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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好?”将手机塞回背包口袋,她突然将脸凑近他。
“还好。”他看着路灯杆。
还好?明明刚才满眼带笑,现在眉头死拧毫无掩饰,能好到哪儿去?
他的心思,她知道。
不知何时开始,他从说“爱她”,变成要她说“爱他”。他要的,是她的肯定。说一句肯定很简单,问题在于,她的肯定能保持多长时间?
黑眼转动,她搔了搔头,“呐,杜先生,我能得到这个角色,当初学姐多多少少也看了你的面子。而且,我决定,演完这出,以后坐冷板凳好了。坐在一边看人出错,总好过自己被人骂。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她悲惨的教训,成为生物文学家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她打岔的功夫一流,既然又开始玩逗,证明心情已然恢复。他想了想,释然一笑。
重新开始移动,他眸光仿无焦距,零散扫过迎面交错的行人。她的眸,却驻足于他唇角边的那抹释然,流连着他飞扬而起的微笑。
真的喜欢他呀,否则,又怎会任自己盯着他的侧颜流连?若对这个男人连最基本的欣赏也达不到,她不会允许他的牵手,更不会让他登堂入室。她是真的真的喜欢他欣赏他啊。
静默不到三秒,她开口:“你在想什么?”
“想你的台词。”
“我的台词?”她挑眉,轻盈的笑容在唇边绽开,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他低语:“恋爱就是一个偶然的机遇;有的人被爱神用箭射中,有的人却自己跳进网罗。”
他就是跳进网罗的那个。她其实什么也没做过,只依最真实的性子生活,然而,她早已在身边织出一张密密的天罗地网,是他傻是他笨,还蠢蠢地以为自己在煽动她,以为自己仅是估不出她的价,其实,早已一头栽进她的罗网而不知。最无奈,明明织网的人是她,她却是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
“这是莎士比亚的话。”
“你的台词。”
“这是希罗的台词,不是我这个侍女‘欧苏拉’的。”
“你的。”她在家不知背过多少遍,他也跟着剧本不知念了多少遍。所以,他据理力争。
“……你的意思是我用箭射中你?”
“不,我自己跳下来的。”他的荣幸。
“……”眨眨睫羽,不与他争论这个问题,她突道:“杜先生,话剧演出成功后,我再告诉你答案。”
起初,他未明白,直到她笑盈盈又贼眯眯地冲他猛笑,脑中突然窜过一道电流,莫非……
停下步子,他欣喜急问:“你说……你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拉着他的手,她柔亮的黑发在脑后晃动,笑意晏晏。
欣然一笑,他也不多追问。煽动是他的专长,逼供可不是。转念之间,跳开这个话题:“歆赏,问一个问题,你不许生气。”
第79节:第八章 欣赏(3)
“行,只要不涉及我的隐私,不暗语诬蔑我,我不生气。”
“……”她不趋向本质地骂他,他就上帝保佑了——话在心底绕过,当然不会说出口。仔细观察,他问得小心翼翼:“你从小就爱吃橡皮糖?”
“对。”
“有没有蛀牙?”
“有两颗,早就补好了。”
“……”
“还有问题吗?”她侧头看他一眼。
“没有了。”
“那好,杜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不喜欢吃橡皮糖吧?”
“不太喜欢。”他不能因为讨好女友而三八兮兮地扭转自己的喜好,对不?
