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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绮枫和苏薇又再关心了几句,方告退离去。花如言一手支着前额,半垂下头,双目微眯,以眼角余光目送着姚绮枫的背影,心跳却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以至使她身上止不住微微地发抖。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到底在茶里放了些什么?”惴惴不安的感觉益发加重,待得一进入内堂,屏退了所有宫人后,她急声呵斥花容和月貌。月貌嘲讽地一笑,依旧气定神闲地交抱着双臂道:“我们什么都没放。”花如言一怔,不可置信道:“什么都没放?〃
花容淡淡微笑,道:“如言姐姐,事到如今,你心里是希望我们什么都没做,还是希望姚氏已身中剧毒?〃
花如言心绪倏地乱蓬蓬一片,有尖锐如芒的哀痛感觉包围着心房,更令自己清晰体味到的,是一股灰暗而黯冷的苦涩之意,如此不可回避的滋味,使她在隐晦中渐次看清自己的真正所愿。
“你以为我们会在茶水中下手,那是因为你希望我们这样做。”花容苦笑着“如言姐姐,既然走上这一条路,何必再回望过去的自己?〃
花如言默然不语,转身背过花容月貌二人,或许只是想趁此避开她们洞若观火的眼光,不由冷潮而笑,是了,自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不是往昔的她,又何必以过往的良知来折磨自己?思及此,她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裂开来,痛入骨髓。
天色的晦暗如是此时心境的映衬,密集的乌云低压压地浮移在上空,遮天蔽日,可是雨偏偏一直不下,似在酝酿着更猛烈的暴风骤雨。
花如言来到清宛宫门外之时,不禁倒抽了口冷气,只见宫门前戍守着十数名配刀侍卫,那配刀虽在鞘套中,她却依旧可以感觉到当中的肃杀之意,与宰相府中所遇的凛然寒光并无二致。一壁镇定自若地往宫门内走进,心头不自禁地泛起一阵接一阵的悸动与果然。
清宛宫中寂静冷清如荒废的一角,庭院中的植物残败姜靡堪比枯枝败叶,冷风瑟瑟回旋在此间,隐隐地夹杂着几许腐朽的气.忽。花如言且行且过,心头莫名地添了一分压抑与凄酸。
清宛宫本是独赐花如语一人居住,如今贬了位份,更受禁足所限,殿中值守的宫人便寥寥无几,偶有打扫的宫人无精打采地走过,骤然看到花如言,一时慌得马上行礼,又急急往内通传道:“婉妃娘娘驾到!〃
语音里带着意想不到的惶然,一迭儿地递进了内殿中,花如语闻声微微怔了一下,自长榻上坐起了身子,覆在身上的被子倏然滑落,空气中的萧凉顿时把她笼罩无遗,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正对面妆台上铜镜中的自己,发丝散乱地披于脑后,益发映衬得面容黯淡憔悴一如枯姜的残花。她浑身一颤,连忙下了长榻,顾不得此时只身著一袭月白色素缎寝衣的单薄,一手执起梳子用力地梳理着稍嫌凌乱的头发,镜中的自己是那样慌手慌脚,一双红肿的眼晴内透露着连日来的落寞,惨白的脸色更使人触目而揪心,她轻轻扬起嘴角,隐现青紫色的唇边浮起了一缕阴冷的微笑,随即目内涌上淡淡的泪光,一张无神的脸庞由此而变得愈加孤绝清冷。
花如言来到内殿门前,棠儿和筝儿便迎了出来,正欲行礼,花如言摆手轻声道:“不要发出声响扰了花贵人。”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往内殿走进,只感内间暖意不甚充足,空落落一派死静,置身其中尤如独处一方备受遗忘的角落,不由更觉悲巾月。
冷不防看到一抹轻飘飘的白影自垂慢下走过,花如言心下一惊,细看之下,方知是一身素衣的妹妹。
花如语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双眸幽冷如寒星,冷笑道:“婉妃娘娘纤尊降贵来到贱妾宫中,贱妾好生性恐。”
花如言痛心难禁地注视着花如语,惟觉她气色极差,那新涂的胭脂深浅不一地覆在颊上,益发显得容神惨淡。头上松松地挽一个低髻,有几缕碎发垂在鬓旁,连发丝亦是黯淡无光的。咽了咽,开口道:“如语,我命人为你做了滋补的汤水,等一下就会送过来。”
花如语眼眶是浅浅的粉红,有水雾的光影在轻轻闪烁,她自喉中讥讽地“峨”了一声,道:“娘娘敢情是来施舍贱妾的。贱妾可告诉娘娘,大可不必了,我戴罪之身,再受不起娘娘的恩德,那珍贵的汤水,只怕贱妾喝下了,会折福。”
