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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样一说,伊兰城反而放心了,笑着道,“原来是你自己瞎猜测的。这个就是女儿你多虑了。你想啊,太后、路战加上你爹我,都是皇帝轻易不能触犯的,自然会雨露均沾。这些日子他独宠你一人,已经让那两边失了面子,路战远在边关还好,太后这边可不太好得罪。再说了,太后主持后宫,皇帝便是心疼,也不好明着和太后作对,怎么能跑来看你呢!放心好了,相信爹这个过来人的经验,皇帝一定不会对你生腻的,起码现在不会。”
起码现在不会?一句话,让伊然本来燃起的希望又打击了下去。
哎,奇怪!她燃起希望做什么!失宠才是她的目的啊!
自己胡思乱想着,不过伊兰城的话却无意中点了她,是啊,也许不是秦旭飞不关心,而正是因为关心,才不能来看她。
伊兰城见伊然出神冥想,自然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让她茅塞顿开,颇有些得意的喋喋不休,“所以啊,你也不要想太多。外面有爹给你撑腰,谁也不敢欺负你的。你只要一门心思的把握住皇帝,其他的都不成问题了!再过上两年,把你妹妹伊琳也给送入宫,你们姐妹互相有个照应,做爹也就放心了。咱们伊家就扬眉吐气,福泽万代了!”
越说越得意,伊兰城就是有这个本事,每次只要想象一下美好的未来,他都能开心好久好久,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享受吧。
而那厢,伊然已经神游太虚,一会儿想秦旭飞如果真的像伊兰城说的那样,那她要怎么应付呢?再次惹怒他?一次还行,她可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拔虎须,一会儿又想,也许秦旭飞真的是对她失了兴趣,自己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想到自作多情四个字,心里不由得惊了惊,她……已经用情了吗?什么时候?这是个可怕的发现。
父女俩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一个托腮冥想,一个高谈阔论。
直到——天色逐渐变黑,伊兰城一壶茶下了肚,恍然发现不对劲,“伊然,伊然……”
回应他的,是一阵轻微的鼾声。汗!她居然又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伊兰城想发火,又发不出来,憋的一肚子郁闷,他方才说了那么多,她到底听进去几句啊?
伊然睡得很香,时不时点点小脑袋,眉头还轻轻皱着。
不欢而散二
“伊然!”他沉声重重咳了咳,叫了她两声,见没有什么反应,便伸手推了推。
她本就睡得不太踏实,只是一手撑着下巴,这样一推,很快便醒了过来,揉了揉眼道,“干嘛?”
又是干嘛!记得第一次叫醒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一脸无辜的说,干嘛?
伊兰城简直要呕到内伤,真的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嫁傻。为什么有的时候说起来头头是道,看起来很聪明,有的时候又笨的像……唉,不说也罢!
“我要走了,你在深宫,爹想来看你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一边说道,一边往门口走去。
伊然连连点头,心想这伊兰城也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
他又接着说道,“要知道你的身体可不是你自己的,你关系着整个伊家的命运,千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记住爹交代你的话,抓紧!”
翻了个白眼,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刚觉得他还有点人性,转脸就看到本质的丑恶,真是要多龌龊有多龌龊。
小绿送了伊兰城出门,回房看到伊然已经爬到了床上,懒洋洋的样子,于是道,“主子这就睡了?要不要起来先吃点东西。您都没用晚膳呢,回头再饿了!”
“不吃了不吃了!”她懒懒的连连摆手,“这么一搅和,我一点都不想吃了,只是困的要死,好想睡觉啊!不要吵,让我好好睡一觉,谁都别吵我。”
见她这样说,小绿也不再多言,收拾了东西退出房去,屋内终于回归一片宁静。
夜半,门再次被轻轻推开,寂静无声。
秦旭飞缓步走到床畔,看着那个睡得正香的人儿,不知自己是该笑该恼。
两日了,整整两日他不曾召见过她,难道她一点都不会想自己,不会焦虑吗?难道说,这两日来心神不宁的只有他,念念不忘的也只有他?看她睡得这么踏实,这么安然,真的想揪她起来,好好的打她小屁屁一顿。
可是……
伸出手,却是抚上了她的脸。滑腻的触感在指腹下是如此美好,让他流连不已。细细描绘着她的轮廓,他是有些迷茫的。
他向来不缺女人,对女色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是传承子嗣的工具,从来没有寄予太大的期望,然而,她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像一只呆呆的小鸟,又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张着最纯洁的眼睛不带任何欲念的看着他,那一瞬间,便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只是,她却一直那样的推拒他,逃离他,为什么?她就像团谜,让人无法自拔的想要探索下去,然后越探索,却愈发觉得那可能是个无法逃离的深渊。
大概是脸上不太舒服,她动了一下,伸手去挠脸蛋,却摸到了一只宽大的手。
他愣了愣,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手抽离,任她那样握着。
这种感觉好奇特,被她握住的手传来了她温热的体温,丝丝缕缕从指尖传递到了心头,颤了颤,忍不住反手,交握。
掌心相对,心里也觉得暖暖的。
伊然嘤咛一声,张开了眼睛。扑扇的睫毛显示她现在还是在一种迷蒙状态。手上的力气用大了一些,她仿佛才发觉那不是个梦,登时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他,“你……”
“也永远只有你,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用这个词来称呼朕。”他轻叹一声,坐在了她的身畔,轻轻的握紧了一些她的手,“怎么醒了?”
