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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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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言呆住了,并没有马上把信接过,因为她直觉到,这封信,会是何人所寄。 

如语递信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如言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信封上熟悉而又遥远的字迹,那是他的字迹。 

如果这一封信,是在一个月前到来。她想,那么此时此刻,她应该是欣喜若狂,而不是痛彻心扉。 

她会一把抢过信来,忙不迭地打开匆匆看一遍,然后再细细看无数遍。而不是迟疑着、不敢、也不愿再打开他的信。 

如语泪水潸然,道:“姐姐,是我对不起你……” 

如言终于还是接过了这封信,苦笑摇头道:“并不能怨你。”她打开了信封,刚想取出信来,又犹豫了。 

他会说什么呢?他会像以前一样,说些京中的趣事、说些为官的烦恼事、写一首让她面红耳赤、感动心怀的情诗吗? 

她取出了信,展开带着樟叶清香的薛涛笺,书写细致的楷体映入眼帘,她眼眶一热,在模糊视线中,一字一句地读着他的信。 

读罢,她合起信笺,掩面低泣。 

如语挽着她的臂膀,亦是泣不成声。 

良久,如言停下了哭泣,她拭去泪,把信塞到如语手中,道:“这封信里说的,爹知道吗?” 

如语摇了摇头。 

如言咽了一下,道:“好,这封信我已看过,你回头为我把它烧了。” 

如语惊诧道:“为什么?” 

如言按住了她的手,维持着平静道:“你看我面上的妆容如何?” 

如语注视着她道:“尚好。” 

如言点点头,理了一下发髻,挤出笑容来道:“我归席去,你保重身体。”语毕,一派从容地往外走去。 

如语站在原地,满是泪痕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了一个阴冷而讥诮的笑容。


第十一章 酒入愁肠

“吾随上锋出行数月,本月归来,方能启阅汝之信函。汝自当安心,吾必为汝父打点捐官一事。” 

花如言缓步走回外堂中,席中热闹依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木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举箸继续进食,却形同嚼蜡,吃而无味。 

“吾自出行以来,所到之处,青山绿水,尽收美景,心旷神怡之至,更忆及汝,音容笑貌。” 

一旁有人向荆惟霖敬酒,荆惟霖淡淡应了,随意啜了口酒。花如言闻到酒香,眼光落在自己跟前的酒杯上,情不自禁地伸手将之举起,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她复放下空杯,对侍立在身后的家婢道:“加酒。”全然不顾荆惟霖略带诧异的目光。 

“如是你我同行,共享人间仙境,同游广阔河山,必是美满乐事一宗。吾忽生痴想,若可于月后向上锋告假,吾必亲返平县,与汝一同出游,享尽山河美景。” 

花如言频频举杯,喉中苦涩呛热得难受,脸颊发烫,脑际更是有些许的混沉,但她不想停下,她眼前仍在清晰地出现他所写的每字每句,他说他想她,他说他想与她一同出游,他说他会回来……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迟了,太迟了。她想醉,想忘却。 

子钦,你我的情分,终是无以再续了。 

她再度举杯,手却被人按住了,“席散了,回府吧。” 

席散了?她有些微的醉意,神思慢慢聚拢于心,她看到四周的人们的确是纷纷站起了身来,向爹爹告辞。 

她转头看向荆惟霖,他已站了起来,微有不悦地看着不愿动身的她。 

她闭了闭眼睛,她现在是身旁这个男人的妾,她不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她配不上子钦,也不能再与他相见。 

她撑着桌沿站起,和荆惟霖一起向爹爹告别。花长兴在看到她时,眼神有点闪烁,但此时的她已无意去多想。 

坐上了回荆府的华轿,轿中的闷热感觉包围着她,她的头开始发晕,软软地靠在座上,眼中泪水无声地淌下,似乎此时只能通过哭泣,才能把胸腔中的酒意释放出来。 

许是路上并不平坦,轿子摇摇晃晃的,她头晕得益发厉害,胸中的闷气一阵强似一阵地涌上心头,五脏内因此而翻腾起来,她连忙一手扶着轿壁,一手掀开轿帘,急唤道:“停轿!” 

