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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全本-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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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老天,我的眼泪,我该如何拯救我的眼泪?
   米砂,求求你,别说了。好不好?我求求你。
   我心里的祈祷好像透过这扇薄薄的门,传递给了她。过了好几秒钟,她终于恢复
了轻快的语气,轻快地说:“醒醒,再见哦,我要走了。你要记得,不许抽烟,要乖。”
   说完这句话,我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哦不,米砂,不要走。当我留着泪,轻轻的,像个小偷一样拉开门把的时候,只
看到她从阳台处转角消失的背影。
   我再也不能控制我自己,握着沙漏冲下了楼梯。
   幸好,我还来得及。
   在江爱笛声惊讶地眼光中,我终于和我的米砂紧紧拥抱在一起。我逃避了那么多
年,也等待了那么多年,我唯一的好友,我们差点永远失散。
   我腾出手来,用带着我体温的沙漏去温暖她冻得发紫的脸颊。她还是那样,带着
永远不会老去的微笑,大眼睛里盛满了柔和的光泽和爱。
   我问她:“你要去哪里?”
   她轻轻地说:“加拿大。今晚的飞机。”
   米砂的航班是晚上九点。算上她赶去机场的时间,我和她,最多还有短短的十分钟来告别。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珍贵,希望每一分钟都可以换成一年,甚至十年,
一百年。
   “我们办了全家移民,本来在此之前,我一直在犹豫,是一个人留在国内,还是跟他们一块走。终于还是下了决心。”米砂的微笑还是那样动人,“走前能看
到你,醒醒,我真的好开心。”
   “对不‘‘‘”  
   我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下去。她的手像一幅冰凉的口罩,能罩住我的语言却找不住我愧疚的心。想起我刚才对她的态度,我简直
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记才好。
   “我知道的,醒醒。”她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比谁都明白你。”
   “那你和他‘‘‘”
   米砂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我想,总可以释怀的吧。”
   也好!如果他连米砂这样美好的女孩都放弃,如果他连她对他和付出都可以忘记,只能说,他根本不值得米砂留恋。只是,米砂,你一定要远走他国才能做到
释怀吗,逃避一定有用吗?如果像我一样,即使那么努力去忘记,却偏偏会记得,只会更加痛苦啊。
   我又一次为我们彼此相似的命运而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地酸了鼻子。见我们难舍难分,江爱笛声拍拍他的手掌建议道:“我有个好主意,其实我们可以把米砂
送到机场的。”
   哦,谢谢他。此时,也只有他的脑子会比较清楚些。我和米砂的智商,确实显得不够用。
   也许是她在我小阁楼外面坐了太久的缘故,她的手冰凉得仿佛水银,脸颊却因寒冷而变得通红。出租车上,江爱笛声坐在前面,我和米砂坐在后面,我们靠得
很近,我把她的一只手牢牢我在我的两只手中间,过一会又换一只。从前她总是这样踢我暖手,现在换作我这样做,从没有一刻比我为她取暖的那一刻更加叫我
发自肺腑的快乐。言语在此时显得很多余,唯有默默传达的体温能说明一切。这体温仿佛让我回到了十七岁,回到天中,回到那个不太安分却因为有她而生动的
宿舍,回到那些躺在一张床上永远有说不完的知心话的夜晚。
   还是江爱笛声打破了沉默:“米砂啊,你为什么也选择加拿大啊,那里我很熟,需不需要帅哥,我可以介绍一打给你?”
   “帅哥不要。”米砂跟他开玩笑,“我倒是需要钱,你借吗?”
   “借。”江爱笛声说,“别说钱了,美女要是借我的命,我也只能双手奉上啊。”
   他果然是我见过的男生中最会拍马屁的,甚至要超过米砂的哥哥米砾。米砾讨女生欢心总是不得要领,可我看江爱笛声倒是在行得多。这么一想,我心里倒有
些怪怪的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这种不舒服从何而来,但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舒服让我的心更加的不舒服,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算了算了。”米砂打断我的痴想,说,“我不跟你借钱,更不要你的命,你就替我把醒醒照顾好,我就感恩戴德了。”
   “照顾是理所当然的。”江爱笛声说,“不过你也得提醒她,叫她以后少欺负我。”
   我冤枉的反问:“我欺负你?”
