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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湘惊疑不定,微一思忖,道:“娘娘言下之意,是觉着她此胎有疑?〃 她转首凝神看着左方花梨木小几上摇曳不定的烛火,幽幽道:“有疑与否,或许并不在于事实如何。本宫相信,在这宫中,往往是事在人为。”明激的双眸漾过一丝森寒,柳眉一挑,续道,“当日本宫命你将清宛宫的真正身份宣扬于宫中,你进行得相当稳妥,只是此次明宜宫进宫,你反倒谨小慎微起来了,该不是害怕了?〃
琼湘忙道:“奴碑一心为娘娘周全打点宫内之事,断不敢存那退缩之心,只是,这一次因婉妃戒备之心甚重,奴碑曾多番意欲试探其品性和底蕴,都未能成事,更不听信奴婢之言,所以奴碑一时无从下手,实是奴碑愚笨,奴碑该死!〃
她闻言,明眸半眯,若有若无的阴冷之意淡淡地覆在凝白如脂玉的面容上:“罢了,既是如此,也不能怪你。这婉妃不简单,本宫是早有预料的,如不是,皇上亦不会不惜一切迎其进宫,免其欺君之罪。”她嘲冷地笑了一声,“皇上早已知清宛宫有意瞒骗,却迟迟不予惩治,不过是特意待得婉妃进宫当日方处置,个中苦心,本宫如何能不晓得?〃
琼湘沉思道:“皇上想来该是意欲趁此使婉妃领教皇命不可违之理?虽不直接处置她,却好使其心生畏忌?〃
她拂了一下月华色古纹双蝶云样的广袖,悠然道:“此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当然是要让婉妃知道,皇上为了保全她的亲妹,承受着多大的阻力,罪名在先,即便皇上九五之尊,亦未必可以一力赦免。”她苦涩一笑,“皇上用心良苦,只不知婉妃能否领会。”
琼湘脸色微沉,,润然地看向她,道:“娘娘,皇上迟早也该领会,在这宫中,真正一心为他的人是娘娘。”
她涩意含在清冷的笑容中,如是一抹破碎的美满:“或许皇上一直知道,只不过,他此时需要的并不是本宫而已。”她垂下头,鬓旁披落的发丝飘垂在面容旁,淡淡的阴影掩下了眸内的阴冷,“本宫日后要做到的,便是成为皇上唯一需要的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本宫亦在所不惜。”
一夜未眠,花如言却未觉有何疲惫之感,只是脸色稍显憔悴,心中惦念着马上便要到妹妃、昭记宫中请安,便着月貌为自己上一个足以全然掩饰倦色的妆容,头挽倏坠鬓,替一支如意百合花珠钗,身上一件七成新的淡雾蓝湖水纹圆领直身长衣,一身的低调朴素,只想将自己如这身不起眼的衣裳一般,隐藏于宫中不使人侧目的角落。
与花容月貌二人一同前往贞宁宫和芳靖宫。这日的天幕再不是抑聆的阴沉,和暖的晨阳穿透了空中的寒霜,洒落于红墙碧瓦之上,折射出璀璨耀目的流华彩光,熠熠闪烁于萦纤的宫道两旁。
颜瑛跳和善平和,言语不多,但句句均是恳切关怀之语,又让花如言不必日日前来请安奔波,待花如言告退时,更亲自陪同走出宫门,全无半点四妃之首的架子。这倒使花如言对她另有一份不同于寻常妃子的印象。以至她前往芳靖宫的路上,脑中隐约地浮现起一些往事的记忆来,昔日初进荆府,大夫人施芸及三姨娘云映晴,亦是如此融洽和睦。思及此,心头是不自觉的不寒而栗。
及至进入芳靖宫内,惟觉此间宫人行事举止均为小心冀冀,连对她行礼亦是轻轻地动作,犹如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花如言和花容月貌二人相视一眼,月貌张口想说什么,花如言摆了一下手示意其嗦声,静静随着引路的内监亦步亦趋往正殿而去。
花如言走进殿中,敛了眉眼,只依稀感觉到主位上方正端坐着一名华衣女子,便依礼福身行平礼道:“见过昭妃姐姐。”接下来是片刻的静默,对方的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她,缓声道:“婉妃妹妹礼数好生周到。”花如言并不抬头,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道:“昭妃姐姐谬赞。”话音刚落,自右方传来一声清亮如莺鸣的声音:“妹妹姚绮枫见过婉记娘娘。”半抬起头,方看到右前方一名身姿纤纤娟然的女子,正谦恭地向自己行臣妃之礼。花如言听到此女自称姚绮枫,心头不由一紧,眼光不由落定在她身上,果然便是当日在宰相府中所见的呈上梅花小衣的女子,此时对方低垂着头,依然可以看清那一张圆满如新月的玉润脸庞,眸眼清盈如水,竟是不带一丝杂念般的明澄净和,她头缩圆鬓,并不替华丽的钗饰,发髻间别着寻常的通花抑发,鬓旁一朵犹带晶莹露珠的山茶花,倒亦自有一番俏丽之色,身上一件月蓝的千瓣海棠纹窄袖上裳,蜜合色百褶如意月裙,手上拈一方浅青色丝帕,更添几分清雅娟秀,使人望之只觉她如自家小妹,油然而生亲近之感。