轿夫们慌地把轿停下,花如言从轿中跳出来,不等思儿上前扶,一径跑到左侧的小溪边,“哇”一声把胸中的闷物吐将出来,腹中一下子空落落的,心内的翳抑亦似找到了突破口,一下子涌上了脑际,使被酒意迷蒙了的思绪更为刺心。 

荆惟霖听到后方轿子的动静,命人停了轿,下来看到蹲在小溪边的花如言,皱眉责斥道:“你这可是成何体统!思儿,扶姨娘上轿!” 

花如言听到他的声音,像是提醒了一些她不愿面对的事实,感觉到有人在扶自己的臂膀,她猛地用力一挣,叫道:“不要碰我!” 

“不要靠近我……”她含泪低喃,看着溪水中倒映的自己,水波荡漾,她的脸孔犹如支离破碎。 

荆惟霖的神色却深沉起来,他挥手让思儿走开,缓步走到她身旁。 

“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为什么你偏偏要走?”她旁若无人,泪水淋漓不止。 

荆惟霖静静地看着肩膀轻耸的她,张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保持了沉默。 

花如言的泪水滴进了溪水中,逐流而去,“你说带我走,可是你骗了我,你自己走了,只剩下了我……” 

她带着醉意,喉虽哽咽,话语含糊,但荆惟霖在她身旁,仍然是听出了个大概。今夜天空灰濛濛一片,没有月光,也没有繁星,四处黯淡,使人的心,亦不自觉地变得沉重。 

他想,是否应该扶她一把? 

然而她已经自行站起了身来,摇摇晃晃地,一时有点站不稳,他连忙伸手拉住了她。她回头看向他,水雾氤氲的双眸中,泛起了一丝仓惶。触及这样的目光,他竟有些许不忍,松开了她的手,吩咐思儿道:“扶她上轿。”便转身回到自己的轿上,心思却似被搅乱了一般,别有滋味在心头。


第十二章 被放弃?被牺牲?

花如言重新回到轿上,想起刚才他冷峭中隐含一点关切的目光,想起自己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心惊的感觉,她自嘲地笑了,这本该离自己远远的一切,却已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摆脱的枷锁,既然是她改变不了的既定,为何却让她看不清,看不明?为何她连知悉内情的权利也没有? 

回到了荆府,她迅速地下了轿,抢在他前面把他拦了下来,道:“我有话跟你说。” 

荆惟霖注视着她,从她眼中看出了一点迷乱,遂冷声道:“我累了,明日再说。” 

花如言坚持道:“只一句话。”她的眸子在夜色下闪耀着幽幽的光芒,有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荆惟霖在心底叹了口气,虽不想与此时的她有过多的牵扯,但又有另一种欲待探知的心思,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亦不再推拒,随她一同回到房中。 

花如言把房门掩上后,面向门前,背对着他,静默着。 

荆惟霖看着她的纤柔背影,暗觉奇怪,静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如言咬了咬牙,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房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似心头那一个欲迎还拒的念头,从她半眯的澄明杏目中流露出几丝动人的妩媚,不动声色地在朱唇边蕴含着柔情万种,似是因着眼前人的等待,她的千娇百媚更随着与他距离的接近更添了几分温柔缠绵。 

他惊讶于此时的她,亦不曾料到她的媚态竟是如此撩人,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她伸手拉下了上衣的蝴蝶丝扣,纤臂一伸,便将上衣轻轻地除下,露出了雪白的肩膀与如玉藕臂,以及玲珑胸前那一抹魅惑淡紫的抹胸。 

芬芳清馨的紫萝兰香味淡若轻盈地萦绕在他鼻息间,温香软玉的她已欺近了他的胸膛,他与她之间,只是一个拳头之距。 

他的神色微有愕然,转瞬又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如花似玉的美颜。 

她垂下眼帘,小扇般的眼睫毛轻颤着覆住了秋水双眸内的脉脉温情,她的柔荑轻轻地握住了他厚实的大手,缓缓地将之往自己如玉凝脂般的脸颊上贴近,她的唇边由始至终都含着一抹暧昧的笑意。 

他触及到她嫩滑的脸蛋,指尖不期然一颤,忙把手抽回,用力将她推开,低喝道:“你怎可如此!” 

她重心不稳地向后退去,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扶住了一旁的桌子,站定身子后,冷笑道:“你不是说过,你若要我,容不到我作主吗?”她顿了一下,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道,“现在我作主把自己给你,你为何不要?” 

