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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也没用,这样吧,我们回到水边,生堆火。不要到处乱跑。这样的话,大部队应该会找到我们。”夏岚点点头。
山上的傻逼天气,刚才还是闷热难当,现在就已经寒风阵阵了。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一堆干草点着,彼此从背包里拿出行军被,披在了身上。这真像过日子啊。
“刘云,你说大部队会找到我们吗?”夏岚已经全无白天的霸气,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
“当然会,他们下山后会清点人数,发现缺了我们,一定会上山来着的。”
“那这山这么大,我们这么小,他们能找得见吗?”
“我们不是生着火吗?火光在黑夜里,即便隔着很远都能看到的。”
“哦,都是你,要不是你犯神经乱拔野草伤了手,我们也不会迷路。”
“嗯,都是我不好。”
“你倒是老实。对了,你说晚上这深山里,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可能有吧,但我们有火,野兽就怕火,不会靠近的。”
“啊!什么?真有!万一是只胆大的野兽怎么办啊?”
“有你啊,你不是很能打吗?还有二头肌呢!”
“去你的!说真的,我真有点害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就你?打篮球都害怕伤着手,算啦,不指望了。”
“野兽吃了我也就不怎么饿了 你趁机逃跑。”
“好吧!唉;你说大部队怎么还不来……”
忽然,猛的一阵大风吹来,把地上的那堆枯草吹灭了。夏岚一下抱住我,隔着衣服,我都能感受得到她惊恐的心跳。
“还有火柴吗?”
“就剩下一根了,跟没有一样。”
“啊!那我们完了,刘云,我好害怕!”夏岚的手死死地抱着我,好像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偷偷乐着,脸上却一脸的凝重。
“没事,背包里我还有手电筒,我去拿。”
第8节:银的世界(7)
“我也有!对了,差点忘了。”
“先别开你的。手电筒一会儿就没电了,一个一个的开。”
黑夜里,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如同萤火虫一样。夏岚倚靠着我,好像已经很困了。
“夏岚,别睡啊,在这里睡觉很容易感冒的。”
“我坚持不住了。就睡一小会儿,大部队来了你叫我。”
“不行,听话,别睡。”
“我不听,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为什么让我听话。”
“ 你是不是心里想,要是张硕在这就好了。”夏岚刷地睁开眼睛。
“你怎么知道他?”
“学校里谁不知道他,他是你男朋友没错吧?”夏岚缓缓离开我的肩膀,把自己的脑袋夹在双腿中间。
“我也不知道,算吧。”
“那挺好的,看得出他对你还不错。”
“屁!来军训前我们还吵了一架,真是个冷漠的人,一点也不知道疼人。吵架也从来不让着我。”
“你们好了多久?”
“我也说不清,正式确立关系就是开学后吧。怎么,你吃醋了?”夏岚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心里一阵发毛。
“我吃什么醋,关我屁事啊!”
正如夏岚所说,我撒谎真的全世界都知道。听听,那虚假的声调,那违心的语气。
“刘云,你喜欢我,是吗?”
我没说话,要不是黑夜,我真不知道如何去掩饰自己烫得都快要熟了的脸。
“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我现在还是喜欢张硕,也谈不上多喜欢,就是他那股劲太讨厌了,我不能这样让他为所欲为。”
“什么劲?”
“就是高兴了陪你谈天说地,不高兴了,特别是那些什么我要创作了,需要自己静静什么的!妈的!真看不惯,以为我是宠物啊。但我还是离不开他,也许哪天他真对我好了,我就能离开他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那个年纪的我,完全不能理解女孩那些总能自圆其说的道理。
“刘云,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你怎么总爱问这句?”
“没事,就是想确定一下。”
“确定了又能怎样?”
