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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叶子”他转过身，街道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在街灯下树影婆娑，衬托出他十年后成熟男人的轮廓更加俊朗而忧伤，“如果真的不能忍受，留下来吧，我始终都在这里！”
叶子伫立在苍白的街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白色裙衫在风中飘荡。她微笑，瘦削的面庞透出曾经少女时的天真却又充满凄迷，是经历了岁月磨砺的原因吧。
“木生，我很好，一直以来都很好”叶子站立，静默，乌黑浓密的头发异常寒冷。
木生醒来汗衫湿透，饥渴难耐。木生从床上做起来，度到窗前，点燃一支烟，火星随着呼吸一闪一灭，烟圈在空气中浮动。望着天空。月儿明亮而皎洁。
记得年少第一次在开学的分班名单上见到叶子的名字，旁边女孩一脸灿烂的微笑，她歪着脑袋，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整个空气都开始温暖。乌黑浓密的秀发熠熠发光。
“我是叶子，请多关照”
木生一脸尴尬，窘迫的扯扯衣角，带着少年的羞涩。
“我······是木生”然后活跃的在名单上指出自己的名字，挠着脑袋傻傻的笑。
那年十三岁，木生便把叶子深深的印在了记忆里。多年后依然会浮现叶子那张洒满阳光的脸，对他说“我是叶子，请多关照”
木生再次醒来已是早上九点，阳光强烈欲把整个大地融化，公车上散发着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这种平凡的气息竟也习惯了。木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木讷的盯着窗外想着现在的叶子又在哪里呢？
“林都站到了” 人群争先下车，木生猛的醒来。抓起背包急急的下车去。
离开家乡到A市已经很久，生活平凡而闲淡。不用思考的生活会不会治愈伤口？木生不得而知。只是逐波跟随，新的居所，新的行人还有新的开始，时间也显得不再匆忙了，到教阶门口，已见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看来是晚到了，大课已经结束，留下的人也寥寥无几。
“嘿，你小子最近失踪到哪里了？”一只黝黑宽大的手轻拍着木生的肩膀。
木生转过身，是祥子，祥子比以前更黑了，整齐洁白的牙齿，招牌似的微笑衬托出他更加健康，象一团火焰充满热情。
木生回过神来‘“好久不见你了”语气因为疲惫而缺乏生气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祥子拽着木生就走，只留下木生无声的无奈
祥子热情的将木生推进了酒吧
“这可是狩猎的好去处，振作精神吧”祥子一脸淫笑，透出狼的野性
舞池中人群扭动着身体，在这样喧嚣而浮华的地方，怕是天使也会堕落吧，怎样的人生才算是完美，热烈奔放的燃烧自我，放纵到渴求死亡？朦胧中木生仿佛看到舞池中穿着白色长群的叶子，茫然而惶恐的环顾四周，还是少女时的摸样，显得孤单而寂寥，木生想走过去，但身影又突然不见，依旧是吵闹的音乐，依旧是攒动的人群。
“舞阳，樱子”祥子一脸兴奋，用手高举示意她们过来。
木生看过去，长卷发女子，身体修长，化很浓的妆，穿着红色束胸裙，显得婀娜多姿，旁边女孩圆脸，大大的眼睛，嘴唇却特别的小，像是含了一颗小樱桃。 。。
二
“舞阳”祥子指了指红衣女郎，眼睛倾斜向木生挑了挑，“这是樱子，啊哈，我美丽可爱的天使”说完祥子拉起小樱桃的手就往舞池走“舞阳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她哦，呵呵”祥子一脸坏笑
小樱桃朝舞阳，木生摆摆手歉意的一笑，责备祥子不懂礼貌，脸上却一脸甜蜜。
“木生学长，好久不见”舞阳在邻旁高脚凳上坐下，向waiter要了一杯酒
“你。。。。认识我”木生感到诧异
“去年圣诞舞池上见学长你一人发呆，坐你对面的女孩对你很好奇呢”舞阳调皮的笑笑，将脑袋歪向一 侧，很是可爱。
