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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口起伏一定很厉害,她的神色也一定很紧张,要不然,秦夜翔盯着她看的眼神怎么会逐渐的染了笑意呢?
“本王该笑你太天真,还是应该佩服你的勇气呢?”他终于开口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对于皇位而言,本王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以我朝的情势而言,皇帝这个位子事实上要比我这个王爷难坐多了。更何况,本王自知,自己的能力绝对及不上皇兄,也不愿去承担那样的担子!”
他这样的说法相当于婉转回答了,既然无心于皇位,那么他和秦旭飞之间就不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其实,伊然原也没打算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回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暗暗的怪自己的冒失。
秦夜翔说完却又拍了拍她的肩头道,“所以,安心做你的伊婕妤好了。”
这句话让伊然的胸口一堵,仰起头颇有些无奈的看他。和着他是以为自己在担心自己的妃子位置?
不是吧,且莫说只是一个妃子,一个小小的婕妤,至于让她这样牵肠挂肚岌岌可危的么?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居然都已经亮了起来,一夜无眠,此刻看着屋外朦朦亮的天色,居然开始有些困倦了。
忽而想起小绿来,便道,“我那丫头呢?不是让王爷您给灭口了吧?”
她原也是开玩笑的口气在说,秦夜翔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恩,她知道的太多了!”
伊然愣了一下,他那口气,那神态,忽然让她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一个老笑话。
一个神经病逃出医院后,在一个深夜,掏出把手枪,拦住街角的一个人,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那人战战兢兢的答:“等于二!”
孰料,那神经病却开枪把他打死了。
末了,还对着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酷酷的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而此刻,秦夜翔的神态就像笑话里的那个神经病一样,“她知道的太多了!”
实在忍不住了,她大笑起来。这一笑,仿佛把胸口压抑了一整夜的闷气都笑了出来,顿时胸腔畅快。
她大笑着,笑道眼角都沁出眼泪。
秦夜翔本来还随着她笑了几声,后来发现她笑得有点太夸张了。他自然是不知道,伊然的心里方才把他想成了神经病,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玩笑功底原来这么强么?
伊然笑了许久,脸都有些通红了,才收住笑道,“别胡说了,我的丫头可是傻呆呆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丫头?”秦夜翔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她可不傻!至少,她的眼睛看上去就不是傻呆呆的人。”
伊然怔了一怔,连秦夜翔也能看的出来吗?
也是,他们这样的人精,阅人无数,对于小绿那样简单的丫头,还是能一眼看透的。
“天色太晚了,我便让她回去睡了。”秦夜翔正色道,然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宿没睡,可把人折腾坏了!这几日真是累,好在皇兄终于回来了,本王也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懒觉了!”
“难道王爷认为,今日可以踏踏实实的休息吗?”伊然却不认同的反问,看到他停在伸懒腰的动作上,投来疑惑的目光,忍着笑道,“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他愣了愣,唇角忽而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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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翔走了以后,伊然刚爬上床想躺一会儿,小绿便端着洗漱的东西来敲门了。
“主子,起了吗?”她在门外轻声问道。
伊然轻哼了一声,“进来吧!”
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太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畔却死活不想动弹了。
太折腾人了,这一天一夜的,累死了!简直比照顾受伤的秦旭飞还累。
好歹照顾他的时候晚上还能睡会儿,现在却是一天一夜没有睡觉,加上前几日的劳累,对于她这嗜睡之人来说,简直是痛苦到了极点。
小绿将手中端着的洗漱用具放在了一旁,过来服侍她的时候惊呼一声,“主子,您气色不太好啊!没睡好吗?”
什么没睡好,压根没睡好不好!她在心里嘀咕着,闻到了粥的香味,总算站了起来。灌了一夜的凉茶,此刻肚子里叽里咕噜的。
随便漱了漱口,便端起粥开始大快朵颐。她实在是又饿又累,因而是闭着眼睛端着粥往嘴里倒。
“主子,昨儿皇上太忙,没见到。”一边替她整理床褥,小绿一边说道。
“恩。”她吞着粥随意应道。
“不过见到成亲王了,他说,他会跟您谈一下的。”转过头看向伊然,她小声的说道,“后来,奴婢就回房睡去了。”
伊然懒得答话,只是抱着粥大口的吃着,正迷迷瞪瞪间,忽然听到洪亮的钟声。
一下、一下、沉闷得撞击进人的心底。
她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睁开了双眼,小绿也是一脸的惶恐之色。
这钟……这钟是宫内的丧钟……
伊然明白,太后的死,终于要在这青色的初晨,公告天下了。
平息
记不清第几次了,又一次站在了慈宁宫的殿前。
只是这一次,比以往的人都要多,也比以往的气氛都要沉闷压抑。
之前声势最浩大的时候什么样,伊然不清楚,然而此刻,她却是一种深深的悲哀感。一个荣耀到了极致的女人,现在这样多的人齐聚在这里,却是为了她的死讯,生前的种种都已经烟消云散,往后的种种再也与她无关。
秦旭飞一身白色的丧服,站在了慈宁宫的正殿前。
伊然抬首望去,只见他形容憔悴,脸上带着浓厚的倦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样远远的看着他,除了心痛,还有几分惆怅。
这一切,都是这个疼她宠她的男人所导演的,现在,他却要站在这里,演上一出大戏。
虽然说太后也非什么善男信女,心里终究是结了个疙瘩,跨不过这道坎。
“……我朝不幸……天公堪怜……太后驾崩……”
秦旭飞一脸肃穆的站在那里,边上的太监捏着嗓子大声宣读着悼词,伊然的耳朵里嗡嗡的,很多话就这样从耳朵里进去,又出来。听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目光流转,离她不远处站着淑妃。
回宫以后也是第一次见她,依旧是那样端庄贤淑的站在那里,面色恬静的看不出任何不妥。但是自从上次打猎的事情以后,伊然看到她,总是觉得怪怪的。
如果说她是城府最深的那个女人,却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
如今,在后宫之中她的地位真的是最高了。连太后也不在了,如果说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么,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一点。
这样想着,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淑妃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头没有动,只是转了下目光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正襟凛然。
很久,才把那长长的悼词念完。
秦旭飞跨前一步,一脸沉痛的说,“在前日,太后已然驾鹤西去。朕出猎在外,未及送行,着实痛心!今感念太后生前辛劳,谥号贤德仁孝恭太后。太后之族人依序晋级加封,以念效尤!”
