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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抓住话里的病根。
“你写信给她,老实说,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都是些关于学习上的事?”段誉心想幸好刚才说得委婉,才有绕题的余地。
“不太可能,肯定不是?要不然………”
钟灵一脸迟疑。
“她好像对你的信置之不理的。”
“那信……”
段誉咋一惊,摆手表示没有。
“她可能那时有心事吧,心情不快乐来着。”
钟灵似有赞同的点头。
两人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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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以前跟她那么友好,恐怕那信触动了她,现在又………”
“当了代罪羔羊!”
段誉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
“你也别在意啦!语嫣有时脾气也不好,很难让人理解。”
段誉见她似乎为了安慰自己,“诋毁”自己的好友,内心大为感动,但这一切………
“嗯,我也不清楚,倒是你们这般女生,心里真是多变的天,像雾像雨又像风。”
钟灵冲段誉装出一副鬼脸,调皮地甩气离开,只留下孤单的他一个人不知对什么而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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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后,段誉每天只要一回到教室,或偶然在路上,不经意望见了王语嫣的身影,心涛依旧微谰,失去平湖般的平静,如坐针毡,既不舒心,且神经紧缩,极不自在。
少年时的我们是多么容易冲动,多么容易被一时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多么缺乏稳定与等待。一般无法抗拒的爱与恨在那十六岁的流水边悄然摄取了段誉的身心,交融着,又强迫着他无法集中精力去听课,课堂如同堕入迷雾之中,段誉望着远处久久泛神。一天天越积越高的功课层层叠叠,如同小山坡般堆砌在他的眼前。
于是功课也不想补了,学业也荒废了,在杨康那儿借来的几部校园小说成了业余的精神食粮,也不顾及中考逼在眼睫,当时内心仅存着的是一时的彷徨无计以及无穷尽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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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涛声依旧 (12)
此间段誉挺少回家,偶尔生活费少了,便催郭靖回家帮他拿。郭靖也没说什么,倒是回家勤多了,也顺便帮段誉带一些水果以及补品回来。刀白凤见段誉回家少了,几次来电,便问学校住久,惯么?段誉嘴里嘟哝几句过去,刀白凤也没多问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叫段誉多注意好身体。要买什么,学习紧,不方便回来,让她自个儿送去。
段誉想自己年少,反而让年长的父母如此担心,便不好意思多听下去,应付了几句,便挂了。
期间,段正淳也没来电过,也没听刀白凤说起父亲什么。段誉回想起来,倒是刚升初中那阵在家。段正淳敦促自己好久。一回来时,进门便问他学习进展如何。
每天夜里,在段誉房间里来回踱步,在炽热的日光灯下,探出个头,瞅几眼段誉做过的题,偶尔出去一趟,提着夜宵回来。
那时的段誉并不想吃得太多;一来胃口不大;二来怕考得不好,面对父母的呵护惭愧有加。但段正淳硬是呵着气劝段誉吃下。
段誉有时竟觉得不耐烦,便以学习为由,搞几个借口,把父亲堵在门外。
回想起来,逝去的岁月如同尘封的日志般收藏起来,也许会在不经意的谈话间偶尔会记起发生在我们身旁的那些人,那些事。
后来段誉听刀白凤说起:“父亲说我那时已不小,是该独立面对生活了,在学校住久了,也学会了自理。凡事都该由自个儿决定,回家也不用那么勤了,在学校多用功点。”
段誉当时心里不知怎的极为沉重,刀白凤那时却没看出他异常的变化。
西城中学的校园内,那些任时光冲洗过的亭台依旧静静地伫立,像一个个慈祥而又饱经岁月沧桑的老者,默默并微笑着凝望这些花蕊在春天绽放。
葱郁而又高大的香樟树下,依旧是那些阳光而又执着的学生:或静思冥坐;或追逐戏耍;或匆匆走过。
