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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枪,小枚今天送我们去好不好,”
得得站在门边,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今天是枪枪去四中笔试的日子,得得还是害怕一人立在那个对她来说冷酷的校园。
写字的枪枪抬起头,却异常平和,“好。”得得望见枪枪唇边好像有个红印子,好像佛祖按下的拇指印,力道重了点却也不失慈悲感。
得得微怔,为枪枪唇边的红印,也为枪枪爽快温和的态度。她看得出枪枪和小枚彼此冷淡。
枪枪出去吃早点了,得得走到弟弟刚才写字的桌旁,软皮本敞开着,枪枪放下的钢笔还在一旁,
“身体作为自动运行的堡垒,它保卫着灵魂的圣火。如果完全听凭灵魂的召唤,所有人都将飘来飘去,这个世界变成鬼魅的世界;好在灵魂只在有限的躯壳内作乱,这个世界才是人间的世界……”
枪枪清秀的字体,得得小声读出,内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毛毛,抓抓的,变得不宁起来……
车上,
小枚开车,
后视镜里见坐在后面的得得一直扭头看着枪枪,迷惑似又不安,
枪枪望着窗外,有时候回头看看得得,见她这样,笑笑,“怎么了,怕我考不好?”
得得摇头,突然抓住枪枪的手腕,“枪枪,别丢下我一个人……”又是那句话,
小枚心里“嘶”一声不舒服,她又犯什么傻,莫名其妙这么句,这孩子只是去考试,又不是去赴死……之后,回想此刻,小枚为一闪而念这句牢骚追悔莫及……
枪枪却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又胡说了,我能去哪儿。”也还是那句。
得得抓着弟弟的手靠向椅背闭上了眼,低低喃,“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眉头紧蹙起来,烦躁,忧伤……见她这样,小枚头皮发麻,心似乎也跟着敏感起来,不舒服起来……
枪枪进考场前,把自己的手机给她,
“这不能带进去,你帮我拿好,别随便打开看。”就似一个普通的弟弟也有自己的小隐私,不能叫老姐看到。
“哦。”关键是,这老姐很听话,乖乖点头。小枚看到这,刚才揪起来的不舒服又一下舒展了下来,神里神经,怎么现在情绪老跟着她走了?
很普通的一场考试,
一间考室,
两位老师进去了,一前一后注视着全场,
外边篮球架下,几位家长等候着,
小枚带着老婆走到那头一个石凳坐下,得得有点痴痴呆呆的,小枚推了下她,“你到底怎么了,我才说你出息了,转学自己跑,四中也敢进来了?”
得得抬起头,迷糊的样子,“你也知道啊,”
“知道你在四中那点事儿?”小枚看她一眼,眼里有笑意,回头拿起报纸看,
得得把手按在报纸上,扭身指了指她右后方一个角落,“我当时就在那个垃圾堆旁边睡着了,”
小枚看过去,再看向她,最后,把她搂进怀里,“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人太多,你要各个计较,就是不善待自己,也不善待关心你的人。”
得得听了心里暖暖的,抬头看小枚,“小枚,……”刚又要zhe一下,突然听到,
“谁是皮枪枪的家长!!皮枪枪的家长呢!!”
小枚永远记得那一刻得得的表情,
前一会儿还是娇暖如小日月,听见这一声,身也僵了,心,好像也麻了,
真是情绪就跟着她在走!小枚瞬间仿佛一身麻痹,心,隐隐震颤……
得得有点呆愣,小枚起了身,牵起她的手,重重捏了捏,“得得,”喊了声,得得恍然间看向他,又似乎焦点并不在此,
小枚蹙着眉拉着她向走廊那边快步走去,“我们是,出什么事了!”
“快,快,那孩子不停,不停吐血!吓……”吓死人了,老师及时住了嘴,不过看她脸煞白,情形一定很恐怖!
小枚立即回头!
得得好像已经丢了魂,只用一手捂着嘴,牙齿死死咬着,
“得得,没事,站这儿别动,别动!”
得得虚浮的脚步因为小枚一声吼定住,眼睛通红,大大睁着,牙齿死死咬着,一动不动!
小枚的心都快被她挖出来了,却也顾不得,快步走进考场……眼前的一幕,饶是小枚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震惊地生生阻住了脚步!
