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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着为自己皈依的教派做些什么,而只想着可以从教派那里得到些什么。
这些并不那么虔诚的教徒为了“得到些什么”而“做了些什么”,他们并不像真正的西兰信徒那样有着不可违背的原则——甚至没有属于人类的良知与道德,他们引经据典,振振有词,借着真主的名义肆意妄为,将谎言与谋杀轻而易举地带进了教派深处,而教派内的长老们却因为看到了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而保持沉默——教派内部出现了大的分裂,逐步形成了两大教派,然后在两大教派中又继续细分为许多小的教派。而每一个教派都在从自身的角度考虑,站在各自的角度去解释经典,都从经、训中寻找自己的经典依据好去驳斥与压制另一个教派,在教法、教义等方面的差别越来越大,使各教派再也难以融合。一些极端主义者更是利用教派问题大做文章,故意制造矛盾,甚至将对方定为异教徒,使教派问题成为永远也无法打开的死结。他们将信奉着同一个真主的,曾经的同伴与朋友,亲人斥责叛教者,叛国者,囚禁乃至于杀死他们,并且夺走他们的财产和土地。
无论是最新的酒店,还是最大的超市,或是传承了上千年的集市,都因为不断地出现的车辆与人体炸弹,抑是其他方式的恐怖袭击而变得冷冷清清,关闭的店铺,学校,医院,政府机关……愈来愈多,人们涌上街头为了自己的信仰呐喊到声嘶力竭,内心中却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最正确的——在无法用舌头说服对方时,他们就开始使用武器——来自于外界的大批走私军火疯狂地倾泻进西兰的黑市,换来各个国家亟需的宝贵能源。
能够展现圣迹的宝石称为各个教派的众矢之的,自从那座辉煌的宫殿被高爆性炸药掀开了整个穹顶和大部分围墙,圣石就开始不断地在人们的手中流转,温暖的鲜血代替了清冷的地下水,硝烟代替乳香,濒死的哀号代替了虔诚的祈祷。
没人注意到,随着主人的不断变化,宝石也在改变,它变得圆润,硕大,黑色逐渐渗透到红色中去,等它到了萨特。莫尔斯手中的时候,必须透过最强烈的正午阳光才能看到最中心的一点,奇Qīsūu。сom书残存的血色。
萨特满怀疑窦地拿起它,八年多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他记得它应该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而不是一颗在极度深寒下腐坏的心脏。
“没错吗?”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错。尊敬的殿下。”他的“下属”恭敬地回答——彼此之间遥远的距离导致他们之间的交流必须通过移动电话:“您已经通过了真主的考验,所以并不会受到影响。”
萨特不屑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毯上的人,那是他的两个兄长,“圣石”带来的恐惧让他们连声音也发不出来——面孔与四肢扭曲,瞳孔放大,带着鲜血的唾液从嘴角流出……他们的形象奇异地与萨特死去的母亲重合起来。
“这些话对那些可怜的愚蠢者去说吧,”萨特干脆地放下那颗宝石,他的心中一片平静,:“我知道我不受影响是因为科学。”他的眼睛微微发亮,:“是科学拯救了我。”
“正是如此。”“下属”附和道:“尊敬的殿下,但我们需要一个令人们信服的神的使者。”
“随便你们怎么说。”萨特轻蔑地说道,:“我会成功地将人们带上一条智慧而和平的道路。”
