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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亲口否认呢?”放下玻璃杯,我好整以暇地双手交叠搁上桌面,淡淡地拦下北森雪美的话。
“什么意思?”北森不悦,瞪我的眼,有两簇火苗在烧。
“北森小姐认定的事实,是因为那是‘我’亲口承认的,并不是你亲眼看见的,更加不是经过你亲自证实的,在没有任何查证的情况下,单单只凭‘我’的几句话,你就认定了那些事情是‘出自我之手’,呵呵,北森小姐对事实真相的判定,还真是‘与众不同’。”唇,划过嘲弄的痕迹,我没有掩饰自己话底的讥讽。
闻言,北森倏地瞪大了眼睛,是不敢置信,也是恼羞成怒:“你在暗示我道听途说?!不要忘了,那些事可是你自己亲口……”
“我知道那是‘我’亲口承认的,虽然我失忆,但不代表我健忘,你刚才已经提醒过我很多遍了,不用浪费口水再来几次。”我不耐地朝她挥挥手,再度将她的话语,截在半路。
“你……”脸色发青,北森的不满更加强烈。
我自顾自地继续说:“因为那是‘我’亲口承认的,所以北森小姐连自己动手证实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将‘我’的劣行登上校报,在北森小姐的心里,‘我’的话,代表的,就是事实,那么,如果现在我说,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承认的那些‘事实’都不是‘事实’,而我现在的否认才是真相,那么,是不是代表北森小姐也愿意什么也不查证地直接选择相信?”
“你做梦!”
“呵呵,这么说,北森小姐不愿意相信我咯?”
“废话!”不雅地,北森朝天翻了个白眼。
“那北森小姐还真是公平得很啊!愿意相信‘我’的承认,却不愿意相信‘我’的否认,北森小姐判定事实的标准……果然不同凡响!”唇,轻笑,我温和的语气里,尽是挖苦。
北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张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我知道,她一定是听懂了我的意有所指。
好整以暇地,我又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几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气氛一下子沉淀了下来。
“不用再拐弯抹角了,告诉本大爷,你的目的是什么?”两秒的静默后,一旁,一直未发一语的迹部,突兀地动了动尊口,懒洋洋的音调配上懒洋洋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很简单,我想和你们打一个赌!”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杯子搁回原位,我移眸对上迹部幽邃的眼,嘴角,弯出浅浅的笑。
“说来听听……”迹部习惯性地抚摸上自己眼角下的那一点妩媚,眸底,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诡异光芒:“你想赌什么?嗯?”
压下心底接触他目光时浮上的异样感觉,我讳莫如深地加深笑意,一字一句,清晰道:
“三天,如果三天内,我可以证明你们之前的认定是错误的,那么,这个星期五,劳烦北森小姐‘移驾’随我回立海大,用她能够接受的方式,替我澄清所有因她的‘报道’而四起的谣言……”
……
第五十二章 迟来的真相(上)
离开咖啡店,夕阳已经浸染天际。
虚与委蛇地和守在高级私家车前的羽鸟国宏打过招呼,我提步直接往羽鸟家的方向走。
“姐姐!”甫踏进大门,迎接我的,是羽鸟梦略带一丝急切的声音。
看着她满脸忐忑不安的模样,我了然,明白羽鸟馨子已经“不负我所望”地把我出门前说的话,转述给了她……
压抑下心底的冷笑,我换上一张复杂受伤的脸,漠然地飘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动手,换鞋,我注意到羽鸟馨子的室内拖鞋出现在鞋柜上。
想来……这个时候,羽鸟馨子应该是出门去采购食材了。
呵,正合我意。
漫不经心地,我留意到羽鸟梦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惊讶、惶恐,在她这两天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憔悴的如玉容颜上交替出现。
“姐姐……”她不安地扯扯我的衣袖。
我冷冷地推开她,绕过她,信步朝楼上走。
“姐姐,你等等我!事情!事情不是不二裕太说的那样的!真的!姐姐!不二裕太……不二裕太……啊!之前不二裕太有和我表白过,可是被我拒绝了,所以……所以他怀恨在心……对!就是怀恨在心!姐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姐姐!”追在我的身后爬上楼梯,羽鸟梦慌乱得近乎语无伦次,连那样漏洞百出的拙劣谎言也编了出来。
不二裕太和她表白?遭她拒绝?
