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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他就少了好些热闹,于是随后的几日秦菁也关了宫门在乾和宫中修养,只就早起去萧文皇后处请安或是去秦宣宫里坐坐。
这日午后,她闲暇,就命人移了闲置已久的棋盘到院子的凉亭里分执两色棋子和自己对弈。
苏雨喜滋滋的凑过来要瞧热闹,秦菁却是笑着嗔了她一眼道:“你别在这吵着我了,叫上你大哥,去宫门外守着吧!”
苏沐虽然疼她,但是总爱板着那张冰块脸又不爱说话,苏雨便不很乐意,扭捏着垂头抓着衣摆不肯走。
宫里下等的宫女太监很多,要说到守门这活儿,实在是犯不著苏雨亲自去。
墨荷也是不解,就替她求道:“门口有小路子他们看着呢,奴婢也吩咐了他,谁来都说咱们宫中谢客,怎么用的着小雨和苏沐过去!”
“一般的客人挡也就挡了,可是今天要来的这位客人——”秦菁随手抓起几粒白子在手中颠了颠,却是不以为然的摇头笑道:“怕是一般人挡不住!”
其实在这宫里也着实没有什么人是会来拜访秦菁的,一则宫外的命妇小姐们进宫拜见都是要提前递帖子的,断不会有直接杀上门来的特例,而宫里的嫔妃公主们虽然不必这么麻烦,但是近来萧文皇后和蓝淑妃两派斗得死去活来,所有人都聪明的选择了静观其变,除了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秦茜,也不会再有别人登她的门。
墨荷她们几个面面相觑,这几天秦菁都足不出户,她们着实想不明白自家公主何时又练就了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秦菁却是有意卖了个关子,对苏雨挑眉道:“快去吧,叫上苏沐一起!”
“哦!”苏雨无奈,只得不情不愿的转身走了。
秦菁看了眼她慢悠悠的背影,但笑不语的垂眸开始往棋盘上落子,墨荷和灵歌两个对望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然后走过去各站一边守在他的身后。
乾和宫外的动静是在未时中突然闹起来的,虽然这亭子离着大门隔了整座花园还是听的清清楚楚,而知堪堪听到那个声音灵歌她们便是马上了悟——
离着灵隐寺半山上发生的那事儿已经过去四天了,锦绣公主能安奈至今才找上门来,这的确已经算是拖得久了。
“我家公主有令,今天不见客!”苏雨趾高气昂的声音最先传来。
“让开,让我进去,你们这两个贱婢也敢挡我的路,是活的不耐烦了吗?”锦绣公主的声音尖锐而愤怒,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
“公主请留步,我家公主说过,今日闭门谢客不见外人,您还是请回吧!”苏沐的声音冷硬而果断。
“什么外人?本宫是堂堂是皇室公主,她的皇姑,那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竟然要在本宫面前摆谱吗?”锦绣公主大怒,似是要打人却被拦了下来,更是暴跳如雷的大骂道:“你个死奴才,竟敢近我的身?你信不信我——”
“奴才是长公主殿下的奴才,奴才有错回头自会去我家主子面前领罚,就不劳烦荆王妃您亲自动手了。”
在这宫里奴才就是奴才,见着主子从来都只有任打任骂的份儿,哪有苏沐这么一说儿,合着他这是仗着有秦菁给他撑腰就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吗?
“你给我让开,你让不让!”锦绣公主打定了主意,卯足了劲的就是要往里闯,最后似是真的拗不过苏沐,忽而就开始对着大门破口大骂:“好,你们不让我进去是吧,那就让那个死丫头出来见我!荣安,你给本宫出来!本宫进出太后宫中都没有受过这份窝囊气,你这当真是以为这宫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是不是?”