“下属”对此表示万分的赞同,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中带上不应有的笑意——萨特。莫尔斯确实是个意外之喜,他提出通过开颅手术切除掉一部分大脑组织以控制乃至消除“恐惧“也可以说是锦上添花——他们,一批准备在这次动乱中大捞一笔的人得到了一个不受“圣石”影响的“先知”,“天使”……无论是什么,他们都能够借此轻松地将其送上西兰的王座,初期的投资虽然不低,但获取数以万计的利润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也应该去做个手术,很简单,并不痛苦。”
“……非常感谢您赐我这个无以伦比的殊荣,但为了谨慎起见,我不能表现的和您一样。”“下属”说道:“愚昧的民众暂时还不能理解您的智慧,这个特殊之处将是您登上王座的关键,也是您将自己的理念贯彻下去的第一步。”
他可不想成为西大陆联邦医学研究机构的活体实验品——在萨特之前他们只有幸在老鼠身上做过此类试验,当死对手猫或酸性化学物或其它凶险化合物在场时,它们也不感到害怕,也不会畏惧产生强烈疼痛感的烧灼,撕裂,针刺等各类伤害——副作用还不得而知,不过萨特。莫尔斯的记忆力与行动力确实正在变差。
只要他能坚持到自己的事情办完就行了,“下属”默默地想到——就在他准备告退的时候,一抹阴冷的黑暗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他直挺挺地晕倒在了帐篷外的沙地上。
“亚历山大。萨利埃里。费迪南德。”对于突然出现在帐篷里的“人”,萨特。莫尔斯毫无惧色,他一边喊出来人的名字,一边丢下了宝石,拔出了手枪。
一双寒气森森,足以让人类的血液瞬间停流的手握住了那颗宝石,还有他握枪的手。
“它在攻击我。”死灵骑士慢悠悠地说道。
“希望你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巫妖的回答让他的养兄弟不满地卷起嘴唇,但事实上,死灵骑士确实对精神作用效果,以及其他需要作强韧检定的效果(不包括亦对物品生效的)免疫。不死者勾了勾手指,宝石悬浮起来落入另一个不受其影响的家伙手中。
精神侦测的结果令他非常满意——能够让人类在恐惧中接受考验的宝石未能通过属于自己的恐怖测试——它无法面对“衰弱”和“消亡”的命运,惊惶与逃避让那两颗有着支配之力的黑曜石有了可乘之机,它们给于它力量,却在不知不觉间侵吞了它的灵魂,而人类的贪婪与疯狂又进一步加大了它的影响范围,由此产生的,更多的恐惧与血腥又令这颗新生的负能量结晶的力量再度增强……这是个恶性循环,如果没有亚历克斯前来收取自己的果实,也许整个西兰都会在信仰引发的内战中溃烂掉。
巫妖将宝石收入身体,识海内,惨白的影子在黑色的宝石上浮现便立刻消失——不过短暂而汹涌的精神冲击让沉睡在识海底部的库巴哈尔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梦魇踏开错综复杂的通道,在完全没入那深沉的黑暗之前,巫妖作了一个标准手势,死灵骑士听到了一声枪响,萨特在不死者的暗示术下打飞了自己的脑袋——即便是情商在某些时候呈负数的巫妖,也不想再增添一个类似于罗斯王储之流的对手了。
死灵骑士没有听到人类灵魂从躯体脱出时必然会发出的哀鸣,而且他记得巫妖说过,暗示术在驱使智慧生物伤害、杀死自己的时候是很难成功的。
“萨特略有不同。”巫妖轻柔地回答了死灵骑士的疑问:“他已经失去了恐惧。”
梦魇的苍白火焰在黑暗的甬道中时隐时现。
“无论是什么,”不死者补充道:“失去恐惧之心都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半巫妖导师说过——恐惧在很多时候可以说是一副令人伤感不已的镣铐,但必须承认,它在很多时候也是一个富有保障性的栅栏。
***
死灵骑士已经可以看到出口处的一线光亮。
“你还需要几颗宝石?”