枪枪趴在课桌上,模样像睡去,却一桌的鲜血淋漓,
卷子浸在血里,
他嫩润的脸蛋浸在血里,
指尖滴着血,
唇边淌着血……
好似,这样一个孩子,竭尽全力地流尽他最后一滴血,却,身体是温润的,甚至艳美非凡,
这是一场恐怖又妖娆的死亡,
轰轰烈烈,
大妖绝艳,
结束在这最圣洁的考场之内……
小枚极力稳住心神走近,一指去探了探那鼻息,已然没有生息,
小枚看向那浸在血里的卷子细格,
作文题目:爱。
枪枪娟秀的字刚写完一段话:
我要用一个耄耋老者的爱来与你相爱,这样你可以很快另结新欢,还会有丰富的爱的遗产。在你需要忍受我形容衰退、行为迟缓的时候,我决定找件事物来继承我以便继承你,比如,书写。
仿若有了感应,小枚艰涩地看向门边,
得得像个遭遗弃的孤孩,躲在门边睁大着双眼望向这边……这一刻,小枚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心里只有一个艰难的念头:你叫她怎么活……
☆、110
上午十一时左右,小枚家门前的巷子口驶进来两辆黑色小轿,先下来两位身材高大的军装,接着,下来的人,两三位跟着焦急步入门廊。
接着信儿,胡黎跟随在沈y军区考察的元首紧急回京,才下专机立即驱车就赶了过来。
看见院子里搁着搬出来的床,床上还有那把军刀,男孩子的衣裳、鞋,少年的书本、笔……元首看一眼,始终沉着脸,走进去,其余人都停在院子里,一脸担忧看着这一切。胡黎只跟到房间门口,往里望去,隐隐看见小枚侧着倾身坐在床边,他遮住了视线,看不见床上的人儿……待见到元首进来,小枚起身,错身的间隙里,只一晃,胡黎看见她……只一眼呐,胡黎心就紧紧一揪!
头发散下来,靠在两床被褥里,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两手放在外面,眼睛无神地就望着窗外,脸色苍白,得得好像就剩一把骨头和一口气了……
你想胡黎看了都揪心非常,何况,枚启离。
得得这模样简直就是在拿刀剐他的心!
小枚看上去也有些憔悴,显然一晚未睡,起身,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脸庞,说话很轻,“一直都这样,什么都不吃……”
元首没有立即走到跟前,而是看了一眼这屋里,声音也不大,“怎么都搬出去了,以前是不是都放这屋儿的,”
“是,”小枚的声音有点颤。是他一件一件搬出去的,得得一直望着这些,又不哭,看得小枚挺慌,特别是那把军刀,枪枪似乎很喜欢这把刀,得得几次说怕他睡觉不舒服,男孩子更占床些么,说要拿开,枪枪说,就搁着吧。
元首扭过头来,再看向床上的得得……从他进来,得得竟是一眼都没看自己,那眼睛怏怏地就望着窗外,好像死了心……启离好像突然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吐了口气,走过去,倾身把他的得得抱起来,轻飘飘,启离唇抵着她的额角,一声不作,抱着她走了出来,
经过胡黎,稍近距离看清她,胡黎只觉得得白的好似透明了……
院子里的人见元首抱着得得出来,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启离一手托着她的腰臀,一手掌着她的后脑,就像她年少时抱着她去喝水,去荡秋千,
掌着她后脑的手轻轻梳理了下她的发,“得得,枪枪平常用哪只笔,”
得得好像怔了怔,这才看向他,又好似没有焦距,
启离抱着她侧了侧身,“那边,”
得得看过去,
看了好一会儿,盯着一个点不动,
启离走过去,微弯腰,“这只?”