“皇上,您……”她想要起身,却被他又按着躺下。
另一只手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压低声音道,“还是用‘你’来称呼吧,我听着亲切。现在也没旁的人,不碍的。”
“为什么?”憋了半天,她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深夜到这里来,又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纵容?他们吵架了不是吗?她惹恼了他不是吗?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哪里一点像吵架后的两人。
她不解,他又何尝透彻。
他只知道,自己白日里忙碌的朝政和奏折还可以缓解一下,入了夜却是刻骨的思念她,没有一刻能够停息。所以他来了,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了。原来,他也是任性的,不是吗?
“看你现在的情况,病应该已经好了,伤也好了吧?”没有回答她方才的问话,而是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恩,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木木的享受他给予的温柔,伊然还是有些失神,这是梦吗?是梦吗?
如果是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如果不是梦,又为什么会这样诡异。
“这不是梦。”他笑着说,迎向她诧异的眸子,“喜欢的人在想什么,我心里是知道的。”
喜欢的人……伊然怔住了,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傻,除了发呆竟然再也做不出别的反应。喜欢?他说喜欢自己?
清了清嗓子,她终于开口道,“皇上又何必这样纡尊降贵的来看臣妾,如果让人发现了,于威名有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隐隐的,心里有些害怕。她太怕这一沉迷,将是永无救赎的沉沦。
“我说了,不必那样称呼,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他收了笑,微微有些不悦。
伊然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挣扎,轻声道,“礼法不可逾越,还请皇上早些回去休息吧!”
“你当真要如此疏离,如此推拒朕?”他站起身,冷下脸问道。
“皇上言重,您是君,臣妾怎敢推拒,只是有违礼法的事,万万使不得。”她依然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秦旭飞冷笑两声道,“好,很好!你若执意如此,那便随你所愿!”
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一阵冷风证明他曾到来过。
一滴泪滑落在床褥上,她的心里好难过。可是……可是她好害怕,就让她鸵鸟吧,就让她逃避吧。总好过投入所有以后的却落得一场空空,那样的结果更让她无法接受。
他是帝王啊,他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人,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所以,放了吧,还是,放了吧……
竹林遇对头
一连三日,整整三日。
伊然嘴上从没念叨过什么,一样的吃吃睡睡,远离是非,可是她心中一直在默默的数着,念着。
三天了,整整三天没有见到他了。无论白天黑夜,以至于连一向睡眠很好的她,居然也会知道失眠的滋味了。深夜里惊醒,总是仓皇的在屋子里找寻他的身影,又每每是一场空。
苦笑,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自己毅然决然的将他推离了,又纠结着,难过着,口口声声不要失了心,终究还是在无意中失去了啊。
什么时候呢?都说女人会忘不了自己身体的第一个男人,她自认不是那样死板保守的人,可却逐渐迷失在他宠溺温柔的眼眸中,明知道或有一日,那眸子中的宠溺将不是为她而绽放,却也无法自拔。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每天心心念念着一个人,讨厌每天会在睡梦中惊醒,更讨厌自己的心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所以,她要改变!要拯救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
可是琴棋书画她不爱,刺绣下棋也不会,想来想去,还是睡觉比较适合她。反正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睡好过,趁着日头正暖,补上一觉,也不用担心谁会来打击她,不用烦恼他会不会惦记她。
主意打定了,她便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上一次在西鸢宫后院曾见过的那片竹林,就睡过一次还让小绿给吵醒了,现在不会再有人给她什么赏赐,什么惩罚,那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翻出上次用过的简易吊床,领着小绿直奔那片竹林,当吊床绑好的时候,她已经是喜的见牙不见眼。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想了想,一拍巴掌道,“小绿,去拿一本书来!”
“书?主子要看什么书?”小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伺候这些日子,几曾见小姐读过什么书。
伊然摆了摆手道,“随便啦!就……女诫好了!”
脑中灵光一闪,就蹦出这么个书名,说出来以后自己也是一脑门子心虚的汗。她什么时候看过这种书啊,滴汗!
小绿满腹狐疑的去取了来,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主子怎的想起来看这个了?”
“呃……不是看的。”她有些汗颜,“是装装样子的。”
“装样子?”越说小绿就越糊涂了,睡觉而已,装什么样子?
伊然嘿嘿一笑,“这么雅致的地方,这么惬意的环境,难道不应该躺在吊床上翻两页书?多么美妙的一副景象啊!虽然我看不了两页就会睡着,即使睡了,身上盖着一本书,也是优雅的,对不对?”
一席话说的小绿脸也黑了,“主子……好奇怪的想法。”
“嘿嘿,附庸风雅,附庸风雅而已!”伊然笑得很虚,她也是闲的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轻轻跳上吊床,半躺在上面。一条腿松松的搭下来,随意的晃着吊床,而另一条则微微屈起,然后捧着女诫,自己都觉得多了那么点书卷气了。
只是……这女诫确实不太好看啊!她翻了没两页,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再加上秋日的暖阳,小风那么一吹,不一会儿,就成了美人横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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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伊然的的确确是失宠了。秦旭飞不但不再召她侍寝,连见都不见她一面,这几日,除了贺兰芷侍寝过一次,也没再召过别人,这越发的激起了路莺菲的妒恨。
她只侍寝过一次,还是顶替了伊然去的,结果半夜秦旭飞就抽身离开了,这成了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她把这笔账都记在了伊然的头上,认定了她是成心让自己难看,否则哪里会那么好心让她替自己去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