“绮枫妹妹好。”花如言淡淡道,压下心头那一丝不安的感觉。
团兽雕漆紫檀木椅上的冼莘苓低低一笑,雍容而妩媚的花鬓上累金风双枝流苏钗微微颤动,耀目的激艳流转闪烁,语声讥俏道:“两位妹妹可算是缘分不浅。”锐利的目光掠过花如言,“想是在宫外,便已在宰相府中会过面罢?婉妃妹妹,你可知当本宫听闻你曾以绮枫妹妹之名进入宰相府,本宫尚觉不可思议,想婉妃妹妹断不似那一等浑水摸鱼的无耻之辈,而作为姐姐,更不该像妹妹那般胆大妄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行那居心巨测、冒名项替之事。”冷笑一声,又道“本宫当真愚昧,不知原来姐妹从来是一般行径,如何能有二致?〃 花如言想不到冼莘苓竟会提起此事,心下暗惊,面上只带着自若的微笑道:“昭妃姐姐教训得是,花氏姐妹二人确曾有过失,自是愿伏罪领罚,承蒙皇上海量汪涵,宅心仁厚,顾念花氏姐妹之情,方隆恩赦罪,想来是意在使臣妾等心念己过,不再过犯。”
冼莘苓抬手扶一扶鬓上的处金梅花钾发,含着一缕冷笑道:“妹妹说得好,皇上确是宅心仁厚,明知妹妹所犯的乃是欺君死罪,亦不予深究,一并放过。如此福份,恐怕无人能及。”
花如言知她所说的“一并放过”是意指如语一事,手心微微地渗出薄汗来,敛一敛心神,道:“皇上心明如镜,自然是对一应诸事了然于胸,花氏姐妹之罪责,在皇上心中自有明断,结果尚未定论,此时论及放过与否,未免为时过早。
冼莘苓黛眉轻挑,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一脸从容的花如言,刚想再说什么
旁的姚绮枫却走上前一步,欠一欠身和声道:“表姐,可以听绮枫一句话么?
冼莘苓微微意外地看向姚绮枫,花如言亦半带思疑,心早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此表姐妹二人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只凝神注意着她们的一行一举。
第七章忘情弃爱(一)
冼茶茶想了一下,道:“你说。”
姚绮枫唇角蕴着柔纯的笑意,道:“绮枫想为婉妃姐姐辩解一句,当日婉妃姐姐以绮枫之名进入宰相府,其实并无瓣,她只是奉了皇上之命,为爹爹小心留神所寻之女是否可信,此事为皇上亲口所说,绮枫相信并无半句虚言。表姐,您便不要再怪罪婉妃姐姐了。”
冼莘苓有一瞬的愕然,审视姚绮枫片刻,道:“本宫亦曾听闻皇上当日驾临宰相府中,如今听绮枫所言,原来确有此事么?”花如言乍然听到姚绮枫言及当日昊元为使自己脱罪,而向姚士韦所说的话,不由始料未及,一时不知对方意图为何,是善是恶,只默然不语,静观其变。
姚绮枫微笑着点一点头,道:“确有此事。”回头含笑看着花如言,甜声道“绮枫总觉得与婉妃姐姐有不解之缘,表姐,您说这可算是命中注定的姐妹造化呢?〃
花如言静静地注视着姚绮枫的言举,只觉对方笑意诚挚,目内殷切有加,似由心而发,并无半.点矫饰之态,遂亦不再沉默,开口道:“世事往往出人意料,我们何曾会想到,当日在宰相府一面之缘,会造就今日的相会。”姚绮枫闻言,笑容益发灿烂,如一缕明媚的晨阳。
冼莘苓看了姚绮枫一眼,身子懒懒地向椅背靠去,言辞间虽仍含潮讽,却不再针锋相对:“如此看来,皇上用心良苦,婉妃妹妹亦是苦心一片,本宫倒要替绮枫向你道一声谢呢。”又转向一旁的宫女道,“凡梅,取了本宫的一对碧玉银丝福寿如意来。”她淡淡扫视着花如方和姚绮枫二人,“这如意原是成双的,如今分别赏了婉妃妹妹和绮枫妹妹,除却聊表本宫对你二人初进宫中的一点心意,更是如了绮枫妹妹之言,玉成你们姐妹二人的情谊。”