维尔德格问道。
“两颗。”亚历克斯回答,其中有一颗也许是不可取代的,非常棘手。
但他有预感,另外一颗会出现在不远的将来。
第五小节 怜悯
万物开始必须终结。所以只要根据天国的规条创造者与及当中的神秘数式,必然能够再生。——布朗 〈塞勒斯的花园(The Garden of Cyrus)
西兰的混乱仍在继续,虽然源头已经不在,但死亡与痛苦酿就的复仇之酒总是还得它的创造者自斟自饮,直到它被绝望与麻木消耗殆尽。
当第一口油井被点燃之后,国家社会终于不得不出手干涉了——除了西兰之外的国家原本是很乐于看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宝地一路向着动乱的深渊滑下去的,其他且不论,单单走私军火就让好几个国家获得了地区油田的所有权——注意,所有权,而非一级代理或者租借,这意味着,西兰不可动摇油田国有化政策已经被插进了几根尖锐的钉子……还有在内部争战中被曾经的朋友和同伴摧毁的油井设施,房屋,市场,道路……这些都需要用那些黑色的金子去换,更不必说,通过西兰人所无法了解的经济武器暗中进行的金融战争。
西兰海市蜃楼般的现代化城市,那些奢侈的酒店,工厂,医院,银行。公共设施与一系列配套工程,以及在圣迹所出现的十年里飞速建造起来的,一座比一座璀璨夺目的金顶圣堂,都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而石油是需要从地下一点一点采集出来的,也不能直接拿去换取黄金与大理石,这些资金都是贷款所得——无论是外国政府贷款,是指西兰政府向外国政府举借信贷,或是政府向地区性金融机构借取的非商业性信贷;还有国际商业贷款,是指境内机构向非居民举借的商业性信贷……“动荡的局势是投机者的乐园”,这是国际资本投机得逞的前提。西兰正成为国际金融市场上“滴血的鲜肉”,刺激着投机者的嗅觉。西兰的债券被金融巨鳄们青睐,显然是因为他们了解甚至掌握着西兰被冻结在境外银行的石油货币,同时,战后重建工程也是一个硕大而甜蜜的果实——显而易见,有巨大的石油储量作后盾,他们不愁会得不偿失。
***
“不,不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女王陛下说道:“还有,我的个人想法,撒丁不要插手到西兰的内部事务。”这也代表了撒丁王室的想法——鉴于现在的撒丁王室只有玛丽亚女王陛下,亚历山大殿下,还有一个明年才能进入撒丁公学的小王子(撒丁公学新生11岁入学,之前在家里接受家庭教育)。
这并不是第一次,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西兰王室或政府的某位成员向撒丁投出橄榄枝以求合作——橄榄枝后面数以亿万计的石油令人垂涎三尺,虽然撒丁温暖的南海也有着丰富的石油蕴藏,但在这个资源日益紧缺的新世纪……撒丁王室与政府的态度都显得太过谨慎与保守了。
撒丁的统治者,玛丽亚女王陛下罕见地卷起嘴唇。像个孩子,她随手将关于萨特。莫尔斯的文件塞回蓝色的纸盒里。比起四百年前在撒丁的国土上所上演的,那场毫不掩饰的暴力剧目,现在的金融谋杀要委婉与狠毒的多——至少在明面上,原先的撒丁还不需要去感谢侵略者,而且外来的可见压迫反而形成了一种巨大而集中的压力,避免了因内战而分裂所带来的诸多恶果——不过起因还是一样,太富有,太封闭——尤其是西兰的宗教法律,它藉着似乎永不枯竭的地下财富制约着每一个存在于西兰土地的人,如果仅仅是这样,也许还不足以引起整个国际社会的敌意,问题是,那种似是而非的“法律”还经常被用来裁断经济纠纷和刑事案件,可想而知,可以以很多方法解释的经文在阿訇的主持下必将毫无疑问地偏向西兰人,这无可厚非,但其它国家的郁闷与愤怒必定会像石油在沙漠下那样缓慢而坚定的积累下来——只需一个小小的火星……轰!
站在墙角的维尔德格在阴影中微不可见地扭动嘴角,亚历克斯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那颗小火星——作为法师转化的巫妖,最为憎恶的就是被别人质疑,嫁祸。更不用说企图夺取他的东西……也许因为那些原本都应该是巫妖的日常工作?
他想女王陛下应该不知道这一点,不过她仍然选择了对撒丁和亚历克斯最为有利的做法——动乱初期的开端,也就是唤来圣迹的使者萨特。莫尔斯,还有他的父亲,以及现在差不多已经死光了的西兰王室成员都与莉莉,还有亚历克斯有着直接接触……但这些随着撒丁的沉默与回避,已经逐渐为人们所遗忘,取而代之的是奥丁与罗斯为首的两大国际联盟的对抗赛,各自都取得了不少利益,但也受到了不少损失——撒丁固然失去了眼前的利益,可是更多的是本身的稳固,这比什么都重要,——这可以说是政治家的直觉么?
死灵骑士懒洋洋地耸了耸肩。
摆在那张小桌子上的除了红茶就是成摞的文件,从蓝色纸盒,白色纸盒,甚至是红色纸盒(机密文件)中取出的资料和情报,现在亚历克斯能够知道和支配的东西愈来愈多……相对应的,工作也越来越多,就算是那些他还无法接触的事情,女王陛下也会让他在自己身边观摩学习。
“四点一刻,好了。”女王陛下拍拍手,:“现在是茶点时间。”朗巴尔夫人将文件与红茶撤下,门外的侍者送进新鲜的三明治,奶油松饼,小蛋糕,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