“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跪了下来,夹杂着几声悲泣的声音。
只不过,这声音当中有几分真诚,几分假意,恐怕只有各人心中自知了。
贺家的人并没有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人站出来质疑太后的死。
本来,皇上就在这里,谁敢质疑!更何况,贺家的人只恐怕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大部分,比如路莺菲之死的证据,比如太后自刎的可能性,他们没有确实的证据,又怎会公然站出来跟秦旭飞作对。
最有立场,最有势力的太后,秦旭飞都可以毫不手软的除掉,那么更何况其他的人。
现今的形势,对于贺家而言已经是完全的弱势了,又怎会再把自己推入险境。又或许,此刻站出来和秦旭飞针锋相对,恰恰正是秦旭飞所想要的。
没有人会这么傻!贺家的人已经做了一回傻子,绝不会再做第二回!
他们如果要翻身,唯一的希望恐怕就在……
这样想着,抬起眼,看向秦旭飞的身畔。
他一人负手而立,稍稍靠后一些,左侧站着沉默的秦夜翔,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眉梢眼底却能看出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而右侧,则是一脸阴郁的睿亲王——秦慕枫。
他还是那样冷冷清清,一如刚见他那时一般。但是整个人却瘦下去了一大圈,便连竖起的发都是那样枯燥无光泽。
此时此刻,放眼这里所有的人,恐怕最伤心的便是他了吧。
无论他们母子关系如何,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他未必不知道,太后相当于是整个贺家首当其冲的牺牲品,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种深切的疼痛,伊然不敢说感同身受,但是那种哀戚的忧伤,却似乎穿透人群,传递到她的心中。
“七日后,太后大葬。举国同哀,大赦天下!”秦旭飞朗声说道。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整个慈宁宫的大殿上空徘徊,纵使一身素白,他站在当中的位置依旧是最耀眼的。
此刻的他,丰神俊逸,连发丝末梢都透着一股淡定自信的神采。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样看似风平浪静的斗争下,暂时尘埃落定了下来。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平息了。
然而伊然却明白,斗争,才刚刚开始。
秦旭飞只是胜了这一场,深藏的隐患还有许多。
经历了丧母之痛的秦慕枫断不会就这样罢休,而整个贺家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家族走向没落。
即使是路战,也应当不会这么简单的被人当做棋子来利用。她甚至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老谋深算的伊兰城在整件事上,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当真如此吗?
对于贺家而言,失去了一个太后,他们还有睿亲王这个筹码,又或者还有安插在朝堂里或明或暗的势力,还有……还有一个看上去已经销声匿迹的贺兰芷。
今日,并没有看到贺兰芷。入了冷宫的女人,连自己亲姑姑的丧礼都不能出席,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然而,依贺兰芷的性子,以及贺家的希冀,甚至是今时今日的局面,她绝不会就这样默默消逝于后宫。
经历了这许多事,让伊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入了后宫的女人,尤其是像她和贺兰芷这样有身家背景的女人,是绝不可能在后宫中默默无闻老死了事。
她们,只有两种出路:一种,是在斗争中死去;另一种,就是在斗争中爬上最高的位置,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哪怕……是踩着众多的尸体和鲜血。
为了活下去,这,便是代价!
慕枫
这样过了几天消停的日子,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了。
秦旭飞将西边的碧玺宫赐给了她,收拾停当便搬了过去。原先住在龙泽宫是权宜之计,那里毕竟只是召妃子侍寝的地方,而不是什么安身之所。
搬出来,伊然其实是乐意的。虽然真正在那里住下的日子并不久,但每当她躺在床上,就会想到自己的夫君曾与其他的女人,在这张床上颠鸾倒凤,她就打心底里感到恶心。
碧玺宫比起之前的西鸢宫大不了多少,但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住,便空荡了许多。
刚打扫停当,便有不少的才女,昭仪之类前来拜会,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伊然不擅与人虚以委蛇,又不好开口赶人走,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着陪坐,偶尔客套的露出一两个笑容。
那些人只当伊然城府极深,情绪深藏不露。探了半天没有什么结果,也便各自散去了。
不过如此这般,又是几日过去,闲散下来的日子,反倒有些无趣了。
秦旭飞大概真的很忙,因为有好些天都没有见到他了。
自从行猎回来以后,两个人就没有坐下来好好的聊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