拭去泪水,道:“不要胡说什么赎罪和补偿,我说过,你不曾亏欠我。”
花如语却“扑嗵”一声跪倒在她脚下,泪眼中的阴冷若隐若现,口上只哑声道:“如语和姐姐相貌相似,若非亲近之人,绝不能细加分辨。姐姐,你与皇上相遇之时,他可有仔细看过你的容貌?”
花如言不由一惊,心下已有几分明白如语的用意,愕然道:“你想代我进宫?”
花如语垂下头来,平滑的云石地面上,隐约倒影着她微含决绝的容颜:“唯今之计,只有如此,才可帮助姐姐脱身。”
花如言震惊不已,连连退后数步,道:“此乃欺君大罪……如何能瞒得过?”
花如语抬起头,果决地看着姐姐道:“势必要设法瞒过。即使不幸事发,如语亦愿意替姐姐承担一切罪责。
第五十章 退路(四)
花如言脑中思量良久,惶乱不安的心神逐渐平和下来。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扶起妹妹,道:“然而此事终究有违皇命,未免太过冒险。而且,你如何能罔顾自身,进入那风云难测的深宫皇廷?”
花如语轻浅一笑,道:“姐姐,为了至亲至爱付出一切,不惜铤而走险,个中的心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花如言苦笑道:“我当初替你嫁入荆门,怎么也与性命无尤,与如今怎可相提并论?”
花如语抿了抿唇,道:“如语所指,并非是此事,而是……薛大哥当日如何能进入吏部为官?想当初,与他一同会试吏部考功主事的人,乃为天州第一才子,进士及第,而薛大哥,不过是进士出身,为何薛大哥反而可得脱颖而出?”
花如言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始料未及道:“你何以会得知内情?”
花如语着意地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出行遥阳镇的时候,家中又收到了薛大哥的信,爹爹酒后糊涂,竟然自行拆阅了那封信,我来不及阻止,他已把信中所书看进眼中。我看他脸色骤变,心里担心可是薛大哥出了什么意外,便顾不上避讳,取信一看……”
花如言急问道:“信中写了什么?你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