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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看过去,果然,秦旭飞的脸更黑了。
“放肆!皇上摆驾回宫,尔等在此做拦,是要造反吗?”居然是伊兰城的声音。
想来也是,他是丞相,此刻不出面,还有谁出面。
“丞相大人,非路战以下犯上,只是太后身为后宫之首,不以身作则,反兴波助澜,害死小女。无论如何,这仇是一定要报的!”路战的声音。
伊然的心跳骤然加快,路战明知道皇上回来了,还这样,不是造反也是死罪了!怎么就这么大胆!
原先只觉得他狂妄,而今未免太嚣张了一些。即便是手握重兵,可这里是京城,不是他的边疆,他怎敢?
可……为什么?临行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么激烈了!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秦旭飞一眼,却见他紧抿着薄唇,勾出一丝刚毅的线条。
“路将军,马车里可是皇上,你这般犯上,该当何罪!”伊兰城厉声呵斥。
伊然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犯上,作乱!若是此刻,他真就反了,秦旭飞该如何应变?这区区的几队禁卫军,能够抵挡路战训练有素的士兵吗?
这时,秦旭飞缓缓坐直起身子,伊然便也就势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耳朵竖起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想掀开帘子看个究竟,却又不敢动,真是难熬!
“请皇上给臣一个公道,臣甘愿受罚!”突然是请罪的声音,接着便是轰隆隆一片跪地之声。
还来不及反应,帘子一掀,秦旭飞已然站了出去,伊然顿时觉得,整个马车里都空荡荡的。
只有沉沉的空气倾轧下来!
疑惑
“路战,你可知罪!”秦旭飞的声音,隐隐含着怒气。
“臣有罪,太后更是死罪!”路战毫不示弱,“治臣之罪,理应先治太后之罪!”
外面死一般的寂静,隐隐约约只有风的声音。
这种静谧让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只觉得胸口有一口气吐不出来,闷得难受。
没有人敢插话,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大将军,一个是当朝天子,得罪谁,都吃罪不起。这个时候,最好的自保方式便是沉默。
良久,秦旭飞开口道,“你说太后有罪,可有真凭实据?”
“臣若有,皇上会公平治罪吗?”他胆大的反问道。
伊然几乎能听到外面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太后乎!”秦旭飞冷冷的抛下这句话,声音比这风雪天还要冰寒。
然而路战却激动了起来,“有皇上此言,众臣作证,路战领罪,为皇上让行!”
接着,便听到呼啦啦一片起身的盔甲声。
伊然看不到外面,依稀猜测应该是拦了不少身穿盔甲的兵士。
“起驾!”冷冰冰的两个字,接着伊然觉得一阵寒风吹过,秦旭飞掀了帘子又坐了进来。
轿帘落下的一瞬间,伊然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一片,顿时感到头皮都发麻了。
简直是生死一瞬!如果方才,真的起兵造反,胜算又有几成?可是,若路战真有此心,又为何会甘愿领罪让路,而不是就势造反篡位呢?
她有些迷茫,有些糊涂,还有些心慌。
手心里探入一只冰冷的手,她惊醒回神,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而秦旭飞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闭上眼睛,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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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龙泽宫。
时隔十数日,再次回到这里,伊然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秦旭飞在御书房,她不知道情况如何,只知所有的大臣都在御书房外等候,轮番叫人进去。
谁也不知道皇上跟谁谈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小绿见到她,又哭了一会儿。
她心里着慌,心不在焉的安慰了两句,着急问她这几天的事情。
“这几日你都在宫中,路战兵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旭飞对她说的并不是很多,或许在宫中的人,能更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
孰料,小绿却也摇摇头,一脸迷茫的样子。
她挠了挠头,对伊然道,“说实话,奴婢真的不太清楚。那日早上还是好好的,到了中午,御膳房给太后送午膳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只让送到门口,有人送进去。这才知道太后被软禁了。”
这样说来,路战是早有准备,动作叫一个快啊!
不声不响便将慈宁宫给重重包围了,只是那些禁卫军为什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心内疑惑,却又听小绿继续说道,“后来贺大人也派了人来,只是我们这些小宫女躲着都来不及了,谁还敢巴巴的跑过去看。就这样僵持了几日,然后……主子您和皇上就回来了。”
也不知是她说的比较简单,还是她只知道这些。
伊然总觉得其中少了些什么,仿佛漏掉了一些最重要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她沉默着思忖了一下,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好好的细想了一遍,却也没想出什么,眉头越锁越深,只觉得脑袋有些涨涨的发痛。
“主子,您是不是没吃东西呢,要不给您弄点儿吃的?”小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接着又嘀咕道,“太后被软禁的这些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回头想想,当初她那样待您,如今也算是报……”
最后那个字吞了下去,见伊然没什么反应,便推了推她,“主子……您刚回来,别太劳神了!凡事有皇上在呢!”
被她这样一推,伊然回过神来,是啊,不知道秦旭飞此刻吃东西了没有。而且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一回来就不能歇着,还有他的伤……
想到这些,心里就很烦乱,复杂的要命!