古朴的教学楼,长长的环形跑道上,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依旧在他自己的梦境中,现实里更替着。
偶尔失落的段誉,出现在偌大的校园某个冷寞的角落里,四周已落英缤纷,仿佛与他无关,仰着四十五度的脸,不经意间竟垂落下为爱感伤的泪水。
那时也许只有那淡淡的清风,才知晓段誉早已思潮如海。
每天回到宿舍,抑或在教室里,依旧与郭靖他们谈笑。只是他们是否感到当时的段誉有时微眉蹙额,一个劲儿泛神好久。
夜里强迫自己入睡,但总是望着天花板想象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有过的足迹。
欧阳克有时会感叹一下,毕竟他是重读生,心理压力比较重。杨康却一向乐观,成绩居中上游,与段誉差不多。看的书多,两人倒有共同的语言,不过那时功课紧,也只是在边缘上磨几句。
欧阳克有时惋惜去年中考前,不作美地大病一场,害得成绩大退,最终抱病一战,硬是半吃药半咳气,在考场上挨过了三天。但最终未能如愿,不得以再回校补习一年。
郭靖与段誉同乡,一向成绩颇为优异,一直在他们学校那儿视为重点大学的苗子。郭靖脑袋瓜儿不灵活,但为人勤勉,原来笨鸟也能先飞,小学时便拿了好几个市里的数学奖。在西城中学三年,又搬了一些“三好学生”“优秀干部”等等回去为父母脸上添光。段誉宿内其余三人,也只有眼馋的份儿。
偶尔他们仨见段誉一个人对着星空静静地冥思,彼此掠过一眼,也许在感叹:一个人、一把椅子、几本课本、一片孤单的天地,三点一线的日子何时才能尽头。
也许他们会想到,在堆积如山的功课面前,久久喘息;在浴血战场上,只有抽出空儿,好好想一想,发发呆,是最好的解闷方法。
第五章 涛声依旧 (13)
段誉的学习劲儿在那一刻停驻,而时光却永不停歇,缤纷的三月,渐渐地离他而去,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倏忽间,逼在眼睫的期中考便悄然大驾降临,早已麻木的段誉本想逃避,无奈找不到合适的藉口,昏沉沉的一考,三天转眼过去,也不知在考什么,只记得笔在动,脑却一直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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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再回到教室,上周的试卷分发下来,极不尽人意。化学本是弱项,上课上得三心二意,在考前缺少细读,化学名词层出不穷,方程式多多却没有益善,甚难记忆,考前缺乏临时抱佛脚,在及格线上越过一些,与班里最高分拉了三分之一个世纪的历程。
物理他一半没听课,仗着对物理的热爱,考前临时翻了一下,概念公式重温一些,七十分多一点,心想以前八、九十分的幸运早已不复存在,厄运又焕然易装一至。
语文本是强项,仗着读书多的缘故,做起题来还得心应手。作文拿了高分,里面多说了几句违心的话,但总分却只及格而已。究其缘由,选择题大半错失,为何他偏偏总往错的选呢?
数学就几周来一再疏怠,原本根基并不稳,题做少了,段誉回想考场上其余人眉开眼笑,疾笔如飞,心里一片黯然。三分实力,七分运气,在及格的边缘徘徊着。一心想:人要从高智商到低能儿,一个月的功夫,便已足够,而相反,要成为天才,却不知要熬到那个猴年马月。
英语也不合人意,本来西洋中的英国是段誉最为推崇的国家,但敬仰归敬仰,几年来总是拖自己的后腿,总不能将它学得得心应手,这里面似乎有点天注定的感觉。尽管以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在七八十分,而这次碍于懒怠,竟图了个鲜红。
最后一门是政治,段誉自幼浅读那么多历史的书籍,而政治与历史虽属兄弟门科,却没一点瓜葛。假使历史能有九十的水平,而眼前的它就只给他八成的分数便是对他的最大恩惠,因为它已是这六门中的成绩的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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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郭靖也在教室,段誉上前询问情况。郭靖每一科几乎都是*十分,甚至已向满分靠近,连这次较难的理化也挤上九十,段誉当时只想:这些分数该是自己的,多好啊!明显与他拉了一百多分。段誉当时看了眼呆,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句:
“郭靖,我看你这次定能稳居宝冠了。”
“哪里,哪里?班里卧虎藏龙的,说不定真正好的人还在呢。”说完,一副镇定地望着远方,好像又想起什么,别过脸问段誉一下:
“段誉,你考得怎样了?”
