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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苦地笑一下,“在前几年,我犯了一个错,很大的错。到现在我妈妈也无法原谅我。”
“有什么错误让母亲不能原谅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觉着这事有些荒唐,可见她的表情却这么苦涩,不像和他玩笑。不,在谈及父母时,她总是很正经。
“我让她很丢脸,”她幽叹了一口,“这应该是我刚上大学时候的事了。”
她还记得,那年暑假天气是那么热。她上的学校在市内,所以平常住校周末回家。
那天正好没课,她独自一人去书城买书。结果在一间书店里,竟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正和一个女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她吓得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末回家,见到辛苦操持家务的母亲,她不敢直言,只是隐约提起。可母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好又管父亲旁敲侧击。
结果父亲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大方地承认了。也并不避讳地和她说,他和那女人原本就是一对恋人,不过当年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现在各有家室,只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父亲承认得如此坦然,她反倒是觉着自己小人之心了。于是便不再向母亲提及此事,一方面是不想徒添烦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害怕母亲那强烈的性格。母亲在外是个有口皆碑的好老师,在家是严母。可一涉及到父亲的事,母亲很难控制住情绪。反正父亲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应该的确是仅止于朋友关系,不会有什么猫腻了。从小父亲就是个温和少言的人,又洁身自好,断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为了正常的男女交往而徒生疑惑。往母亲那里一说,她肯定又要神经衰弱了。
她当时这么想着。
但世事总是这么难以预料,她和表姐妹们一起外出游玩时又一次撞见了父亲和那女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咏康表姐把她拉去一边问她,她实话实说,咏康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但她带着表妹回去前,还是和她说,要相信自己的父亲。
她相信着,一直是相信着的。
她相信父亲也是很爱自己和母亲,很爱这个家的。虽然他给予自己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孩子更多的关注,但她一直认为,父亲对自己和这个家还埋藏着更深的爱。
只是他不会表达。
珞诗没有想到的是,咏康表姐是遵守了她的承诺,但她毕竟管不住小表妹的嘴,童言总是无忌。
当小姨挟着一身正气与怜悯找上门来时,她依然没感觉到风暴即将来临。当小姨亲口说到父亲有外遇时,她从未见过母亲那样的暴躁和狂怒,几乎是嘶声竭力。小姨在惊慌下的口误,更是让母亲认为是她将这等家丑告诉了外人,告知了自己的亲姐妹。
母亲一生都心高气傲,年轻时看中了贫苦家庭出身的父亲,不顾父母兄妹的阻拦下嫁。拒绝了家庭的帮助,从一开始的辛劳和困难开始熬到现在,待到父亲事业小有所成,母亲也事业顺遂,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如母亲少女时期所憧憬的一般。
除去她这个从出生开始就让母亲不太满意的孩子。除去她那不出色的外表和气质,除去她不甚聪明的头脑和不发达的交际手腕——她从小到大都不出众。只有身上流着父母共同的血液,这点才是母亲所骄傲的。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父母亲那不配称的婚姻,带来了心理和生活上的落差。母亲从书香世家,降到了底层,再从底层辅佐着丈夫爬上来。于这一点她非常地敬佩甚至是崇拜着自己的母亲,因为一个女人凭借着爱情把她对一个男人的执着发挥到了极致。