花如言和姚绮枫分别接过了碧玉银丝福寿如意,异口同声道:“谢昭妃姐姐(表姐)赏赐。”言毕,花如言略觉讶然地与姚绮枫相视,当触及到那一双明激如清泉般的眸子时,她不由微微而笑,心头的思疑不自觉地褪散开去。与姚绮枫一同走出芳靖宫之时,花如言半仰起首,放眼晴空万理,金黄的灿阳如瑰丽的流华洒落于一身,暖意渗心,驱走冬寒遗留在胸臆间的几许苍凉灰冷之意。自置身于深宫华庭之内,她便该明了,唇枪舌剑的暗涌不过是开端,危机四伏的并非是流于表面的对峙相衅,而是从不为她所知所觉的某种人心。绕过抄手游廊往仪门外走去的一刻,便听月貌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娘留心。”她侧过头,眼光正好落在右方庭院中的二名女子身上,正是琼湘领着一名妃殡缓步往前走去,不时与其私语喝喝,全不似寻常宫女待妃殡之礼。正自思量中,姚绮枫笑着道:“那是苏姐姐。”本欲上前招呼,却见琼湘与苏薇渐次走远了,只得作罢。花如言停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去,出了仪门后,迎面是一阵夹着花香的凉风,似把在芳靖宫内压抑的心神亦吹拂得略有舒放。转首正想对姚绮枫道一声谢,对方却先一步开口道:“婉妃姐姐,你可闻到了兰花的香气?〃 姚绮枫沉醉地闭上双眼,扬起首来,深深地呼吸着,向前小跑了数步,笑道:真的是兰花香呢!前面一定开着兰花,婉妃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罢?”她满心追寻花香,竟忘却了礼数,花如言也不甚在意,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兴奋莫名的模样,道:“好,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此时虽已是深冬,却并非是百花调零的苦寒节气,加之宫中为保四季繁花似锦,呈那常青盛盎之福祥之气,一应种植符花的工夫犹为讲究细致,此时正值春兰花期,绿草之内莹白如雪的花瓣如蝶飞翩翩,袅袅婷婷,如是空谷佳人,迎风轻送怡人的馥郁芳菲,沁人心脾,雅意清幽,兰影出尘,赏心悦目,于不经意间涤尽胸臆烦忧。
姚绮枫俯下身子,凑近那迎风袅娜的春兰,清芬扑鼻之际,笑璐如一弯清朗的月牙。
花如言伫立在她身后,若有若无的芬芳弥漫在鼻.息间,心神不自觉地安宁下来,犹如这片幽兰盛放之地,并非皇庭所属,而是一方悠然的天地,足以使人忘却英须有的禁忌与枷锁。
“往日在家中的这个时候,院子里的春兰也要盛开了,我和爷爷每天都会去浇水,我喜欢看花瓣上沾着水珠的模样,就跟露珠花儿似的,别提有多好看了!”姚绮枫伸出食指刁、心冀冀地逗弄着娇嫩的花瓣,笑盈盈地说道。
花如言微笑道:“想来确是很美。只不过,亲手种植的更是心中所爱,想必在妹妹心里更胜于眼前的春兰罢?〃
姚绮枫回首冲花如言架然一笑,道:“婉记姐姐果然说对了妹妹的心思,家中的花种的是心思,还有爷爷对绮枫的爱重,在绮枫心里是最美的。”花如言注视着眸中微含怅然的姚绮枫,浅笑道:“妹妹何其有幸,今生可得两重爱重。”
姚绮枫却一时未明她言下之意,怔一怔道:“两重爱重?”旋即方反应过来笑道:“姐姐说的是,绮枫有一个爷爷,也有一位爹爹,他们都很疼爱绮枫。”她笑意渐显啼嘘,“那一日爹爹派人来接我,我整个儿都呆了 ,只知道怔怔地看着爷爷,过了好久,才晓得问爷爷,爹爹真的来接我了么?我真的有另外一个名字么?从此,我就多一位亲人了么?”她说到这里,眼中竟隐隐地泛起泪光来
花如言听着她直抒胸臆,活脱脱为一个胸无城府的纯良之人,不由有些微感叹,姚士韦千方百计寻回亲女,只为送进宫内,望其于宫中争一席之地的目的昭然若揭,然而姚绮枫性子如此善淳,恐怕未必适于后宫生存。心下又转过一念,或许有另一重可能,便是此女良善如斯纯属伪装,倘若真如此,那她便是一个城府极深,相当可怕的人了。思及此,花如言心下更多了几分戒备,暗暗揣测地端详姚绮枫的容神,面上依旧带着关切问道:“绮枫妹妹顾念家中,又初与亲父相认,此番进宫,心内定是不舍。”
姚绮枫眼中鼠薄的泪意闪烁着晶莹而温和的淡芒,道:“姐姐果然深知妹妹之心,妹妹于有生之年得与生父重逢,只知亲情之深重,是任何事都无以取替,所以妹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