   “是啊。”他理直气壮地说,“吃个饭被你骂得半死,嘿咻的时候被你撞见,一个晚上也不许我睡觉,这难道你叫欺负?”
   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居然说得如此不要脸的话来,我,我真的恨不得找块强力胶布把他的嘴死死封起来,让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变成一个彻彻底
底的哑巴!
   真不知道米砂为什么还能笑成那样!
   车子还是终于到达了首都机场,下了出租我竟然意外地看到了米砾,噢,他好像长高了好多,戴了顶今年流行的卡车帽,还是那么时髦。他冲过来喊:“米二
啊米二,你要再不出现,米若凡就要首都国际机场给掀了。”
   米砂握着我的手,把我推到米砾面前。
   米砾这才认出我来,他把眼珠子瞪得老大,好像我是外星人一样的,用非常怀疑非常诡异的声音向我发问说:“莫醒醒?你没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米砂笑着,把他推出老远。米砾站稳脚跟,忽然又看到我身后的江爱笛声,指指我,再指指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一
定时想歪了。
   “不错。”他靠近我一步,小声评价,“比那个瘸子好多了。”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见站在我身边的米砂的脸色突然变了。她大声地说米砾说:“快走吧,快走吧,老爹在哪里?我就跟他请了六个小时的假,北京堵得
要死,我还做了一顿饭,我还真是超级无敌雷厉风行风卷残云‘‘‘”
   “米砂。”我拉住她,“米砾说什么?”
   “没什么呀。”米砾瞪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他整天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把头转向米砾,恳求的问他:“米砾,你可以告诉我吗,谁是瘸子?”
   米砾又伸出了他那根手指,嘴张成半圆,像个弱智儿童一样指了指我,再指指米砂,终于突出一句话:“那个,米砂说的对,我胡说八道的呀。”
   米砂看看表说:“我很快就要登机了。看来,我们又要分别了。真是遗憾呢。”说罢,她走到我面前,用力的捧起我的脸,珍惜地揉了两下。
   “你这一去,何时回呢?”我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红了。
   米砂拿眼角瞪米砾说:“不知道呢,这次我爸痛下决定,把我和他双双送走,都是为了他,我看要是他再见不到那个蒙胖胖,他就要得狂犬病了,见谁都咬。”
   “别赖我!”米砾说,“明明是你自己情场失意,哭着闹着要出国,我只不过担心你没我搞不定,所以才舍命陪君子的呀。”
   “啊呸!”米砂伸手打他。
   米砾被她打得龇牙咧嘴也不躲,米砂又伸手去捏他的脸颊,他狂叫起来:“喂,我就要见我老婆了,你却要我毁容,道不道德啊?”米砂听了,又去捏他另一
边脸颊,这回米砾不让,撒腿就跑。兄妹俩的感情,看上去比在天中读书的时候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江爱笛声拉着我走上前,对米砂说:“走吧,送你们去候机室。”
   “不用了。”我和米砂异口同声。
   我们相似而笑,从彼此的眼睛里,我轻易地读出了她和我一样的心思:就让分别在这里提前上演吧。总归是通一场,又何必捱到最后一秒呢。我和米砂拥抱着
所再见。已经跑进候机室的米砾突然回头看见,于是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把头迅速的扭了回去。好像我们干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经过那么久,其实他还是那个原来的他。神神叨叨,倒也可爱。蒙小研?我还能想起那个女生,总是爱歪着头,有点微胖,整日嘟起来的可爱的小嘴,眼睛亮
亮的。看来,米砾已经不再痴迷蒋蓝了。这么想着我又有些惆怅:难道年少的所谓爱情都是如此轻易破碎和变化莫测吗?
   缘分是如此奇妙的事,就像那首老歌唱的那样:“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如此想来,米砂也会长大,会告别旧爱,会开始她新的生活,会认识
新的王子,噢,挺好,真没什么不好。//blog。sina。/A1234567890020000
   “Be Brave永远不会忘记!”米砂在我耳边说完这句话,猝然放开我,然后,她转过身没有再看我一眼,跟着米砾快步跑进了候机厅。
   我根本就没法管得住我自己,眼泪一直流一直流,直到看不清她的背影。
   江爱笛声站得靠我近了一些。他把手放到我肩上来,感慨地说:“原来两个小姑娘好起来,是这样不要命的。”
   我把他的手拿下去,他又放上来,我再那下去,他又放上来。我狼狈地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看着他,他更生气的看着我,大声喊:“怎么,给你点安慰不行啊!”