“嗳。。。。圣诞节都过去了呢。。。”
“难得一见圣诞的雪”
A市60十年来的唯一一场大雪是在圣诞夜降临，夜的城市笼罩在雪轻盈的舞姿中
木生侧过身，舞阳的头发倾泻下来，在灯影的闪耀中异常美丽，她把玩着酒杯，沉思在晕红的红酒中。
“北方的雪很美丽，没有南方冬季梅雨的潮湿，冗长，很期待能够亲眼看看”舞阳转过脸，有微微的红潮，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又转过头去继续摆弄杯子“不知学长，你是不是很期待呢？”
木生呷口酒，若有所思“我遇到过像雪一样的女孩，雪白而寒冷”
“嗳······”舞阳偷偷的观察着木生，有强烈的好奇心驱使
木生不停的喝酒，显然已经很醉了，拉着舞阳不停地说要带她离开，英俊的面庞充满悲伤。
舞阳躺在了木生的单身公寓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玻璃窗撒在地板上，空气中有很浓的夜来香，阴郁而潮湿，木生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像一头野兽奔跑在森林，舞阳，一朵绽放在黑夜的玫瑰，美丽而*，一次次他们融化在彼此的身体里，舞阳海藻般的长发纠结在木生苍白而有力的手臂上。他轻轻抚摸，在夜光的透射下竟呈现幽迷的栗色。这是濒临结束的生命，将每一秒钟都奉为神圣，激烈的燃烧，化为灰烬。
叶子与木生成大字状躺在一片草地上。叶子微闭着眼凝望天空，阳光在青春的发丝上跳动。
“木生······我想成为一朵云”
木生静默，双手交叉枕在头下，倾听着她的诉说。
“因为云不用思考，只是单纯的随风飘动，风到哪里，它就到哪里”叶子侧过头，微笑。他们只是躺着，伴着淡淡的青草的味道，阳光也变得安静。
叶子总是在清晨踏着露，一脸泥土的从外墙翻过，蹲在后院的梧桐树下，用小石子丢木生的阁楼小窗。从梧桐树下的木梯爬上去，偷偷的溜进阁楼里。木生的房间干净而整洁，木制的阁楼能闻到木头陈旧的味道，叶子把房间弄乱，待她累了便躺在木生的床上，木生也与她头对头的躺下，在她身边能闻到叶子身上野性夹杂着露珠的味道。
叶子凝望天花板，仿佛那里就是她所追寻的天堂，长久的沉默。
“木生，纵使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还有自己，这便足够了”
叶子侧过身，仰起脸，微笑，却是如此遥远，木生看着窗外的天空觉得好蓝，飞鸟偶尔飞过。
两个少年在曾经的阁楼里，在那些年少的岁月里一起度过，他们将书包重重的扔出墙去，墙内还留下一起翻墙的笑声。满身的泥土混合着少年羁叛，他们一起走铁路，一起在对方脸上画地图，一起看落日，一起翘课。偶尔他们总是一大段静默。
“木生，我知道我们都不曾拥有，不停的离开，然后开始，最后都归于尘埃”
木生点点头，凝望天边的落日，天边绯红了大片云彩
三
周末木生要去唱片行打工，唱片店并不远，座落在学校南侧一条夜生活糜烂的闹区，从落地窗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或者一对情侣在街头拥抱，或者身着时装的弄潮青年*路过的美丽女子，或者刚放学的孩子三两堆的嬉闹，音像店里音符在空气中浮动。忧郁，舒缓的音律不停更换，像一场电影不停的上演，结束，然后离开，木生始终都在观看。
店前挂有风铃，有人推门而入，风飘过来，风铃清幽的响，店老板是一位稳重而健谈的中年男子，周末都会给自己放假，将整个店面完全交由木生打理，木生一般是在午夜下班，这样的时刻，一个人走在喧闹的街道，喝醉酒的男子在街旁呕吐，打扮妖艳的美丽女子向身旁的男子尽一切的诱惑。木生觉得，越是现实浮华的时刻，心灵就会越是脆弱无助，却又不愿抛开这
样的绝望，只有伴随着这样的绝望，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才能感受心率脉动的声音。穿过闹区后拐入僻静的巷道，孤单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将寂寞拉得很长很长。木生带着疲惫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隐藏起来。黑夜本来就有一种不安全感。
