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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撤出延安时讲的一段话:“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不止延安要回到我们手里,西安、武汉、南京、上海、北平也会回到我们手里。全中国都是人民的,都要回到人民手里。”此时越发感到毛主席预见的英明正确。
进军西安的命令传达以后,6军全军上下一片欢腾。各部队争分夺秒地进行战斗准备。各部队都开展了英勇杀敌立功竞赛活动。49团2营6连有个战士叫马成贵,本来没有多少文化,却写出了一首出色的《枪杆诗》:
不怕苦,不怕难,不怕挨饿没有饭。
不怕行军路程远,不怕战斗流血汗。
不怕渡河有艰险,英勇杀敌做模范,
遵守纪律政策不违犯,打到西安活捉胡宗南。
这首《枪杆诗》抒发了广大指导员坚决攻取西安的决心。“六不怕”成了部队开展杀敌立功活动的竞赛条件。
18日下午2时,6军离开三原县大程镇,向泾河两岸挺进。大家走在河堤上,只见泾水清澈见底,缓缓东流,与渭河的混浊相比,真是泾渭分明。当晚,17师49团和50团急行军100余里,到达咸阳近郊。
咸阳敌人惊恐万状,急忙撤到渭河以南,并拖走了北岸所有船只,炸毁了咸阳大桥,妄图凭借渭河天堑,阻止我军渡河。
敌人在逃离咸阳时,还派出一支爆破队,去炸毁咸阳纺织厂。我先头部队一个连赶到,敌人仓皇逃命,炸厂阴谋未能得逞。
19日下午,6军各部队按照区分的任务到达渭河北岸。渭河是西安西北部天然屏障,咸阳大桥是通向西安的重要通道。敌人在咸阳失守之后,即把兵力集中到渭河东南面构筑了大批防御工事,配备了炮兵,企图拼命阻击我军过河。毫无疑问,固守渭河是他们生死攸关的大事;抢渡渭河则是我军解放西安的关键一环。渭河是敌必守,我必渡。虽然敌人破坏了船只,炸毁了大桥,但这是我军早就预料到的。为此,早在出发前,罗元发就要求各部队做好了徒涉抢渡渭河的准备。
为了确保抢渡一举成功,入夜以后,罗元发、徐立清带领各师的主要干部来到渭河堤上,乘夜暗察看了准备偷渡地段的河水深度、河道地形和敌人部署、敌阵地火力配备情况,听取了各师的抢渡计划,下达了作战命令。决定20日子时17师49团在咸阳以南,16师47团在咸阳以北偷渡过河,然后迂回到守桥敌人两侧,配合50团全歼据守桥头的敌人,掩护全军渡河以后,兵分两路:17师主力沿三桥镇向市区攻击前进,16师从鱼化寨方向攻击前进,相机夺取敌人机场,然后向西安市区进发。
一切布置停当,全军只待子时。
20日子时,徒涉偷渡即将开始,掩护渡河的炮兵,在夜幕笼罩下,悄悄进入阵地。突然,敌人阵地上飞起几颗照明弹,把河水照得通明,我军渡河部队立即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紧接着,敌人的火炮猛烈地向我军渡河部队射来,炮弹在河水中炸开,飞起一股股水柱。
罗元发心情有些沉重,正要查问各部队情况,17师程悦长师长打来电话报告说:“49团刚刚进到河心,就被敌人发现了,处境十分危险。”
罗元发当即命令:“偷渡不成立即改为强渡,各师集中一切火力,掩护渡河部队,一定要保证强渡成功。”
霎时,我炮兵开火了,一排排炮弹腾空而起,飞向对岸,隆隆的炮声发出天崩地裂的响声,敌人阵地上冒起了滚滚浓烟。
战士们互相鼓舞着,搀扶着,边还击边向南岸冲去,终于胜利渡过渭河,攻占了敌人阵地。与此同时,16师47团也在大桥北侧强渡成功,占领了预定目标沙梁林附近地区。
20日3点整,17师50团向桥头敌人发起攻击。这时抢渡过河的47团、49团已进到守桥敌人两侧。49团4连连长魏书庆带着30名战士组成的突击队最先登上南岸,插入敌阵纵深,配合主力歼灭了敌48师一个营。
黎明时分,各部队向守敌发起总攻,全歼河防守敌暂2旅第6团,胜利完成了抢渡渭河的任务。