花如言压下心中的酸楚,便声道:“错只在于我,若非当日我一走了之,如今你也不会… … ”
花如语却摇了摇头,泪眼内难掩悲伦:“不,真正的错并非你当日一走了之,而是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她泪如雨下,逼近姐姐一步,颤声道,你可知道,从你走的那一天开始,从我以你的身份存活于世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知道终有一天也许会不得好死,如果我真败在了自己的大意之下,我会认输,我愿意承受那样的结果,我不会怪你,我不会有半分怨恨!可是为何如今你要回来?”泪水蜿蜒地流淌在她脸庞上,融散了本就不成色的胭脂,成了一片惊心的褐红色,“我已经心甘情愿,愿意此生都化作你,永远充当小穆心中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你从来就是这样自私,你不要的,让我替你承受,当你想要的时候,便一声不响地从我手中全数抢走!〃
花如言惊痛于心,如语的话犹如化作了无形的利箭,支支刺进心头,使人痛不欲生。她泪盈于睫道:“我何尝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死,也不会进宫来!可是我没有别的路可走,如果我不进宫,皇上他会… … 他会… …
“他会杀了我,是么?”花如语低低在喉中饮泣,双肩不住地耸动,“他不
会的,你不进宫,他是不会杀我的,是不会杀我的!”她声音愈渐嘶哑,
因为他心里有我,而我更怀了他的孩子,他“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本来就贪图富贵你不甘心流落在外受苦,所以要回来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第十一章姐妹
花如言泪流满面,胸脆间全是撅心的哀戚,道:“如语,错已涛成,我不求你原谅,只想你好好保重自己。”她拭去泪水,“无论如何,我只愿你平安。”
花如语掩面而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在掌中滑落,洒湿了浅粉色的绢纹暗花绣窄袖。
花如言脱下自己的裘毛千篷,披在妹妹单薄的身子上,便咽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关切:“你一向最怕冷的,往日在家中,一到冬天的时候,就想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取叹,外出也必定要穿得严严实实的,如今你是两个人的身子了,便更要留心着点。”她为妹妹把千篷的领子拢一拢,“这里炭火的气味太重,我回头会让人送些好的过来。”
花如语在姐姐披下牛篷的一瞬间,身上倏然地僵了一下,她目内的怨毒在膝胧的泪光下一闪而过,儿欲在下一刻便将姐姐推开,只是耳畔仿佛回荡起琼湘的叮嘱来:“娘娘并非不知你的苦楚,你如今身怀龙嗣,若非那婉记进宫,皇上便不会知悉你们当日之事,一如既往爱重你,更会因你为天家诞下皇裔之功而立你为贵记,娘娘可比你更要惋惜。只不过,你此时切英要因此而与婉妃撕破脸时立于宫中。要对付婉记,娘娘自有周全的法子,你要做的,是以姐妹之情靠拢婉记,伺机而动,切记不可因一时之气误了大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手抚着心胸,闭上双目往花如言肩头靠去,泣道:姐姐,时不起… … 时不起· · 一如语如何会不知道姐姐一心只想着我?”泣声越承凄凉,泪水已涸湿了姐姐的肩窝,“如语心中难过,怪的并不是姐姐,而是我自己… … 我只怪自己… … 过去有人说我命中带煞,列克至亲,如今我总算相信了,是我害姐姐你到如此田地的… … 叫我如何能放过自己… … ”
花如言拥紧浑身如抖的妹妹,脸颊贴在妹妹的硕际,含泪柔声道:“一切已成定局,我们都不要再怪罪自己,日后我们要做的,便是如何好好生活下去,过去如何已不要紧,我们都抛诸脑后,可好?〃
花如语暗暗咬一下牙,悲声道:“可是姐姐,我可以忘记过去,但是我心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有了一个人,再不难轻易忘记。”
花如言眉心一跳,轻声道:“你说的,可是皇上