“太好了。”她欢叫一声,倚肩撞挤他,以示友好和亲昵。
“……”他可不可以问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才知自己不知不觉漏说了心中的疑惑。
“你不喜欢,以后买了糖,就不会有人和我争了。凡九最爱和我争,爸妈总念着让我少吃糖,还是你最好,杜先生。”
他呆掉。
夜空,星灿,一只蝙蝠从他头顶飞了过去。
牵着手,在他面前跳了几步,盯着那张七分俊帅三分僵愕的脸,突然有了吻他的冲动。
呵,这个男人的修养极好,若非极度难以接受的事,他通常是笑脸相迎。
实际上,他初时搬来的数月,她对他根本没太深的印象,反而是他在展览馆前狼狈呕吐的模样和事后放她鸽子的可恶行为令她深印在心,然后,开始注意他,开始欣赏他,开始爱他吧。
心动,行动。
吻他,笑眯眯的。
时间,笑眯眯地迈入九月。
渡渡这些天一直在逮华歆赏的人,但一直逮不到。她关心的,无非是那晚拍卖会上,被所长拍下的度度鸟标本什么时候能成为“她的馆藏”。从杜预熙那儿要消息,无疑是最便捷的途径。
陶凡九也在逮华歆赏的人,因为她遇到了麻烦,是四年前种下的祸根。当然,歆赏对她的麻烦没什么帮助,她只为发发牢骚。
因为话剧开演前,剧组放演员两天假作修整,华歆赏正好用来上班(休工太久,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兼职的);又由于要处理因请假积累的档案整理工作,满研究所乱跑地送资料催档案,让她有机会被两位友人逮个正着。
“行啦,标本已经运到研究所,只等所长批复就能住到‘你、的’标本馆里了。”
标本馆外,华歆赏收了电话,冲渡渡皱个鬼脸。
“谢谢啦,我的通心菜。”眨巴眨巴的眼睛立即睁大,渡渡笑逐颜开地在台阶上跳起鸭子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五五二十五的“高龄”,不适合扮可爱了。
视而不见,华歆赏看向陶凡九,“你来标本馆干吗?”
陶凡九扒扒短发,将手搭在她肩上,怪声问:“歆赏,不知是谁对我说,爱情这东西是由大脑中的巴胺、苯乙胺和催产素组成,像感冒一样。看看……”她啧啧有声,上下扫视华歆赏,继续怪气——“你好像很沉迷这种感冒嘛。”
知道友人爱“落井下石”,华歆赏懒得辩解,摸摸脸说道:“看得出来吗?”
“哇,你居然没骂人?”陶凡九大惊,瞪大眼,捂着胸口跳开一步,“完了完了,你已经陷得很深了。”
“看得出来?”她不理会朋友的夸张表情,“没事我回档案馆啦。啊,你们要记得,后天周六,话剧正式开演,晚上七点,一定要来,我给你们留了位置的。哼哼,让你们看看冷板凳坐久了也能成精的——我。”食指点上自己的鼻尖。
“行了行了。”轻轻挥手,陶凡九左耳进右耳出,仍打趣道,“歆赏,你不会这么快就爱上那个拍卖师了吧?”
“杜预熙,我通常叫他杜先生。”
“好好,杜先生就杜先生。”陶凡九“嗤”一声,挑了挑眉,重新将身体重量压在好友身上,“喂,那个杜先生有什么好,能让你这铁石心肠又榆木脑瓜的家伙这么快就被催化啦?”
两手向外一摊,华歆赏正要开口,肩后突然搁上一颗脑袋——渡渡,同时飞来一句:“我看那个杜先生有点虚伪。”
“他哪里虚伪。难道你对每个人都以诚相待,毫不保留?”一驳。
“他心机深沉。”
“那叫聪明。只有笨蛋才单纯可爱,渡渡,难道说你很单纯,纯如出尘飘然云中仙,不问人间世事,只吃山风喝雨露?”二驳。
“他小肚鸡肠。”
“喂喂喂,是人都会有几寸的小肚鸡肠,做什么事都要在心里暗暗比较的嘛。你敢说你没小肚鸡肠过?还有,他,哪里小肚鸡肠到得罪你啦?”三驳。
华歆赏每反驳一次,陶凡九的下巴就往下掉一分。
以夸张的表情将下巴推回原位,她实在忍不住想帮渡渡,“那个杜先生到底哪点让你心动了?”
第80节:第八章 欣赏(4)
“……你们很闲哪,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要回档案馆啦。”
左一下右一下,拍开两位友人,华歆赏抱着文件夹,笑容满面地离开。
初秋的阳光照在绿榕树上,打下斑驳疏影,轻风吹过,扬起一阵花香。
到底哪点让你心动了?