得得迟缓地点点头,
“嗯,留着,以后你也常常用它。乖,拿起来。”
得得不动,
启离轻轻耸了耸她,腿也弯下来些,“拿起来呀,”
得得伸手拿起,眼看着眼睛已经红起来……
“嗯,再看看,枪枪平常总穿哪件衣裳……”
走到挂起的那一排衣裤边,得得已经泫然欲泣,启离狠着心,“得得,他平常总穿哪件,拿出来,枪枪走的时候总要他穿上他最喜欢的……”得得突然抓住一件白衬衣,扯得架子一晃!得得抱着,抱着……“呜……”痛哭出来,
启离已经是眼通红,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得得咬着白衬衣哭得厉害,启离抱着她又走进房里去,听见得得痛哭的声音由近及远,听见元首心痛非常的声音,“得得,你是姐姐,伤心是伤心,可,自己都走不出来了,这叫人怎么……”元首些许哽咽,
再就是只听见得得叫人伤心的哭声,一声,一声,喊着“枪枪”……
小枚和胡黎走到院子里来,
小枚沉着脸递给他一只手机,“看看吧,里面有一段视频。”
是枪枪的手机,
从昨天出事的四中出来到现在,小枚的心思一直都扑在得得身上,只把枪枪的东西搬到院子里去时,看到这只手机,想起枪枪那句话,“这不能带进去,你帮我拿好,别随便打开看。”……
小枚就坐在院子里打开了手机,翻看时,其中里面有一段不完整的视频,镜头都是歪斜,显然是在非正常状态下录下来的,叫人心惊的是,当时枪枪正惨遭毒打!
枪枪一开始硬着气不做声,好似蜷着身子抱着头,后来他都被打的模模糊糊喊“别打了,别打了……”
更骇人的是,
隐隐听得见,
少年人的声音,
“跟你姐一样孬,求个什么饶呀……”
胡黎看了,眼色沉的如滩黑毒,
“人得好好验尸!”
小枚的眼低垂着,好似在看他自己的手,
“验尸报告两点钟出来。”
☆、111
枪枪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外伤性脾破裂,引起腹腔大出血致休克死亡。
关键详细要看“外伤性脾破裂”这点,尸检报告说的很清楚属于迟发性破裂,根据症状判断,约四十八小时前经历重创,加之报告指出身体多处软组织损伤,简单直白地说,这孩子是被人活活打死!
这种报告结果如何能叫得得知道?最辛苦的主要是瞒着她了,其余,都不算辛苦。
还有什么好说的,闹出了人命,放得过谁!
枪枪尸检出来当天警方就羁押了几位直接嫌疑人,一开始小孩子们还仗着家里背景横着呢,后来一听人死了!……这才各个吓得没了主意,一吓一喝,全水出来了。
第三天,北京市东城分局将审讯资料送至东城检方,同时向检方提请逮捕程某、滕某,因此案嫌疑人涉及未成年人,均不对外公布姓名。另,警方已下令所有参与办案人员不得向外界泄露任何案件细节,警方内部的非侦办人员,也不得泄露。其间,办案进展由侦办人员直接向警方相关领导汇报。
根据规定,检方会在七日内作出批捕决定,因此案重大,其间的周六日也纳入决定批捕时间内的话,预计两三日内,程某滕某肯定会被批捕。事实,有这样一种压力在里头:希望在死者头七内,凶手全部捉拿归案!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真有一种如此气势,北京的天艳阳暖人,却越身处高位的人此时越绷紧了弦,感受着无与伦比的低气压。虽口风压得相当紧,知内情人少之又少,但是有政治敏感度的人就能嗅出那一触即发般的黯抑与不安……
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了,
枪枪身亡当日,杨骐达再次通过阮晓宁这条线施压,终于拿到四中一个免试名额,高高兴兴交到涂维茜手上。次日,涂维茜交付钱越。
钱越当时拿着手里的入学通知书,那份满足心悦……竟是亲往四中而去,途中给得得打过几次电话,均处于关机状态。
入四中,钱越更是一份殷勤,想干脆就帮得得把她弟弟一切入学事项先打点好,比如挑个好班,打点好老师,
却,当报出学生姓名时,
“什么,您再说说姓名?”
“皮枪枪。”
姓名是从张琪那里打听来的,
你看教导处这位一开始还恭敬接待他的老师当即脸色变得!……
“您,您确认这孩子的名字叫……”
“是的,皮枪枪。”钱越已经微蹙起眉头,又说了一遍。
“对不起,这件事……”老师显得神经紧绷般,竟是如此不明不白将他送了出来!
钱越觉着事有蹊跷,只有再次联系徐敏,
徐敏一开始见到他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