小绿见她没有应声,便接着道,“说起来,成亲王也真是辛苦,这几天路大将军和贺大人对峙,他一直从中调停。”
一边泡着茶,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如今皇上回来,一切都可以有解决的办法了。其实这样一看,还是皇上有魄力,一回来就把那些人都镇住了。主子不知道,成亲王可是连着调停了好几日,光跑将军府就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呢!结果,还不是没用……”
她絮絮叨叨着,还是免不了八卦的性子。
伊然却脑中灵光一闪,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的手,“小绿,去探探御书房的情况怎么样了,快!”
“啊?”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快去!”伊然推着她催促,“如果皇上不太忙了,就告诉他,我有要事要见他。”
“哦哦……”刚刚反应过来,她连连点头,小跑着出了门。
屋内,伊然托着腮再次陷入沉思,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如果她猜测的没错,那么这件事,就太可怕了一点。
夜翔
等了许久,小绿却都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愈发深沉了。
伊然几次走到门外张望,却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仰头望去,才发现原来夜深沉到了极致并不是墨黑,还是一种近乎于深蓝的颜色,让人有希冀,却又压抑。
可能因为最近的事,在回廊上的宫女都少了很多,即便偶尔匆匆而过几个人,也是静悄悄的,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空气中浮动着一丝压抑的味道,让人的心里都沉沉的。
不知第几次出门探望,回廊尽头的转角处却依然是空荡荡的,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长长的叹口气,回到房中,发现烛火已经很微弱了。淡黄色的火苗晃了晃,屋子里顿时阴暗的闪了一下。
人心浮躁啊!她摇摇头,拔出头上的发簪拨了拨灯芯,落下几滴蜡油,屋子便又明亮了一些。
唉,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仿佛宫里的人都没心思做事了,理说龙泽宫里应当是宫灯明晃的。算了,也怪不得他们。
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却失了喝的兴趣,看着茶水渐渐转凉,困意也席卷而来。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心里存着事也不敢睡,一手撑着下巴,渐渐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在等人?”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别等了,今晚他不会回来了。”那声音接着说道。
“嗯。”她还是这样应了一声。
眉头皱了皱,有人吗?还是幻觉?亦或是,自己在跟自己的潜意识对话?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挣扎了很久,却越来越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一般。
“你……果然聪明。”那人说着,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拨起散落的发丝。
那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她心中大骇,一个激灵终于从这种半睡半醒的梦魇中挣脱,张大了眼睛。
“你——!”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孔,浑身大汗淋漓。
秦夜翔看着她,无谓的笑了笑,转身坐在她的身侧,“我在御书房外,见到了你的那个丫头。只是……皇兄此刻恐怕没有空来见你。”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伊然喘了口气看着他,“王爷何以在此?”
心口跳得很快,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茶水已经凉透,一口灌了下去,试图平复杂乱的心情。
“来看看。”他淡淡的说,“此趟出行,可曾有什么收获?”
“王爷一直与皇上互通有无,有任何风吹草动,又怎会逃脱王爷的法眼!”她淡淡的回应。
他一手轻叩桌面,沉声道,“你想对皇兄说什么?不妨让本王代为转告?”
伊然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是什么急事,没关系!”
“哦?”秦夜翔轻声质疑,“可是,方才你那个丫头可是说有要紧事,很急很急呢。”
这个小绿,伊然在心中哀叹,少交代她一句都不行,应该见到秦旭飞以后才说这些话,怎么就告诉了秦夜翔呢!
干笑两声道,“想必是小绿会错了意,我……只是担心皇上太过操劳。毕竟……王爷也知道,皇上受伤初愈,不能太过辛苦!”
“是么?”他挑起眉,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可是,现下的情势,恐怕给不了皇兄几日休息的时间,只怕稍息片刻都很难。”
“为什么?”伊然忍不住道,“路大将军已经妥协了不是吗?起码肯让皇上出面来主持这件事了,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秦夜翔却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太诡异,让她心中突然就忐忑了。
少顷,他收了笑,看着她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你猜,为什么皇上回来以后忙到现在?而又为什么……到现在皇上只见了路战一个人,其它大臣都候在门外,未曾得以召见?”
伊然愣了愣,她回来以后便待在龙泽宫,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至于御书房,也没有人传信过来,她便一直沉默着,也以为秦旭飞在不停的召见大臣,安排事宜。
可是……从回来到现在,起码也过了三个时辰了,却只见了路战一个人。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经过连日奔波的大臣,守在寒冷的御书房门外焦灼而烦躁的神态。
只是……为什么?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有几分得意的成分。就仿佛孩子炫宝一般,“因为……”
他故意拖长了音,成功的看到伊然睁大的眸子里装满了迷茫。
“他杀了太后!”他的声音低得很,却恰恰被夜风吹入了耳朵,倾身靠近她,很恶劣的再补充了一句,“太后死了!”
如果不是紧盯着他的唇瓣,看到那两片唇分明在动,伊然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伊然已经石化在那里,整个人都僵掉了!
无论如何,这个答案绝对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也有曾怀疑过,路战为何围了慈宁宫几日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将太后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