渡过渭河,各部队争先恐后,追击残敌。49团经禹王堡、好汉庙,首先逼进了西安西关,46团穿过铁路直插南门。48团在46团配合下占领了敌飞机场,机场上的几架旧飞机、地勤人员和警戒人员,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即全部被俘。
部队正要出发,西安地下党的代表王超北等赶到机场,迎接我军。两条战线的战友相见,分外高兴。王超北请部队的同志向军领导转达了一个紧急情况:胡宗南逃跑前已拟订了一个破坏计划,今天敌人派了一个工兵排,要炸毁发电厂和一些重要工厂。
罗元发、徐立清等正在指挥部队进攻,得到这一情况后,即命令46团派一个营跑步赶到电厂,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电厂安全;同时通知各部队注意和地下党取得联系,如遇到敌人破坏活动,应坚决予以打击,彻底粉碎敌人的破坏阴谋。
17师50团渡过渭河后,迅速攻下三桥镇,发现铁路上停着一列火车。一位姓王的老司机听说解放军要进军西安,自告奋勇为我军开车。刘光汉团长即命1营和3营上车,将枪炮架在车厢顶上。
火车长鸣一声驶出了车站,风驰电掣般向西安开去。车到火烧壁遇到从渭河南岸溃退的一股残敌,老王师傅紧急刹车,战士们迅速跳下火车,冲杀过去,很快歼灭了这股敌人。火车继续向前飞奔,直达西安车站。
这时,车站上有几百名敌军官兵,正在抢运物资,战士们向敌人发起猛烈攻击,很快占领了车站。接着又夺下北门,部队沿着大街冲到市中心鼓楼,正好和从西门攻入的49团会合。
49团一路猛打猛冲,很快攻到西门,守在城楼的敌西安自卫总队看到解放军到了,急忙报告副总队长闵继骞。闵继骞不但不命令抵抗,反而下令自卫队停止抵抗,维持好秩序,听候改编。原来,他是我地下党安插进敌人营垒里的,这使得我先头部队得以迅速进入市区。
接着,46团也从南门攻入市区。该团2营奉命保护电厂,营长王维殿带领全营战士跑步赶到电厂,在工人护厂队的配合下,全歼敌人工兵排,缴获了大量黄色炸药,挫败了敌人的炸厂阴谋。
驻守在西安的国民党军队,在我军从四面八方攻入城后,有的被歼灭,有的缴械投降,有的投诚听编,有的仓皇逃命;国民党嫡系17军一部被歼,余部逃入秦岭山区。这个军的军长、警备司令杨德亮听说解放军到了西关,知道大事不好,如同丧家之犬,急忙夺路逃往南山。而20日的《西京日报》却还登着他“死守西安与共军周旋到底”的文章呢!
6军参谋长陈海涵由于在打蒲城时腿部负了伤,上级让他带教导团、炮兵团和警卫营随后经富平、三原、咸阻进西安。路过咸阳时,顺便检查一下16师接替咸阳防务后的部署情况。
当他正行进在蒲城至富平的途中,有一辆吉普车从后边驰来,车子在陈海涵身边突然停住,陈海涵转头一看,原来是彭总。彭总坐在车上,探出身来向陈海涵打招呼:“陈海涵同志,前边的部队打得怎么样?”
陈海涵一看是彭总,立即翻身下马,高兴地走过去向彭总敬礼,说:“打得好,势如破竹。胡宗南哭着鼻子逃走了,我们的部队早已进西安城啦。”
彭总听了十分高兴,下车来到陈海涵跟前,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你为么子走路一拐一拐的,负了伤吗?”
陈海涵向他讲了负伤的经过,彭总拉住他的手说:“为么子不早讲,快上车!”
陈海涵感激地说:“彭总,我能走。你重任在身,我怎么好同行。”
彭总拉住陈海涵的手,笑着说:“鬼家伙,名堂还不少哩,你身上没得公务?快上车。”
陈海涵没有办法,只好上了他的吉普车。上车之后,彭总还非叫陈海涵躺在后边,并且叫医生给陈海涵打了一支止痛针。其实那阵陈海涵已经忘记疼痛了,只顾兴奋地问彭总:“彭总,你参加了七届二中全会,有什么新精神,向我们透露透露。”
彭总对陈海涵讲:“现在我们就要进城了,毛主席要我们提高警惕,千万不要被糖衣炮弹击中。”
陈海涵这时还不知道“糖衣炮弹”是什么东西。就说:“糖衣炮弹是啥武器,还有那么厉害?”