手机不停地响，木生睁开朦胧的眼，摸索着手机。
“木生学长，起床了吧”电话里传来舞阳爽朗的笑声。
“嗯。。。。”木生喑哑着，头痛欲裂。
“美好的一天应该早早起床才是”
“那天早晨······”
“嗳······怕吵醒学长，所以悄悄起床走了”舞阳沉默，局促在增长。
“那么，你是几年级”木生想调节一下说话气氛。
“嗯？······”
“是学妹那么应该是几年级，什么专业？”木生解释说
“我大二，中文系”
“哦，学中文的女子都有很柔弱的心灵，应该对微小的事都很敏感吧！像葬花林黛玉”
舞阳笑笑
“那么，我是对的了”木生也在电话的一端笑了起来。
“学长没有女友么？”
木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与舞阳发生了性关系，在生活中*时有发生，彼此明了，离开，陌生，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舞阳主动联系木生不知这样会不会纠缠下去，何况她已不是处女。
“嗳······”木生只是若有所思的敷衍
舞阳好像听出了木生的顾忌
“我只是好奇，学长不必在意，。。。”
“······”
“学长好像很孤单，是让人心疼的男子”
“那么，你把女性特有的怜悯投注在我身上了么”木生微笑，空气有点干燥
“所以。。。学长以后让我照顾好么？”
舞阳语气很是诚恳，木生绕开话题。
木生身边不乏魅力女子，一直以来独身一人，也许是心灵屏障的原因，无法走出自己的世界，也别能接受别人闯进来。究竟自己是在保护什么抑或是在害怕什么都不得而知。
四
邮箱里躺着一封信，是母亲寄来的，中学毕业后木生便与母亲一起生活，曾经出现在他们身边的那个男子，在某一天离开，留下房子，便从此消失，木生很听话，总是做妈妈要求的一切，他不能再让这个孤寂的女人脸上再有一丝哀愁，记得无数个争吵的夜晚，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刺耳的破碎声响。这一切都在木生心里深深沉淀了下来，那个少年在阁楼里安静的倾听，窗外是漆黑的夜，夜知了在不停的喧嚣。空气中有夜来香伴着泥土的潮湿气息，木生只是觉得很闷，快要窒息，那个夏天过得很漫长！
信里母亲唠叨着家常小事，远方表姑的漂亮女儿出嫁，男方是怎样的大操大办，这一切便是母亲的生活了。更显得母亲晚年的孤单落寞。在家庭完好前，母亲总尽力不让木生与叶子来往，说她是野丫头。后来的变故，母亲竟怜悯她不再阻拦。
叶子很小便随母亲改嫁。第一次母亲牵着年幼的叶子将她推到陌生的男人面前催促着叫她喊“爸爸”，男人只是傻笑，手指粗糙，叶子看着他，幼小的她默不作声。继父是个敦厚老实的工人，有着微薄的收入，经历岁月沧桑的脸溢满愁苦，结婚两年后，母亲为他生下儿子，艰难的生活更加难以维持。在这穷困的生活下，母亲总是吵闹，然后又独自的哭，继父只是沉默，叶子一味冷漠，母亲咒骂说逝去父亲对她的惩罚，叶子视而不见，凝望窗外，一片一片数着飘落的梧桐叶。小雨滴答，厚重的乌云总也散不开，后来叶子，在午夜，从家里逃了出来，露珠打湿了她白色的睡裙，大片的水渍异常寒冷，像这时叶子幼小的心，她蜷缩着，在爷爷的门外发抖。月光寒冷，淡薄的云层遮挡着月亮忽隐忽现，青草地里蛐蛐在凄鸣。叶子只是发抖，她只是想，只是想在这里寻找归所，以后就与爷爷相依为命了
母亲也不再强迫，答应承担叶子的抚养费用。这个身着破旧衣服被生活折磨得神经质的女人，摸着叶子细软的头发“那么，叶子不再需要妈妈了吗？”眼眶发红，有淡不开的忧伤。
叶子睁大孩子墨黑湿润的眼，惊异的看着这个憎恨而深爱的女人。
爷爷的脸慈祥温和，在夏日的午后，半闭着眼，摇着蒲扇，躺在凉椅上，偶尔呷口茶，叶子调皮的扯扯爷爷花白的胡须，爷爷故意没有发现，在小捣蛋快要得手时，一把将叶子抱起来，然后是叶子咯咯的笑，爬到爷爷身上，摇晃着脖颈。爷爷抱着她，用胡须去扎叶子的小脸蛋，躲闪着往爷爷怀里趁。躺在爷爷的怀里，叶子安静的睡去，爷爷轻轻摇晃，叶子在梦中只是觉得安全而幸福。
在烈日炎炎的一个午后，叶子记得，知了不停的聒噪。爷爷躺下就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