秦菁坐在亭子里兀自摆棋,一手抱着暖炉,绒团儿伏在她膝上打盹,这一主一宠都半点不被外头的吵嚷声感染。
出于狐狸的本性,其实绒团儿本身是十分机警的,但也许是跟在秦菁身边的时候久了,渐渐的就被她影响,对任何事都大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蓝淑妃的荣华馆和这边正是紧连着,锦绣公主这样在外头叫嚣,即使秦菁不在乎,但若要被旁人听了去却是要传闲话的。
墨荷有些按耐不住的上前一步,不满道:“公主,还是让奴婢去看看吧,就苏雨和苏沐那两兄妹的性子,这遇着锦绣公主怕是要坏事的。”
苏雨年轻气盛,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苏沐更是硬邦邦的不懂变通,若是遇到个识趣的还好,偏生这锦绣公主就是个不讲理的,再闹下去怕是收不住场的。
秦菁不置可否,又思忖着落了几颗棋子,终于在墨荷按耐不住再次开口时淡淡的抬头看了她的一眼道:“三皇姑喊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累了,你去请她进来喝杯茶吧!”说着便是招呼守在厅外的一个二等宫女吩咐道:“去,给锦绣公主沏碗茶来。”
墨荷倒是不觉得她还有请锦绣公主喝茶的必要,只就觉得无论如何也得先堵住那疯女人的嘴,于是也由不得多想,一跺脚就提着裙子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秦菁漫不经心的摆着棋子一边对灵歌道:“三皇姑的脾气不大好,一会儿你多劝着点,可别让她气坏了身子。”
劝人的事墨荷做来才得心应手些,至于灵歌,还是动刀子来的实在。
秦菁这话明显的就是话中有话,灵歌是何等一个聪明的丫头,当即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是,公主!”灵歌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说着已经往前快走两步站在了凉亭入口处的台阶上。
墨荷去了不久外头锦绣公主已经气势汹汹的孤身闯了进来,为了进宫,她穿了件深红绣黄色牡丹花的王妃朝服,整个人就更了股杀气腾腾的威吓之势,直奔着凉亭的方向疾走过来。
“荣安,你给本宫出来!”虽然是见着秦菁就坐在亭子里,为了壮声势,她仍是大声嚷着不肯罢休,眼见着她就要冲到眼前了,灵歌回头看了秦菁一眼,见秦菁并没有别的意思示下就一个箭步迎上去,横手一拦挡住了锦绣公主的去路,冷冰冰道:“荆王妃留步,我家公主正在研习棋艺,不方便打扰,请您先往花厅奉茶,随后等我家公主忙完了,奴婢自会请她前去与您相见。”
“你说什么?”锦绣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随后勃然大怒,抓着裙摆就要往里闯。
灵歌寸步不让的不肯妥协,在她错肩过去的时候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毫无征兆的用力一扭。
“啊——”锦绣公主没有想到一个奴婢真敢对自己动手,防备不及之下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下一刻已经身子一歪,生生被灵歌扭着肩膀半按在了那里。
“奴婢说过,我家公主下棋的时候不准人打扰,荆王府还是随奴婢去花厅奉茶吧!”灵歌的声音不卑不亢,冷冰冰的自头顶压下来。
当众被一个贱婢制住,锦绣公主将之视为奇耻大辱,脸上憋成了猪肝色的同时暴怒的大喝一声:“放肆!你这贱婢,你放开我——”
灵歌却不理她,直接一把提起她就要强行拉着她往花厅的方向走。
锦绣公主见喝她不住,这才急了,匆忙回头看向亭子里的秦菁大声道:“荣安,本宫前来见你是有话要和你说,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传出去是要把你母后的脸面丢尽吗?”
锦绣公主最擅长的就是胡搅蛮缠,秦菁倒是不怕她出去说些什么,只是她今日特意在这里瞪着这个女人来,肯定是不能让她白来的。
眼见着灵歌已经把她挟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秦菁也就觉得差不多了,终于缓缓自那棋盘上抬起头来。
见到锦绣公主其人,她便是笑着露出惊讶的表情道:“哟,原来是三皇姑来了呢,方才我那门前有些个不懂礼数的奴才在吵嚷,我一时没当回事,倒也没听见是您来了呢!”
若在平时她也是没有兴致和这个泼妇动这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只是今日要逼她发狂,便刻意的有些有恃无恐起来。
“你——”听她这样指桑骂槐的羞辱自己,锦绣公主心里一口火憋着险些背过气去,秦菁却不等她还口已经冷了脸对灵歌冷声喝道:“灵歌,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手,不得对皇姑无礼!”