啧,难为她想得出来!
“姐姐……”她扯住我的衣袖,迫使我不得不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不耐地偏眸,无意外地,瞥到她啪嗒啪嗒直掉的眼泪。
“你装够了没有?!”我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心痛、失望……并不是什么高难度演技:“到现在你还想撒谎!不二裕太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知道在冰帝有你羽鸟梦这号人物,你说他喜欢你,和你告白,是不是扯得太过分了一点?”这家伙,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不二周助知道羽鸟梦这样诋毁他弟弟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他在撒谎……”羽鸟梦的底气明显不足。
“撒谎?撒谎的人……是你吧,小梦?”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她:“不二裕太根本就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但是,从和他的对话中,我却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确定了,那个推橘杏下楼的人……是你!”
“……”羽鸟梦瞪大了眼,瞬间面色惨白,是震骇,也是不敢置信。
叹口气,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讽刺,闷闷地继续:“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明明……那些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可是……知道吗,小梦?当我听到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帮你揽下所有罪责后,我的心,除了震惊外,还有强烈的绝望和痛心……我痛心,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居然还要扯谎骗我……难道……开诚布公地把真相告诉姐姐……有那么难吗?”
“姐姐……”羽鸟梦的声音有些发颤,是心虚,也是仓惶,紧紧揪紧胸前的衣服,她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故作平静:“这些事……都是不二裕太告诉你的?”
“是的。”才怪!我暗暗在心底嘀咕,表面上却是严肃地盯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缓缓浮起的惊慌和无措——看来……她似乎并不知道不二裕太其实没有看到她长相的事实……
这算不算天助我也?
“姐姐……也相信了?”她屏住了呼吸。
“我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何况……”我顿了顿,抬眼看着她,让她看到了我眼底的澄澈:“在回来的路上,我的记忆也断断续续地恢复了一些……”
“?!”闻言,羽鸟梦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灵异现象,既惊又骇,仿佛被五雷轰顶过一样。
呵呵,承受能力真是让我意外的差啊……
“那么……那么……姐姐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做?公开吗?为了你和立海大校长的约定,你要出卖我吗?!”羽鸟梦失控地伸手紧紧掐住我的胳膊,银紫色的眼底,有着错乱的痕迹,看得出,她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姐姐难道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帮我的!怎么!姐姐现在失忆了,就打算反悔了?!不!不可以这样的!不!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求求你,不要和不二裕太联手公开真相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接近了迹部少爷,求求你不要、不要阻碍我好吗?既然……既然你已经……已经被误会了这么久了,就让大家一直误会下去不好吗?不要推翻!不要找真相!立海大那边……那边……对!我去让爸爸想办法,爸爸最疼我了,他一定会答应我出钱帮你的!再不然……再不然我帮你去求迹部少爷……如果立海大不要你,你……你还是可以回冰帝的……啊,对了,还有藤谷学姐!最近藤谷学姐对我也很好!我去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她是校长的女儿,一定可以帮你的!真的!”说到后来,羽鸟梦的话底,已是极度的不安和失措,我怀疑,她根本就已经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眉,蹙起,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的时候,长期以来,有特别训练过的耳力,明显地捕捉到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
“小梦!你干什么!啊——”扯着喉咙发出一声尖叫,我眼一闭,牙一咬,扯开羽鸟梦的手,往后一仰,摔下楼梯。
脑袋重重磕上墙面,在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我不由得在心底暗叫不妙:
糟糕……假戏好像真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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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羽鸟离。
曾经,她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爱笑的爸爸,温柔的妈妈,可爱的妹妹,慈祥的外婆。
曾经,她也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过着一家人很幸福很幸福的日子——在她爸爸还是职业网球选手的那段岁月……
是的,她的爸爸很会打网球,甚至,还入选国家队了呢!