段誉不想将劣迹抖出来,轻声叹了一句:
“这次够不幸,都只考了六七十分,当时头脑是糊涂的点!”段誉惋惜地叹道。
“这么低,不会吧?以前你不是学得挺好的,像物理,数学,语文。”
“别说数学了,这次竟有几十分计算错了。”段誉丧气地回答。
“你这样的分数,大理一中没多大指望,恐怕连三中也有点保不住了。”
段誉一听,甚觉有道理,但事实摆在眼前。倘若能有选择的余地,早知会让自己寒心,就甭考了。段誉一想起王语嫣,不由叹了一声,见她人不在,都是由于她啊!段誉内心自责几分,喃喃道:“以后要向你多可学习,把功课补上。”
“那是,那是。” 郭靖微微点头,递过段誉试卷一看。
段誉一脸的期待,又一脸的迷惘。
第六章 让我一次爱个够(14)
却说段誉在大理西城中学时,当时的班主任是一位老教师,年纪五十开外,取了个特别的名字:丘处机。但从他的神情行为来看,显然没有大史官司马迁笔下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大无畏精神,反而有点迂腐。
丘处机是校内唯一的省特级教师,顶着一幅高深度的暗黑色的眼镜,平日里总是一身深灰色的装扮,有点像民国时的老学究。从王安石改革开放期间,便在高中任教,一直为下一代孕育出精力与知识。后来年纪稍大,甘心到西城中学教语文,王重阳校长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在校内声望也高,不少人嘘寒问暖,日子过得舒心。
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对成绩过于严重,毕竟80年代初的大学生在社会犹如大熊猫般受人尊重。丘处机执鞭几十年,一心想寻找接班人,将他一生的抱负付之后人,倒也培养了不少高才生,不时有在社会上取得地位的人回校看望他。
郭靖经过两三年来课本教条教规的熏陶,已像皈依我佛如来般皈依我师丘处机,诚心诚意向他取经。丘处机一生为学术献身,一直未婚。对待郭靖有些过分关心,以致在段誉当时的班集体有时引起公愤。好在郭靖成绩一直稳居前三名,老师疼爱好学生已成为天经地义的事。丘处机有时不免对外人加上一句:“郭靖,他人诚实,待人有礼貌。”
但过分的看重,使有些人不免眼红,段誉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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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周一回到教室,便给段誉带来一系列不堪入眼的试卷,其中还有一盏红灯肆意照亮他的前程,心想这可是进入西城中学以来最大的失误。
俗话说:好头不如好尾。假使一开始便成绩斐然,但高考的一次砸了,你以前的努力大多付之东流,而随之时间的推移,越接近中考,高考的成绩便更象征着你的水平与能力。段誉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巨变,登时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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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已是人间四月天,毕业生们迎接着两个月后中考的洗礼,段誉一见那些分数,暗道这下糟了,又看了郭靖几乎都是八、九十分的分数,他明白难免要受马列主义的教诲。
丘处机一改往日疲倦,精神矍铄地上了讲台。段誉不知他是突然转变得快,还是根本就是这般。丘处机拂起袖子,接下来几句高昂的话便肯定了段誉的预言:
“同学们,这次考试,总体上大家都有提高。这次三个学校一起联考,20多个班,语文最高分是班上的郭靖,92分。”
丘处机一番话说得噼里啪啦,班上的同学听到这喜讯,也觉为自己脸上争光,目光一齐扫向郭靖,也跟着鼓起掌来。
丘处机举手凭空劈了一下,表示安静,继续补充道:“他这次作文能够按照议论文的三个要点,其一:文章立意深远,显示出作者较高的认识水平和文化素养。
其二:本文结构严谨,脉络清新,首尾呼应,浑然天成。
其三:文章旁征博引,材料丰富,文采斐然,不愧为上乘之作。我给大家念一下,以供大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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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那时闷在座位里,朝郭靖望去,郭靖目不斜视,直观丘处机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