夏岚忽然把她的胳膊像树藤一样缠绕在我脖子上,像盖印章一样,轻吻了我的嘴唇。
我惊恐地看着她。
“眼睛瞪这么大干什么?这样的时刻应该把眼睛闭上,像这样。”说着,夏岚闭上双眼,即便是在极其暗淡的光亮下,我也能看见她那长长的睫毛。
“真是个木头,女孩都把眼睛闭上了,你怎么还不主动点啊?”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只是给我做一个闭眼的示范。”
“算啦,不过你的嘴好软哦。”夏岚又笑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亲你?”
“是啊,你喜欢的不是张硕吗?”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一刻挺浪漫的,想想人一生真的有几次能出现这一刻啊。和一个男人在黑暗的大山里迷路,所以就想亲你了。”
“随便是谁,出现在这刻,陪着你,你都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我都说了,我对你有好感的,必须是我有感觉的。”
虽然夏岚的强词夺理完全站不住,但我还是稍稍欣慰了些。有好感,好感是什么层次呢?喜欢?我想得脑袋疼,这他妈不比弹拉赫玛尼诺夫容易多少。
“我们听听音乐吧,这样时间会消磨得快些。”
我把MP3耳塞递给她一个,慢慢的,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
“这是我考试曲目呢,想不到在这能听到。刘云,你真好。”
“为什么真好?”
“哎呀,你们男生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啊?真好就觉得真好呗!”夏岚疲倦地躺在我的怀里。
时间不但没有加速,反而像是静止了。我感受到夏岚慢慢睡着了,而我,只想看着她睡觉的样子,我一点也不困,仿佛永远都不想睡觉一样。
四
大部队最终在天亮前找到了我们。我们的手电筒早就不亮了,多亏了那些训练有素的警犬。
回到训练营,我和夏岚都病了,分别躺在医护室两张洁白的床上,我试图看看她,她却有意躲开了我的视线。
然后,谣言就像瘟疫一样,开始在训练营里散开。有人说发现我们的时候,我们正如胶似膝的躺在一起,好像我们有意离开大部队,干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真他妈能想得出来。对于流言,我从不答理。
夏岚可就没我这么幸运了,她几乎被女孩之间的流言所淹没。身体恢复后,我经常看到她被一些女同学奚落。
一个性格开朗的女孩突然这样,真让人难受。
教官说下午是阅兵前的誓师大会,开会前,想让我写份检查上去念。本来想让夏岚也写,但考虑到她是个女孩子就算了。但我必须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说还要把我作为反面教材,用来警告以后来军训的同学。我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写了一份检查,写着写着,夏岚紧闭双眼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
下午,台下黑压压地坐了很多人,每个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丝毫没有觉得脸红,这个世界上能让我脸红的只有两件事,记不住谱子,再就是夏岚的眼神。我假装淡定地喝了一口水,像是准备要演奏似的,开始了我的演讲。
“检查:
“因为我缺乏足够的耐性和必要的专业知识,在拉练下山的途中,我的手被一种锋利的灌木类植物叶子所割伤。碰巧管弦系大提琴专业的夏岚同学看到了这一幕,热心肠的她帮我包扎了伤口,因为路途的劳累,我主动提出到水边休息的提议,夏岚同学本不想采纳,但考虑到我流了血,怕过度疲劳会影响身体,才被迫同意。
第9节:银的世界(8)
“在水潭边,我无视了夏岚同学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此地赶上大部队的想法,为了自己一点点小伤口无病呻吟着。夏岚同学完全可以扔下我,扔下这个身娇体贵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钢琴系里最没用的男生,但她这样做了吗?没有。她一直耐心地安抚我。
“等我那不值一提的伤口感觉没那么疼了的时候,我终于同意去追赶大部队,但由于不了解山上的早晚变化,我们很快便迷路了。这时,我又提议回到水面,等大部队来找我们。夏岚同学无可奈何的同意了,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厌烦和气恼。我觉得她代表了管弦系一贯的乐于助人的优良传统和学院女生一贯的温文尔雅。