她没有问原因,只说是放手,明显是护着自己的奴才不准备追究的。
“奴婢本来也只是想先请荆王妃到花厅奉茶而已!”灵歌道,神情也不见惶恐,倒是依言放开了锦绣公主。
锦绣公主本来是想秋后算账回头找她的晦气,但见她那一幅冷面修罗样的表情又有些胆寒,想着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于是就暂且压下脾气,冷哼一声,提着裙子快步走近亭子。
秦菁抬抬下巴示意她坐,又让宫女把准备好的茶水送到她面前,趁着锦绣公主还在喘气的功夫已经主动开口道:“三皇姑今日进宫还是为着和婉表妹的亲事吧?这都来了多少次了,您真就觉得为表妹谋得梁家的婚事便是锦绣良缘天作之合了吗?”
她这话问的倒是诚恳,没有半分的调侃或取笑,完全是个真心探讨的意思。
“哼!”锦绣公主却不领情,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冷漠道:“我们荆王府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过问,我且问你,你到底对宁儿做了什么?竟把她吓成那副模样?”
秦宁的事秦菁自是知道的,那日从灵隐寺半山上被苏晋阳送回来,她醒来却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整日里战战兢兢的躲在屋子里哭,死活不肯见人,即使锦绣公主去了也不见好转,问她话也是哭哭啼啼的不说,就是瑟缩着裹在被子里念叨着苏晋阳的名字。
为此锦绣公主已经闹上鲁国公府上,还和国公夫人还是闹腾一场,偏生的苏晋阳那小辈晚生见了她也就装作没看见,连个哪怕是敷衍的解释都没有。
锦绣公主这是气的狠了,在拿那两边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找上自己来了——
不过她这责任追究的却未免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
自己的女儿自不量力做了蠢事,人家这个受害人还不曾说什么,她却是这般理直气壮的找上门来了——
这般气势汹汹无理也不饶人的事情倒是合她锦绣公主一贯的作风。
被人莫名其妙的告了这一个刁状,秦菁却是不愠不火,只就淡淡笑道:“哦?难道是和婉表妹不舒服吗?却不知道表妹她怎么了?本宫这几日身子不舒坦,都不曾出过乾和宫,倒是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你还给我装糊涂?”锦绣公主两眼一瞪,砰的将刚刚捧在手里的茶碗放回石桌上,“宁儿房里的丫头都与我一五一十的说了,那日她是跟你在灵隐寺里见得面,回头回了王府就病下了,你还装糊涂?”
“是啊,那日确是本宫同表妹见得面,不过没说两句话也就各自散了,至于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本宫却是不知道的。”秦菁眨眨眼,笑的一脸坦言,招招手对墨荷道:“墨荷,你去书房替本宫把案头上用折子压着的书信取来。”
“是,公主!”墨荷应道,福身退出了亭子。
锦绣公主正在气头上,那脾气却是半点都压不住的,当即又是阴着脸冷笑一声:“我不听你的废话,总之宁儿现在病了,你必须得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哼——”
她说着,顿了一顿,眼中凶悍之色暴露无遗道:“我若是闹到万寿宫去,你也讨不得好!”
“哦?是吗?”秦菁气定神闲的笑着往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才是思忖着下一步棋的路数闲散道:“却不知道皇姑准备对皇祖母怎么说?”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人人都有感知,梁太后与秦菁之间的关系似乎是非比寻常的亲厚。
近年来荆王府破落,秦宁这一个木讷不懂变通的郡主,即使在秦菁这里吃了什么哑巴亏,也极有可能是要被一比带过的。
想着当年自己刚刚嫁进王府时候的荣光,锦绣公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同样的皇家的女儿,她还是老资历的,凭什么秦菁这个丫头要在她面前这般放肆无礼?又凭什么她的女人就要平白被人欺负了去还要伏小做低的忍气吞声?
“你不要仗着有老祖宗给你撑腰就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宫就不信了,这宫里还轮找你你这个小妮子只手遮天了不成?”锦绣公主怒气冲天,忽而猛的拍了下桌子,起身就要来拽秦菁的袖子,口中不迭嚷着:“走,咱们现在就走,去找老祖宗给评评理,我倒要看看她管是不管!”
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灵歌怎么可能看着主子吃亏,不等秦菁吩咐已经目光一冷,抢上前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她是练武之人,力气自然不是一般的婢女可比,锦绣公主痛呼一声,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这个贱婢,你——”这个丫头只听秦菁的,情急之下她只得两眼喷火的越过灵歌去看秦菁,怒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本宫是堂堂的荆王妃,