呵,也许凡九说得对,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心动了。
哪点呢?
很多,很多啊!
无论喜爱什么,他都不会嘲笑她,他支持她演话剧,他读她的《生物简史》稿,并且不耻下问,他削水果煮水饺喂她,不会和她抢橡皮糖……种种点滴,仿若小溪般绵长不绝,日积月累。一言一行间,他那不经意所流露出的怡然自信,更令她欣赏不已。
他让她有一种满足和成就感,用不着惊天动地,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贴心。
爱情,有时也不过就是两颗心贴在一起而已呀。
何况,经过她的调教,如果再有人问他“无脊椎动物怎么划分”时,他会思考三秒,非常冷静地反问那人“请问你想知道的是海生无脊椎动物、淡水无脊椎动物,或者是陆生无脊椎动物”?
孺子,可教啊!
九月——
在一阵喧闹、紧张、冷静、喝彩之后,剧,完美地落幕!
她穿着古装跑向他,笑意盈盈。
“恭喜你!”轻轻在满是粉铅的脸上印上一吻,吹在她耳畔的,是他欣然的微笑。
“谢谢。”她也不介意蹭他一脸的香粉,“换你上场啦,杜先生。”
幕后角落处,杜预熙缓缓套上白手套,挑起精致的小下巴,轻问:“歆赏,你的话剧演完了……我们呢?”
他要她的承诺。
她的戏演完了,属于他们的戏呢,也随着剧幕的落下……终结?
这可不是他要的结果啊!
明媚大眼眨了眨,明白他的意思。抿唇轻笑,眼眸若有若无地飘向天顶,她笑眯眯,“我们卸了装继续!”
卸了装继续?
片刻的怔忡后,狂喜霎时染上他的眼。手腕轻轻使力,将她揽在怀中,吻上满是铅粉的红唇,让她彻底又深刻地感受他的心跳和狂炙。
卸了装,继续。
诚如她的回答,话剧已然落幕,却也是下一部新戏开始的预奏,他们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吗?
“杜先生!杜先生!”远远地,临时小助手已经在催他了。
“我要……去煽动那些人了。”低哑而诱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气,舍不得放开。
嫣然一笑,她悄悄收回不知何时环在他脖子后的手,拉拉他的西装领带,红着脸将他的身子扳向舞台,“好,快去快去!我去卸装。”
不出五分钟,那儿立即便会成为拍卖台。
前一刻在台上,第一眼扫向台角,对上他的眼,接着,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每看向台下,总能迎上他的眸子。那么专注,那么地……嗯,催化了催化了彻底催化了……
刚才,他赏她,现在,换她赏他了。
赏花之剧,未完待续。
十月末时节,太阳斜落树梢,大约三四点的样子。
深密林荫。道上,男人叼着烟,踩着悠闲的步子,从容欣赏“关氏”的满园秋色。不愧是专长生物研究,就连绿化也做得非常到位,根本就是一座园林嘛。
远远地,橙黄色建筑在望——展览馆。
男人知道,迈上乳白石堆砌的台阶后,进入一楼大厅,不用仰头就能看到巨大的馆标:请尽情地变态吧!
将烟头甩入经过的环保桶,男人下意识地抬头,试图赶走假想中绕在头顶的蝙蝠。
唉,他从来没想过,自从歆赏给了他肯定,这儿竟会成为他们时常约会的地方。
他的工作时间极具灵活性,若加班太多,常会排到休息,但歆赏是标准的朝九晚六族,绝对不会在上班时间给他惊喜,所以,只要他休息,多数会来这儿等歆赏,而歆赏也会借送文件的机会,美其名与他进行“迷你拍拖”,实则在展览馆里绕圈而已。
随着建筑物在瞳孔中的慢慢放大,男人的嘴角也越来越弯。正要加快脚步,一群身着校服的年轻学生从馆内三三两两拥走出来,有人兴高采烈,有人脸色惨白。男人让出大道,移到路边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