在母亲的世界里,父亲是她的所有。丈夫的存在感强烈地压过了一切,永远排在她整个精神世界的顶端。爱着他,所以追随着他。爱着他,所以放弃自己的所有,从头开始。爱着他,所以爱乌及乌地对他的家人予求予给。爱着他,所以相信他说的一切。爱着他,所以无法容忍背叛。
但母亲的自尊心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地敏感强烈,她更加无法容忍家丑外扬。母亲接受不了父母兄妹以早早看破的目光和口吻批评着她的选择,挑剔着自己的丈夫。哪怕母亲本人也嗅到了一丝的蛛丝马迹。
她不会忘记她是如何哭着被母亲推出家门的,和她一起被赶出去的还有那自诩大义的小姨。面对着狂怒的姐姐,她也只是目瞪口呆,最后说了声不可理喻。小姨可以回到她的家,可她却没办法回到自己家。父亲尚在外出差,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种变故。
她不愿意去小姨家,她只想回自己的家,可门总是不开。
她知道母亲的伤心和绝望,或许她认为她唯一的女儿知晓了父亲的不对,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她才是。可这个女儿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将这样的丑事,当成玩笑一般告诉了亲友。
再坚强的女人,也不可能在一天内接受丈夫与孩子的双重背叛。
“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回家。”她眨眨眼,好奇怪,居然不流泪了,“就算爸爸回来和我和妈妈道歉,就算小姨又找我妈妈澄清了事实。可我还是不敢回去,我很怕看到她的眼睛。”那样地犀利冰冷,即使母亲知道不是她说的,可她毕竟是事先知道父亲的事。她选择了相信父亲,对母亲就必然有所保留。她总是不够聪明圆融,总是无法在善意的谎言和刻意的淡化间找出一个平衡点。所以总是功败垂成,最后是落得里外不是人。
“我爸爸后来是和那女的分开了,老实说,真真假假,我分辨不清。我也没能力去分辨,那是他们的感情。多一些少一些,这一刻和下一刻,只有他们能控制。如果连他们自己的道德感都不足让他们保持克制,别人的看法他们又怎么会在意?只怕是以此为借口,越行越远罢了。”
“从那时开始,即使我大部分时都住校,但在同一个城市里,我无时无刻都会感觉到那种让我喘不过气来的负罪感,我背叛了我妈妈。”她的手指在他的衣上揪紧,“我想着这样的背叛如果换在我身上是种什么滋味?老天很公平,我背叛了妈妈,徐子林紧接着也背叛了我。哦,不,他算不是背叛,他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只不过我借着他的过渡游戏做了个奢侈的梦而已。”
“你肯定觉着奇怪,为什么我的皮夹里独放了咏康表姐的相片。因为我感激她,她陪着我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她为了我,逼着小姨去找我妈妈澄清事实,又在之后不停地找我妈妈说情。在我难过的时候,她陪着我哭。在我病得说胡话的时候也是她陪在我身边。”她涩然地笑着,“我没有怨妈妈,我理解她。我明白是我让她失望的,她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在这个家里。结果到头来得到这样的回报,怎么算是公平?再说说我爸爸,他也是很疼我的。或许他也很爱这个家,他明白妈妈有这么爱他,可他无法承受这么多的爱。他说他觉着困惑,觉着窒息,觉得透不过气。他甚至说过,妈妈似乎有精神上的偏执,可这都不是他背叛妈妈的理由。”
“男女之间于恋爱升华后,便有了许诺,许诺最终要达成实质的象征,便是婚姻。但据实验证明,男女间的热恋起由是基于大脑中多巴胺的分泌旺盛促成的,既然是物质,便有它的时间持续性。时间久了,便会淡了。所以有爱情化为婚姻后,便终于亲情这样的说法。你得承认血缘是坚强的物质性连接,而基于非血缘的亲密结合,在精神上的联系应该是更加紧密的。但,如果失去了信任的基础,不管是血缘或是非血缘,它们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爸爸不明白的,妈妈这辈子无法再像爱他一样爱任何人了。”
或许是将长久埋藏在心底里的话和压抑已久的情绪全通过倾诉发泄出来一样,她最后竟是在他怀里睡着了。她睡得极为香甜,绵绵密密的呼吸压在他的心口,那样的沉重那样的真实。
他抱着她,久久没有动弹。
不管怎么样,时间是不会因为人的犹豫而停止不前的。当天气越来越寒冷,当某日起床后发现窗外竟然结了几条小冰棱,她不由大惊小怪。
“竟然结冰了?居然结冰了!”
“正常,过几天就春节了。”他的声音粘在她耳朵边上,又沉又密。“不过,今年的确特别的冷呢。”
她脸绿了绿,指着不远处,“要我还住在那里,保不齐明天就被人发现冻死在床上了。”记得去年她是靠着两个热水袋和三根热得快熬过冬天的。
他下巴戳在她肩上,声音低沉迷人,“快放假了,有什么计划?”