不过……在他即将要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颠覆了她整个人生的夏天。
那天,爸爸还是像往常一样,出门去固定的网球俱乐部练习,妈妈在家里整理家务,而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她,则领着妹妹躲在房间里吹着空调,画着涂鸦。
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晚上,从警察局来的一通电话。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妈妈挂掉电话后,哭着又打了另一通电话——她知道,第二通电话,妈妈是打给远在神奈川的外婆的,因为她听到妈妈对着话筒,哭着喊了好几声:妈、妈、妈……
接下来,外婆来了,妈妈出门了,连着好几天,妈妈和爸爸都没有回过家。
她和妹妹很奇怪,缠着外婆,问她,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外婆没有回答,但是细心的她,看见了外婆焦虑的眸底。
日子一天一天过,她和妹妹盼过十几天,总算盼到了爸爸妈妈的再度出现。
只是,回来后的爸爸妈妈……却像变成了另外两个人似的,让她和妹妹觉得好陌生好陌生——爱笑的爸爸没有了,换了一个暴躁、爱发脾气的坏爹地;温柔的妈妈不见了,变成一个动不动就哭、遇到一点点小事就流眼泪的懦弱妈咪……所幸,慈祥的外婆,没有变。
后来,他们搬家了,从本来的大屋子,换成了外表很破旧的小屋子。
爸爸不再出去练球,成天除了喝酒就是对着妈妈和她们发火。
年纪稍长一小点,她探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爸爸遭到嫉妒他的坏人的陷害,污蔑他违法帮某某俱乐部打假赛,被警察伯伯们误会,抓进了监狱,而他和妈妈消失的那十几天正是爸爸被拘留在监狱、妈妈东奔西走寻找好心人保释爸爸出狱的十几天——后来,爸爸虽被保释出来了,可是,爸爸却因为这件事,遭到了球队的开除……被迫离开球队后,爸爸找不到任何愿意容纳他、让他继续自己梦想的地方……至此,她爸爸职业网球手的生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无法再做自己喜欢做也只会做的事情,爸爸开始自暴自弃,他酗酒,喝醉后,就开始骂人、打人,妈妈、她、妹妹,都遭过殃——那段时间,是她们母女三人,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好在,她还有外婆。
外婆跑来劝爸爸。
外婆好厉害的!虽然她不知道外婆和爸爸说了什么,只知道,经过外婆的劝导后,她爸爸的脾气,明显收敛了很多。
爸爸又开始忙碌了,早出晚归……不过,他不是去网球俱乐部,而是去学开车。
学啊学,学了一年多,爱笑的爸爸又回来了……然而爸爸的笑,不再纯粹,而是带上很多很多……让她很不舒服的东西。
爸爸开始教导她和小梦,要她们好好努力,要她们出人头地。
爸爸说,如果她们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如果她们还想当公主,那么,她们就必须好好努力,找一个王子来依靠,否则,她们一辈子都只能当没有玻璃鞋的灰姑娘。
那时候,她和妹妹还很小,所以,爸爸的话,她似懂非懂。
她似懂非懂,不代表妹妹也似懂非懂。
妹妹很聪明,明白爸爸的意思,所以,妹妹很用功、很卖力,妹妹的嘴巴很甜,缠着她们的音乐老师,让她教会了她弹了第一首钢琴曲。
爸爸知道后,很开心,省吃俭用,硬是凑了一笔钱,送妹妹去学钢琴。
爸爸对小梦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却对她,愈发拉长脸。
爸爸骂她笨,说他养她等于养了一个赔钱货。
赔钱货?小小的她,并不是很明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