   说完,他掏出一张面纸,像抹桌子一样,粗暴的擦掉了我的泪。他的动作真的很大,疼得我要命,可奇怪的是,心里的感觉一下子好了很多。
   “走,咱们回家。”说完,他牵起我的手,一直把我牵到出租车站台。
   从没有男生这样牵过我的手,那感觉很奇怪,好像他一松开,我就完全忘记了那感觉,很想再让他牵起,才能再想起那感觉一样。这想法让我有些为难,但确
实如此。就像从没有一个男生,像他一样一把把我搂在怀里走路。我只能确定,江爱笛声,他跟我以前认识的每一个男生都不同。
   晚上八九点的北京,正是逢路必堵的时候。他一定是没睡好,在堵车的时候竟睡着了。我仍然怀念米砂,想着我们好不容易相见,我却那样对待她,才见了不
到半天她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这么想着想着我又开始哭了,眼泪无声的落下,我懒得伸手去擦,要是前排的司机看到了,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车走走停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付完帐,轻轻地推推他,他忽然惊醒,揉揉眼,对我说:“我正做梦呢,梦见你喂我吃瓜子!”
   这是什么鬼梦!
   “快下车啊。”我催他。
   他下了车,看着绝尘而去的出租车突然反应过来,“车费付了?”
   “没。”我没好气的应他。
   “呀,北京有这等好事。”他追上我,“哦不对,你付的?”
   我还没答他,就看到一个身影飞速的闪到我们面前,一个穿着红装的女子尖着嗓子拦住了他:“EDLSLON,我们又见面了!”
   哪路神仙?!
   看来他交际真是广!
   “你谁呀?”他好像也是一头雾水。
   “JUDY;十四楼的JUDY啊。”女孩说,“你记性真坏!”
   “哦!”他终于想起来了,“你今天打扮得像圣诞老人,我还真没认出。”
   “三里屯,去吗?”JUDY说,“我约了朋友。”
   “不去了。”他一把拉住正要往前的我,“我也约了女朋友,没空。”
   “OK,BYEBYE!”她看我一眼,超他妩媚地一笑,走了。
   “谁?”我不自觉地问他,奇怪他怎么在这里就有熟人了。
   “电梯里见过两次。”他不好意思的说,“搭了几句话,哈哈。”
   “到底谁是你女朋友?!”我问他。
   他听我这么一说,往后看看,又转回头来看看天,再装模作样的看看地,最后看着我说:“你说呢?”
   “我说你可以去死。”说完,抛下他往前走,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不作声。他这么老实,我疑心他会有什么恶作剧,赶紧回头看一下。他果然在使坏,半蹲在
那里,捡了块小石头想砸我的腿。被我发现,手没使上劲,石头只滚出半米多远,停在我和他之间的路面上。
   他嘿嘿站起来,主动交待说:“这招是我在大学时为了搭讪女生学会的,百发百中,女生都怕狗。”
   “省省吧。”我说,“我不怕狗了。”
   “那你怕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没答,不过脑子里本能的思考他的问题,我到底怕什么?我的病?我的过去?白然?那些不耻的回忆?背叛?还是仅仅是孤单?
   他站在我身后,按下了电梯按钮,叹息了一声,这才对我说:“你说在梦里,为什么要喂我吃瓜子,难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吃瓜子的吗?”
   拿梦说事,算是人话吗!
   如果电梯门能说开就开,我绝对直接拉开门走人。
   好不容易到了十七楼,电梯门开了,他很绅士的让我先行,我也毫不客气地走到前面,谁知道刚拐弯到大门口,就吓得我失声尖叫起来。
   门口蹲着一个人。她一定已经蹲很久了,看她的样子都快要睡着了。见到我们,她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从披肩长发中露出来,眯缝着看着江爱笛声和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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