彭总听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笑得前仰后合。
野司副参谋长王政柱笑着解释说:“糖衣炮弹是指金钱美女,国民党反动派惯用美人计拉我们下水。毛主席说:‘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了,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他们就是用糖衣裹着的炮弹!”
“呵,”陈海涵说:“这不要紧,我就亲手杀过女汉奸、女特务。”
彭总笑着说:“以后可不能随便杀了,要学会和资产阶级作斗争。”
接着,大家又把话题转到了打仗上来。彭总又在进行着大谋划:“西安失守,胡宗南要往四川跑。对此,蒋介石很恼火,急令胡马联合,反扑西安。这样一来,客观上对我们倒是有利,我们定要把胡宗南牵住,把他消灭在西北,决不能让他跑到四川去。现在太原解放了,19兵团很快就能过来,大仗还在后头呢。”
20日,我军完全控制了西安市。为了便于联系,6军军部设在原杨虎城将军的公馆止园。
止园位于西安市北大街青年路中段北侧,原名仁王院。1933年,杨虎城将军在此建成府第,取《晋书·张华传》“紫气东来”一词,以纪念他东胜回师,命名“紫”园。1936年,杨虎城将军不满国民党政府反共内战政策,又取《左传·宣公十二年》“止戈为武”一词,改名“止园”。该园占地6亩,主楼建筑为拱顶,飞檐、碧瓦、朱柱。这里西安事变时是杨虎城的指挥部。
刚刚安置好,西安地下党组织负责人唐磊、杨荫东、王超北和西安自卫总队副总队长闵继骞分别赶来接头。
唐磊是工委负责人。王超北本名沈仲谋,为了配合人民解放军解放西北,他利用自己在国民党政府的合法身份,为我军收集情报并在胡宗南组织西安民众自卫总队时,设法安插了一批我地下工作者,控制了自卫总队的指挥权。闵继骞原是国民党中央军校七分校西安办事处主任,早就和我党保持联系,也得到胡宗南的信任,后来担任了西安市民众自卫总队副总队长。当我大军向西安挺进,西安即将解放,敌警备司令杨德亮逃跑之后,自卫队就由他指挥,这为我军进入市区、接管敌党政机关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5月20日晚上,罗元发、徐立清通过无线电向野司报告了我军攻克西安情况。彭总获悉我军解放西安非常高兴,来电对全军指战员予以祝贺、嘉勉。不久,6军和野司接通了电话,野司首长要求6军认真执行城市政策,尽快恢复和稳定人民生活;组建城防司令部,由罗元发兼任西安市警备司令,负责维持城市治安;同时密切注意逃入南山敌人的动向。
接完电话,罗元发立即召集团以上干部在止园开会,首先制订了尽快恢复城市秩序,维护社会治安的具体措施。并决定举行一次隆重的入城式,以鼓舞全体军民的士气。
22日上午,春风浩荡,在雄壮的乐曲声中,我军入城式开始了。
几十万西安人民纷纷涌上街头,高举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画像,敲锣打鼓,高呼口号,热烈欢迎人民解放军进城,欢庆西安的解放,古城西安,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中,沉浸在自由幸福中。
部队进城之后,一时找不到房子,大多数连队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擅自进入民房。50团2营抢渡渭河后,不少战士赤脚追击敌人,脚掌磨出了血。当他们攻进火车站时,正好车站上堆着几堆鞋子,可是战士们宁可赤脚战斗,没有一个人去拿鞋穿。部队进入董钊的司令部后,里面到处都是衣物、食品、用品,虽然部队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了,却没有一个人随便去取。
这一切给西安人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有位名叫匡厚的大学教授感慨万端地说:“我对共产党的各项政策和行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两位中医大夫,一位叫沈超伯,一位叫吕寿昌,称誉我军为“仁义之师”。为了支援我军解放大西北,他俩自动馈赠了1,000多袋药品。还有许多学生、教师、市民主动送来慰问信、慰问品,深刻地表达了对人民解放军的爱戴之情。
是的,被解放了的人民,正是从这秋毫无犯的严明纪律中,认识了我们的军队,和我们军队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认识了我们的党,和我们党的性质。
5月24日,贺龙和贾拓夫等同志来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