花如语自姐姐肩窝里抬起头来,举起微如的双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哑声道:“姐姐,他更希望我们把他当作小穆。”
花如言轻叹了一口气,扶着妹妹往前方的一介妃长栩走去,幽幽道:“如语,这也许便是你我姐妹二人的宿命。”一边让妹妹在长榻上坐下,她的心头已是五味杂陈。
花如语目带怅惘,面上征征然地,缓声道:“姐姐,我想知道,你如令进宫可是因为小穆?〃
花如言在妹妹跟前坐下,长榻上方是糊着雨过天青色蝉翼纱的窗捉,雾白的光.息透过窗纱.丸进昏暗一片的殿中,使她因泪意而涩然生疼的眼眸有些微看不清妹妹的脸庞,灰沉沉的迷蒙,苦有若无地梗隔于她与她之问,菩至有那么一瞬,她以为她距离自己如天涯之遥。
敛一敛迷茫的心神,花如言低低道:“我当日为了你姐夫而不进宫,如今却是为了你姐夫而进宫。”
花如语心下一惊,疑惑道:“为了姐夫?〃
花如言轻轻点头,沉声道:“我后来查知,谋害你姐夫的人,竟是当朝宰相姚士韦。皇上得知此事后,答应为我对付姚士韦,只是… … ”她看了妹妹一眼,“要我进宫为妃。”
花如语不可置信地征住了,片亥弓,方定下神来道:“竟是如此么?〃 花如言把妹妹冰凉的手紧握于掌中,意欲为她带来一点吠意:“正是如此。我一心只牵系你姐夫,皇上… … 只是权宜之计。”
花如语垂首凝神看着姐姐纤细的玉指,喃喃道:“权宜之计… … 小穆也将你,当作权宜之计么?〃
花如言不由苦笑,道:“皇上 是心思慎密之人,自可洞悉全局,他何尝不知我的心意?于他于我而言,这为妃之份,不过是掩人耳目,好使彼此的筹谋得以名正言顺罢了。”她垂下眼帘,“有太多的迫不得已,自我进宫那时开始,便已注定必须面对。”
花如语抬眼看向脸带无奈的姐姐,微沉一沉气,不解道:“小穆既要助你对付姚宰相,你在宫中又何来迫不得已?可是小穆另有打算,使姐姐为难?〃 花如言默然低首,心头是萦绕不.息的戚然,静声道:“我从来不曾想过,原来要取一个人的性命,竟必须栖牲更多,包括自己的良知,包括无辛旁人的性命
花如语闻言不觉大惊,只强自维持着表面的哀戚,忧心道:“究竟是何事?
为何会牵涉人命?这是小穆的意思么?〃
花如言涩然叹.息,道:“他要我取姚士韦之女姚绮枫的性命… … ”话至此,
她倏然自知失言,连又抬首对妹妹摇头道,“罢了,皇上终究是皇上,圣意难侧,我们也不能妄自揣思,如今可以做的,不过是好生安分,在宫中求得平安。”
然而花如语已然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咯一思l 什后,低声道:“姐姐,小穆既已向你下令,便是心意已决,再不可转圈的,你若一味只想回避,恐怕不能够
花如言心下微有不安,无意再与妹妹谈及此事,便道:“你不必担心,我已有打算。你快躺下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命人把补汤送来。”她一璧说一壁站了起来,转首避开了妹妹孤疑的眼光。
“姐姐,如果你不忍下手,不如让如语替你行事。”
已行出五步,花如言愕然地停下了脚步。妹妹的声音透着凉丝丝的川冷,幽浅地在她身后回荡。
“不,不可以。”地回过头,触及到如语决绝的双眸,不由狠狠地打了个寒占戈。
花如语目内带上了一丝恳切:“姐姐,我想替小穆尽这一份心,我想为他做一些事,你成全我,替我向小穆求情,让他赦免我的禁足令,可以么?”她虚软软地从长榻上滑落在地,跪伏在地上,“我求你,姐姐,我求求你,我想帮小穆,更为了帮你,你不忍心为之的一切,我都可以为你完成!〃
花如言整个儿怔住了,须臾,慌地上前把妹妹扶起,道:“如语,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更不可以再让你为我胃险。”
花如语心底一凉,道:“你不愿意帮我?〃
花如言抿了抿唇,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不能让你身陷其中。如语,我一定会替你向皇上求情,但绝不是如令。”语毕,她心知不可再逗留,以免如语再生思虑,转身便匆匆往股外离去。
却依旧往昔般,不觉身后妹妹满含怨慈的目光。惟感心头的沉重更善,待快步走出庭院中后,方知觉自己视线是那样蒙昧不清,放眼满院寥落的灰致,一如此刻的心绪。
正欲与花容月貌一同走出清完宫时,却见琼湘并一名手捧物事的小宫女自宫门而进,待双方走近后,琼湘率小宫女向她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