她咬咬唇,“回家过年。”
“带我回去?”
“嗯。带你回去!”她下定了决心的,拉上他不仅是为了壮胆气,也是为了真正地让他的存在被自己的家人承认。不管他们喜不喜欢,会不会反对,她都不怕。
做人总得有些担当。
就像他说的,该负责的,就要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原来打算是昨天上一章的,因为实在是太困了,不到九点就去睡了。
嘛,终于到了七月啊,T T,早日填坑 ,早日超生啊喵了个咪的。
先前埋下的线现在揭开来了,煮席过得这么惨兮兮不全是因为衰气,也不是因为情伤,也是因为有些自我责罚的意味在里面。
对于煮席来说,她对家庭有着深深的依恋,知道自己并不是父母心目中理想的孩子可是依然想要好好表现让他们高兴。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也因为这样,过得有些畏缩,过得很是委屈。
父母生人,原意慈祥。只是天下父母并不都是慈祥一系的,也有自私自利自我为先的。有的父亲母亲 ,会将自己或是自己的意愿看得很重很重。有时,他们会认为爱情超过了一切。
忽略在所难免,伤害亦如是。
于自身来说,这不过是遵从了自身的欲 望罢了,人之常情。可一旦有了家庭,不仅仅要对对方负责,对于后代,对于各自身后的家庭也有了责任。
要保持一定的平衡太难了,或许从来没人能做好这个命题,虽然它自古就存在。
曾经受过的伤害,煮席并不是不记得,她也不是不介意,心里也是存着些抱怨和不满。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她的愧疚,她毕竟还是希望父母幸福的。越是成长,她越是觉得,一个女人能几十年爱着一个男人并为他牺牲奉献为他考虑周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又或许,每个女人都有能完成这种期待和守候的潜力,但能不能碰上这样值得自己付出的男人却还是未知数啊。
废柴之回家
她的家乡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古意的白墙灰瓦和流淌的清清河水在冬天的清晨犹如水墨画一般地美丽。河上隔开的,便是两岸人家。这个小镇不久前刚被开发成旅游地,原来往来于河上做为早期运输工具的小船现在也成了水乡游的一部分。
珞诗提着行李,从摇晃晃的小船上跳上岸,管还在船上的男人伸出手来,“拉着我。”他拉着她的手,脸色发青地从摇晃的小船上一步跨上岸,依然说不出话来。
“想不到你还会晕船。”她一边算船钱,一边坏笑。
他缓了一缓才不满地开口,“这船太小了,晃得也厉害。”声音中颇带了些忿忿的不平,自觉很丢脸。
她拖着他的手,慢慢地在青石板的路上走着。
行李在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咯咯的声音,合着皮鞋敲击的声音,她觉着眼前的整个景象似乎鲜明了起来,不再似回忆般的朦胧。珞诗住的房子是教学区的宿舍,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位于汪母任职的校区最里面,她一边拖着行李,一边牵着男人,隅隅慢步。离家区越近,他就越感觉她的手越是汗湿。待到敲开旧宅的房门时,看到母亲的脸在门后出现,她的手抓紧了他的,轻声叫,“妈妈,我回来了。”他鼓励似的轻轻拍了几下,便松开来。
“衣服穿得太薄了,”第一句话便是责备,汪母的目光略带不满,可也带着一丝担忧。她的目光在触及跟在女儿身后的男人时,顿时警觉起来,“诗诗,这位是?”
她鼓起勇气,迎上许久不敢直视的母亲的眼,“我男朋友,沈夔。”为了不让他们事先反对,她狡猾地直接不和他们打招呼就带人回来,人在门口,也有点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
跟他在一起久了,胆子果然肥了很多。
他借机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伯母你好,我是沈夔。”
汪母略带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遍,让开身来,声音很轻,“请进。”
见母亲的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珞诗心头一热,一手提着行李,一手很自然地去牵他的。触及他的手心,居然也有点微颤。她扭头看他,隐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