他面沉如水,道:“你既入荆家,便从来没有你能作主的时候。” 

她逼视他道:“你纳我为妾,却不与我圆房,难不成你纳我的目的,就是想我守一辈子的活寡?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如此狠心?”他会说吗?他会告诉自己纳她为妾的真正目的吗? 

他清俊的脸庞上依然看不出一丝涟漪,他淡淡道:“我与你无怨无仇,只可惜命中自有注定,有许多事许多人,注定是被牺牲,被放弃。” 

她错愕不解地仰头瞪着他,追问道:“什么牺牲什么放弃?你倒底意指为何?” 

他吸了口气,不愿再与她多说,径自绕过她往房门走去。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脑中一遍又一遍地盘旋着他说的话,牺牲,放弃,牺牲谁?放弃谁? 

听到他开门离去的声响,她一时头疼欲裂,抬手捂着脑袋浑身发软地跌坐在椅上,纷乱不息的思绪似乱麻一般纠缠在她心头,无从理清,无从摆脱。


第十三章 在行在即(一)

一切的疑问及焦虑都掩藏在平静却晦暗的日子里,荆惟霖的态度依旧是淡定与漠然,似没有把那一晚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花如言,偶尔会记起半分,便心如鹿撞,脸如火烧,有点记怨他,更恼自己乱了分寸。 

这一夜酉时,负责掌灯的家仆小福在她房门前挂了盏灯笼,思儿开窗时正好看到小福小心翼翼的动作,回头低声对花如言道:“小姐,今夜老爷要到你房中来呢。” 

花如言更衣完毕准备到西大厅用膳,一边理着小反领下的流苏绦子,一边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的灯笼,神色微微黯了黯。并不回答思儿,一言不发地开门往外走去。 

让她意外的是,今日她是最后一位到达西大厅的,只是在座的人,包括一家之主荆惟霖,均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只轻轻笑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明日启程往会稽的马车和细软,你让曹管家细细打点,随行上路的家仆不要多,随着去年的例安排即可。”荆惟霖对施芸说着,眼睛向低头喝汤的花如言看来,缓声续道,“也为如言打点一下。” 

花如言听到他突然提起自己,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他与施芸。 

施芸看她满脸迷惘,微笑解释道:“四妹妹,你明日便随老爷一同出行往会稽,等一下我吩咐家人为你收拾。” 

花如言意外地睁着双眼,目光在荆惟霖无澜的脸上扫过,复停留在施芸身上,惊疑道:“我随老爷……出行?” 

施芸正想回答,荆惟霖这时开口道:“明日一早辰时出发,不可耽误。” 

花如言放下了碗筷,再没有了进食的心思。她想了想,问道:“姐姐和三姐姐也一同去吗?” 

施芸与云映晴对视了一眼,施芸道:“此次老爷前去是视看一下去年所置的田产,我和三妹妹都去过了,今年我身体益发不好,三妹妹也需留下照料家务,但老爷一路上总得有人照顾,所以就辛苦四妹妹了。”她尽量放轻松了语气道,“路上风景好得紧,四妹妹可不要错过这次出游的机会。” 

汝豪听到母亲的话,举箸大叫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施芸看到荆惟霖神色有点不悦,忙朝儿子低喝道:“快吃饭!”汝豪人小鬼大,瞅大人脸色不对,也不敢再造次。 

花如言也注意到荆惟霖和施芸二人容色的异样,心头由此隐隐地压着一重惶然,一直潜藏于心底的不安在此时竟开始慢慢往上升涌。 

这次他们安排她随荆惟霖远行,会是出游这么简单吗? 

如果是别有内情,那当中又会有着怎样的蹊跷? 

花如言张口想问,却在看到施芸若无其事的用膳、荆惟霖面无表情的饮下桂花酒时止住了言。她眼光不经意的从荆惟浚身上掠过,发现他嘴边正含着一抹冷嘲的低笑,心头不由更惊。随即心下有了主意,只不再言语,埋头吃饭。并没注意到,这时荆惟霖朝她投来的犹疑一瞥。 

一顿无心饭毕后,花如言缓步踱回房中,她抬头远远的看到那房门前闪烁着幽光的灯笼,不由止住了脚步,心内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四妹妹。”身后冷不防的传来一声轻唤,她转过身去,看到施芸正领着一位手捧锦包的婢女款款向自己走来。 

她连忙欠身道:“姐姐。” 

施芸伸手扶起她,柔声道:“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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