“黑夜降临,我们拿出背包里的行军被披在身上,笨手笨脚的我几乎用了整整两盒火柴才点着了一堆干草。可惜的是,火很快被一阵风吹灭,气温降得很快,夏岚同学好像有点着凉……”
“刘云同学,主要说说你的深刻认识就行了,我们时间有限,一会儿还有誓师大会,请抓紧时间。”教官辅导员打断了我的发言,引来一阵大笑。我没办法,只能直接去读最后一段。
“总之,这次错误是由我一个人造成的,我无视大学生日常行为准则,无视教官和老师的谆谆教导,一意孤行,造成了组织和学院对我的担心,引发搜寻工作甚至动用了警犬!在此,我向组织,向教官,向学院,向同学,尤其是夏岚同学做最最深刻的检讨。我错了。今后,我必定……”
“好了,大家看到你的决心了,以后看行动吧。”教官辅导员再次打断了我的发言。我点点头,鞠了一个躬,下了台。
这事让我在新生里一夜成名,就像王乐天社长所说,这哪是检查啊,分明就是他妈的一封情书。
回到学校后,没几天,大家就把军训的事几乎全忘了,没人像在训练营那样叠被子了,没人把自己的物品整理得像雕塑一样了,没人昂首挺胸的走路,更没有人会弄一大捧野花送给女生了。
那些动作和喜好,好像只在那一段特定的时间内有效。
我和夏岚也一样。当然,她见了我也会笑,甚至还会调皮地给我一拳。但这些都在掩饰着彼此的尴尬,夏岚在尽一切可能做出哥们的样子。用她的笑,用她的身体语言来告诉我,“Hi;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哥们。”
我其实也没有多难受,偶尔看到她的背影,我甚至想追上前去,祝福她,还有那被我枪杀的张硕。但我还是忍住了,好像第一眼看到夏岚的时候,心里就有东西凝固了,那些凝固的东西让我忍住了。
我也抛开了杂念,专心练琴,为着自己的第一场音乐会准备着,虽然音乐学院里很少有钢琴系大一就开音乐会的。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把想法告诉了冯老师,他先是一惊,大概没想到我会有这种想法,然后又是熟悉的大笑,表示他全力支持,并和我一起筛选曲目。我的潜意识里告诉我,军训其实彻底改变了我,夏岚喜欢有光环的男生,喜欢胜利者,而不是在潮湿的角落里,在发霉的钢琴边,那个连打篮球都害怕的男生。我想自己再牛逼些。
我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报了选修,我甚至开始努力研究作曲技法,想象着自己哪天能把一首动人的曲子送给夏岚。我想一定是印象派风格的,那些五彩斑斓的音符,操,真牛逼。有天,我在琴房练琴,认真地复习着我还有些稚嫩的对位法,有人敲开了我的房门。张硕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冲我伸出青筋暴露的手。
“我叫张硕,是夏岚的男朋友。”他这样直白的自报家门让我吃惊。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我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让身体移动一下重心。
“在学习作曲啊。”张硕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一眼就看到了我摆放在钢琴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
“随便学学。”
“我觉得你可不像随便学学。”
张硕没有礼貌地拿起我的笔记看着,我至今也忘不了他那时嘴角的微笑,那副轻蔑的表情,那副极力掩饰自己不笑出声来的模样,他像是一个阴险的魔术师,在看几个孩子杂耍般的戏法。这个傻逼。
“对于一个以前没有系统学过作曲技法的人来说,你的入门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厌倦了他虚情假意的恭维,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配不上夏岚。夏岚是那样的诚实,那样的不做作。
“你找我有事?”
“也算不上什么事,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是想来谢谢你的。”
“谢我?为什么?”我合上笔记,把钢琴盖也合上了,我甚至怕他的呼气脏了我的琴。
“我听夏岚说了,那晚多亏了你。我很抱歉,当时没能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